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师不利（六）

查询，很顺利。信用站的业务本身，就不大，经办员又熟悉全村人的情况。基本上，不用翻看传票，就能知道，谁谁，在这里有存款。

所以，当法警一报出来柳小五名字的时候，经办员就说，“他有存款，但是不多。”随后，在法警的要求下，经办员拿出账本，翻到了柳小五。然后告诉法警，“他只有两笔，一千元的存款。”

然后，法警就开，冻结存款的法律文书。要配合公检法的查询冻结行动，是信用站经办人员，在接受有关的培训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经办员很纳闷，柳小五就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虽然为人刁蛮，但他会牵涉到，什么违法的事情中呢？更何况他只有区区的一千元存款。

查询冻结完毕之后，银行人员和法警，就离开了信用站，返回村委会。然后，在村长的带领下，去到柳小五家，上门催讨集体旧贷。

这边，信用站经办员，虽然，不知道，柳小五做下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但是，法院，查询冻结他的存款，这件事本身，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况且，经办员跟柳小五，都属于柳姓人家。并不是五百年前是一个柳姓人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出五服呢。基于这一点亲情，经办员觉得，应该把法院查询冻结存款的事情，告知柳小五。

如果他摊上了什么事儿，也好及早做个准备。另一方面，查询冻结存款，是在自己信用站里发生的事情，法院也没有告诉他，要为这个事情保密。如果自己不及时告知柳小五的话，以后柳小五也会埋怨他的。

所以，经办员就给柳小五打了个手机，告诉他，“刚刚，法院的人，来我这里查询冻结你的存款。人家，不仅来的人多，而且，都提着明晃晃的手铐，吓死我了，也只好乖乖告诉人家，你确实在我这里有存款，随后，人家就，把你的存款给冻结了。”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这存款你不能动了，人家法院，才有权动。我也不知道你在外面惹上什么事儿了。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你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你赶快，想办法招架吧。”

这个电话，使柳小五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想到，银行还会，把法院的人叫过来，去查询冻结他的存款。柳小五知道，自己这一千元的存款，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这也是他目前为止的全部家庭储蓄，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家底。

银行和法院的这一手，断了他的后路，也叫他措手不及。如果早点能想到这个事情，提前，把信用站的存款给取了，取成现金，放在自己家。银行和法院的人，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不过，事到临头，后悔也没有用，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卖后悔药的。柳小五就对三爷和那些打牌的人说，“银行这帮家伙着实可恶，他们悄悄秘密地到咱们村的信用站，去查询，冻结了我的存款。看来这一次，他们真的是要摁住葫芦抠耔儿了。”

三爷，对法院，查询冻结存款的事情，也感到非常气愤。“他银行和法院，怎么能随随便便，查询冻结别人的存款呢？而且，也不先给咱们打个招呼。不过，还好，他们当下还没有把你的存款给取走。完了，咱们去信用站，把那存款给取了。”

就有打牌的人说，“三爷，你不懂这些法律上的事情，人家法院是有权冻结存款的，根本不需要，取得当事人的同意。而且，法院冻结以后，咱们再去信用站，即使是一个村里的熟人，人家也不会让你取。他要让你取了，他就得坐牢呢。”

三爷停了，也吃惊得下巴要掉了，“还有这一说呢，那你说小五子这事儿，就没有办法了？”

他们正说之间，就听到，吵吵嚷嚷地一伙人进来了，为首的是村长。村长一看，三爷在这里打牌，就恭恭敬敬地说，“三爷，你也在这里打牌，难怪我在喇叭喊了好几遍，小五子都不到村委会去，原来是陪你打牌呢。”

三爷一看，银行的法院，来了一堆人，从人数上看，就比他们打牌的人多，就预感到今天大势不好。虽然，自己跟柳小五他们，是在自己家主场作战，但是，从人数上，反倒像自己在客场。所以，三爷就示意其他打牌的人，赶紧求援叫人。

三爷就问，“你在喇叭里喊叫小五子去村委会，有啥事儿呀。”

村长说，“能有啥事儿，还不是那天，小五子，把银行的借据给吃了。借据能吃了，可是欠银行的款，还是要还的。这不，今天人家银行带着法院的人，又来收贷款了。”

柳小五就说，“欠银行贷款那么多人，你们怎么就偏偏跟我没完没了？他们都还了，我就还。别人还没有还，为什么，非要叫我还？”

黄安家就说，“谁说没人还？村长那天就带头还了，而且，那天还有好多村民，在村长的，带头下，要归还银行贷款。是你，公然把银行借据给吃了，吓得其他要归还贷款的村民都走了。人家村长是带头还贷款，你是带头不还贷款，所以，就必须把你这个硬茬打下去。你如果，不吃银行的借据，你这个贷款，如果你实在没钱，也可以缓几天。但是，你吃了银行的借据，就属于违法闹事了。所以，我们今天，就把这个，催收贷款通知书，送给你。如果，你手头方便，今天就把这个贷款还了；如果不方便，你就赶紧借钱，在我们规定的期限之前，把这个贷款还了。”

柳小五眼珠子一转，以为是银行手中没有了借据，才想了个办法，弄了一个贷款催收通知书，来蒙自己。就说。“你说我，欠你们银行贷款，你把借据拿出来，我就还。你这个贷款催收通知书是一个什么玩意儿？我是一个老粗，不认识字，看不懂。”

黄安家说，“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那天你把银行的借据给吃到肚子里了，你以为，你欠银行的贷款就没事了？你那个借据，那是一式几联的，你吃掉的仅是第一联而已，我们银行还有底联在呢？”

柳小五就说，“那你的底联拿出来叫我看看。”黄安家冷笑了两声，“怎么，你还想把底联也吃掉？”

柳小五仗着是在自己家，就耍赖，“你说口口声声说我把银行借据吃掉了，银行借据你们保管着，我怎么能吃掉呢？”

黄安家脸色气得铁青，这个柳小五，吃掉借据，也就算了，毕竟银行还有底联在，可恶的是他不仅吃掉借据，现在反而是倒打一耙，不承认自己吃掉借据。

黄安家就说，“那天你吃借据的时候，现场并不是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我们都是见证人，看见你吃了。”

三爷这时候说话了，他问村长，“那天的现场，是不是在你们村委会？那你是村长，你说句公道话，小五子到底有没有把银行借据吃掉了？”

村长，想也没想，就说，“实话实说，当时小武子确实，从人家银行信贷员手里拿过借据，然后就揉成一团，塞到自己嘴里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