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顺势而为

高昶旭很有点感慨。他没有想到，看似正常的家装，却还隐含着无限的凶险，还会有人从中作祟。

不过，由此，高昶旭也醒悟到，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总是被人前呼后拥。其实，作为自己，虽然并没有把这个作为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但，遇到那种点头哈腰前呼后拥的时候，心里头，隐隐还是有一种满足在内的。

但是，他也想到，天下毕竟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在某个方面感到了满足，那肯定要在某个方面，会感到缺憾。比如，这个家装就是这样。

本来，人的本能，都是爱财的。爱财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总希望，在消费支出中，以最少的价格，来获得最大的服务。

而社会上，也把享受相同的服务，而付出了最高的价格的人，称为冤大头。冤肯定是说，钱花得冤枉；大头，这有嘲讽在内，是说，你脑袋够大，够聪明，但在这个事情上，却表现出，最大程度的愚笨。

作为高昶旭来说，他当然也希望，自己不要去做冤大头。所以，他也很能理解，唐师傅，唐晓燕，在此之前，作出的决定。

也许，这就是人类，共同的弱点吧？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但是，偏偏有人，就抓住了人类的共同弱点，利用了人类的这个共同弱点。

比如，行贿。明目张胆的行贿，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反感，而直截了当的行贿，也容易使人感到害怕，不敢接受。所以，有心行贿的人，就要研究人的心理，研究人的弱点，所以才有，不怕领导不受贿，只怕领导没爱好的说法。

在这种情况下，领导处于明处，而行贿者处于暗处。领导浑然不觉，行贿者却处心积虑。仅仅是一个正常的家装，就会被人家拿来做文章。人家拿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其中暗藏的陷阱猫腻。

也很有可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师傅，也算是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他的职业特点，也使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

但是，在送上门的嫌疑中，他也是，飘飘然地接受了。当然，他的好处是，在杨效俭发生怀疑的时候，他没有坚持自己的自信。

当然，如果，真正的只是牵涉到唐师傅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他肯定是要坚持自己的自信。但是，他知道这个事情牵涉的不仅仅是他，更重要的是牵涉到唐晓燕和高昶旭，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就能从善如流。

高昶旭相信杨效俭的话，并不仅仅是因为杨效俭是公安内部人员，掌握有内部信息。更重要的是，通过，解决市分行办公楼前，欠薪事件的过程中，杨效俭提供的信息，极大的帮助了事件的解决，防止了有可能出现的人为的纰漏。也就是说，他的信息是经过实践被验证过是正确的。

特别是，杨效俭提到的矿山开采事件中，确确实实有着，黑社会组织的身影。这件事，使高昶旭，提高了警惕。因为，杨效俭的提醒，跟高昶旭自己的切身感受，还有自己的直觉，都是高度吻合的。

所以，高昶旭就对马守业，有了一定程度的警觉。所以，高昶旭才接受了杨效俭的建议，也接受了唐师傅的具体操作步骤和操作办法。

由此，高昶旭也悟到，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仅仅是洁身自好是不够的。即便是你，白玉无瑕，但是，方方面面盯着你的人太多了。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是，你架不住，人家采取各种方法，硬生生地要给你这个蛋，弄出个缝来。

所以，高昶旭就感觉，当领导，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人们看起来很风光的事情。实际上，还是一件危险度很高的事情。因为，有时候，你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掉入人家给你精心布置的陷阱。

多亏，有杨效俭这样的朋友。会把自己所有的怀疑，所有的忠告，都随时告诉给你。因为，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随时都在审视你的朋友圈。一旦发现异常，就会给你拉响警报。

被人拉下水，这是一个经常的现象，也是一种说辞，但也是一个现实。有人拉，而你自己又常在河边走，那就可能下水。

但是，如果有人看到，你自觉不自觉地要弄湿鞋的时候，他在岸边，把你向岸上拉，那你就会及时地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从而避免被人拉下水。

想到这里，高昶旭不由得心头发紧，怕有心人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于是就给唐晓燕打了个电话。唐晓燕接起电话，也很感意外，说道，“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啦？某人竟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不胜荣幸啊！”

高昶旭也就实话实说，“现在我手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想到咱们的家装事情，跟原来的公司，谈得怎么样了？”

唐晓燕说，“我们一跟人家说要签订书面合同，人家就面露难色。提出理由说，原来口头协议，是要搞一个样板间工程，以此招徕更多的客户。可是，进入工地以后才发现，现在咱们的宿舍区，家装工程已经是遍地开花了。在这种情况下，再搞样板间工程，意义就不大了。”

“既然他们这样表态，我们也就顺水推舟，告诉他们说有两个方案可供他们选择。一个是，他们继续装修，价格另谈；另一个是，他们可以退出，至于已经进行了的工程，我们可以按市场价，给他们以经济补偿。”

“最后他们同意第二个方案，他们退出，接受咱们的经济补偿。原来以为，他们会狮子大开口，宰咱们一下，但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提出，按市场造价进行补偿，咱们不吃亏，他们也不受损失。”

“所以，这个事情进展得超乎意外的顺利。我跟老爸，还有杨叔，在一起也议论了一下。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扬叔参与进来以后，那天，咱们在楼道楼梯上，商议这个事情的时候，杨叔叔，他那天是穿着公安衣服的。”

“我们分析，原来的判断，这个公司，有黑社会背景是正确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看到杨叔叔身着公安制服以后，可能以为，公安已经盯上他们了。所以，他们才能如此爽快地接收咱们的建议，意见，爽快地退出，估计他们也是想少惹麻烦吧。”

高昶旭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这么顺利，就说，“看起来，有杨叔叔的保驾护航，有唐师傅的全力盯守。家装的事情，不需要我费心了。不过，我也不能对新房没有任何贡献吧？装好以后，还要买家具，是不是休息天的时候，咱们到家具市场转一转，提前看一看，不是还要货比三家吗？”

唐晓燕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家装的事儿，你真的可以不必费心了。那家公司退出以后，我爸很快就又找了一家公司。这一家公司的设计，我也比较满意，价格，据老爸说还算公道。而且说干就干，他们已经开工了。”

“家装，说起来麻烦，但真干起来，也很快，一两个月，估计就能完工。所以你说提前看一看家具，倒还真的是很有必要的，看着看着，选着选着，新房就装好了，就需要买家具了。”

到了星期天，高昶旭就和唐晓燕，到家居市场，去转悠。家具市场很大，商家也很多。他们也没有专门的目标，就是闲逛，一边逛，一边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到了家具市场，他们有点晕头转向的感觉。那么多的商家，那么多的商场，那么多的家具，简直叫人眼花缭乱，真有点儿，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不过，他们转着逛着，慢慢就看出了一点门道。比如，沙发之类的。就分得比较细，有专门做布艺沙发的，有专门做真皮沙发的，样式更是五花八门。看得多了，就知道，其实关键在于价格，样式再怎么变化，基本功能是不变的。

而价格也基本透明，人家都是明码标价。当然，如果商家看出你在他们的货品前流连，就会上来，向你推荐。不管你有没有购买意向，都会诱惑你，说我们有这样那样的活动，在价格上还可以进一步优惠，甚至拿出计算器直接按，给你算出打折以后，优惠以后的实际售价。拿这个实际售价给明码标价一比较，就会发现，中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反正他们当时也不买，就是问一问看一看，然后比一比。看谁家的样式更好，谁家的价格更优惠，当然他们看的不止是沙发，还有柜子呀，餐桌呀，都看了个遍。

最后，他们走进了一家红木家具店。这个店也跟他们进去过的店大同小异，顾客没有售货员多。想一想，也正常，这么大的家具市场，这么大的人流，往家具市场一放，就被分散了，平均到每一个商家的店铺，也就真的没有几个人了。

这不多的顾客里面，真正有购买意向的人，更是寥若晨星了。大部分的人，都是跟高昶旭唐晓燕一样，是抱着看一看，货比三家的想法，去转，去逛，去看的。

但是，商家，只要看到有顾客光临，还是笑脸相迎，不厌其烦地做着介绍，做着自己的推荐。

其实转到这里的时候，高昶旭跟唐晓燕，都已经有点累了。就一屁股坐在人家的红木椅子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家具，听着店家的介绍和推荐。

所以，他们在红木家具店，逗留的时间，就长了一点儿，跟店家的讨论，也多了一点。高昶旭，对黄木家具，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唐晓燕就不一样了，唐晓燕来了兴趣，而且兴致颇高，在店家介绍和推荐的过程中，不断地东问西问。有些问题，简直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店家，热情地回答，甚至专门给他们泡了茶。唐晓燕也就不客气，也可能真的是渴了，一边儿向茶杯吹着气，希望茶水能凉得快一点，一边小口地啜吸着。

店家对于唐晓燕的花式提问，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是更加用心，滔滔不绝，介绍红木家具的各种各样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