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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八章 路途讨水遇命案 仔细推敲识真凶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20-03-22 | 字数:4443

文天祥匆匆赶路,这一日来到衢州。

衢州已入浙江境内,钱塘江上游,素有“神奇山水,名城衢州”之称。境内江郎山、烂柯山、龙游石窟,都是名胜古迹。

文天祥看看离临安不远,心里放松下来,四处游逛山水,缓缓而行。

这天走到一处山坳,山明水秀,文天祥走到一座山村里一户人家门外,看看大门开着,就想进去讨杯水喝。

忽然里面撕心裂肺地有人喊:“死人了!死人啦!快来人啊!”

文天祥吃了一惊,急忙走进去一看,门里是个大院子,喊声是从西厢房里传出来的。

文天祥走进去一看,一个少妇头朝下,脚朝上,载倒在一口酒缸内,酒缸内的酒溢了一地。,满是酒气!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这户人家邻居匆匆赶来了几个,一个中年男子问:“钱广进,出什么事了?谁死了?”

那个叫钱广进的人哭道:“刘二哥,今天早上我一觉睡醒,喊我妻子田秀秀,可田秀秀没有应声。我出来找她,最后发现她竟栽倒在酒缸里淹死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

刘二叹息道:“钱广进,你常年在外经商,难得回家一次,与田秀秀聚少离多,前天你刚刚回来,不想田秀秀竟然死在水缸里?你快把她扶出来呀!”

钱广进茫然失措地正要动手,文天祥忙说:“动不得!出了人命案子,应该火速报官,让官府来查看现场才对!”钱广进看看文天祥,问:“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文天祥拱手为礼,说:“在下是一个过路之人,走得口渴,想来贵宅讨碗水喝,却不想遇上了命案。”

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奔走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说:“钱广进,快,快去看看吧!你家丫环小桃淹死了河里了!”钱广进懊丧地说:“现在哪还顾得了她?王樵夫,有劳你去县城走一趟,帮我报官吧!”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急匆匆地说:“钱广进,你家谁死了?是不是凶杀?”钱广进哭丧着脸说:“保正大人,我妻子田秀秀,刚才被发现,离奇地死在酒缸里!我也不知道她是自己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求保正大人替我报官吧?我让王樵夫陪一一道去,我们家有马车,让王樵夫驾车送你去县衙?”保正点点头,嘱咐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屋,保护现场,然后跟王樵夫匆匆地走了。

文天祥好奇地问:“钱广进,你家夫人平时妇德如何?她和你有没有仇人?”钱广进瞪了文天祥一眼,说:“去去去,这关你什么事?老子正烦呢,别给老子添乱!”

倒是刘二有些见识,悄悄拉着文天祥走到院子里,说:“看公子模样不俗,你这是要去哪里?”文天祥实言相告:“在下是外地一个举人,进京赶考的,游玩路过这里,巧遇了这件事。在下别无他意,只想帮钱广进分析分析,妻子是怎么死的?丫环小桃又怎会突然淹死?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钱广进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妻子的尸体流泪。

刘二肃然起敬,请文天祥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悄悄地说:“进士公,我告诉你,你别说是我说的啊!其实凶手呢,邻居都有数,就是钱广进的好友,曹志高!”

文天祥问:“哦?曹志高是什么人?”

刘二小声说:“曹志高是钱广进的朋友,是个穷秀才。此人虽然穷,可最会说好话巴结人,但他只巴结有钱有势的富人,对穷人却从来没有好口声,是个小人!钱广进与曹志高结识多年,把他当做知心朋友,每次从外地经商回来,总带些礼物送给他,还要请他大吃一顿!这曹志高却只会说好话奉承钱广进,从来也不回请一次,钱广进却毫不在意!

钱广进经常出门在外经商,妻子田秀秀又长得妩媚,自然有些放心不下,就拜托曹志高得空常来家里看看,还嘱咐妻子要酒饭招待!

这曹志高却热情得过了头,三天两头地往钱广进家里跑,每回都吃得醉醺醺地回去,爱占小便宜!时间一长,我们邻居就看出了端倪,曹志高和田秀秀竟然勾搭上了,我都两次看见曹志高大清早地从田秀秀家里出来!

而钱广进难得回家,虽然他经营有道,手里有钱,可是脾气很暴躁,邻居们都不敢多话,怕闹出人命来。

昨天晚上说也奇怪,我们邻居看见钱广进出门去喝酒了,很晚才回来;而他不在家的时候,曹志高来过钱广进家,今天一早田秀秀天然暴毙在酒缸里,你说奇怪不奇怪?”

文天祥沉吟道:“这就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曹志高害死了田秀秀,还有可能是钱广进发现了妻子的奸情,一怒之下杀她泄愤!可钱广进已经到家了,曹志高怎么有胆子去他家里杀人?时间又是什么时候?田秀秀家境颇好,有丫环服伺,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曹志高和田秀秀恋奸情热,又怎么会下手杀她?此中疑点颇多。”

刘二说:“你不知道吧,刚才发现淹死在河里的丫环小桃,就是专门伺候田秀秀的!所以我怀疑这是杀人灭口,是怕小桃把真相告诉钱广进!”

文天祥沉吟道:“我虽然是进士,却没有权力查案,还是等知县大人来再说吧。”

刘二沉默不语,殷勤地走进屋里,给文天祥倒了一杯茶,文天祥正好口渴,道了谢,慢慢地饮茶。

知县很快带着衙役和仵作赶来,先去验尸,文天祥也跟进去看。知县问明了文天祥的名字身份,也不说什么,径直去看田秀秀的尸体。

这时苦主钱广进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垂泪,看得出来和妻子感情甚笃。

仵作把田秀秀的尸体搬出来放到院子里一张木桌上,在阳光下细细验尸,只见田秀秀双目圆睁,表情狰狞,看样子死时十分痛苦。仵作在田秀秀的身体上下查看了一番,说死者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是被人强按在酒缸内窒息而死的。

知县听了又让保正带着捕快去河边把丫环小桃的尸体运回来,仵作细查,发现小桃的尸体并无伤痕,只是口鼻中往外冒水,显然是溺死的。

知县传来钱广进,问:“你妻子和丫环先后死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尸体是谁发现的?”

钱广进哭诉道:“知县大人,小人常年在外经商,前天才回家探亲。昨天中午,我的好友曹志高来我家请我晚上去他家里赴宴,我高兴地答应了。傍晚我步行去赴宴,嘱咐妻子不要等我 ,早点安寝,我可能要晚回来。昨天晚上,我和好友曹志高久别重逢,杯觥交错,果然喝多了,好像记得是他扶我回来的,谁开的门就不记得了。我身体一挨到床就沉沉睡去,不想今天早上醒来,发现妻子不在身边,觉得口渴难耐,就喊她给我倒杯茶喝。连喊几声妻子和丫环小桃都没答应,我心中觉得奇怪,就起来察看,却发现妻子死在酒缸里,呜呜呜......”

知县问:“你家里的酒为何不放进酒坛子窖藏,却放在酒缸里?”

钱广进说:“我平时酷爱饮酒,嫌酒坛子藏酒费事,就直接用酒缸了。我和邻里关系不错,每次回来,都有许多乡邻来看我,我就留他们饮酒,偏巧他们都是大酒量,酒坛子搬来搬去麻烦,就干脆用酒缸装酒了。”

知县听完,沉吟片刻,命保正带捕快去传唤曹志高,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案子奇怪了,钱家按说早就关门睡觉了,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莫非是熟人?丫环小桃究竟是自己失足溺水,还是被人害死灭口?小桃莫非知道什么秘密?”知县令捕快在几间屋子和围墙上搜索,有没有人破窗或者翻墙进来,一边问钱广进:“你夫妇二人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你家中除了丫环小桃,还有何人?”

钱广进说:“我虽然经商多年,但是深知财不可外露的道理,不敢呼奴使婢,只买了一个丫环小桃伺候亡妻田秀秀,家里还有一个孤寡老头叫钱三,又聋又哑,是本族的长辈,家里穷,又没成亲,无依无靠,被我请来看守门户。”

知县立刻让钱广进找来钱三,仔细打量他,神色木然,见了主母的尸体躺在木桌上,也没有悲伤之色!

知县心中奇怪,这钱家莫非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文天祥走过来,对知县说:“大人请借一步说话。”知县随着文天祥走到门外,文天祥把刘二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知县立刻喊来刘二询问,刘二只好和盘托出刚才所说的话。

知县微笑着点点头,回到屋里坐下,静等衙役带曹志高来。

过了一会,曹志高带到,知县下令把他押进一间无人的房间里审问,文天祥也跟去看热闹。

曹志高莫名其妙,不住地喊冤枉,知县喝令他跪下,开门见山地说:“曹志高,你与田秀秀的奸情已经被人识破,你为何杀死了田秀秀,是不是杀人灭口?”

曹志高喊道:“冤枉啊大人,小人与钱广进是好友,经常来他家串门,因为钱广进嘱咐过我,他不在家,帮他照看家里,我昨天还请钱广进去我家喝酒了,怎会分身来杀人?”

知县喝道:“田秀秀是夜里死的,你故意约钱广进去你家喝酒,把他灌醉,然后借着送他回家的机会,潜入钱家,夜里动手,杀了田秀秀!你与田秀秀通奸,被邻居都撞见过几回了,你还敢抵赖!与我招!是不是怕奸情败露,杀了田秀秀灭口?还有,丫环小桃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

曹志高大声喊冤,全盘否认,知县大怒,下令捕快行刑,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板子打下去,曹志高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无奈之下,只招供了与田秀秀日久生情,有染,并没有杀人!

知县气得下令再打,文天祥上前说:“大人息怒,能否让晚生问他几句话?”知县点点头说:“你问吧。”

文天祥问:“曹志高,你与田秀秀的奸情,钱广进知道不知道?”曹志高想了想说:“应该不知道,我做得很隐秘,但也有可能别人告诉他了,不过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待我一如既往。”

文天祥又问:“昨日钱广进去你家里饮酒,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曹志高说:“钱广进平时酷爱杯中物,无酒不欢,家里都用酒缸藏酒,酒量可想而知也是极大的!可昨天他去我家,只喝道一半就喊头昏,然后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我感到奇怪,平时我都喝不过钱,不知他今天怎么了?过了一会,我喊醒他,问他是怎么了?钱说是旅途劳累,前一天回家又没睡好,酒喝下去就头昏犯困。我觉得有理,就扶起他,送他回家。

但是他在回家的路上,虽然让我扶着,却脚步轻健,不像喝醉酒的样子,我心中颇为奇怪,又不好问他。到了他家门口,我上前扣门,是丫环小桃开的门,帮着我把钱送进卧房,我就告辞回去了,谁想今天他家里竟然死了人,还死了两个!我送钱到家就回去睡觉,我妻子、父母都可以为我作证。”

文天祥沉吟半晌,想起钱家那个聋哑老仆人的表情,心里豁然开朗,对知县说:“县尊大人,在下已经有了计较,请到门外说话。”

知县半信半疑地随着文天祥走到门外,文天祥分析道:“大人,依学生看来,这案子是钱广进监守自盗,他杀了妻子和小桃,嫁祸于曹志高!”

知县吃了一惊,问道:“何出此言?”

文天祥说:“大人已经派人查过,钱家窗户、围墙都完好,并没有凶手进来的痕迹,那么行凶之人必定在家中!那个聋哑老仆人的神情大人还记得否?他见主母田秀秀死了,竟然一点悲伤都没有,这有悖于常理!依学生推断,连钱广进家的邻居刘二都看出田秀秀与曹志高有染,难道聋哑老仆人看不出来?他虽然又聋又哑,可眼睛不瞎!试想,如果聋哑老仆人比划着把主母田秀秀的奸情告诉主人钱广进,钱广进会不会知道妻子不贞后怀恨在心,故意装作喝醉让曹志高送自己回家,然后夜里说还要喝酒,骗田秀秀去为他到酒缸里取酒,然后尾随跟去,把田秀秀按住,溺死在酒缸里?至于丫环小桃,天天跟着田秀秀,不可能不知她与曹志高有染,钱广进恨她知情不报,第二天一大早,命小桃去河边洗东西,再从后面跟去,把她推得溺水而亡?”

知县沉吟了半天,前思后想,频频点头,命捕快去传钱广进来。

钱广进神色悲伤地进来,知县问他:“钱广进,你因何气愤妻子不贞,与曹志高有染,杀了他和丫环小桃泄愤?你还栽赃给曹志高!”

钱广进大喊冤枉,知县冷冷地把他故意装醉、骗曹志高送他回家、再夜里杀害田秀秀、天亮后溺死小桃以及文天祥的推断一一说来,钱广进瘫倒在地,不等知县用刑,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