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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二章 青梅竹马酿血案 追根刨底获元凶
这天又有人来告状,告状的是夫妇两个,年纪三十出头,泣不成声的说唯一的宝贝女儿楚楚被人杀死了!
刘伯温让二人莫急,坐下慢慢说。那男子说:“俺叫卞二狗,是本城的一个小贩,以卖米饼为生,这是我的妻子曹氏。我俩的女儿卞楚楚,年方十六,出落得如花似玉,我们夫妻爱如掌上明珠!楚楚虽然生长在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但是十分优秀,不仅通晓女红,而且体态轻盈,容貌秀丽。不想今天早上,我们见楚楚久久不下楼来吃早饭,她母亲上去一看,可怜的楚楚已经死在地上,满地都是鲜血!”
刘伯温一听出了命案,连忙领着仵作和衙役赶赴卞家。只见卞家是临街的两层小楼,楼下是院子,卞二狗夫妇住在院子后面的厢房里,楼上是卞楚楚的绣房。
刘伯温登上二楼一看,里面脂粉味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味道怪怪的!刘伯温一眼就看见一具少女的尸体仰面躺着,身下一片血泊,衣衫不整,头发披散,胸口有一大块血痂,显然是被利器刺死!
刘伯温令仵作上前验尸,转身对卞二狗说:“你女儿头发披散,原先有没有饰物?”卞二狗哭道:“我家虽然不富裕,但对这个宝贝女儿是百依百顺,她头上原本有束发金环,还有一对金耳坠,手上还有一只二钱重的金戒指,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刘伯温点点头,四处察看,发觉临街的窗户上,搁着一段圆木,一头绑在家具上,一头伸出窗外。刘伯温问卞二狗:“这个圆木是小女用来晾晒绣好的衣服、手帕的。她最爱绣些花鸟虫鱼,而且手艺十分精湛,经她绣过的衣服、手帕,拿出去卖钱十分抢手,卖得的钱用来贴补家用,楚楚十分懂事!我可怜的闺女,是谁下这个毒手害死了你,你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呀,呜呜呜......”
刘伯温安慰道:“你莫哭,你看你妻子脸色煞白,万一气出病来,怎么得了?”卞二狗点点头,拭拭眼泪,扶着妻子下楼去休息,不忍再看女儿的惨状。
这时仵作上来禀报:“刘大人,验尸完毕,死者卞楚楚,胸口中刀而亡,衣衫不整,是被人扯破的。小人查了她的下身,没有交合的痕迹,但是也不是处女。凶手应该是图色想强暴卞楚楚,楚楚激烈反抗,凶手没有得逞,恼羞成怒,一刀致命!凶器应该是尖刀!”
刘伯温吃惊地问:“楚楚待字闺中,怎么会不是处女?莫非不是劫财,是情杀?”仵作垂首不言,刘伯温沉吟着走下木楼,来到后面卞二狗的房中。
卞二狗正在端茶给妻子喝,看见刘大人进来连忙让座,刘伯温摆摆手示意不坐,问道:“卞二狗,你女儿平时有没有与什么男子来往?”卞二狗连连摇头说:“我女儿是个小家碧玉,平时不爱出门玩耍,就在家里做绣活,有时还帮她妈做些家务,十分贤惠。”
刘伯温小声说:“你们莫要悲伤,经仵作检验,令嫒死前已经破了身了!”卞二狗大惊,妻子曹氏一听,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连声说不可能,闺女不是那种人!
刘伯温也不多说,让曹氏自己上楼去看,片刻功夫,楼上传来嘶声裂肺的哭声,很快又没声了!卞二狗和刘伯温匆匆上楼去看,曹氏已经哭得晕倒在地!
刘伯温仔细地询问了卞二狗,卞楚楚都和那些男子交往过?卞二狗一口咬定,卞楚楚平时难得出门,就是出门也和母亲一起出去,又是个懵懂少女,根本不知男女之事,应该不会有情人!
刘伯温想了想,问道:“卞二狗,你的左邻右舍都是些什么人?”卞二狗说:“左邻是个老光棍,一直没有娶老婆,家里贫寒,基本上是在家等死了,吃也没有人管,不吃也没人过问。右舍是户书香门第,户主叫孙思成,是个老秀才,有一独子叫孙博闻,长得眉清目秀,举止斯文。这一家也是老实人,平时对人很和气,没见他们家和谁红过脸。孙思成靠着家里开个私塾,给些蒙童授课为生,孙博闻一心攻读诗书,想考取功名。”
刘伯温问:“你家里死了人,邻居都来看过了吧?”卞二狗想了想说:“远处的街坊都来看过热闹,劝慰了我们几句,左邻和右舍都没有来。”刘伯温沉吟道:“左邻年纪大了,处境又不好,漠不关心可以理解,那孙博闻正年轻气盛,遇上这等凶案怎么不来看热闹?与常理不符!”
说完刘伯温走了出去,来到孙博闻家,一进家门就听到嬉笑声,一群孩童在院子里高高兴兴地做游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秀才打扮的男子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一见刘伯温穿着官服走进来,那男子迎上来拱手施礼:“在下孙思成,大人来我家有何公干?”刘伯温微笑道:“卞家死了人,例行公事来看看,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有没有从你家翻墙去隔壁卞家。对了,孙秀才,你家里几口人?”
孙思成答道:“我家就三口人,我和拙荆、小儿孙博闻。早在孙博闻之上,还有一个女孩,可惜未到成年就夭折了。”刘伯温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不见令公子孙博闻?”孙思成把手一指院子对面说:“在那边书房里读书呢,他一心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我自然是高兴的。”
刘伯温点点头,举步走进书房一看,一个俊俏男子的身影侧坐着,双手托腮,对着窗外发愣。
刘伯温走上前去笑问:“你就是孙家公子孙博闻?”孙博闻一怔,转过头来,一看来了一位官府的老爷,连忙过来见礼。刘伯温一看,孙博闻脸上竟有泪痕!
刘伯温漫不经心地问:“孙博闻,昨夜隔壁家的姑娘卞楚楚遇害,你夜里有没有听到动静?”孙博闻愣了一会,连连摇头。刘伯温又问:“孙公子为何流泪?是不是哀悼卞楚楚姑娘?”孙博闻怔住了,随即掩饰道:“有点难过,卞楚楚是隔壁邻居,只比我小两岁,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游戏,现在遽然听说她被人害死,可惜了大好年华,故而愣神,流了些泪。”
刘伯温不动声色地问:“这么说你和卞楚楚很熟悉?”孙博闻连忙摇头说:“不不不,后来我们俩都大了,男女大防,就极少见面了。因为卞楚楚变成大姑娘了,几乎是足不出户,我又待在家里读书,难得遇上几次。”刘伯温盯着孙博闻看了一阵,孙博闻有些心虚,黯然低下头去。
刘伯温心里起疑,也没说什么,转身走出孙家,命衙役去把苦主卞二狗家附近的邻居,一一带到衙门问话。
别的邻居都没说什么,倒是卞家的左邻--那个老鳏夫神神秘秘地说:“大人,小人有下情回禀,乞退左右我才敢说实话。”
刘伯温精神一振,挥手命衙役们退下,就听老鳏夫说:“老朽叫程建成,只因家贫一直没有娶妻,我左右无事,白天就在门口转悠;晚上有时候睡不着,就把大门虚掩着,搬张凳子呆呆地往街上看。时间一久,我竟发现了一个秘密,孙博闻与卞楚楚好上了!他俩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后来岁数大了都成年了,自然要避嫌不能整天在一起。但是孙博闻常常没事就在门口转悠,每逢卞楚楚出来都装作邂逅迎上去搭讪几句。不巧的是卞楚楚常常和她母亲曹氏一道出门,所以孙博闻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直到今年,孙博闻十八岁,卞楚楚十六岁,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二人经常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楼下,眉来眼去!”
刘伯温插话说:“程老伯,既然二人青梅竹马,有彼此有意,为何不结为夫妻?”程建成说:“问题出在双方家长的身上。虽然两家家境差不多,但孙思成有些酸文假醋,嫌弃卞二狗是个小贩子,没有文化;卞二狗也讨厌孙思成没事就掉几句文,双方家长互相瞧不上,也不相往来,所以这么亲事就谈不成!后来我看到卞楚楚和孙博闻经常说话,卞楚楚站在楼上的窗户边上,孙博闻站在地下,二人越谈越投机,一谈能谈个半天,只是瞒着双方的父母。终于有一天傍晚,街上人少,孙博闻以目示意,想进卞楚楚的绣楼去坐坐!卞楚楚也以目示意,暗示他夜里再来。
我左右晚上也睡不着,那天晚上就透过门缝看热闹,大约初更天时分,孙博闻从家里搬出一把梯子,爬上了卞楚楚的绣楼!我一直盯着看,直到天快亮时,孙博闻才从卞楚楚住的二楼窗户里爬下来,带上梯子回家了。”
刘伯温听了大喜,问道:“程老伯,这话你可敢当着孙博闻的面作证?”程建成说:“大人,我不能作证!我是一个孤独的鳏夫,要是孙博闻家知道我对他儿子不利,岂能不找我的麻烦?我不能惹祸上身,只能悄悄地告诉你这话。”
刘伯温沉吟片刻,说:“老伯所虑也有道理。我且问你,案发的昨天夜里,你有没有看到孙博闻爬上卞楚楚的绣楼去幽会?”程建成说:“大人,这几日不巧我身体不适,黄昏时分就上床睡觉了,确实没有看到孙博闻爬楼,不能诬陷他!我所说的话,还望大人为我保密。”
刘伯温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你是帮助本官破案,本官岂能把你说出去?这样吧,你先回家去休息,若是想到什么要补充,随时来衙门找我。”程建成点点头,慢慢走了出去,刘伯温立刻派衙役,传孙博闻来问话。
孙博闻很快来到衙门,对着刘伯温施礼,刘伯温客气地命人看座,然后说:“孙公子,请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关于死者卞楚楚的。”
孙博闻欣然说:“大人问吧,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伯温单刀直入地问:“你和卞楚楚相好多久了?”孙博闻浑身一震,问道:“大人何出此言?楚楚姑娘不幸遇害身亡,我们也要尊重死者的名节,卞楚楚毕竟是个闺女!”
刘伯温冷笑道:“孙博闻,你是个读书人,应当懂得礼义廉耻!你夜里搬梯子爬上卞楚楚的绣楼,彻夜不归,你还顾念她的名节?”孙博闻呆了半天,头上冷汗直流,忽然咬咬牙说:“大人都知道了!不错,我和卞楚楚两情相悦,虽然双方父母反对,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但是我和她十分恩爱,断断不会去杀害自己心爱的女人,望大人明察!”
刘伯温沉吟道:“我看你也不像个奸诈之徒,你要如实招供你和卞楚楚怎么幽会的?你帮官府抓住真凶,也是救你自己,一举两得!”
孙博闻想了想,毅然说:“大人,我全说了罢!我和卞楚楚确实好了很久了,一开始也是趁着夜深人静,搬梯子爬上她的绣楼,与她颠莺倒凤。可时间一长,卞楚楚有些忧虑,说我经常把个梯子架在她的绣楼上,容易被人发现,让我以后要少来。我正迷恋卞楚楚的肉体,怎么肯答应?就苦苦哀求她想想办法。卞楚楚果然聪明过人,想了一会对我说,她楼上有一根圆木,经常伸出窗外去晾晒绣好的衣物,让我去买一匹白布来,给她拴在圆木上。然后白天她把白布收上楼去,夜里再放下楼来,让我抓住白布爬上绣楼,与她相会。这样即使有人看到白布,会当做是卞楚楚忘了把晾晒的白布收回去,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我一听喜出望外,立刻照办,果然方便多了。但是昨天案发的夜里,我父亲说我最近总是神思恍惚,功课荒废了不少,亲自在书房里盯着我读书写文章,我就没有去成卞楚楚家,不想就在这一夜,卞楚楚被人杀死了!案发后我又悲伤又紧张,不敢随着邻居去卞楚楚家看热闹,一是怕看见心爱女人的惨状,二是怕忍不住流泪被人看出破绽,只有躲在家中暗暗垂泪,却恰好被大人进来看到了。我说的全是实情,求青天大老爷查出真凶,为卞楚楚报仇!”
孙博闻说着,刘伯温盯着他的眼睛看着,等他说完,觉得他没有说谎,说的话也合情合理,就对他说:“孙博闻,你先回去,照常生活,这事我暂时不会对你们双方父母说,但是你不可外出,要随时听候传唤!”孙博闻连连点头,泪流满面地出去了。
刘伯温怕他逃走,随即派出四个便衣衙役盯着他,只要孙博闻出门,立刻抓捕!
到了晚上,派出去的四个衙役回来一个禀报说,孙博闻果然一步都没有出门,待在家里读书写文章。
刘伯温心知自己判断对了,凶手另有其人!沉思半天,毅然派出两个衙役,去传来在这条街上打更的更夫!
刘伯温问更夫:“昨夜你在街上打更,在卞楚楚家附近,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出没?”更夫想了想说:“大人,只有一个和尚夜里出现过。我当时还问他,半夜三更地出来做什么?他说给人家做法事,耽搁晚了,匆匆步行回寺里去,我就放他走了。”
刘伯温大喜,追问:“你可知道那和尚的名字?”更夫点点头说:“就是城南靠近城墙的一座小庙里的和尚,法号叫了尘。”刘伯温立刻传来六名衙役,下令说:“你们六个,火速去城南小庙抓捕了尘和尚,同时把那庙给我封了,所有和尚一律不许外出,等候发落。”
衙役们领命去了,过了半个时辰了尘被带来,神色惶恐,问大人晚上抓我有什么事情?
刘伯温冷冷地说:“了尘,你说昨夜你很晚才会寺里,是被人请去做法事了,是谁家请的你?给了多少铜钱?”了尘瞠目结舌,答不上来。
刘伯温喝令衙役把了尘绑了,按倒先打二十大板!了尘被打得皮开肉绽,连声喊道愿招,莫打。
刘伯温把手一挥,衙役们停止行刑,刘伯温亲自提起录口供。就听了尘和尚哭着说:“小僧虽已出家,但是耐不住空门清苦,年纪又不大,经常思念美娇娘,总想碰到一次艳遇。前几天我确实外出做法事,回来晚了,走到卞家楼下,看见楼上忽然放下来一匹白布!我心知有鬼,就躲在一棵树后偷看,果然看见孙博闻不一会儿走了出来,顺着白布爬了上去,与那卞楚楚幽会!我心里暗暗高兴,卞楚楚很有姿色,其母就是个美女,我就躲在楼下静听,想听些情话。
不想楼上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呻吟,却模糊不清,我只好悻悻地离去。
昨天晚上,我吃了晚饭色心又起,悄悄地摸到卞家楼下偷看。果然过了没多久,绣楼上又放下来白布,等了好一会却不见孙博闻出来,我顿时大着胆子,抓住白布爬上绣楼。
上了楼一看,果然卞楚楚含情脉脉地站在床前,连外衣都脱了!我心中大喜,对着卞楚楚说:”小僧与娘子有缘,今日娘子若肯留我一宿,福深似海,德比天高,纵在九泉之下我也不会忘记。”楚楚看见我却大吃一惊,喝道:“我和孙公子已鸾凤相配,怎会失身于你这秃贼?我宁可将一根银簪子布施给你,你快点下楼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我当时色胆包天,怎肯就走?料定卞楚楚是个姑娘家,要是囔囔起来,她和孙博闻的事就暴露了,应该不敢喊!于是我扑上去抱住卞楚楚,强行求欢。
不想卞楚楚勃然大怒,果然高声叫喊:“快来人啊,有贼!”我慌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我仍不死心,把她往床上按,不想卞楚楚强烈反抗,大喊抓贼!我一时慌乱,把卞楚楚狠狠地摔在地上,顺手拿起桌子上卞楚楚做针线活用的剪刀,一刀刺进她的胸膛!
卞楚楚躺在地上血如泉涌,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把带血的剪刀塞进怀里。看看卞楚楚身上有几样金饰,就除了下来,让官府往劫财谋杀的路上走!随后我急匆匆地走到窗户边上,顺着白布爬了下去,路上躲过打更的更夫,悄悄潜回寺里。
我惊恐得一夜没有睡着, 左思右想,案发在深夜,没有人看见是我做的,就存了侥幸心理没有逃走,连夜把那把剪刀埋了,把蘸血的僧衣烧掉,躺下睡觉。
第二天我暗暗来到卞楚楚家附近打探消息,见官府只排查了她家邻居,还去孙博闻家看了看,顿时放下心来,自己没有暴露,就安心地回到寺里去了,不想今晚被大人抓来。”
刘伯温听完,让了尘在供词上画押,随即带了四个衙役,押着了尘去寺里挖出凶器,本案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