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头万绪（十六）

看看陈思江，再看看李勇和顾向阳，见他们两个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张正初才看着张斌和陈思江说道：“其实，刚才张斌同志和陈思江同志的分析是很正确的，我之所以那样问，就是要看一下你们的侦查工作做的扎不扎实。”

说到这里，他冲着和他一起来的一名民警说道：“赵飞同志，请你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我们侦查到的情况。”

“是！”冲着张正初点点头，赵飞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看着众人说道：“各位领导，同志们，10天之前，我和张处长还有我的同事小李来到了边城市，受命组成秘密调查组，对我们的怀疑对象进行了全程秘密跟踪和监视，并据此展开了秘密调查。针对刚才张大队长和陈调研员提出来的问题，我向各位汇报一下我们的调查结果，可能对二位的破案思路有所帮助。”

说到这里，赵飞停下话题，特意看了看陈思江和张斌。

冲着赵飞点点头，张斌和陈思江包括江天雪都紧张了起来，三个人赶紧打开面前的电脑，一脸严肃的看着赵飞。

“几天前，我们通过技术手段监听到了郝建成的儿子郝雷打给王海的一通电话，两个人的通话时长足足有四十分钟。”打开面前的电脑，赵飞接着说道：“在电话里，郝雷把边城市公安局针对‘12.11’、‘12.18’、‘12.29’的侦查计划、工作方案以及陈洪涛被抓、杨万年被依法逮捕并招供等所有的情况详细的告诉给了王海。并且告诉王海一定要小心。根据这一情况并结合专案组和我们秘密调查组掌握的情况，我们基本可以判定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虽然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王海他们之前做了些什么、今后要做什么，但他们对我们公安工作如此‘重视’，说明一定与我们正在侦查的三起杀人案有关。郝雷是‘12.11’郝建成被杀案被害人郝建成的儿子，从理论上和人伦道德上讲，他不可能会参与杀害郝建成的犯罪行为，但并不排除参与了‘12.18’汪梅被杀案或‘12.29’王大玲被杀案。对此，我们将加大对郝雷的跟踪监视和调查工作力度。第二……”

“赵飞同志，请稍等一下！”这时，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勇突然打断了赵飞的话看着他说道：“根据专案组侦查到的情况，‘12.11’郝建成被杀案的第一发现人是王海，而王海是根据郝雷的‘指令’去了郝建成的别墅。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是郝雷给王海讲了一个‘故事’，那么郝雷编造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因此，刚才赵飞同志‘从理论和人伦道德的角度出发’的判断有待落实。在现在的社会形势下，金钱第一，唯利是图，已经成为为数不少的人的行为准则，以有钱没钱、钱多钱少来判定一个人是否成功已经是人们心中的一把尺子。父子、母子之间，夫妻之间因为钱财闹翻甚至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案子屡见不鲜。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此，我想提请秘密调查组的同志们，对此不要掉以轻心。”

说到这里，他微笑着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张正初。

冲着李勇点点头，张正初一脸认真的说道：“李厅的提醒非常正确和及时，今后我们一定会引起高度重视。”

“唉，如果最后的调查结果证实是郝雷策划了这一系列杀人案的话，那可就成了轰动整个边城乃是全国的新闻了。郝雷策划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害了自己的后妈，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听完李勇的话，陈思江看了看已经被李勇的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的张斌和江天雪小声说道。

看看陈思江，江天雪和张斌有些不可思议的摇摇头，然后再一次把目光落在赵飞身上。

“赵飞同志，您接着讲！”看看赵飞，顾向阳微笑着说道。

“谢顾局！”冲着顾向阳点点头，赵飞接着说道：“第二，郝雷之所以能够详细的掌握我们公安机关如此保密的侦查计划和方案，说明我们的内部真的出了叛徒，而且这个叛徒还是边城公安局级别不是很低的领导。最后，经过反复跟踪、调查和甄别确认，这个人就是我们此前怀疑过的原边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郭涛。”

赵飞的话刚一落地，会场上“啊”声一片。除了已经知情的李勇、顾向阳、张斌和江天雪等人之外，其他的民警把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赵飞身上，他们真的不敢相信，给案件侦破工作造成这么大麻烦并成为犯罪嫌疑人“卧底”的，竟是自己朝夕相处、从外表上看起来对工作兢兢业业的郭涛！

“赵警官，我打断您一下。”这时，江天雪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看赵飞，然后接着说道：“据犯罪嫌疑人杨万年交代，12月10日晚上，在益阳咖啡厅的12号包厢里，王海交给他一把钥匙，然后，杨万年通过包厢暗门到了咖啡厅后院，和王海安排的另外一个人一起开着一辆面包车到了郝建成设在时代广场负一层的奇石库房，拉了整整一车奇石运到了我市清泉小区A栋2单元1202号的地下室内。经查，这套房子的业主就是郭涛。很显然，郭涛既参加了当天晚上由汪梅和王海组织的聚餐，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然后又让王海把从郝建成库房里偷来的奇石运到自己的地下室，说明他知道甚至是参与了这项犯罪活动。因此，这件事也印证了郭涛已经被犯罪分子拉下水并参与了他们系列犯罪活动的事实。”

说到这里，江天雪停下话题，然后坐回到椅子上。

会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寂寞。毕竟，一个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出了问题而且是犯了罪，此刻大家的心情肯定是五味杂陈。

这时，张正初看看李勇和顾向阳，然后一脸严肃的对着他们两个和张文说道：“三位领导，虽然我们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握郭涛具体犯了哪些罪，但是通过他给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协助犯罪嫌疑人隐藏赃物等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郭涛确实已经被犯罪分子收买并且参与了他们的犯罪活动。虽然我们对他进行了24小时秘密监视和跟踪，但百密总有一疏，如果我们在工作中出现一点点的疏漏或失误，我们的案件侦破将会更加被动。毕竟他是边城公安局的中高层领导，又是三个专案的副组长，知道和掌握的东西太多。鉴于此，为了保证三起杀人案侦破工作的顺利进行，不至于再次让我们更加被动，我建议马上对郭涛采取措施。”

听完张正初的话，张文、顾向阳和李勇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李勇冲着顾向阳点点头。

冲着李勇点点头，顾向阳看着江天雪大声叫道：“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江天雪！”

“到！”顾向阳一声大喊把江天雪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身来应答道。

“马上派人到省厅把郭涛押回来，第一时间提审，并且要密切关注平时和郭涛走的最近、关系密切的他周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看着江天雪，顾向阳的神情异常严肃。

“是！”江天雪一边响亮的回答了声“是”，一边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然后疾步走出了会议室。

“张大队长，请继续！”望着江天雪走出会议室的背影，顾向阳转头看看张斌说道。

“是！”冲着顾向阳点点头，张斌接着说道：“在广州市警方的通力协助下，我们已经将从厄河市逃跑的王海的小舅子陈洪涛抓获。陈洪涛，男，现年39岁，边城市人，家住边城市红十月小区32栋2单元602号，初中文化，无业，三年前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三个月前的9月6日刑满释放，回到边城之后一直跟随着他的姐夫王海打下手。昨天把陈洪涛押解归案之后，我们马上对他进行了审讯，并对此前我们已经掌握但一直找不到答案的情况进行了求证，结果如下：”

说到这里，张斌停下话题，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在此前我们对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杨万年的提审时，杨万年向我们供述，在他按照王海的吩咐，拿着一把钥匙从12号包厢出来，走到郝建成别墅对面的公路上交给陈洪涛时，陈洪涛又给了他一把钥匙，让他把这把钥匙交给王海。之后，王海把钥匙又交给杨万年，让他和另外一个人开着一辆面包车到了郝建成在时代广场的库房拉走了郝建成近百方奇石卸到了郭涛的地下室。杨万年交代了之后我们就在想：郝建成的库房钥匙是怎么到了陈洪涛手里的？陈洪涛让杨万年把钥匙交给王海，说明王海肯定知道此事并且很大程度上是王海安排的。那么问题又来了：王海安排谁把郝建成库房的钥匙给了陈洪涛？”

“你昨天已经提审过陈洪涛，他怎么讲？钥匙是谁给他的？”张斌的话刚一落地，张正初便看着他追问道。

“陈洪涛交代，库房的钥匙是王大玲给他的，并且王大玲还告诉他一定要把钥匙交给王海。但后来经过我们证实，陈洪涛说的是假话。因为我们在搜查郝建成的别墅时，在王大玲住的房间的一个小抽屉里发现了库房钥匙。陈洪涛之所以对我们撒谎，可能是在保护一个人，这个人有可能就是王海。”看看张正初，张斌一边说话一边从张菊芳的手里接过一个装着一把钥匙的证据袋冲着张正初晃了晃。

“张斌同志，您能说一下您如此重视陈洪涛这把钥匙是谁给的这件事的理由吗？”冲着张斌点点头，张正初接着问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郝建成在时代广场地下室库房的钥匙一共有三把，一把在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手里，一把在郝建成手里，另外一把则在保姆王大玲手里。王大玲手里的这把钥匙是郝建成私下给他的，以备不时之需。目前，王大玲的那把钥匙我们已经归档，陈洪涛拿着的那把钥匙我们也在他的客货两用车的驾驶室里找到。现在唯一的一把钥匙如果在郝建成那里找到，说明把钥匙给给陈洪涛的就是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如果康晓梅的钥匙还在，那就说明是陈洪涛等人在杀了郝建成之后，在郝建成的身上拿走了钥匙。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我们总能通过库房钥匙这条线索找到杀害郝建成的凶手。张处长，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重视陈洪涛这把钥匙是谁给的这件事的理由。”说完话，张斌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微笑着看了看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张正初和李勇、顾向阳等人。

张斌的一番话让与会的民警们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特别是坐在他身边的陈思江，看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太多的欣慰。

在边城市公安局，陈思江带过的徒弟有几十个，但最让他感到骄傲的一个就是张斌，另一个就是江天雪。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如此能干，他陈思江哪有不自豪的道理？

坐在会议室首席的张正初也笑了。他附在顾向阳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竟然引得顾向阳一边看着张斌一边嘿嘿笑了起来。

和顾向阳嘀咕了半天之后，张正初转而看了看张斌，脸上挂着进门后少有的微笑：“张大队长，不得不说，你刚才的分析非常精彩，甚至可以作为警校的教材使用。但是，让你失望的是，陈洪涛手里的那把钥匙，既不是犯罪分子在杀害了郝建成之后拿走的，也不是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给的，更不是王大玲给的。张大队长，我可以跟你打个赌，给陈洪涛钥匙的这个人你现在绝对想不到。”

张正初的这番话就像一枚重磅炸弹掉进了会议室里，所有与会的人都惊讶的目瞪口呆。特别是张斌，一边看着张正初一边不解的问道：“张处，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