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头万绪（四）

“哎吆，看着你们两个容光焕发，一脸兴奋的样子，是不是有了新的收获？‘12.11’、‘12.12’案件发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脸上有如此开心的笑容。什么好事儿？说来听听！”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笑容的张斌和江天雪，顾向阳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中的文件，端着茶杯坐到张斌和江天雪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们问道。

“顾局，在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一边看文件一边在暗自微笑的样子，您是不是也有什么喜事啊？如果不是保密需要，那就跟我和张大队长分享一下吧？”看看一脸笑容，悠然的端着茶杯喝茶的顾向阳，江天雪笑着说道。

“小丫头，知道讨价还价了。快说正事儿！”冲着江天雪笑了笑，顾向阳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先是撂给张斌一支，然后拿起一支叼在嘴上，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江天雪和张斌，一脸认真的说道。

听了顾向阳的话，张斌和江天雪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江天雪默默的冲着张斌点点头，然后看着顾向阳说道：“顾局，那我就先把询问张鲁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好的！”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顾向阳冲着江天雪点点头。

“今天早些时候，我和张大队长在办公室里研判了‘12.11’、‘12.18’两起杀人案目前的侦查情况，并且兵分两路，对目前我们掌握着的嫌疑人杨万年、张鲁进行了询查。我和赵一飞、王长书去找张鲁，张大队长带着另外两名民警去人民医院找了杨万年。我这边的情况是……”

“小江你等一会儿，我打断你一下。”这时，顾向阳突然挥挥手打断了江天雪的话，然后看着张斌和江天雪说道：“按照规定，张鲁和杨万年传唤的法定期限马上就要到了，现在我们要马上确定这两个人的情况，该放的就放，该依法逮捕的就依法逮捕，一切按照法律规定办事。 ‘12.11’、‘12.18’两起杀人案影响恶劣，万众瞩目，我们要在抓紧破案的同时更要依法办案，以防止我们的对手见缝插针，抓住我们工作中失误做文章。刚才我接到了李厅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跟我说，有些人已经对我们有意见了。当然，这些人的干扰对于我们来讲不算啥，但我们也一定要依法办事，做好我们自己，不给任何人质疑我们的机会，让我们专心致志的破案。所以，对张鲁和杨万年的处理这件事情很重要，一定要引起高度重视。”

听完顾向阳的话，张斌和江天雪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冲着顾向阳点点头。

“小江，你接着说！”顾向阳一边冲着江天雪点点头一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好的，顾局！”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江天雪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在对张鲁进行问询的过程中，他向我们透露了三个重要信息。在来您这里之前，我和张大队长碰了一下，张鲁向我们透露的三个重要信息与杨万年交代问题过程中所反映的相关事项相，在时间、地点和相关人物上相吻合，这就说明张鲁并没有对我们撒谎，他所透露的信息具有可信性。”

“嗯，你继续说！”江天雪的一番话紧紧的抓住了顾向阳的心脉，他再次往前挪挪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江天雪催促道。

“12月10日，也就是汪梅把张鲁带到边城来的第六天，经过汪梅的介绍，张鲁卖掉了几方从厄河市带来的观赏石，收获颇丰。为了感谢汪梅，张鲁准备晚上请她和陪着他跑了好几家奇石售卖店的王海的小舅子陈洪涛吃顿饭。但没有想到，正当他准备给汪梅和陈洪涛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汪梅的电话，说晚上请他到益阳咖啡厅喝咖啡。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陈洪涛开着车把张鲁送到了益阳咖啡厅的后院，带着张鲁从后门直接进了12号包厢。进了包厢刚刚坐下，王海便把陈洪涛叫了出去，从此以后整整一个晚上，陈洪涛再也没有进过包厢。”说到这里，江天雪停下话题看看顾向阳。

“陈洪涛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是王海的小舅子，从他接张鲁去咖啡厅这件事情来讲，他和汪梅等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昨天由他制造的这起车祸并非偶然，背后的策划和操纵者一定是郝建成、汪梅被杀案这一犯罪团伙。对于这个人，我们要引起高度重视。”接着江天雪的话，顾向阳一边说一边看看江天雪：“小江，你接着说吧，这个张鲁反映了哪三个重要信息？”

冲着顾向阳点点头，江天雪接着说道：“第一，据张鲁说，大概在10点30分左右，汪梅才风风火火的进了包厢，向张鲁等人说了几句赔礼道歉的话之后，几个人便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奇石。过了一阵，汪梅端着咖啡杯走到一个姓郭的人面前寒暄起来，通过他们聊天时的亲密程度，张鲁断定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错。由于和姓郭的那个人不认识，再加上对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所以张鲁也没有过多的听他们聊了些什么。但由于和那个姓郭的人紧挨着，他们聊天的话还是无意间让他听到了一些。就在张鲁要从那个姓郭的人面前拿烟灰缸的时候，他听到汪梅悄悄的问那个姓郭的：监控的事情搞定了没有？可千万不要出差错。那个姓郭的人对着汪梅拍着胸脯保证，绿城御园负责安保的徐经理是他的小兄弟，只要是他安排的事情，这位姓徐的经理就会像对待皇上的圣旨一样，不敢有半点马虎。所以‘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保证周围五公里范围内所有的监控‘睡觉’。”

说到这里，江天雪突然停下话题，一脸严肃的看着顾向阳：“顾局，通过汪梅和那个姓郭的人的谈话，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郝建成被杀后，我们马上派人调取郝建成别墅周边的监控，但巧合的是，就在当晚的九点钟，周边五公里范围内所有的监控全部出了问题。当时我们也就这个问题问询过绿城御园物业的领导，但他们说是因为监控总控室一个很重要的零部件坏了，需要到南方生产厂家购买。所以，在听了张鲁说的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想……”

“绿城御园负责安保的经理姓什么？”顾向阳看看江天雪，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听了张鲁的话之后，我马上派人查了一下，绿城御园负责安保和监控的负责人姓徐，叫徐宝超，与姓郭的那个人跟汪梅说的姓氏相同。目前，这个叫徐宝超的经理已经被我们叫到了刑警大队，正在进行问询，一旦情况属实，马上依法逮捕！”看看顾向阳，江天雪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嗯，通知刑警队尽快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一有结果马上告诉我。”说到这里，顾向阳伸手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抬头看看江天雪，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汇报。

“顾局，还有一件事情，这可能不是你最不希望听到的消息。”看看顾向阳，江天雪有些犹豫的说道。

“说吧，我有准备。”就像已经知道江天雪要说什么事情一样，顾向阳并没有太吃惊，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看江天雪。

江天雪看看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斌，发现张斌也正在看着她，两个人互相点点头之后，江天雪看了看顾向阳：“询查过程中，我让张鲁看了一张照片，张鲁只是轻轻的瞄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告诉我，这个人就是那个和汪梅在咖啡厅聊天的姓郭的男人。顾局，这个人真的是……”

“刑警大队大队长郭涛！”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茶几上，顾向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他皱着眉头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火猛猛的抽了两口，然后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看着江天雪和张斌说道：“昨天晚上我接到了李厅打给我的电话，他告诉我，经过省厅派来的秘密侦查小组确认，杨万年此前交代的、12月10号晚上和汪梅在一起的那个姓郭的民警就是我们的刑警大队大队长郭涛。秘密调查组的调查结果显示，郭涛和取保候审的王海、郝建成的儿子郝雷来往密切，并利用刑警大队大队长的权力，帮助郝雷和王海办了很多执法犯法的事情。当然，郭涛也不是‘活菩萨’，收了王海和郝雷不少的好处。对于他的犯罪事实，秘密调查组还在进一步调查，具体的犯罪情节还有待落实。但他利用手中的权力执法犯法、充当犯罪分子保护伞的犯罪事实已经确定无疑。”

说到这里，顾向阳实在忍不住了，他噌的一声展位身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狠狠的吼了一句：“败类，我们公安队伍的败类！”

见顾向阳开始发火了，张斌赶紧站起身来，一边捡起还没有摔碎的烟灰缸放在茶几上，一边看着顾向阳说道：“顾局，既然已经确定了郭涛的犯罪事实，我们是不是要马上采取措施，否则……”

“不，听我说！”冲着张斌摆摆手，顾向阳逼着自己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看着他说道：“对于郭涛，我和李厅商量了一下，我们的意见是，不仅不能对他采取措施，而且不能惊动他，不要让他感觉到我们对他的警觉，让他成为我们的‘引路人’，带着我们挖出‘12.11’、‘12.18’两起杀人案背后的犯罪集团。作为和他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你们两个不但要做到消息不外泄，而且要外紧内松，在他面前演好这出戏，任务艰巨啊！”

说到这里，顾向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看着神情严肃的张斌和江天雪，脸上充满了期望。

张斌再一次和江天雪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冲着顾向阳点点头。

“根据局党委紧急会议研究并报经市政法委同意，决定任命江天雪同志任边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明天上午全局民警例会上宣布上任。江天雪同志，你没有意见吧？”伸手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顾向阳面带微笑的看看江天雪说道。

“啊？”顾向阳的一句话把毫无准备的江天雪吓了一跳，她猛的站起身来看着看顾向阳：“顾局，我还年轻，没有……”

“行了小江，现在不是客气和谦虚的时候。”不等顾向阳说什么，张斌便站起身来，一边把江天雪往沙发上拉一边看着她说道：“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局党委把你安排在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位置上，首先是对你工作能力和成绩的肯定，而最重要的是对你的严格考验。你想想看，给一个犯了罪的‘领导’做副手，这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吗？您说呢，顾局？”

冲着张斌点点头，顾向阳又一脸严肃的看看江天雪：“明天开会宣布之后，张副局长会找你谈话并向你传达局党委的工作部署。现在我们就不谈这件事了，继续说案子的事情。”

坐在沙发上，江天雪呆坐了两分钟，直到情绪得到平缓之后，他才重新打开笔记本，看着顾向阳和张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