第九九一章 华文华武吃得欢 华安妙计惩刁顽

华安和秋香在鞭炮声中进入老管家的客厅，看见华文华武高坐首席，提前大吃大喝起来！

大家都知道两位呆公子好吃，也不以为然，在老管家的安排下，各自入席。

华安在老管家的陪同下坐在男席，秋香在管家婆的陪同下坐在女席。

华安看看面前的菜，冷盘热菜荤素都有，摆的满满地。

大厨王好比过来献殷勤说：“华安贤侄，许多食材是藏在地窖里，才摆放的今天。不是老夫夸口，就是全无锡，也找不出这些新鲜菜来。”

华安一看，面前放着一盘糟鹅胗掌，一盘封书腊肉丝，一盘木樨银鱼，一盘劈晒雏鸡脯翅儿，一盘鲜苹果片，一盘新核桃穰儿，一盘鲜雪莲果，一盘橘子。

随即有小厮送上来一盘十香瓜茄，王好比劝华安带头吃了一口，果然鲜美！

华文与华武连忙夹了一块吃，赞不绝口，问王好比怎么做的？

王好比得意地笑道：“做法是：生菜瓜十斤，切骰子块，拌盐晒干水；白糖二斤、好醋二斤，煎滚候冷；将瓜并姜丝三两、刀豆小片二两、花椒一两、干紫苏一两，去膜陈皮一两同浸，上瓶十日可用，经久不坏。这是夏天做好藏在冰窖里的，这时候哪有菜瓜卖？来来来，大家吃啊。”

华武边吃边嘟囔：“吃了半天，就这些小菜？头菜怎么不上？”

王好比笑道：“头菜就来了，你听外面又鞭炮齐鸣，上头菜照例是要放鞭炮的！”

果然外面噼噼啪啪一阵响，华平亲自端来了头菜：石榴做的冰糖扒鸭！

冰糖扒鸭经过石榴指点厨役们先泡制在佐料中一个时辰，在下锅烧炖，又加佐料，整只的扒鸭趴在一个大盘子里，色泽酱红，鸭香浓郁，热气腾腾，令人食指大动！

华文与华武两位呆公子各自伸筷子抢了一只鸭腿大快朵颐，华安斯斯文文地夹了一块鸭脯肉细嚼慢咽，众人一齐下手，很快一只鸭子吃完，又上了一大碗鱼翅烧海参。

华安吃了一筷子，觉得柔软香滑，味道鲜美，不由得问旁边站立的王好比：“王大厨，这鱼翅海参怎么这般好吃？”王好比笑道：“这是我的拿手菜，在里面加了辽东金虾！虾肉都烧烂了几乎看不见，汤味自然鲜美，这也是你华安贤侄来吃，别的客人来我还懒得做呢。”

华安笑着称谢，随即又上了一大盘糖醋排骨，又香又脆，外焦内嫩，又酸又甜，十分可口。

华安惦记着晚上的事，频频举杯敬华文华武，众人也举杯，先敬两位公子，再敬华安。

华文华武并不知道站在身旁专门给他斟酒的华平受了华安的嘱托，给他们两斟的都是烈酒，直喊酒香，一杯接一杯地灌，来者不拒。

大厨王好比陪着喝了几杯酒，去后厨忙活了，菜不住地上来：一盆药材清炖的鸭煲，一盆水晶膀蹄，一盆白菜炖猪肉、一盆酸菜烧腰花。接着停顿了一会，又上了一盘红馥馥卤蒸的糟鲥鱼，馨香美味，入口即化，骨刺皆香。

众人大快朵颐，杯觥交错，互相敬酒，女席上也是热闹非凡，都祝贺华安与秋香一对新人。

吃了一阵，王好比大厨又过来，笑眯眯地说：“下面上‘三汤五割’啦，大家放开了吃，管够！”

随即厨役二人，抬来一个特大的菜盘子，里面卧着一整只烤乳猪，这是第一割。

王好比在每人面前放了一把小银刀，一个碟子，割菜吃。华文与华武笨手笨脚地拿起银刀去割，却弄不下来，华平连忙接过银刀，替两位公子割肉。

王好比早割了一大块放到华安的碟子里，华安仍然拿筷子夹了一块，吃了果然肉香浓郁，猪肉肥而不腻，入口很烂，色香味俱全！按照惯例，上了割菜，主家须打赏，华安掏出二两银子递给王好比，请他拿出后厨大家分了。

然后上第一道汤：百宝攒汤。百宝攒汤是多种肉食、中药材（当归、黄芪、枸杞子）等混在一起熬制，味道十分丰富，众人吃了交口陈赞。

接着上第二道割菜：一盆整只红烧老鹅。这老鹅十分大，肉却煨烂了，拿银刀轻轻一划就落下一块，大家品尝一回，华安再次拿出二两银子打赏。

接下来上第二道汤：鲜鱼木瓜汤，汤色乳白，味道鲜美。

众人杯觥交错，又敬了一回酒，上来第三道割菜：荷叶鸡。荷叶自然是夏天留下来的，颜色已经淡绿，存放在冰窖里才保存至今。鸡是一整只，用银刀稍微一割，应手而落，味道鲜美还杂着荷叶的清香！

华安照例打赏厨役，互相敬酒，看看华文与华武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上来第三道汤：茄汁牛肉汤。番茄自然也是窖藏在冰窖里的，汤喝进嘴里却有浓浓的番茄酸味，十分解酒。

华文与华武已经半醉了，口中干燥，面颊潮红，忍不住各喝了两碗汤解渴。

第四道割菜接踵而来，是一整只酱香猪蹄！华平无意中说了一句：“秋香爱吃猪蹄呢。”华安连忙拿起银刀，切下一块蹄筋多的，用盘子托着走到旁边一席送给秋香吃。

这下顿时热闹起来，石榴、春香、夏香、冬香等纷纷拉住华安要敬他酒。

华安早有准备，来者不拒，和各位丫环喝了个不亦乐乎，却瞅空对着秋香使了个眼色。

秋香会意，站起来把石榴喊到一旁说：“我去看看老夫人去，到现在也没出现，我心里放心不下，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都没有来。我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了，别让华安喝醉了，拜托姐姐。”石榴笑道：“哟，还没过门就心疼丈夫了？嘻嘻，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照应着，没事。”

秋香笑盈盈地走了，路上暗想，老夫人必定是身体非常不适，不然不会不到场祝贺。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一个也没来，必定是陪着老夫人呢。匆匆走到内宅上房一看，果然两位少奶奶杜雪芳和冯玉英坐在老夫人的房间里，老夫人斜倚在床上，脸色不好看。

秋香连忙上前问安，老夫人拍拍床沿说：“秋香你坐下，我正准备去祝贺你呢，不想今天傍晚忽然肚子疼，老管家忙着为你摆酒庆贺，我也没好派他差，是杜雪芳出去请了大夫来瞧，服了一剂汤药才好多了。”

秋香心疼地看看老夫人，说：“都怪奴婢不好，没能伺候在老夫人身边，让老夫人受苦了。”

华老夫人笑道：“傻孩子，这哪能怪你呢？你又不知道我突然生病，再说今天是你的喜事，虽然不是正式定亲，也等于定下了你和华安的亲事。等过几天我身子好了，老爷又有空在家，我再给你正式定亲，把亲朋好友们都请来吃喜酒！”

秋香笑盈盈地谢过老夫人，看了看杜雪芳和冯玉英说：“二位少奶奶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若不嫌弃，老管家家里还热闹着呢，还有些菜没上，将就着去吃一点？”

杜雪芳和冯玉英看了看华老夫人说：“婆婆好些了，有秋香在我们也放心，儿媳们就去吃饭了？”华老夫人慈祥地点点头说：“去吧，快去，把你们耽搁到现在没吃饭，我都不过意了，就是秋香不来，我也准备要你们吃饭去。替老身敬华安的酒，祝贺他的喜事。”

杜雪芳和冯玉英点点头，联袂去了老管家那里。

谁知到了大厅一看，华文与华武都不在！杜雪芳和冯玉英急忙问华安，两位公子哪去了？华安笑道：“刚才两位公子还在这里，一眨眼就出去了？大概是去小解了吧？”

这时恰好上菜，上第五道割菜--烧羊。一个硕大的托盘里摆着半只羊子，皮烤得焦黄，鲜味扑鼻，十分诱人。

华安心里暗暗发笑，刚才秋香刚走，华文与华武就以为秋香是悄悄去后花园暖阁里等他们，起身就要走。华安对华平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拦住两位公子要敬酒。华安今天是喜事，华文与华武不好不喝，华安敬完华平又敬，几杯烈酒下去，华文与华武站都站不稳了。

华安看看火候到了，就让出道路，任由华文与华武往后花园去了，一边走过去对华平又耳语了几句。

等杜雪芳和冯玉英坐下吃喝，华安对着华平使了个眼色，华平点点头，匆匆去找华老夫人。

杜雪芳和冯玉英吃着喝着，丫环们纷纷过来敬酒，二位少奶奶笑着一一应酬，又去回敬，一时也脱身不开，这时华平已经到了华老夫人房外。

华平是华太师的贴身随从，进出上房向来没有人过问，华平站在门外说道：“老夫人在里面吗？小人有事禀报。”

华老夫人说：“是华平啊？有话进来说。”华平施施然走进去，躬身行礼说：“老夫人，华文华武两位公子吃着酒席，忽然人就不见了，小人不敢隐瞒，前来禀报。”

华老夫人一惊，问：“他们莫不是去如厕了？”华平说：“小人也这样认为，但是他们去了许久，小人去东厕找过了没有人，这才前来禀报。”

华老夫人吃了一惊，连忙下地穿鞋，说：“秋香，快陪我去看看，这两个孽子又闹什么幺蛾子！喝道酒两个人就胆大包天，哼！”

秋香应了一声，转身去拿了个灯笼，陪着老夫人往外走。

忽然春香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提着一个食盒，笑道：“老夫人还没吃东西吧？石榴姐姐让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老夫人没心情吃，随后应道：“先放那儿吧，你现在陪我走一趟。”

春香兴冲冲地把食盒放下，搀着老夫人往外走，华平也找了盏灯笼提着跟随。

春香不知道老夫人不悦，边走边说：“老夫人，这食盒里装是确实是好东西呢！你肯定想不到是什么，嘻嘻。”秋香说：“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吧。”春香点点头说：“真是稀罕物呢！还是深秋的时候，大厨王好比把四十个大螃蟹，都是剔剥净了的，里边酿着肉，外用椒料、姜蒜米儿、团粉裹就，藏在冰窖里！今天才拿出来用香油炸，再用酱油酿造过，香喷喷地酥脆好吃，名叫‘螃蟹鲜’嘻嘻。石榴姐姐惦记着老夫人没去吃酒宴，特地让我送了五只来孝敬老夫人。”

华老夫人此刻心急如焚，不知道华文华武去哪里闯祸了？没心搭理春香，匆匆地往前走。

一路来到老管家住处，华老夫人往里面仔细看了看，果然不见华文与华武！华老夫人性子急，也不进去问人，转身就走。

秋香故意说：“老夫人，两位公子会不会去书房了呢？”华老夫人果断地摇摇头说：“不可能！他们白天都懒得去，这会喝了酒了去书房？”秋香不敢多嘴，随着老夫人到处走，账房、库房、马厩都找过了，全不见踪影。

华老夫人想了想说：“还有一处地方，两兄弟可能去！我们去后花园。”

华平附和着说：“还是老夫人聪明！酒喝多的人，最喜欢吹风散步醒酒，两位公子极有可能去了后花园。”

华老夫人不再说话，命华平在前面打着灯笼，自己带着秋香和春香，一起赶往后花园。

四个人在后花园里走了一阵，华老夫人自己看见暖阁里有灯光亮着！华老夫人喜道：“暖阁里这个季节是没人来的，必定是那两个孽子躲在里面干坏事！秋香，你把灯笼举着，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秋香应了一声是，高举灯笼，看着华老夫人走到暖阁前推门进去，秋香却没有跟进去。

里面正待着两位呆公子，华文对华武说：“二刁嘴，香香怎么还没来呢？不会不来了吧？”华武答：“她敢！秋香和华安再怎么受宠，毕竟是个奴才，白天她明明答应了我们在这里相会。若不给我们弟兄一些甜头，日后看我们哥俩怎么修理她！”华文又问：“现在秋香被老头子许给华安了，她不会依仗着华安不买我们的账？”华武说：“就是许给华安又没有正式成亲！我们占点小便宜，摸摸手，摸摸奶算什么？就是老头子知道了还能打死我们不成？现在不下手，等她与华安成了亲就不好动她了，懂？”

华文点点头，忽然外面有灯笼的光照进来，随即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大喜，一左一右躲在门后，华老夫人刚刚推开门，华武就扑上去，荡笑道：“心肝宝贝，香香你终于来了，想死本公子了！”说完一把搂住华老夫人。

华文也不甘落后，扑上去就亲了一口华老夫人，说：“香香，老二摸你手，我就摸奶，哈哈！”

华老夫人猝不及防，被二位呆公子抱住，上下其手，又气又恼，加上身体不适晚饭都没吃，气急败坏之下，突然昏厥过去！

秋香站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忽然大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啊，老夫人晕倒了！”

后面跟着的春香和华平急忙冲进来一看，两位呆公子抱着母亲呆若木鸡！

华平心里有数，故意板着脸说：“二位公子，你们这是做啥？还不快把手松开！”华文和华武一看惊呆了，连忙松手，华平趁机上去，背起华老夫人，秋香和春香一左一右扶着，把华老夫人送回上房。

华文和华武吓得脸色煞白， 不敢去见母亲，只得灰溜溜地走回老管家家里大厅，混在人群中。

石榴看了暗暗发笑，知道华安的妙计成功了，对着华安努努嘴。

华安上前笑道：“二位公子逃席而去，总算是回来了，快请上座，小人要敬大公子、大少奶奶、二公子、二少奶奶酒呢。”

华文华武呆若木鸡，木然地走到妻子身边坐下，忽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是华太师赴宴回来了，华文华武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华太师笑眯眯地走过来，对华安说：“伴读，老夫有要事出门赴宴，回来晚了。你速速去把秋香叫来，老夫敬你们两个一杯酒，算是贺喜。”

华安连忙说：“太师容禀，秋香护送老夫人回上房休息去了，老夫人昏倒了。”华太师大吃一惊，转身就走，直奔上房而去。

华安偷偷发笑，连忙也跟了过去。杜雪芳和冯玉英吃了一惊，也发现了丈夫脸色煞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匆匆忙忙地离席，也往上房而去。

石榴笑呵呵地走到华文华武面前，说：“两位公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快去上房走一遭吧？”华文华武无奈，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走了。

吃饭喝酒的下人们都觉得惊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站起来，结伴往上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