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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图腾森林
洛雨对萧卓和队员们道:“你们在下面再等会,我上去看看。”
“不行,我也要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萧卓道,纯粹是给自己的借口。
一旁的范文良道:“是呀小洛,你自己上去不行的。如果有发现,肯定要是记录下来回去写报告的。光是拍拍这棵树,就足够大书特书了。一路吃了这么多苦,不就是为这个时候吗?大家说我说得对不对?凭什么就你一个人上去呀?”
被他一说考察队的几名同志纷纷迎合,谁也不愿落在后面。洛雨无奈也就答应了,毕竟确实像陆林说的,这树好爬,也就没拦着。最后决定向日红号的队员都下在面留守,科学家们全都上树。大卫没有上去,他怕高。
“现在连我都想揍这家伙一顿了!还有这些臭老九,一路上都在往后缩,眼看能出成绩了,一个个倒是英勇起来了。”项昊狠狠盯着范文良,小声对萧卓道。他又对刚刚放在地上的亚当道:“小子,想上树吗?大叔可以背你上去?”
从到达这里之后,亚当只在开始看了几眼跟前的巨树,后来连头都没抬过,却像是一直在关注科考队的所有队员。此时听项昊发问,直接摇头道:“我怕高。”
“切,胆小鬼!”项昊无所谓地嘲讽了一句。
林羽在一旁叫住孙诺道:“孙诺你等等!刚才我看你在树林里划伤了,我给你处理一下再上去吧。”
“我没事儿。”孙诺有心拒绝。
“这可不行,这种环境下,小伤拖成大伤就麻烦了。”林羽说着就掏包给他包扎起来,“这地方真邪性,也不知道还出不出得去了。唉……要是没来就好了。”
“是呀,要是没来就好了……”孙诺喃喃回了一句。
这些人爬树自然没有陆林那么利索,上到树冠里足足用了快两个小时。一个个气喘吁吁地到了上面就坐下来休息,一步都不想走了。这里很高,众人却不是很担心,粗大的树枝通向四方,最细的都有两三米宽,而且华盖般的树形,决定了树枝的走向都很平缓没有太大落差,如一条条通向四周的小路,而中间分叉的地方最为宽阔,用何乐邦的话说,足以支上好几桌麻将了。
而陆林所说的发现,就是树冠中心的高处,无数的枝杈拱托着一个巨大的橄榄球状的东西。看样子那东西应该是长出来的,和拱托着的树枝都连接在一起,像个树枝间的鸟巢。而球形中间开着一个洞,从下方看上去,又像是一只眺望远方的眼睛。
大家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有胆子大的直接上了树枝向远处探索。树冠之中横生的枝杈遮挡住了大半的天光,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干枯树枝的影子像魔鬼的利爪,于寂静的莽林中显得格外阴森。洛雨在陆林的帮助下,二人一同爬进了那只巨大的“眼睛”里。在这个扁圆形的大厅里,无数细小枝杈如一根根的神经血管般,从四方的壁障中延伸进来,密集的让看着就发麻。所有的枝杈都汇聚到大厅的中心,在那里密密麻麻地裹成了一团树球。二人伏低身形一直走到近前,赫然发现在的枝杈中间,包裹着一块石头。细看才注意到,那些枝杈不是包裹着石头,而是全都插进了石中,就好像长在了里面一样。
陆林对洛雨道:“我记得小时候看电影,非洲那些原始部落里,祭祀图腾的地方都会放着宝石,会不会就是这个?”
洛雨道:“的确,在原始崇拜里,部落会放置一些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供奉给神明。但是,这里的原住民眼中也会有神明吗?对我们来说,他们自己就是神明啊!”
“也许不是拟人化的神,而是崇拜自然呢?你不是说过,最原始的崇拜都是对于自然现象,比如天地风雷的崇拜吗?”陆林道。
“这个,倒是有可能……森林之神吗?可是这样……”洛雨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样就更不对了!最原始的自然图腾崇拜?我们来寻访的可是一个高等文明呀!不行,我得静静……”
陆林眼珠一转道:“反正这森林也都枯死了,我们不如把这祭品取走怎么样?我算是认准了,这些家伙的石头,可都是好东西!”他想到从灾星,到得而复失的娲皇石,再到没能见到的羲皇印,似乎都是以“宝石”的形式出现的。说着也不等洛雨反对,抽出小刀就去割缠绕在石头外面的一层层枝杈。那些枝杈早已经在冰封中枯朽万年,脆得跟饼干渣似的几乎不用力断掉了一大片。陆林很轻易地就将中间那块石头取了出来,拿到了天光下才发现,那些树枝真是长到了石头里, 不过同样枯朽了,随便搓一搓,就变成了一堆齑粉。
“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用处?跟灾星似的?”陆林把玩儿着这块拿在手里平平无奇的石头问道。
“还是回头慢慢试吧。”洛雨心思全不在此,看来她还没“静”够。
再无其他发现,二人便出了眼睛似的大厅。陆林多了个心眼,把石头装进了包里。没想到刚回到众人落脚的地方,范文良马上就问起了上面的情况,陆林如实做答,唯独隐去了这块石头。范文良听说什么也没有,当时就不干了:“不可能!洛雨都说了这是祭祀场所,怎么可能没有祭品?!我告诉你陆林,你可不要藏私,这里发现的一切都是国家的,你敢要是敢贪没,回去我要上告你!让我看看你的包!”
陆林当然不同意,毕竟真的藏了块石头。专家们脸色有点不好看,高文在一旁道:“小陆,事无不可对人言,心底无私天地宽,你又没私藏,就让他看看吧,也打消同志们心中的猜忌,这样不利于团结。”
“你们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洛雨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就是块石头。”陆林无意争吵,说着把石头从包里拿了出来,“就是摆了块石头,一块石头,没必要向你们汇报吧?”他真不如不拿出来,这下子连其他专家都不乐意了。
“哼!果然还是藏了,你少拿块石头敷衍我们!肯定还有别的!让我看看你的包!”范文良不依不饶道,说着竟然上前抢包!
“老范你别不知好歹!别忘了,你们得听我的!哪怕是块石头,分配权也在我!”陆林有些不高兴了,单手制住范文良道。
范文良边挣扎边道:“什么不知好歹,我现在是代表国家检查你!你们别愣着了,上来帮忙!”结要被他一说,考察队的几个人竟然真就上前了。嘴上一边拉着偏架,手上一边想摘陆林的包。
这些人加到一起也不是陆林的对手,可陆林却又怕伤了他们,于是双方就这么推推搡搡,一不留神就到了巨大树枝的边缘。
“再不住手我不可气了!你们想找死吗?!”陆林大喊道。
“带着你的包一起去死吧!”猛然间不知道是谁大喊了这么一声。陆林就觉得身体向后一倾,失去平衡向后倒了过去,而身后是一片上百米高的虚空。
刚刚大家是在抢包,力量全在手上和包上,可此时陆林明显感觉道,喊话的这人狠狠推了自己一把。他志不在抢包,而是在谋杀,想把自己推下树。混乱中,他竟然成功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失去平衡再也把握不住身后,他倒头向后仰着摔下了树干,从高空向着树下掉落了下去。此时他终于看清了推自己的人,竟然是孙诺!那个因为丧父,一路沉默寡言,自己还救过他一命的孙诺。
突发的情况所有人都是一惊,那些专家及时松开了手,否则也会和陆林一起掉下去。“陆林!”洛雨的惊叫声陡然从身后传来,她被人群挡着,待看清一切已经晚了。
“孙诺!你干什么?!”于亮一把揪住孙诺质问道。大家虽然想抢包,但没想过要杀人呀!其他人也不诈乎了,一下子全缩到了后面,被突发的一幕吓得够呛。自从父亲出事之后,孙诺这一路上都沉默寡言,虽然到后来好了很多,可还是让人觉得这个精神不大对,客气之余又像隔了一层什么。但一路经历了那么多风险,怎么也没想到他突然会干出这种事来。
“你放开我!我做错了吗?!”孙诺使劲甩脱了于亮的手道,“要不是他们,哪来的这该死的任务?我们又怎么需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在冬天穿越西风带?!不来这鬼地方,我爸和蒋队会死吗?!都是他们的错!”
于亮听得更加怒了:“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你疯了吗?!你的仇人是那些间谍和他背后的主子呀!你当你在为父报仇?你只是在杀人知道吗?!你现在是杀人犯了!一会儿下树,看项昊他们不撕了你!”可孙诺却是一脸大仇得报、死而无憾的表情,摆出了任你处置的架势。
萧卓推开众人两步走到前面,厉声道:“不用等下树,现在就给他偿命!”抓着孙诺就要往下推,却被于亮和一众专家死命拦着。洛雨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声呼唤树下的项昊,迫切地想知道陆林的情况。
树上乱成一锅粥之际,一个声音从下面传来:“没事,我没事!别紧张!大家先冷静一点!”说话的竟然是陆林。
树上的众人听到呼声,连忙查看。亏了那些从树冠垂下去的丝绦,在陆林坠落之际救了他一命。当看到他就悬挂在树冠下十几米的地方,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把他拉了上来。而孙诺则被几个考察队的人死死制在了身后,不过看样子孙诺爆发之后情绪稳定了下来很多。
陆林被拉了上来,经过突如其来这么一出,刚才吵着要搜包的范文良也老实了下来。大家都没了继续搜索下去的兴致,没一会儿就下了树。
树下的众人都在关注树上的动静,特别是听到刚才洛雨的喊声后。眼看他们下来,项昊等人连忙上前询问,萧卓就把刚才树上发生的一切一说,气得马上就想上去打人。向日红号上的战斗队员,和考察站的专家团,首次出现了割裂。亚当像是看戏似的,远远看着一群人的激烈争吵。
“好啦好啦!我不是没事吗?!”陆林上前制止道。
项昊道:“你别惯着他!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何况你还救过他,这样的人留在队里就是个白眼狼,早晚还得惹出来事儿来!”
“昊子,你先别这么激动!”陆林死死拉着项昊,又抬头向对面的孙诺和专家团看了一眼,“大家都静一静,都往前来,我有事要说!其实都到这里了,有些事儿是该说说了。”
他这么一说,队员们都静了下来。陆林对方广利等没上树的人道:“刚才树上的事你们也听说了,起因不过是一个包,其实真没什么。当时我脾气也不好,在此我先致歉。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一定不能自己先乱起来。”说着他把包里的东西倒了一地,除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其他东西一看就都是各种工具和物资。原本考察队里一些不服气的人,此时也无话可说了。
打消了科考队的疑虑,陆林这才说道:“刚才孙诺在上面的喊的,我挂在下面时都听到了。其实有一点孙诺没有说错,如果没有我们的突然出现,那么就不会有这次计划外的冬季南极科考,大家也都会还待在国内舒舒服服的家里,平平安安地渡夏。这样就不会有人牺牲,不会流落到这个鬼地方……是呀,如果不来,一切都不会发生。但问题是,我们没办法不来……大家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也引起了所有人的疑问。对于队伍里绝大多数人来说,对此行的目的完全是没有头绪的,都是没头没脑地来到这里,没头没脑地不断经历着出生入死的冒险。但为什么来?对不起,绝密不能说!而此时,已经到了葬天之地,队伍里又出了问题,特别孙诺情绪的爆发,也让陆林意识到队伍自身存在的危机,于是他决定摊牌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删去那些细枝末节,陆林将关于葬天之地的传说,关于西方文明守护者针对华夏的阴谋,他们面对的困境都大略说了一遍。所有人听完这一切后久久不语,原本就寂静的莽林里落针可闻。
“陆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高文忍不住问道。
“若有半句谎言,让我天诛地灭!”陆林斩钉截铁道,“出发之前的情况是,危机迫在眉睫,葬天之地已经开启,而且有其他国家已经先动手了,所以我们必须来!孙诺,对于你父亲,还有蒋队的事,我只能说声抱歉了。蒋队其实是知情的,所以他在雪绒号最危险的关头,义无反顾地选择牺牲了自己!还有你父亲也是,对他们,还有这次任务中所有牺牲的同志,我都是很佩服,也很内疚的。但是没有办法,总要有人来……”陆林顿了顿看了眼孙诺,又道:“所以我希望大家,在做任何决定前都好好想想。团结,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众人思潮翻滚,虽然之前就知道这次任务很特殊很重大,但从没想到过竟然是如此地重大,是关乎国家存亡的使命!如果说之前谁还对这次远航抱有疑惑和反对的态度,此时那点嫌隙全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什么职称、学术地位之类,跟世界末日这样的重磅炸弹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范文良喃喃道:“记得就在接到任务之前不久,我听我的导师提过一嘴。当时他还有农科院、中科院的一批国内顶级植物、农作物的专家,被召集起来全封闭地开过一个会,似乎是讨论土地大规模沙化的应对问题。会议等级绝密!但后来导师跟我当笑话提起来,觉得对于这个一百年内基本无解,也不太可能发生的问题,拿出来讨论还被设置成绝密,上面那些人有些太小题大做了。没想到,因果是在这里……原来我们真的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了。呵呵,我也总算明白,出发名单里为什么非要带上我这么一个植物学家了,院里还真是看得起我……”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更加深信不疑。王阳平道:“小陆,你该早说嘛……早说出来,哪还会为了闹这些不愉快呢?我不是批评你,我知道你的顾虑。唉……知道事儿大,但真没想到事情这么大!我代表雪绒号在这里的所有人,在这里表个态,从现在开始,我们全部服从你的指挥,绝对再无异议!你们几个,谁要有意见,现在提出来!往后就不许提了!特别是你,孙诺!”
“我没意见……”冷静下的孙诺,对刚才的行为也是后怕不已。“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看到陆林在树上那态度,就是有一股子邪火,没有控制住……陆林,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原来你们背负着这样的使命!”
“别别,你们可别这么说,有什么事还是大家商量着来。”陆林连连摇手道,“刚才树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就像孙诺说的,一股子邪火没压住,对大家态度不好了!在这里我也要道歉。”他又对孙诺道:“孙诺,咱们能顺利登陆南极,可以说就是你父亲和蒋队的牺牲换来的,他们是英雄!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也不希望把大家拉下水,可现在别无选择。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再有什么怨怼,也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好吗?”
“放心吧,不会的!”孙诺点点头道。眼前不由又浮现出父亲的影子,和他最后的话。
没想到这时站得远远的亚当突然开口道:“你们说的状况,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很像。所有人都很情绪化,一不留神就会做出失控的表现。沃顿将军叫它‘七宗罪’,指人类的欲望和情绪被放大,而那些怪物,就是背后的指使者。”
“情绪操控?!”陆林不由和洛雨对望了一眼,这个词并不新鲜,大卫和罗宾被解救时就曾经提到过他们的遭遇。可他们这一队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克制,没有出什么大状况的。但回想起刚才冲突中的一幕幕,几乎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这在正常时候完全不可能发生。特别是孙诺,简直就是被人抓住心灵漏洞后情绪大爆发,甚至包括陆林,几乎可以证实他们真的是受到了某种影响,才会像刚才那样。
洛雨回忆来路上的点滴,想找出这种影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快就发现是来到这里之后,众人才渐渐有了不稳定的表现,便开口道:“应该是进入葬天之地后,是到了这里我们才受到影响的!越靠近我们的目的地,这种影响可能越大,大家都要注意起来,别再发生像之前那样的事,太危险了!”
众人全都点点头,如果说之前科考队的人对无形影响人类情绪这样的说法还抱有怀疑,但经过刚刚树上那么一场,他们算是彻底信了,不由得害怕起来。
杂事全说完了,方广利便又提起正事:“你们在上面到底有什么发现没有?”
洛雨便把上面的所见又说了一遍,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毕竟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一个人想不明白的事,一群人未必就想不明白。当听说一个在他们想象中应该最先进的文明,竟然出现最原始的图腾崇拜,方广利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连一直旁观的亚当,都不由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项昊第一个发表意见道:“要么是咱们搞错了地方,这里住的根本就是群野人!要么就是你们看错了东西,树上那玩意儿其实非常先进,只是你们没认出来!”
萧卓道:“你咋不说它是个飞碟呢?!我亲眼看到的,就是一堆树杈,那还能有错?!”
一群专家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见解,却都没有什么十分合理的解释。直接水静说了句:“难道它们就不可能,一方面很先进,一方面很原始吗?”
“一面很先进,一面很原始……”洛雨闻言不由一愣,却还没想透。
“没错!就是这样!”反倒是亚当竟然情不自禁地一拍巴掌叫了出来。那表情就像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似的。
“小家伙,你激动个什么劲呀?”萧卓上来就是个摸头杀。
看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自己,亚当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实在是水静的一句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之前很多没想到明白事情,一下子就通透了。而现在,他要面对所有人的质询。“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亚当道。
“有什么道理,你倒是跟姐姐说说?”萧卓问道。
亚当道:“再先进的文明,也可能有原始的一面。或者说,原始的文明,也可能有先进的一面。比如玛雅文明,他们的金字塔很原始,但他们天文历法接近十八世纪的程度。比如古埃及文明,即便今天的人,依然不能用6000年的技术水平复制出他们当时建造金字塔。再比如我们人类文明即便到了今天,又何尝不是一方面很先进,一方面却还很原始?我们能把飞船送上太空,却擦不干净自己的屁股。我们能在方寸间雕刻亿万芯片,却完全屈服于自己的欲望。我们的科技文明日渐发达,但社会文明与一千年前几乎没有实质的改变。”小大人似的稚气声音,非但没引起大家的怀疑,反倒觉得非常可爱。
“行啊小子,你历史课成绩一定不错。”萧卓再次摸头,“照这么说,静静说得还确实有道理。也许有些方面在我们看来原始,在他们看来并不原始。葬天之地的文明树长歪了!”
“这个怕是要继续深入才能知道。”洛雨道。她还不确定,但却觉得水静可能真的抓住了重点,回想起项昊等人对海下仙山中的一些描述,特别是那棵足以通天的巨树,还有之前经历过的马耳他巨石神庙,甚至包括古埃及的金字塔。从这些支离破碎疑似原始遗留中,也许能一窥到这个文明的蛛丝马迹。也许它有些部分很原始,也许它是一个崇尚自然的文明。但只要抬头看看这明明已经枯朽万年,却再次在短时间内开始焕发生机的森林,就足以证明在某它一些方面,它不知领先人类文明多少倍。
由于他们一直在前进并未怎么停留下来观察,没有刻意持续观察某棵植物的生长速度,以致对这片森林的复苏并没有准确地把握,但前方新生的树木,因为越往里走复苏越早的关系,普遍长到了二三十米的高度,早已经不是最早看到的那些与人同高的小树了。还有地上遍布森林的藤蔓也已经比最早看见的粗了两三倍,已经接近小臂粗细了。
初时感觉不明显,但越往里走,藤蔓越粗,大家就越感觉到这些藤蔓似乎会动。虽然动的非常缓慢,但真的在动。好像你走过它时看它在树下,等你走出几十米时再回头,它已经绕树一周把头探向树上了。不过用之前范文良的话说,生长快速的藤类植物大多都有类似的特性,就好像爬架子的葡萄和黄瓜,也许只要夏日的一个雨夜,第二天它们就能爬满整个架子。
不说洛雨思绪乱转,其他人还在做着各种猜测。退到一旁的项昊此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男孩亚当的头小声道:“小子,你说那个什么‘七宗罪’,真那么邪乎吗?!我们之前虽然遇到过,但影响都不是很大。听大卫说你们一路几乎都是踩着血过来,受的影响很严重,当时我们分析,这和你们老外性格外放容易激动情绪化有关系。这次连我们都中招中的这么严重,你们那边,恐怕又要出事了!”刚才亚当开口提出见解也算帮了大家,项昊就不跟他见外了。
亚当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项昊却不以为意,自顾自道:“坦白说呢,我真是挺希望你们倒霉的。当时在麦克默多站,那个沃顿是怎么赶我们走的,你也看见了。刚才你也听见了,你们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幕后黑手,是怎么算计我们国家的。你说就这么两个人渣,死了简直就是为世界和平做贡献,但那些同来的大兵是无辜的嘛……嗯,而且再怎么说,咱们两队,可能就是唯二的两支,成功穿过暴风圈到达这里的人类力量了。面对那些怪物的时候,咱们也算友军,在人类生死存亡的大是大非面前,咱们应该团结。只是你们上头那些混蛋办事太阴损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唉,不管怎么说,就算我们这队全军覆没,至少还有你们美国人在兜底,我也算比较放心吧。但愿你们那支部队能够平安无事吧……”
亚当把头扭了过来,好像第一次认识项昊似的认真打量他,听他的絮叨。项昊说着说着像是触及了心事,叹了口气,莫名地改用汉语继续说道:“过赤道的时候,我们扔许愿瓶。我还许愿说,要把所有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结果后来进了风暴圈,正副两个队长全牺牲了,一路探索着几乎是拿人命蹚出来的。唉,许的愿算是实现不了了,但后面的路上,我绝对绝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活下来的这些人,全都带回去!”看这个听不懂中文的外国小孩还是皱眉盯着自己不说话,项昊只当他听不懂,其实这些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只当对面是个树洞。发表完感慨,他换回英文继续道:“对了,你们怎么穿过的暴风圈?你们队伍死人了没有?我们可是一路牺牲过来的……说起来,你们那个什么守护者,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他竟然用间谍……”亚当再次把头扭了过去,假装啥都没听见。
不过这次项昊的愿望又落空了,沃顿的部队非但没能平安无事,反而正在经历着最严峻的考验。
听了AARK13的意见,他们没有选择进入森林,而是穿过高草地后绕到了森林的另一侧,这里是一片焦土。说来这地下的地形非常奇怪,每种地貌都像人为布局过似的泾渭分明。沼泽是沼泽,草甸是草甸,通天的莽林之畔,竟是一整片彩色的不毛之地。大地严重缺水似的全都干裂了,荒芜一片裸露出的土壤上如一道道张开的嘴,满满全是裂缝。一些裂缝中还时不时冒出股股的蒸汽,而在焦土环抱之中,透过如同燃烧着的空气,远远还能看到数座喷薄着浓烟和热涌的火山。
刚踏上这块焦土不久,部队就已经感受到了它不同寻常的温度。扑面而来的热风,如走进了撒哈拉深处,士兵们之前在沼泽搏杀中湿透了的军装,没走多远就被彻底烤干了。地面平坦结实,车辆畅通无阻。部队还没来得急高兴,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不愿上车的士兵,就被一股突然从脚下裂缝里喷出的热气灼伤了全身,送上车急救时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剪开衣服后医护兵给出的判断是全身严重烧伤。
沃顿警告所有士兵注意脚下,尽量都回到车上去。其实都不用他提醒,很快就有很多人受不了了。越往前走越热,脚下的土壤下面似乎藏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火炉,整片区域全都被架在火上炙烤着。沃顿不得不再次命令车队向森林的方向靠拢,不进森林,沿着焦土的边缘向前走。这里比中心的温度低一些,却还是十足的酷热。当测得地表温度接近80度时,士兵们感觉脚下的作战靴都要开始融化了。
沃顿在车里一边擦着汗一边跟赛文抱怨道:“真是个鬼地方!进来之前的那道屏障接近零下80度,这里零上80,温差接近160度,外面风大得能吹飞战车,这里见了鬼的竟然没有风。”
赛文道:“我听说在中国的神话传说里有一座火焰山,一年四季都热得跟火一样。而在中国西部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地表温度记录曾达到过80度以上,大概就是这里这个样子了!远处的几座火山口只是表象,我怀疑这地下有一整片的浅表熔岩层,而这里,也是这个冰下空间持续升温的根源。不过你注意到没有将军,窗外的温度还没有达到高得离谱的程度,大概40多度,印度每年都有这样的高温。真正极热的只是地,!感觉不到风,也许就跟这个和这里的空气有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快被这鬼地方搞疯了!你不热吗赛文?”沃顿不停擦着汗,热的意识都模糊了。
赛文任由汗水哗哗流下,却依然很有风度的道:“我是想说,这些肯定不是偶然的,我还从没见过什么地方在这么小的一片区域里,存在着这么多变的气候和环境,而且是如此地泾渭分明!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空调不能再开大点吗?!”沃顿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突然大声问道。
“已经开到最大了!”司机大声答道,语气不怎么好。
“该死!”沃顿重重拍了下座椅抱怨道。
赛文明明在认真地分析,此时不由有些气道:“没人教过你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很没礼貌吗,将军?”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封闭的车内就是个闷罐,加之每辆车上人都很多,身在其中汗水像小河一样不住往下淌,所有人的脾气都不怎么好,有不少聪明的士兵光着膀子直接上到了车顶,甚至还因为太过拥挤发生了口角。
整个车队都处在一个乱乱哄哄的状态里,炙热,刺激着所有人的情绪。而没过多久,就有车顶的上士兵突然指着前方大声喊了起来:“敌袭!”
之后士兵们很快就发现,仿佛在燃烧着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大批的怪物,其中还不乏高大的独目巨人。车顶上的人一下子全乱了,穿防弹衣的、拿枪的……全都动了起来。
指挥车里的沃顿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气势汹汹奔驰过来的怪物们,这次的数量似乎比上次还要多。没有看到该死的魔鬼大蝙蝠,对面是一马平川的焦土,沃顿一下子安心了不少。距离还很远,他甚至都没急着下命令,先对一旁的赛文道:“我怀疑对方的指挥官都是傻子吗?那些怪物的单体攻击能力并不强,可却会神奇的精神控制。除了长相和体形,它们简直就是完美的间谍和审讯工具,每一个都是无比珍贵的资源。可对面的白痴,竟然不断用它们来冲锋!”
赛文略带讽刺地说道:“一个与世隔绝的封闭种族,它们也许只有本能,根本不懂什么叫战争。相比起来,我们才是这个星球上战争经验最丰富的种族!嗯,也许在宇宙里也名列前茅!别耽误时间了将军,开始远程打击吧!不要再出纰漏了!”
“对,战争经验最为丰富,而且作战对象一直都是同类。如果评选杀掉同类最多的物种,我们人类应该也是名列前茅的!”沃顿耸耸肩道,接着就向参谋下命令道:“命令车队改变阵列,所有远程武器自由射击!”
命令发布下去,战车纷纷动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相继开了火。坦克炮弹、车载火箭弹、大口径机枪子弹,一道道的火线划过长空,向着远方怪物们的阵营飞扑了过去。爆炸声顿时此起彼伏,浓烟与烈火顿时弥漫大地,甚至有浅表的熔岩直接从一些弹坑里喷了出,在远处火山的大背景下,场景有如末日一般。眼前这样一马平川没有一点障碍物的环境里,那些不断冲击过来的怪物简直就是靶子,加之数量众多密集,一发炮弹过去总能打到几只,战场上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屠杀。
但承受了巨大伤亡的怪物们很快就开始散开了,它们完全没有组织纪律似的迅速分散在了整片焦土上,狼群似的继续展开冲锋。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车队火力点不足的问题开始暴露了出来。虽然火炮和火箭弹的威力很大,奈何他们一共不过只有几十量辆战车,形成的火力网在数量庞大且分散的怪物面前,有些不够用了,越来越多漏网之鱼开始出现。
“怎么这么多!它们想干什么?在这个对它们最不利的地方,展开决战吗?”看着几乎铺满了焦土的怪物,沃顿的脸色开始一点点严峻起来,“命令全体士兵下车……不!”他转念一想地表的高温,又摇头道:“命令每台车抽出三分之二的人手上车顶,向20米以外的敌人自由射击!每辆车顶最少一名狙击手,重点狙杀怪物中的独眼巨人!剩下三分之一留在车里,随时准备白刃战,消灭到达近前的敌人!”对面如此声势,肯定会有冲进车队的漏网之鱼,而一旦让它们靠近,那带来的问题就不只杀死几名士兵那么简单了。
士兵们根据命令再次动了起来,数百名战士再次上了车顶,居高临下开始向已经进入有效射程的怪物们发动攻击。早在高温中憋屈得快爆炸的烦躁和怒火,通过手中的步枪一股脑地向着对面宣泄了出去,火力点顿时密集了起来。
但对面的怪物几乎悍不畏死,真的摆出了一副决战的架势,如狂潮般源源不断地冲击了过来。而那些独目巨人似乎学精明了,都躲在群体的后方,远远的并没有靠近。在付出了无数生命的代价之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怪物突破了轻重武器组成的两道封锁线,眼看就要逼近车队了。此时留在车里早就憋了一股劲的作战人员,嚎叫着冲下了战车,在车队之前十几米的距离里,再次与怪物展开了白刃战。不过也有很多士兵被上次的残酷战斗吓到了,这次畏畏缩缩的不敢下车。
沃顿之所以将最后一道战线安排成白刃战,是因为白刃战虽然残酷,但从上次的经验中可以看出,对付这些欺进的怪物最为有效。
此时有怪物突破封锁冲到了考察站科学家所在的那辆装甲车前,蹿上履带后一个发力扒着车身就飞扑上了车顶,直接带着车顶的一名士兵一起摔下了车。士兵被摔得不轻,被怪物压在身下眼看就要被咬到喉咙,生死之间他抓住怪物的两只前爪,死死地抵抗着。而车里的众人,正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它们来了,下车啊帮忙啊!你们这些胆小鬼!”山姆对着萎缩在车内还没下车的几名士兵叫道,正是上次跟他打过架的那几个人。
“我们不用你提醒,该下自然会下去,大个子,你不是上次没有杀够吗?!这次怎么敢了?!”领头的一个问道。
“山姆别去!”眼看山姆提刀去开车门,比尔出声阻拦道。
山姆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跟这些胆小鬼不一样,他们忘了自己的职责,但我没有!就算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保护好你们这些该死的科学家!”说罢一刀向着地上那只怪物的脖子砍了过去。
“喂!你们就这么在车上看着吗?!”比尔对着几个士兵愤怒道。说话的功夫山姆已经把那怪物砍翻了,但这只是开始,不断有突破防御圈的怪物冲到了车队跟前。有抱着侥幸心理的士兵还在车前拿枪射击,但中枪的怪物带伤冲过这十几米的距离向士兵扑去,而此时士兵连收枪抽刀的时间都没有。
两只怪物转眼又来到了山姆跟前,山姆提刀和它们战在一起。而车上的几个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彼此惊慌的脸色,谁都不愿下车。不料这时对讲里传来沃顿愤怒的声音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胆小鬼还有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被这些丑八怪吓破胆了吗?我命令你们赶紧都给我下车!否则全部枪毙!”显然,吓得没敢下车的不只这几个人。此时听到沃顿的命令,才磨磨蹭蹭地全下了车加入战斗。
“真该死!他们可是精锐,怎么胆子小成这样!”沃顿放下对讲便对赛文抱怨道,看着远处还在不断涌来的怪物,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担忧,“这些混蛋出现的比上次还要多,它们到底想干什么?大决战?把我们全歼在这里吗?我们似乎有些掉以轻心了……”
赛文摇头道:“没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最早的几次袭击是想摸清我们的底之外,我感觉后来从我们踏入防御圈开始,它们就一直想把我们全歼!起初我以为它们是在努力阻止我们继续深入,但看现在这架势,对方绝对不只是这个意思!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士兵们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这次袭击出动的怪物比上次白刃战时还要多,但沃顿军团的损失反倒少了很多,主要归功于远程武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战况基本呈一边倒,绝大多数的怪物都被消灭在冲锋的路上,但由于数量众多,还是有一些突破了封锁线,而一旦被它们突破封锁线就会造成极大的破坏,伤亡便多出现于在车前白刃迎接怪物攻势的士兵里。
此时高大的山姆独自对面着新冲过来的三只怪物,气喘吁吁,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而就在他一旁不远,四五个士兵围着一只怪物,磨洋工似的进两步退三步,你来我往间还有时间去留意山姆这边的动向。而山姆此时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那几个大兵也不过来帮忙,明显是故意的。
比尔在车上看得无比气愤,忍住在窗口大叫道:“拜托你们帮帮他好不好?!难道你们想看着他死吗?!”
“他不是很厉害吗?无比英勇吗?不是看不起我们吗?!哪用我们帮忙!”一个士兵战斗之余嬉笑道,一点过去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