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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八章 再次开棺破凶案 又帮商人查失银
一会儿功夫,渔夫把两条大鱼拾掇干净,煮在锅里,恭恭敬敬地给刘伯温泡了一杯茶,给他说庞妻的故事。
渔夫说:“这死鬼庞四,其实是个可怜人。他常年体弱多病,几乎没力气种田,家里也没什么钱,长年吃药,多亏得妻子还算勤奋,纺纱织布卖钱,邻居也不错,偶尔接济他家,才勉强度日。”
刘伯温精神一振,问道:“刚才你说,庞妻的相好是个大恶人,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就是这个相好的接济她家的吧?”渔夫点点头说:“正是,附近的村民都知道,但没人敢惹那个相好。她相好的叫牛二,是个杀猪的屠夫,人极其粗鄙,孔武有力,膀大腰圆,还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要与人争吵,还喜欢动刀子,故而无人敢惹!牛二勾搭上庞妻不是一年两年了,平时给人杀猪,常得些猪肉、猪大肠、猪下水,就拿去给庞妻拾掇,顺便就在她家里吃饭,因为牛二是个光棍,没有老婆,他那暴躁脾气也没人敢嫁给他!”
这时渔夫的母亲说:“我又弄了几样蔬菜,儿子你去看看鱼煮好了没有?别烧过火了不好吃。”渔夫笑笑,走过去看了看锅里,回头对刘伯温说:“郎中,家里不富裕,红烧鱼已经好了,鱼汤还要再烧会,我们先吃喝起来吧?”刘伯温有意打探消息,也不多作客气,就坐到木桌旁边的木凳上,看着渔夫母子端来了几样菜肴。
渔夫殷勤地劝酒,母亲也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刘伯温忽然话题一转说:“听说那庞四是暴病而亡,我身为郎中倒是对此感兴趣,庞四得的什么急病?”渔夫嚼着鱼肉,叹息道:“这庞四死得甚是蹊跷,要说他平时身体不好老是吃药,这个邻居都知道。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死,他平时都靠药养着,怎么会突然暴毙?郎中你说是不是?”
刘伯温点点头说:“人说久病成良医,是有道理的。一个人病的时间长了,反而知道趋利避害,懂得保养身体。只是这庞四怎么会突然暴毙身亡?会不会被人害死的?”
渔夫忽然神情紧张起来,举起杯子劝刘伯温:“饮酒饮酒,他家的事,外人怎会知道?更何况是夜里,没有旁人在场,死者都埋了,就是神仙下凡也翻不了案了。”
刘伯温听出渔夫话里有话,知道他有顾忌,便不提此事,举杯喝酒。渔夫吃了一会,去把鱼汤盛在碗里端来,还端来一碟醋。
刘伯温吃着河鱼蘸醋,倒也鲜美可口,与渔夫谈些家长里短、风土人情,二人聊得十分投机。刘伯温天生的酒量大,杯觥交错之间,渔夫说话已经有些舌头大了,刘伯温知道时机成熟,就问:“渔夫兄,你母亲体弱,需要人照顾,你年纪也不小了,何不娶个媳妇操持家务?”渔夫叹了口气说:“郎中你有所不知,我的全部家当就剩这条渔船,母亲体弱多病,又不能做什么重活,我们娘俩饥一顿饱一顿,谁肯嫁给我做媳妇?”
刘伯温叹了口气,心里决定帮他一把,又问:“人说家贫出孝子,我看你对你母亲倒是挺孝顺的;不过我也听说,饥寒生盗心,你就没想过别的出路?”渔夫酒已经多了,朦朦胧胧地说:“郎中兄,你真是慧眼识人!也不怕你笑话,我还真做过盗贼,春风得意过一阵,但是常在江边走,哪能不湿鞋?有一回我夜里出去,看准了一家大户人家准备下手,谁知才走到半路,不幸被巡夜的捕快拿获,从我身上搜出工具!还好我没有盗窃成,送进官府痛打了一顿,我抵死不招曾经盗窃过,官府查无实据,就把我放了。从那以后,我蛰伏了一段时间,痛定思痛,前些日子实在难熬这冬天鱼少的岁月,又去这岸上的庞四家行窃,却看见庞四被人害死,吓得我屁滚尿流,从此断了偷窃的念头。”
刘伯温一听大喜,故意问道:“你不是说庞四家里没钱,为何又选他家下手?”渔夫醉眼乜斜地说:“那些天天寒地冻,又没钓到鱼,我饿得实在不行了,想想庞四家虽穷,但他妻子的相好牛二屠夫常送些肉食给她,家里有吃的 ,我饿得实在收不了,就冒险夜里潜入他家看看。我之所以选他家下手,一是庞四常年体弱生病,就算被他发现了我也不怕!二是他家离河边不远,我容易逃走,逃到船上撑竹篙就走,即使惊动了邻居也不怕他们追赶!”
刘伯温问:“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渔夫酒气熏熏地说:“那天夜里三更时分,我趁着夜深人静,翻越庞四家不高的围墙进入他家。脚下是一个土院子,我发现对面一间屋子亮着灯,就摄手摄脚地走到窗下偷窥动静。
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声,是个男子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庞四在呻吟,想必病又犯了!可听了半晌,却听不到她妻子的说话声,我心里感到诧异,就悄悄伸出手指捅破窗户纸往里看,看见庞妻侧坐床沿,垂着头若有所思。
我正感到奇怪,庞四犯病,妻子应该喂他吃药,却半夜三更地坐着干什么?忽然屋里一亮,蜡烛爆出了烛花,庞妻站起身,装作去挑烛芯,却趁机向床后招手!我赫然看见一个男子像鬼魅一般无声地从床后钻出,庞妻立刻拿出一块手帕,冲过去把庞四的嘴死死按住!
我大吃一惊,细看那个男子,膀阔腰圆,正是庞四的邻居屠夫牛二!这时庞四似乎情志不妙,不停地在床上扭动身子挣扎,牛二却扑上去,骑在庞四身上,庞四顿时动弹不得,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叫声!
这时牛二从怀里掏出一根粗绳,把庞四的双手捆住,然后跳下床来,把他翻了个身,庞妻快速地扒掉了庞四的裤子!
我看得莫名其妙,忽然牛二抓住庞四乱蹬的两条腿,把腿分开,庞妻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两头通透的竹管对准庞四的肛门!随即又从腰里解下一个布袋,把布袋套在竹管上,用力抖动布袋,一条细蛇钻进了竹管,只露出蛇尾在竹管外面!庞妻一手扶着竹管,一手掏出火折子一晃点燃,火烧蛇尾!细蛇负疼,飞快地钻进庞四的肛门,庞四嘴里顿时发出惨叫声,随即被牛二伸手捂住。
庞四很快就倒卧在床上不动了,我却看得毛骨悚然,这对奸夫淫妇竟然用这么歹毒的方法杀死了庞四!
这时牛二笑道:“美人,我想了许久才想出这条妙计,庞四这么死了,就是神仙下凡也查不出死因!你把庞四停灵三日再下葬,你就成了寡妇之身,而我是光棍一条,过些日子我们就好光明正大地住到一起了,哈哈哈哈!”
庞妻也艳艳地笑着,一边翻出一件薄袄给死尸穿上,一边对牛二说:“你还翻墙回家去,我立刻去请郎中,就说庞四突然发病了。什么郎中来也治不好庞四,等到天亮我就给他发丧!”
我(渔夫)一听牛二要出来,怕他看见自己,就急匆匆地逃离了庞家;至今想起这事我还觉得不寒而栗,你说娶了庞妻那样的女人,不是自寻死路么?
渔夫断断续续地说完,刘伯温恍然大悟,原来庞四是这么死的,怪不得查不出死因!想必那条细蛇本身无毒,所以庞四的尸体上既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刘伯温终于查明真相,笑着对渔夫说:“渔夫兄,天色已晚,你看你母亲都去睡了,你酒也够了,早些歇息吧。”渔夫酒醉心明,对刘伯温说:“郎中你要去哪里?这么晚了,不如就在我船上将就一宿,明日再走?”
刘伯温推说有一户人家约了晚上去出诊,告辞上岸,渔夫摇摇晃晃地送刘伯温离去,还一再叮嘱他,今晚的事情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刘伯温连夜赶回县衙,就在后堂草草睡了一觉,天色微明就起来,带着八个衙役去庞四家抓捕两名凶犯。
赶到庞家庄时,天刚大亮,衙役请示刘伯温,先去抓谁?刘伯温沉吟片刻,一挥手下令说,直奔庞四家!
衙役上去推了推门,里面还拴着!刘伯温说:“里面必定有人,衙役们,把门踹开!”衙役踹开门冲进去一看,里面静悄悄的,刘伯温把手一挥,带人直扑卧房。
卧房依旧关着,刘伯温飞起一脚把门踹开,里面一声尖叫,问是谁这么大胆?刘伯温定睛一看,正是庞妻穿着睡衣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旁边还躺着一个男子!
刘伯温冷冷地说:“庞氏,你谋害亲夫,案子犯了!速速穿好衣服,本官有话问你。”说完退出房去,八个衙役也跟了出来。
等了一会,突然卧房左侧的窗户一响,刘伯温大喊一声不好,立刻带头冲过去,看见一个男子神色慌张地从窗户里跳出来,正要逃走!刘伯温扑上去抓住这个男子,不想男子用力一甩,一股大力竟把刘伯温摔倒在地!幸亏这时衙役们冲了过来,四个人扑上去,才把那男子按倒在地,刘伯温仔细一看,正是屠夫牛二。
这时庞妻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一看刘伯温大吃一惊,随即哭喊道:“又是你这狗官!你专门和老娘过不去,大清早的闯入我家,你知法犯法?”
刘伯温喝道:“庞氏,我来问你,牛二为何夜宿你家?”庞氏哭道:“我死了丈夫,成了寡妇,男未娶女未嫁,老娘和他睡在一起怎么了?呜呜呜......”
刘伯温怒道:“还敢狡辩!你为了和他睡在一起,二人联手害死了庞四,你还不招供?”庞氏听了一惊,随即放声大哭:“这个狗官,老娘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屡次加害于我?上次你硬说了害死了丈夫,当众开棺验尸,什么也没发现,我正要去官府告你,是族长一再劝阻我,才没有去!如今一大早的你又来我家说我杀人,你有何证据?”
刘伯温冷笑道:“本官这次来,当然是拿到了证据!我也不和你多说,衙役们,将牛二和庞氏押到庞四墓前,再次开棺验尸!”说完刘伯温走出庞家,来到河边,走上渔船。渔夫刚刚起来正在熬粥,看见刘伯温穿着官服却十分面熟,辨认了一会才惊道:“你是昨日的那个郎中?原来你还是个官,找我何事?”
刘伯温笑道:“你莫要紧张,我是来请你作证的,奸夫牛二和淫妇庞氏都被抓获,正押往庞四的墓前开棺验尸,烦请你做个证人!”渔夫顿时紧张起来,犹豫不决。
刘伯温上前一步,小声说:“我是来帮你的!你家境不好,若是帮助官府破了杀人命案,自然会得一笔赏钱!”渔夫沉吟再三,终于肯出面作证,随着刘伯温来到庞四墓前。
这时庞家庄的人都轰动了,庄民们和族长都来围观,牛二和庞氏被分开绑在两棵树上,衙役们已经在开挖坟墓。
族长上前拦住刘伯温,小声说:“县丞大人,又要开棺验尸?这次可要谨慎呀,若还是找不出证据,你的乌纱帽怕是报不住了!”
刘伯温拱手称谢,走到坟墓前,让渔夫把昨晚的话又说一遍。
庄民们听得惊诧不已,不想庞氏和牛二如此狠毒!而这对狗男女早已脸色撒白,垂下头去,万万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竟然被人发觉!
过了一会,庞四的棺木被打开,刘伯温命衙役用到划开庞四的肚腹,果然里面有条细细的死蛇!
刘伯温当场审问庞氏和牛二,为何下此毒手害死庞四?牛二招供,他与庞氏通奸已久,他图庞氏的姿色,庞氏图他的吃食。二人恋奸情热,就等庞四死掉,好结为连理。不想庞四虽然体弱多病,但一息尚存,总是死不掉!牛二就起了坏心,经常和庞氏商量,怎么想个法子害死庞四,还让别人查不出来?有一次牛二无意中看见耍蛇人耍蛇赚钱,得到启发,就向耍蛇人买了条无毒的细蛇,定下了这条毒计!
刘伯温当场命二人画押,押回县衙治罪,然后兑现承诺,给了渔夫一笔赏钱,让他回去好生过日子。
刘伯温两次开棺验尸,破了凶杀奇案,顿时名声大噪,轰动了高安县。
第二天一早,刘伯温刚刚来到衙门外,却看见地上跪着一个年轻男子,一副商人模样,双眼流泪,不住地说要告状!
刘伯温见他可怜,亲自把他搀扶起来,让进高安县衙后堂,问他所告何人?那男子哭着说:“在下叫宋得利,家住本城东门内,外出经商一年,辛辛苦苦攒了些银子,昨夜带回家中准备交给妻子,却莫名其妙地丢失了!”
刘伯温问:“你妻子叫什么?银子是在哪丢的?你莫急,坐下慢慢说,本县丞自会为你做主。”
宋得利缓缓道来:“我妻子名叫陈玉娇,年轻貌美,姿色绝佳,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一年前,追求她的男子不计其数!我家世代经商,颇有些钱财,我长相也不错,就托人花了重金,向陈玉娇求婚。
她的父母知道我家有钱,我人品又好,从不沾花惹草,就把女儿嫁给了我。
陈玉娇嫁入我家,我非常珍惜她,要啥买啥,饮食起居都有丫环伺候。陈玉娇对我也非常恩爱,夫妻感情甚笃,每日卿卿我我,缠绵不已。
我父母见我成亲以后,生意也不做了,花钱如流水,几次规劝我都不听,一怒之下和我分了家,另买房子居住。
我开始还不在意,继续和陈玉娇厮守,要什么买什么!但是半年后,我发现家里快没钱了,又不好意思去找父母要,就和陈玉娇商议,把家里仅剩的一百两银子留一半给陈玉娇度日,我带着五十两银子出门贩卖货物,继续做生意。
陈玉娇也同意了,着手为我准备行囊,摆酒为我饯行。临别的那一晚,我俩抱头痛哭,都舍不得对方!我担心陈玉娇年轻貌美,怕她空闺寂寞,陈玉娇看出我的心思,哭着说:‘郎君放心外出经商,我和丫环们安心在家过日子,绝不出门!我省吃俭用,五十两银子也够我花一年的,你放心便是。’我心中大喜,抱着陈玉娇亲了又亲,吃喝完毕,夫妻上床缠绵。
我外出做生意,非常顺利,越做越大,只是有一点苦恼,需要守在店里,回不了家!今年我赚了三百两银子,就把店托付给伙计,高高兴兴地带着三百两银子回家探亲。
快到家时,我忽然打起了小算盘,要试一试陈玉娇是否真心待我?就趁着天色已黑,把三百两银子藏在离家不远的一座石拱桥里。
这座桥年久失修,残破不堪,走的人很少,更不会有人冒险爬到桥下的石拱里;而我小时候就在这里玩耍,非常熟悉,轻车熟路地把装着三百两银子的包裹藏在石拱里,还盖上了许多枯草落叶,然后回家试探妻子。
到家一看 ,果然家门紧闭,我敲了半天门丫环才来开门;我喜滋滋地进了门,直奔上房,上房里早已经黑灯瞎火,看来陈玉娇已经睡了。我抬手敲门,过了好一会陈玉娇才问是谁?我说出名字,陈玉娇又过了一会才来开门,一见我就扑到我怀里哭,说日夜思恋我,怪我回家也不提前让人捎个信来!我问她为何开门这么磨蹭,她说恪守承诺,我走后,每天天一黑就闭门睡觉,想不到有人会来敲房门。
然后陈玉娇高高兴兴地点起蜡烛,命丫环备酒备菜,陪我美餐了一顿。我故意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说在外面做生意不顺,本钱都赔得差不多了,只好先回家再说。
陈玉娇也没有说什么,赔我用完了酒饭,上床安寝,我向她求欢,她也不拒绝,缠绵一番。事后我借口小解,出了房门询问家中丫环,丫环说少奶奶每天都不出门,只在房中做些刺绣,让丫环拿出去卖钱贴补家用,每日天刚黑就闭门睡觉。
我顿时放下心来,回到房中,搂着陈玉娇亲了又亲,告诉她我赚了三百两银子,说没赚到钱是考验她的。
陈玉娇一阵撒娇撒痴,怪我不信任她!我为了表示歉意,第二天天刚亮就赶到石拱桥去取银子,不想银子不翼而飞了!”
宋得利说完又是一阵哭,刘伯温安慰道:“宋掌柜你先别哭,仔细想想,你藏银于石拱桥的事,除了陈玉娇还告诉过谁?”宋得利急得赌咒发誓,说绝对没有告诉旁人。
刘伯温劝慰说:“你先回去,本官随后就到,带人去现场勘查,定会帮你找回失银!”宋得利道了谢,无奈地走了,刘伯温随即带了四个衙役,去宋家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