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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三章 华安巧手绘观音 婉言拒绝恼石榴
秋香在内宅大厅里点上兽炉里的檀香,铺纸研墨,忙得不亦乐乎。
华安坐在桌旁的红木椅子上,越看越觉得秋香美貌动人,四顾无人,大厅内静悄悄地,忍不住喊了一声:“秋香姐姐。”
秋香知道华安的心意,但是顾忌着门外不远处站着老管家华福,一言不发,低头用力研墨。
秋香一言不发,眼里却隐隐有丝笑意。华安一看大喜,走上前去靠近秋香,仔细观看,秋香十指如春葱,一手扶着砚台,一手持着松烟古墨在仔细研磨。
华安闻到一股幽香,心荡神驰,轻声喊道:“秋香姐姐,有劳你了。”
秋香还是不说话,心里却波澜起伏,这华安非但文采极佳,临机应变的本事也是一流,人长得也英俊儒雅,若他果真是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子唐伯虎, 倒确实是一桩美满姻缘!只是听闻唐伯虎风流多情,家中前后娶了八个老婆,这样的好色之徒怎能委以终身?
秋香心中波澜起伏,华安并不知道,觉得此刻正是表白的良机!大厅里就剩自己和秋香两个人,室内青铜古兽袅袅地吐着香烟,窗纱外面花草轻轻地扶摇,秋香背着脸在研磨,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么?华安看着秋香的倩影一阵心悸,忽然想出一计说:“奇哉怪也,这是什么香味?从来没有闻过!若是秋香姐姐身上发出来的,却不是原来的味道,若说是兽炉中焚的檀香,又不是檀香的味道!”
秋香仍然没有回头,默默地磨墨,华安忽然惊叫道:“观音大士显灵了!观音大士显灵了!”
秋香一愣,连忙回头往后看,谁知刚刚扭头,正好碰到华安的嘴,华安趁机亲了秋香一口!
秋香薄怒地嗔道:“好个登徒子,敢如此妄为,看我不告诉太师去!”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华安急忙拦住求饶。
这时站在门外院子里的老管家华福听到动静,一掀门帘走进来问:“怎么了?”
华安急忙掩饰说:“义父,刚才我们正要画观音大士像,观音大士显灵了!兽炉里的香烟,竟然结成了观音大士像!我正愁观音大士像怎么画呢,这莫不是观音大士指点我来了?”
华福大喜,忙问:“观音大士像在哪里?”华安笑道:“观音大士对有缘人才示现,你一进来,观音大士像就不见了!好在我已经牢牢记住了,义父,你还出去等候吧,需要什么我再叫你。”
华福点点头出去了,华安向秋香告饶:“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饶过我这一遭吧。”秋香瞪着华安看了一阵,忽然问:“你究竟是不是唐伯虎?为何要扮作华安?究竟为什么混进华府?”
华安四顾无人,正要把心事和盘托出,忽然门帘再次掀起,二少奶奶冯玉英又进来了!
冯玉英警惕地问:“秋香,刚才你和华安叽叽咕咕地说什么?”秋香一惊,随即答道:“二少奶奶,我正在研墨,华安嘴里念叨个不停,我就忍不住问他一下。”
冯玉英问道:“华安,你不安心作画,嘴里叽咕什么?”
华安立刻反应过来,笑答:“二少奶奶,画菩萨像要心诚,心诚则灵,所以我刚才一边构思,一边念叨:南无大慈大悲广大灵感感应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菩萨尽驾慈航舟,苦海救度有缘人。”
冯玉英一听,颔首道:“对菩萨是要恭敬!你安心画吧,老夫人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我去院子里等着,你画好了喊我。”
说完冯玉英转身出去了,华安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要和秋香诉诉衷肠,又被这该死的二少奶奶打断了!
秋香也知道二少奶奶在外面偷听,不敢再说话,低头研墨。
华安聚精会神,提笔吮毫,开始作画。
秋香好奇地看着,华安先从头画起,提笔“唰唰唰”地先画了个头的轮廓,然后补上眉毛鼻子眼睛嘴巴,赫然是老夫人的面容!
秋香惊讶地说:“华安,你怎么把老夫人画成了观音菩萨?”
华安笑道:“老夫人慈祥善良,难道跟观音菩萨有区别么?你仔细看看,这观音菩萨像只是和老夫人有些相似,并不完全相同。”
秋香细看,果然是眉眼极像,气质和神态却不同,观音菩萨像圣洁慈祥,双眼闪烁着过人的智慧!
华安不再说话,笔走龙蛇,连续下笔,很快勾勒出一副白衣观音像,手执杨柳枝,脚踩粉红色莲花台,衣袂飘飘,十分传神!
秋香看了暗暗赞叹,这华安果然画功了得,画这么大的一副观音像,驾熟就轻,想都不想,挥毫而就,莫非他真是风流才子唐伯虎?
眼看一副栩栩如生的观音站像画好,华安突然提笔,在观音像一左一右,画了一个善财童子和龙女!
秋香屏气凝神地看着他画,等面孔画完,却惊得叫出声来:“你,你!你怎么把你的面孔画成善财童子,把我的面孔画成龙女?你不怕老夫人和二少奶奶看出来打你一顿?”
华安嘻嘻一笑,说:“你怕她们识破,有何难哉?”随即提笔加了几笔,在善财童子脖子上画了个金项圈,眉毛中间画了颗红痣,又给龙女加上璎珞,手捧玉瓶,顿时改变了模样,不细看看不出像华安和秋香。
秋香佩服不已,正要说话,忽然华安提笔,在画作下面的空白处,竖着写了两句话:我为秋香,屈居童仆。秋香大吃一惊,伸出粉拳轻轻打了华安一下,说:“要死了,你不想活了?”
华安笑道:“姐姐休慌,这是一首《西江月》,我还没写完呢。”说着提笔“唰唰唰”补全了这首诗,秋香一看笑了,华安真有急才!
只见这首词写道:“我闻西方大士,为人了却凡心。秋来明月照蓬门,香满禅房幽径。屈指灵山会后,居然紫竹成林,童男童女拜观音,仆仆何嫌荣顿?”
随后又在下面落款:江南不才子敬绘,并调《西江月》。
秋香看完,拍手笑道:“我看出奥妙了!这落款,江南不才子,其实是江南一个才子,对也不对?你难道真是唐伯虎?却为何卖身为奴?”
华安正要和盘托出心事,二少奶奶冯玉英又进来了!
冯玉英一看画作欣喜不已,却不自己去告诉华老夫人,而是走到门口喊:“老管家,你去请老夫人来,观音像画好了!”
华安和秋香又说不上话了,只得默默不语,秋香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出去,华安坐在椅子上喝茶。
华老夫人很快匆匆赶来,细看观音像,喜出望外,当场命老管家华福拿去装裱,不再怪罪华安戏辱两位公子,还赏了十两银子!
华安领了赏银,怏怏不乐地出去了,恰好碰到石榴!
石榴一看华安平安无恙地出来了,喜出望外,上前一把拉住华安说:“华安兄弟,你没事吧?快去我那小厨房歇会,我炖了老母鸡参汤给你压惊!”华安根本无心去,但是禁不住石榴一再拉劝,只得跟着她去了小厨房。
石榴一路不住地问:“华安兄弟,是不是你画的观音老夫人满意了,才没有打你?老管家是你义父,有没有说情?”华安轻描淡写地把画观音的事略说了说,石榴听得格外入神,忽然问道:“华安兄弟,秋香给你研墨,有没有说什么?”华安摇摇头说:“没说什么呀,就是研墨,还有帮着铺纸,让我画画。”石榴突然神秘地说:“华安兄弟,我告诉你件事,你千万莫要告诉别人。”华安一怔,问道:“石榴姐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岂是那多嘴之人?”
石榴故意顿了顿,又走几步才说:“我听说啊,秋香有了心上人了!”华安大惊,忙问是谁?石榴说:“自然是那华平。你想,华平在男奴才当中资格最老,人也稳重,深得华太师的信任;秋香在女丫环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深得华老夫人喜爱,倚为心腹,这岂不是天生的一对?”
华安一听如同五雷轰顶,追问道:“你听谁说的?消息准确不准确?”石榴笑道:“我们下人几乎都知道了,你竟然不知?事情就发生在上回去大少奶奶家吃寿酒,华平、秋香、你我不是都去了吗?华平办事稳妥,那天专门负责押送寿礼,秋香专门伺候老夫人。华太师见华平办事得力,亲口说的,华平不错,年纪也到岁数了,要赏他一个妻子!当时就有人问,把谁许配给华平合适?老太师当场说的,要赏当然就赏最好的,最好的不就是秋香么?”
华安听了脸色苍白,走路都走不稳了!石榴关心地问:“华安兄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大变?”华安摇摇头说:“没什么,大概是老夫人下令要打我,受了惊吓,现在我觉得不舒服,要回去躺一会,你那鸡汤我是无福消受了,先谢谢你,下次再喝吧。”说完华安转身就走,石榴连喊几声不听,只好作罢。
华安脚步踉跄地回到书房里,一言不发,往床上一躺。
华文与华武正在读书,一看华安回来了,笑呵呵地丢下书本,两人一起走过来,华文坐在华安头边的床沿上,华武坐在华安脚边的床沿上,找华安说话。
华文结结巴巴地说:“半、半仙,今天你、你可大出风头了!我们两虽然、虽然不在场,但是都听、听说了,你画、画了一幅绝妙的、的观音像!老夫人还、还赏了你十、十两银子!快,把银子、银子送与我们哥、哥俩买、买酒喝。”
华武也说:“戚哐咙咚呛!半仙,你不把银子给我们,我们就挠你痒痒!”
华安本不想搭理他们,但是转念一想,两位呆公子消息倒是灵通,何不趁机问问他们秋香的事?于是笑呵呵地坐起来,把怀里的十两银子拿出来,放在手上说:“银子可以给你们买酒喝,但是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华文与华武急吼吼地伸手来抢银子,早被华安一把将银子攥在手中,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华武说:“半仙,我说话比华文快,你就问我吧,什么事?”
华安缓缓地问:“上回去杜府赴宴,华平负责押送礼品,老太师夸他办事得力,说要赏一个丫环给他为妻,可有此事?”
华武答:“确有此事,当时我就在老爹身边,亲耳听到他说这句话的。”
华安追问:“老太师可曾说把谁许配给华平?”华武答:“老爹当时是这么说的,华平办事稳妥,石榴烧得一手好菜,二人倒是般配。”
华安一听大喜,随即又喃喃自语地说:“那石榴怎么告诉我,说老太师要把秋香许配给华平?”
华文忍不住插话说:“半仙,你、你上当了!石榴、石榴那丫头喜、喜欢你,全府的人都、都知道。她、她故意降、降低岁数,认你做、做四同兄弟,我们都笑掉大牙!后、后来石榴因为想、想你,烧菜分、分神,把油锅给、给烧起来了,我们都、都笑死了。石榴一定是妒、妒忌秋香,怕、怕你追求秋、秋香,才、才故意骗、骗你,说老爹要、要把秋香许、许配给华平。”
华武也说:“半仙呐,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与秋香彼此有意,只是没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石榴是不想你俩好上,故意说谎,让你死了这条心。”
华安一听恍然大悟,想想自己这么聪明的人被一个石榴丫环骗了,觉得好笑,就把手一摊,说:“二位公子,这钱你们拿着,出去买酒菜吃吧。今天放假一天,不用读书,算是我华安酬谢你们。”
华文与华武一把抢过银子,两人蹦蹦跳跳,欢天喜地地出府去玩了。
不想华文与华武刚走,外面传来脚步声,石榴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华安下床一看,石榴手里捧着一个瓦钵,笑道:“华安兄弟,好些了吗?我见你脸色不好,就把老母鸡参汤给你端来了,趁热喝吧。”
华安脸色不悦地说:“石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华太师明明那天说,要把你许配给华平,你却说是要把秋香许配给华平?”
石榴一听脸色大变,忽然问道:“华安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秋香?”
华安不悦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难道没有权力喜欢秋香?”
石榴幽幽地说道:“原来别人的传言都是真的!你果然喜欢秋香!!!我问你,秋香到底有什么好?还是会做菜,还是会做家务活?她哪一样好?”
华安想想,迟早要跟石榴摊牌,不如早点告诉她,让她死了对自己的心思,就反驳道:“秋香哪里不好?长相、气质,是你能比的吗?”没想到石榴忽然双眼流泪,哽咽着说:“华安,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秋香是长得不错,但她是小姐脾气丫环命!你想想,秋香顶多也就是嫁给华府一个家奴,可她跟着老夫人过惯了好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真的嫁给你,不会做饭,不会洗衣,只能做点轻活,你能满意吗?而你娶了我就不同,我一日三餐伺候得你好好地,家里的粗活重活都不要你干,你只把两位公子教好就行,岂不是快活死你?你要三思呀!”
华安又好气又好笑,耐着性子说:“石榴姐姐,感情的事不是吃饭穿衣那么简单,你勤劳能干,又烧得一手好菜,其实你嫁个华平挺不错的。”
石榴一听,脸色大变,说:“四同兄弟,我对你一番心意,你难道真的不知?非要喜欢那个狐狸精秋香?”
华安强压怒火说:“石榴姐姐,不可出口伤人,秋香也没得罪你呀。”石榴忽然咬牙切齿地说:“好!既然你这么绝情,就莫怪我不义了,我们走着瞧!”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华安无奈地笑笑,女人真是不能招惹,翻脸比翻书还快。
没想到石榴刚走几步,忽然转身返回,气呼呼地端起桌上盛鸡汤的瓦钵,气呼呼地走了!
华安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到床边,想想没事可做,干脆躺下睡一会。
迷迷糊糊地,华安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华安醒醒,快醒醒!”
华安一惊醒来,坐起来一看,竟是大少奶奶杜雪芳来了!
杜雪芳慌慌张张地说:“华安,表兄,出事了!华文和华武呢?”
华安一惊,连忙回答:“二位公子拿了我得的十两赏银,出去喝酒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杜雪芳说:“你怎么得罪石榴了,她去找老夫人告状了!”华安忙问:“告我什么?”杜雪芳答:“告你名为伴读,实际上引诱两位公子不学好,唆使他们逃学,去外面喝花酒!”
华安惊问:“她真的这么说?这个丫头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我也不瞒你表妹,石榴一直钟情于我,可我一直喜欢的是秋香!刚才她端着鸡汤来找我,说了秋香若干的不是,我就呵斥了她几句,她这么快就报复我了?”
杜雪芳急忙说:“现在来不及多说,老夫人听了石榴的告密,要我来看看,我得立刻出去找华文华武,先过了这关再说!”说完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华安连忙追上去问:“表妹,你知道华文与华武在哪里喝酒?”杜雪芳头也不回地说:“知道,那两个常去哪里我都知道,只是怕公公知道了责罚他们,一直没敢说!”说完杜雪芳急匆匆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