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盛名之下（一）

热带风光，异国风情，虽然也使人们眼界大开，大饱眼福。但是。每天东奔西走，也使人身体在欣喜之余，感到一些疲惫。

虽然，心情愉悦，但是随着身体疲惫的加强，高昶旭和唐晓燕，也就愈加感受到了一句话的正确性：梁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家。

当然，在结束，异国之行的时候，他们也还是留下了些许的遗憾。毕竟，时间有限。当地的风土人情，当地的奇异风光，并没有通通饱览。

不过，当他们回到故土的时候，却又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无比的熟悉，无比的亲切。特别是，吃到父母做的家常饭，听到同事亲友的家乡话，他们却又萌生了游子归家的感觉。

归来之后，他们也没有大肆铺张，更没有广而告之。只是像没有发生结婚这件事一样，他们又融入到了他们熟悉的生活工作之中。

最大的变化，是他们，晚上会回到还散发着装修味道的新房，共度属于他们自己的良宵美景。

高昶旭，即使在异国他乡，也还是会想起营业部的各项工作，特别是自己临行前布置的双清工作。一回到营业部上班，他也少不了，在办公桌上，放了一些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纪念品。有同事过来，请示汇报工作，他都会热情地把小礼品赠送。

黄安家是在高昶旭上班后的第一天，就赶过来汇报双清工作的进度。黄安家显得有点兴奋，他说，“你走的这一段时间内，咱们的双清工作，还是进度不小。”

“这一次的双清工作，谢俊波总经理，非常重视，而且身先士卒，亲自到基层去抓典型，收获很大。城区办事处，有一笔呆滞贷款，金额近两千万。贷款的企业，叫做吉祥蜜饯有限公司。”

“这也是一个老企业了，一开始也是乡镇企业。只是，这个乡镇企业，一直都干着，一直都生产经营。但奇怪的是，它有生产，有经营，但就是不还咱们的贷款。”

“这个公司，其实是弟兄二人在干。但是，后来乡镇企业改制，他们把这个企业买下来，成了他们自己的企业。注册时的法人代表，是老大。”

“但是，这个老大，却从来不露面。听他们说，这人在上海。可是，他家却在咱们当地，逢年过节，老大回来，能住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就又走了。”

“咱们也上门去收过贷款，老二说，他不是法人代表，他只是给老大打工，当不了家，要贷款得找老大。可是老大常年不露面，逢年过节回来，正好放假，银行也不上班。咱们这里的风俗和规矩你也知道，不过正月十五，即便是上班，人心也难收。这期间，工作上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应付日常的事务，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去找人家收贷款。”

“所以，这一笔贷款，金额很大，企业也在正常周转，但贷款利息却收不回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笔贷款，按照有关规定，也就转入呆滞了。”

“他们那个公司，我也多次去现场看过。他们说是一个公司，说是一个工厂，其实，你到实地查看一下，它并没有工厂的样子，也没有工厂的规模。”

“它的生产车间，非常简陋，连彩钢房都没有，就是一些棚子，勉强能遮风挡雨。更多的生产，都是在露天进行的。他们唯一看上去像点样子的，只是几个很大的混凝土池子。”

“每年，瓜果梨桃，成熟的季节，给他们运送各种果类的农用车三轮车，络绎不绝。他们在这个时候，也大量雇用临时工。”

“这是他们生产的黄金季节。临时工们，把收购来的果类切瓣，然后直接扔到水泥池里，有人专门在池子里操作，把果瓣摊平，上面再撒一层盐和糖。当然，多少果类原品，多少盐？多少糖？他们是有一个比例的。这个比例，也只是他们几个人知道。”

“这一个生产季节，他们的几个混凝土池子，就都会被填满。这些池子，是他们重点的保护设施。在水泥池子里被腌制的那些果类原品，经过一段时间的腌制，他们就会，把那些腌制好的果类，弄出来，进行晾晒。他们晾晒的时候，用的设备，极其简陋，就是一些用柳条编织的大号的箩筐。”

“由于，晾晒的半成品，含有糖分，在晾晒的过程中，就会有很多蜜蜂，甚至苍蝇，l光顾其中。如果你看了他们的生产过程，可能你就没有一点点胃口，吃他们的蜜饯了。”

“他们的蜜饯。严格地说，并不是成品的蜜饯，而只是一些半成品。然后，他们把这些大部分半成品，出售给下游厂商，由他们进行再加工。经过他们的再加工以后，就成了出现在柜台上的，高价售卖的蜜饯。”

“所以，他们的蜜饯，可以归类为休闲食品。以前人们生活艰苦的时候，蜜饯类的产品，可以给人们补糖，当然也可以作为休闲食品享用，销售情况还是不错的。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他们就及时转型为休闲食品，配方变了，口味也变了，照样有人追捧。”

“当然了，现在，他们也学精了，不纯粹是售卖半成品了，他们也会对半成品进行加工，只是他们加工能力受限制，加工不完的半成品，仍然会卖给他们的关系单位。”

“虽然，没有他们的财务报表，但是从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屹立不倒来看，他们这个企业，肯定是有利润的。而且，在果类成熟的季节，果农们，售卖不及，又不好存放。有很多果农，卖给他们的果类产品，并不拿现金，他们只是给打个白条，说是到下半年，再兑现，果农也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们，虽然不还银行贷款，但他们却不欠老乡们的果类款。相反，他们对果农很讲信用，白条上写什么时候还，到时候，是一定会归还的，绝不拖欠。”

“所以，他们跟老乡的关系很好，口碑也很好，老乡们感谢他们，能在果类成熟季节，敞开收购他们的果类，也算是解决了他们卖难的问题。而政府部门，也对于他们的这个贡献，赞赏有加。听说，政府有关部门，还减免他们的税负。”

“苦就苦了咱们银行。两千万的贷款，长期被拖欠，不要说本金，利息都不还。咱们也去找过，老二的法宝就是推，一推六二五，推给老大就完了。”

“咱们也想过依法收贷，但是跟法院一联系，法院大摇其头。说他们就不叫工厂，跟皮包公司差不多。按照有关法律规定，土地本身，不能买卖。但他们土地上，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附着建筑，就是刚才说的，他们所谓的生产设施就是几个大水泥池子。除了他们腌制半成品，别人一点用处也没有。那工厂所占用的土地，从一开始到现在，土地的性质，主人，都模糊不清，谁也说不清楚，到底谁才是那片土地的正主？”

“所以，吉祥蜜饯公司，就成了掉到灰里的豆腐，打又打不得，拍又拍不得，吹又吹不得。看着人家正常生产周转，银行方面，却颗粒无收，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