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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九章 华安妙联惊太师 拜认干亲遇美女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20-05-03 | 字数:5612

华文和华武两个呆傻兄弟冲进书房,要找华安兴师问罪。

华安听到两个呆货脚步声响,忽然拿起桌上的两张纸哈哈大笑!华文和华武反倒怔住了,华文结结巴巴地问:“华、华安,你鬼笑什、什么?大、大白天的,见、见鬼了?”

华安转身说:“大公子,二公子,这两张纸上是老师王夫子给你们出的题目吧?真笑死我了!”

华武一把抢过两张纸,喝道:“狗奴才,你怎么识得我们二位少爷的墨水!你笑什么笑?今天不说清楚,本公子就活活打死你,拉出去埋了!”

华安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王立本出给大公子的题目是‘射不失鹄’,出自《中庸》,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意思是射箭的方法

很像君子做人的道理,射不中靶心,就要反过来要求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好?功夫够不够?大公子破题用的是‘栖皮曰鹄’,在‘鹄’字上做文章。可下面一句就荒唐了,写的是‘栖皮许共钻’大公子的意思是,射中‘鹄’了,还有许多支箭射中靶心,是也不是?”

华文听了连连点头说:“是、是的,你、你这华安看来还、还不算太笨!”华安笑道:“可惜大公子写错了字,把‘栖皮许共钻’写成了‘妻皮许共钻’,这岂不是说,大公子的妻子公诸于众?大公子难道乐意做活王八?

一席话说得华文满脸通红,华武却笑得前仰后合!

华安忽然转头说:“二公子,你也别得意,王立本给你出的题是典制题:五岳祭秩比三公,四方环镇嵩当中。火维地荒足妖怪,天假神柄专其雄。这是唐代韩愈的《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用的是‘东韵’,你做的文章却连韵脚都弄错了,若是被王立本老夫子或老爷看见,岂不要臭骂你一顿?”

华武一听脸也红了,和华文对视了几眼,忽然二人一个搬椅子,一个斟茶,请华安坐下。然后华文研磨,华武铺纸,恭恭敬敬地请华安代他们作文。

华安得意洋洋地也不多让,坐下提笔就写,一挥而就!唐伯虎化装的华安,当年乡试全省第一,会试又是全国第一,写这样的文章自然是手到擒来,片刻功夫就写好了!

华安正要叮嘱二位公子把文章背熟,以备老爷查问,忽然外面一声轻咳,华太师带着管家一步三踱地走了进来!原来华太师知道华文与华武顽劣,西席先生王立本一走,怕两个儿子偷懒耍滑不做功课,特地走来书房看看。

华文、华武与华安都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见礼,然后呆呆地站着不动。

华太师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两篇文章,拿起来细细一看,喜得手直抖,不想两个儿子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华太师细看一会,把脸一沉,喝道:“华文华武,这两篇文章是你们写的么?”

华文华武连忙点头说是,华太师气得一拍桌子说:“混账!看这字迹就不是你们两个写的,而且你们肚子里几两墨水我还不知?快快如实招供,是谁捉刀代笔的?不说实话我就请家法伺候了!”

华文华武一下,忙不迭地说出了是华安写的。

华安见华太师震怒,急忙“扑通”一声跪下,说:“太师容禀!文章是小人代笔不假,但是怎么写,全是按的两位公子的思路,小人只不过加以润色,在字句上略加改动。“

华太师狐疑地问:”照你所说,这两篇文章主要是华文华武写的?“华安说:”正是,太师不信可问他二人。“华太师转头看向华文华武,二人连忙点头称是。华安趁机说:”太师爷,恕小人多嘴,二位公子一点也不笨!太师文章誉满天下,虎父岂有犬子?都是西席先生王立本不会循循诱导,只是一味苛求,二位公子心中怕他,才写不出好文章!“

华太师一听暗暗心喜,自己的儿子,应该不会这么笨拙,这书童华安说到点子上去了,老师的教诲方式也有问题!

华太师盯着华安看了看,沉吟道:“想不到你一个乡下来的秀才倒颇有见识,你代笔写的文章,很有条理,字也写得很好,对联你会不会?”

华安谦逊道:“小人只是粗通文墨而已,还望太师教诲。对联一道,凡是读书人都会,只是水平各不相同。”

华太师吟道:“太史多情,快意人来云路外。”华安脱口而出:“嫦娥有约,访秋香满月宫中。”

华太师心里一喜,想不到这书童如此机敏,继续出联:“岑溪山水今奚在?”

华安随即对出了下联:“何按破案人可安。”

华太师笑笑说:“这个拆字联对得好!姓何的巡按破了案子,人民安心了。”想了想继续出联:“紫竹园中赏紫竹,紫竹箫吹紫竹调。”

华安对道:“白水泉上汲白水,白水壶装白水喝。”

华太师又出了一个长联:“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从北朝南打东西!”

华安想了想,对出下联:“黑风岭蓝木匠汲碧水磨白刀伐绿树砍黄叶剥青皮经冬历夏度春秋!”

华太师拍手称赞道:“好!这个对联不大好对呢。尤其是后半部分,从北朝南打东西,我想了几个下联都不贴切!华安你一会儿功夫就对出来了,真不简单!”

华安谦逊地笑笑:“瞎蒙上的,太师见笑。”

华太师笑笑,又来一个:“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

华安略一思忖,对出了:“白云观,白云飘,白云观前白云飘,云飘万代,云观万代。”

华太师频频颔首赞许,又出:“霜降降霜,儿女无双双足冷。”

华安随即对出下联:“夏至至夏,汗如雨下下肢湿。”

华太师说:“来个地名的,七里山塘,行到半塘三里半。”

华安对道:“十丈栈道,爬至山腰五丈多。”

华太师笑道:“果然妙对,我意犹未尽,再来:一孤舟,二客商,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二页风篷,下九江。”

华安默默地想了一会,对出下联:一张桌,两盘菜,三四五六花生,喝掉七八二锅头酒,吐九次。”

华太师一听哈哈大笑,说道:”再来个拆字的:弓虽强怎奈石更硬!”

华安对出:“耳总聪无须日月明!”

华太师笑眯眯地盯着华安,说:”你小心,我可要出绝对了!听好,今世进士尽是近视!“

华安一惊,这对联真绝了,整个上联都是同一个字!一边思索,一边举目四顾找点启发,看到书房墙壁上挂着几幅画时,眼前一亮,想出了下联:”会话绘画会画卉画!”

华太师一听击节称叹,自己苦苦思索不得的下联,竟被这华安轻描淡写地对了出来!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个家丁来报:“报太师老爷,亲家翁杜颂尧来访!”

华太师一听笑呵呵地说:“来得正好,我亲家杜翰林最喜欢对联,今日正好带华安去让他见识见识!”

华安却惊得暗暗冒汗,这杜颂尧翰林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杜雪芳听说嫁给了大户人家,二女儿杜月芳还待字闺中,都住在无锡!杜颂尧翰林因为官位清贵,一直在京城伺候皇上,家又住在无锡,平时不大走动,不想今日忽然来访,华鸿山太师还称他为亲家,那么华文必定是娶了杜雪芳!

杜颂尧向来认识自己,要是见了面肯定要问自己为何卖身为奴?那样就穿帮了!

华安急中生智,忽然双膝跪倒说:“太师在上,请恩准奴才不去见那杜翰林吧?”

华太师一怔,问道:“为何?”

华安说:“不瞒太师,家父在世时,与杜翰林有旧,杜翰林认识小人。若见了面,小人已然卖身为奴,难免被杜翰林轻视,传扬出去,小人再也无脸见人,恳请太师成全。”

华太师笑道:“既然如此,你不去也罢,就在书房里小心伺候两位公子读书习文,若公子学业有成,我自然重重有赏!”说完华太师拿起桌子上华安代笔的、华文华武的两篇文章,喜滋滋地往外走,去会亲家杜翰林。走到门外又想起一事,对身边伺候的管家华福说:“管家,华安新来乍到,你带他去后院走走,拜见夫人,与丫环、家奴们认识认识。”

管家华福遵命留下,等华安安排了两位公子读书,转身领着他往内宅走。

华安打量打量管家,五十来岁,步履沉稳却有些蹒跚,笑问道:“管家老爷,您老似乎有些心事?”管家一笑,满面的皱纹往上抬起,说:“华安小兄弟,我们都是下人,就别喊我老爷了。你确实聪明伶俐,一眼就看出我有心事!不瞒你说,我儿子早夭了,妻子已老,一直没生个一男半女,我那儿子也是十分乖巧,长得还与你有几分相似,若是他还在世,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唉,我是触景生情啊!”

华安灵机一动,说:“小人也是个苦命人,父母早亡,丢下我孤苦伶仃,唉!要不您老先带我去您家看看,若是管家婆婆乐意,认我做个螟蛉义子,我也好有个倚靠?”

管家大喜,就领着华安先去自己家,一路走一路说:“按照规矩,我们下人是不能住进内宅后院的,因为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做事又勤谨,老爷特许我们住进后院,传唤也方便些。我们家和伺候老夫人的四香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四香你还不认识吧?就是伺候老夫人的四名贴身丫环,春香、夏香、秋香、冬香四个。我可先告诉你,这四个丫环仗着老夫人宠爱,除了秋香知书达礼,脾气温和,其他三个都招惹不得,切记切记!”

华安听了暗暗高兴,没想到不经意间就和秋香近了许多,只要自己认了管家婆做干娘,以后和秋香见面就方便多了!

华安喜滋滋地跟着老管家,一路穿堂过院,进了内宅眼前一亮!这华府后院非常大,假山修竹,奇花异草,楼台亭阁,最奇妙地是还有一泓活水,从后院里流过,淌出后门外面,直达码头!

里面除了老管家,看不到一个男丁,形形色色的丫环们穿梭其间,嬉笑着各自干活,不时互相打趣几句,虽然姿色平平,倒也红衣绿裳,十分热闹。

一路上不住地有丫环打量华安,老管家小声说:“华安呐,华府外松内紧,规矩极多,没有我带领,男子是不许擅入后院的,即使是华文华武两位公子,除了晨昏请安,也不敢擅入后院。他们哥俩住的地方,是从后院里隔开两所小院子,从别处出入,虽然有门通向后院,但是到了晚上都由我亲自去锁门。所以你平时不可到处乱走,切记。“

华安诧异地问:”老管家,华太师为何如此严厉?“

老管家说:”太师经常教诲我们,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两位公子,正值盛年,极易贪图女色坏了名节,所以严加看守,除了两房媳妇,不许两位公子轻易接触丫环,就是怕坏了门风。“

华安心中暗喜,知子莫若父,秋香长得十分美艳,华太师严管两个儿子,怕就是防着他们去勾搭秋香,坏了主仆的名分。

华安故意问:”老管家,莫非后宅美女很多?“老管家答:”其他倒也一般,就是伺候老夫人的秋香,和小厨房里的丫环石榴,这两个如花似玉,容貌出众,老爷怕他们勾引公子,主要是防范她们两个。“

华安听了暗暗发笑,石榴不认识,以秋香的容貌与才华,怎会看上两个呆公子?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就低眉垂目,跟着老管家走到他的家中。

到了门口,老管家让华安先等着,自己匆匆走进去与妻子商量,把要认华安做义子和华安的人品才学介绍了一遍。

管家婆一听大喜,亲自出来迎接,拉着华安的手让进家中,泡茶招待。

华安连忙站着谦让,连说不敢当,管家婆笑吟吟地拉着华安坐下,打量了一番说:“像,真像!华安呐,你像极了我那早逝的儿子,真是天意!老天看我们可怜,到了晚年又给我们送儿子来了,呵呵!老伴,你还愣着干啥?快去拿点心给干儿子吃!”

老管家也笑呵呵地,捧来一个托盘,里面都是精巧的细点。

盛情难却,华安随手拿了一个,边吃边喝茶。管家婆笑呵呵地说:“干儿子,且过几日,选个好日子,我们正式收你为义子,还要请府里的下人们吃酒庆贺!对了,听老伴说你原先是个读书人,为何不读书赶考谋个出身,甘愿卖身为奴呢?”

华安听了,装出一副苦相,说:“干娘,孩儿命苦,父母突然暴病而亡,无依无靠,万般无奈,只得来到无锡卖身为奴。”

管家婆说:“我知道你们读书人爱面子,在家乡不好意思经商为生,就来到这里。可你父母亡故了,总还有亲戚吧?为何不投靠亲戚?”

华安勉强挤出两滴眼泪说:“干娘,孩儿听说:人穷少说话,位卑莫劝人,力微休负重,遭难莫寻亲。我父母在世,也有亲友来往,可父母一死,他们都像躲瘟神似地躲着我,我怎么有脸去找他们?”

管家婆跟着抹泪说:“是啊,人心炎凉,古来如此!穷在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远亲呐!”华安展颜笑道:“不想干娘说话文绉绉地,和秀才差不多呢!”管家婆笑道:“哪里哪里,这些话我都是平时听老爷说的,老爷致仕以后,经常有这样的感慨,我们下人听多了,自然也就会说了,呵呵。对了,安儿你还没吃饭吧?老头子,你快去小厨房关照一声,立刻做几样拿手好菜,我家里还藏着陈酒,好好地请干儿子吃顿饭。”

老管家答应一声,转身走了,管家婆拉着华安的手问长问短,聊些家长里短,看着华安满脸都是喜悦。

华安情知言多必失,小心翼翼地回答管家婆的问话,只说自己是个穷人家的秀才,也没钱娶妻,父母亡故后,为了生计,又要脸面,就坐船远远地来到无锡,在茶楼里吃早饭时巧遇厨师王好比,央他介绍自己卖身投靠华府,被派为书童。

管家婆笑盈盈地看着华安,不住地给他斟热茶,越看越觉得像自己的儿子,又问了华安帮两位公子写文章的事,乐得合不拢嘴,直夸华安有才!

过了一会,门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位姑娘,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后面跟着老管家。这姑娘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说:“华安兄弟呢?菜来了,准备用饭吧!”

华安举目一看,这位姑娘长得杏眼柳眉,一张瓜子脸十分俊俏,上衣是杏黄色绸袄,下身是桃红色裙子,容貌出众,走路风风火火,美中不足的是鼻子两边各有一颗黑痣。

华安心里一动,站起来笑道:“来者莫非是石榴姐姐?”

那女子大喜,一边麻利地把食盒打开,往桌子上布菜,一边惊喜地问:“华安兄弟,你初来乍到,如何会认得我?”

华安笑道:“之前我干娘说要去小厨房叫菜,姐姐是小厨房的第一块招牌,人长得又如花似玉,我一见面就猜是你,果然猜中了,呵呵。”

石榴喜道:“华安兄弟真是聪明伶俐!难怪老爷那么疼你!呵呵,你帮两位公子写文章的事都传开了,我们厨房里都同情你这个怀才不遇的秀才,特别是厨师王好比,跟我们讲了你的事。老管家来厨房叫菜,听说是你要吃饭,我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菜,你快来尝尝合不合口味。”说完石榴麻利地取出酒杯,筷子,请华安坐过来吃饭。

华安道了谢,坐到春凳上一看,桌子上摆着六样菜:爆炒鳝丝、青椒肉圆、田螺壳嵌肉、银鱼炖蛋、糖醋包菜、鲫鱼汤。华安眼看着老管家搬来一坛子陈酒,连忙站起来接过,给桌上酒杯都斟满了酒。

老管家夫妇一看华安懂事,乐呵呵地坐下来,举起筷子劝华安多吃点。石榴抢先一步,给华安碗里夹了个田螺壳嵌肉,说:“华安兄弟,这是你要吃饭,我才亲自做这个菜,平时除非老爷亲点,我等闲不做这菜呢!”

华安笑道:“姐姐费心了,我知道这菜很麻烦,要把活的田螺剪掉尾部,再把螺肉挑出来,然后把田螺壳反复冲洗干净,再把螺肉塞进去,加上肉糜一起煮熟,很费事呢!”说完夹起田螺壳咬了一口肉,又香又鲜,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