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头万绪（十七）

“在确定了王海就是‘12.11’、‘12.18’、‘12.29’三起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之后，我们一直在监控并秘密的跟踪他。我们监听了他所有的通讯设备，派专人24小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以找他谈业务为由，在他的办公室里安装了最先进的微型监视监听设备。但让我很吃惊的是，一个礼拜的监听直到刚刚我们进会议室之前才有所收获，而收获之一就是张斌同志刚才提出的疑问：陈洪涛手上拿的那把郝建成奇石库房的钥匙是从哪里来的？”看着张斌和与会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张正初一脸平静的说道。

“张处，随着案件调查工作的不断深入，秘密调查组的任务越来越繁重。如果您们人手不够的话请及时跟我说，我派人支援您们。您可不要跟我客气，注意不要太辛苦了。”看看张正初，顾向阳笑着说道。

“顾局请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不会跟您客气的。”冲着顾向阳笑了笑，张正初一边说话一边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张正初一字一句、有板有眼、不慌不忙的样子，张斌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的急。他看看坐在身边的陈思江和安排完顾向阳吩咐的工作已经回到会议室的江天雪，只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和自己一样的焦急，于是便轻轻的叹了口气，等着张正初接下来说的话。

“今天上午上班以后，王海在他的办公室里见了一个人，打了一个电话。看似两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两件事，却解开了我们一直解不开的谜。现在我先放下与张斌同志提出的问题相关的事情不讲，先讲一下王海打的那通电话。”看着下面所有的人大眼瞪小眼，一脸焦急的看着他的样子，张正初笑了笑，并特意看了看张斌。

张斌皱着眉头，无奈的摇摇头。他心里虽然急的要冒火，但看张正初的表情却依然的平静。他知道，作为省厅派下来的秘密调查组，他们接近了自己不能接近的人，掌握的情况一定与案件侦破紧密相关，作为专案组副组长，边城市公安局重案大队大队长，与案件相关的所有的情报和信息都是他最最需要的。所以，即便是他现在最想知道有关郝建成奇石库房钥匙的事情，但听了他的话之后，他还是依然一脸平静甚至面带微笑的看着张正初，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在之前我们在对王海的监控中，我们发现他与远在厄河市的一个叫杨凯的人联系密切，但通话的内容大都是聊一些奇石的事情，与案件无关。今天上午王海再一次给杨凯打了电话，而这通电话就大不一样了。”打开面前的笔记本，张正初一脸严肃的说道：“在这通电话里，王海告诉杨凯，几百方奇石的手续已经办好，鉴定证书已经修改了名字，而且这些名字无从查起，现在，奇石已经合法化了，公安机关就是再查也查不出问题来。同时他也提醒杨凯，因为卖家缺钱急需将这批奇石处理掉，所以追的很紧。希望他赶快找到买家，否则就会失去这次难得的赚钱机会。”

说到这里，张正初停下话题看了看顾向阳，然后有些不解的问道：“顾局，监听到这通电话之后我很纳闷，王海与杨凯通话时告诉杨凯赶快找买家，这就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杨凯并没有参与盗窃郝建成和汪梅的奇石，王海和他联系的目的是让他帮助销赃；第二，杨凯也不是这些赃物的买主，而只是王海在厄河市找的一个‘代理商’。因此我有一个问题搞不明白：从杨凯与王海的通话中我们可以确认，对于王海着急出手的这些奇石来路不正、属于赃物的情况杨凯应该是知道的，但他依然冒着犯法的危险帮助王海，其中的‘好处费’是不是很诱人？我想应该是王海给了杨凯画了一个大大的饼，让杨凯欲罢不能。但是，对于奇石这个行业我不熟悉，咱们这些同志中有没有懂这一行的？我想证实一下这条信息的准确性。”

“张处，我简单的给您介绍一下吧，虽然我对这个行业也不是很熟悉，但自从郝建成、汪梅被杀案发生以来，因为办案的需要我拜访了很多的奇石收藏家和专门经营奇石的石商和捡石头的石农。从他们的口中我了解到了一些这个行业的一些内幕，而这些东西可能会解除您的疑惑。”不等顾向阳说什么，陈思江突然站起来看着张正初说道。

看看陈思江，张正初笑了：“陈调研员，您可是我们省公安系统的破案能手，对于您的大名我可早有耳闻。但是，您懂奇石交易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老哥哥您还是个多面手啊，不会连厨房做饭也是行家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可就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五好男人’了，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啊！”

“哈哈哈哈哈！”张正初的一番话把在座的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会场上一直紧张的令人窒息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不好意思的冲着张正初笑了笑，陈思江又冲着众人摆摆手，然后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说道：“奇石收藏是一项高雅的收藏项目，是文人墨客们最崇尚的一项收藏活动，同时也是一些富翁大款们讲风水、装门面的物件。后来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奇石市场化步伐的加快，奇石收藏和销售业已成了一个商业项目，因此也就产生了大量的捡石头的石农、卖石头的石商和收藏石头的收藏家。同时也就有了在三者之间牵线搭桥的‘中介’。大家都知道，奇石作为一个小众的、高档的收藏品，其价值不菲，一万两万不算好石头，十万八万一般般，成百万上千万的奇石比比皆是，因而，作为奇石‘经纪人’，他们的劳务费是很高的。在‘12.11’郝建成被杀案的侦查过程中，杨万年向我们透露了一个他在一次和郝建成、汪梅喝酒时偷听到的一个消息：郝建成在厄河市花了120万元买了一方叫做‘钢铁战士’的奇石，中间人也就是‘经纪人’就是现在和王海保持联系的杨凯，就那一次，郝建成给了杨凯12万元的好处费，也就是售价的百分之十。”

说到这里，陈思江停下话题，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王海、陈洪涛他们从郝建成的奇石库房里偷了近百方奇石，而作为奇石收藏家的郝建成所收藏的石头绝非一般，所以价值不言而喻。因此，王海非常着急把这些奇石出手，一是想马上把这些奇石变成巨额财富，二是生怕夜长梦多被我们发现。而厄河市的杨凯呢？他知道一旦促成这桩生意，他获得的佣金将是他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别说他的后半生了，就是他的儿女也足够荣华富贵一辈子。两个人一拍即合就不新鲜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凯冒着犯法的危险也要帮助王海销售这些赃物就不难理解了。”

说完这番话，陈思江看了看张正初，然后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支香烟放在鼻子上闻了起来。

“杨凯给王海的答复是什么？”等陈思江坐在椅子上，顾向阳看着张正初问道。

“报告顾局长，情况是这样的。”这时，刚才汇报工作的赵飞站起身来看着顾向阳说道：“在电话里，杨凯告诉王海，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他不能在厄河市大张旗鼓的找买主，再加上帮助张晓梅和陈洪涛卖奇石的杨天军刚刚被抓，所以他很谨慎。不过，他已经跟把‘钢铁战士’卖给郝建成的厄河市的那个王海说过了这件事，王海对此很感兴趣，说再考虑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冲着赵飞点点头，顾向阳示意他坐下，然后看着张斌问道：“张斌，和吕长江、马全恩沟通的怎么样？”

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桌笔录的张斌赶紧站起来看着顾向阳回答道：“我已经把昨天我们商量的计划和吕副大队长讲过了，他们也赞同我们的方案。他们准备让厄河市的那个王海假扮成一个收藏奇石的石商，到边城来直接和我们边城的这个王海见面，引蛇出洞，逼着王海露面，以便掌握到王海确凿的犯罪证据。”

说到这里张斌看了看手表然后接着说道：“吕警官和马警官准备今天晚上约王海见面谈这件事儿，他们估计问题不但。因为这个王海有过在检察院担任检察官的经历，后来因为在单位得不到重用而愤然辞职。因此，思想觉悟要比普通老百姓高一些，也愿意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工作，在前几天捉拿杨天军的行动中，他就帮了我们的大忙。”

“嗯，你们的这个方案不错，引蛇出洞，逼着王海浮出水面，否则，如果他一直蛰伏不动，我们真还拿他没办法。”听完张斌的话之后，张正初一边冲着顾向阳点点头一边说道。

“张处，还是赶快把郝建成奇石库房钥匙的事情讲一下吧，大家特别是张斌大队长可能早就着急了！”笑着看看张正初，顾向阳说道。

“哈哈哈哈哈，好，李凯，你现在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关于郝建成奇石库房钥匙的事情！”冲着顾向阳哈哈一笑，张正初看着坐在赵飞身边的一名民警说道。

“是！”被张正初叫做李凯的民警站起身来，先是响亮的应答了声是，然后又工工整整的冲着众人敬了一个礼，然后才看着众人说道：“我详细的看过专案组此前对王海等人的询查笔录，根据这些笔录，陈洪涛拉着王大玲到了呼图壁县之后，把她交给了王海手下的一个姓李的副总。当然，随着案件的调查，他们这些谎言被一一揭穿。实际情况是，应该接应王玲的是她在王海的公司工作的儿子耿爽，但可惜的是，当耿爽见到他母亲王大玲的时候却是在呼图壁县近郊的一个废弃的砂石料场，是谁杀的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把钥匙交给陈洪涛的正是王大玲的儿子耿爽……”

“李警官，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这个耿爽是不是王大玲和她丈夫耿德宝的儿子，在王海的建筑工地上做技术员的那个人？”这时，陈思江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了李凯的话，然后看着他着急的问道。

“哦？陈调研员，这个耿爽的情况您知道吗？赶紧说一下，我们正想找这个人的资料呢！”陈思江的一句话引起了张正初的注意，于是，等陈思江的话刚一落地，他便看着陈思江问道。

冲着张正初点点头，陈思江说道：“昨天中午，我和杜启明副局长去了王大玲的家乡奇台县三新乡，见到了他的丈夫耿德宝，在问询的过程中我们得知，耿德宝和王大玲有一个儿子叫耿爽，两年前毕业于边城市职业教育学院，学的是土木工程。毕业后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去年的时候，经过汪梅的介绍到了王海的公司上班，并且担任技术员。在得到这一情况之后，我们觉得这个耿爽肯定知道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东西，所以准备今天上午就传唤他，但因为要召开案情分析会便停了下来。李警官，您们是怎么知道陈洪涛手里的那把钥匙就是耿爽给的？难道郝建成的库房还有第四把钥匙吗？”

说完这番话，陈思江一边坐回到椅子上一边看着离开问道。

“就在我们来开会之前，我们先是监听到了王海打给厄河市杨凯的电话，之后我们又通过微型监控器传来的影像看到耿爽走进了王海的办公室，并且一进门便愤怒的抓住了王海的脖领。”冲着陈思江点点头，李凯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接着说道：“耿爽一进门便抓住了王海的脖领，让他说出杀害他母亲王大兰的凶手，并且威胁王海，如果他不告诉他这个秘密，他便把王海唆使他偷王大玲的奇石库房钥匙重新配钥匙的事情以及他知道的其他秘密全部告诉公安机关。通过耿爽和王海的谈话我们可以确定，不知是受什么人的指使，耿爽在王大玲那里拿到了郝建成奇石库房的钥匙，偷偷的在外面的小摊上配了一把，然后交给了王海。”

说到这里，李凯停下话题，先是看看了张斌和陈思江，然后又看看顾向阳等人：“各位领导，现在关于陈洪涛手上那把郝建成奇石库房钥匙的事情还是秘密吗？”

“杜启明！”李凯的话刚一落地，顾向阳便站起来看着坐在陈思江身边的杜启明喊道。

听到顾向阳喊自己，整个会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启明赶紧站起身来响亮的应答道：“到！”

“王海的建筑工地在呼图壁县，那是你的地盘。还有，你是‘12.29’专案组副组长，所以，我现在命令你马上传唤耿爽，他一定知道很多我们要知道的东西！”

“报告顾局，在我来局里开会之前就已经和陈组长商量好了并且已经安排专案组的人去传唤了耿爽，现在正在问询中。如果有重要的信息，他们会及时传过来告诉我和陈组长的。”看看顾向阳，杜启明神情严肃的回答道。

“张大队长，昨天您审讯了陈洪涛。不知有两个问题他是否交代过？第一，他是和张晓梅一起从厄河逃到广州去的。广州铁路公安机关却只抓到了陈洪涛一个人，那张晓梅跑到哪里去了？第二，经过法医检验和大数据比对，在王大玲身上的精液是陈洪涛的。对于这件事情他怎么解释？”等杜启明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张正初抬头看看张斌问道。

张正初的一句话再次把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张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