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暗涌

这种感觉千瞳也是有的，她射出破魔箭的时候，胸口剧烈的疼痛差点让她失去意识，她以为她快要死了，可她一点都不怕，只是担心没有办法消灭那些尸兵。

“三天后，等你和白狼的身体恢复一些了，我们要为你们和其他几位将士接风洗尘，你可以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愿望。”

千瞳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忙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旭尧点点头，“只要不违背仙规，什么事情都可以，哪怕……你们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仙界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连这个都可以答应吗？”

旭尧见千瞳的眼神里突然就有了神采，‘你是真的不想呆在这里吧？’旭尧心中问道。他拍了拍千瞳的肩膀，“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白狼怕也快醒了，你进去陪陪他吧。”

千瞳起身拍拍衣服往殿内走去。

她早就听说仙界有件神器叫做“天机镜”，现在由旭尧上仙保管，通过天机镜能找到所有你想找之人，无论他在这世上那个角落，据说还有洞察天机的神力。

可也正因如此，此物轻易不得使用，更不要说是外借。千瞳心里七上八下的，‘就算没有借到也要去试一试，大不了下次再立更大的功。梁沛然，我就要找到你了吗？’想到这里她又开心起来了。

白狼睡的还是不安稳，不一会就要哼几声，可见他是真的疼。千瞳坐在脚踏上看他，突然觉得好笑，他之前就是这样，跟她打架永远都是他先喊疼喊累，虽然千瞳也觉得疼，但她不说，咬着牙继续跟他打，直到白狼求饶才罢手。

可自从到了仙界，他也学会咬牙忍着了，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要对着她笑哈哈的，明明自己也受了重伤，可在危急时刻还是把她护到胸前。

“傻狗！”

“啊？”白狼吸了吸口水抬起头，扯到了伤口又疼的呲牙咧嘴起来，逗的千瞳笑了出来。

“你叫我做什么，我正在做美梦呢。”白狼哼了几声说道。

千瞳笑着问他：“来说说你是梦见喝酒呢，还是梦见吃肉呢？”白狼白了她一眼，我梦见我正在跟池暝打架呢，我一招打的他退了足足十尺，还没等他站稳，我又一记飞腿，差点要把他打趴下了，却被你给叫醒了。

“你知道你是在做梦就好。”

白狼不理她，戳戳千瞳的胳膊，“我睡觉的时候你盯着我看了那么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虽然我也知道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我还是个病人，你不能连个病人都不放过吧？”

说完他拉紧自己的领口，十分娇嗔地说了句：“禽兽！”听的千瞳一个寒颤，鸡皮疙瘩斗了一地。

“你知道的我，我是只猫，你说我禽兽也不算错，不过我再禽兽咱俩猫狗殊途，我跟你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白狼听着好笑，但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反驳她，委屈巴巴地点点头，“说到底还是怪我，原来你我猫狗殊途这件事让你这么难过，唉，我有罪啊。”

千瞳戳戳他的脑袋，“你果然是病了，这癔症也得好好治一治，我这就去给开点药去。”

“别光让我吃药啊，我可是只狼，能不能去后厨给我搞点肉吃，我再吃草药都吃成兔子了。”

“好，看在你风流倜傥又为我流血拼命的份上，我就为你跑一趟。”白狼郑重地点点头，“何止拼命，差点丢了我的老命。”千瞳走后，白狼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旭尧走过来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白狼想要起身，被旭尧拦住了，“不要拘泥于这些礼数，养伤要紧。”

“上仙，我想听您一句实话，我的功力还能恢复吗？”白狼问他。

“……想要完全恢复应该是不可能了，你这次元气大伤，又中了毒箭，伤了根本。”旭尧见白狼面色凝重又说：“不过我会帮你调养的，如果你好好配合，还是能够继续与她并肩作战的。”

白狼自嘲地笑了笑，“就算能重回战场，也是拖累她，只会让她分心。”

“你应该知道你在她心中有多重要，当初她为了让你实现你的抱负来到仙界，自然也不会因为你功力受损就觉得你拖累了她。”

白狼摇摇头，“感谢上仙如实相告，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要让千瞳知道？”

旭尧点了点头，“我懂。”

千瞳赶到后厨，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似乎连平日闲庭信步的仙鹤们也多了一份谨慎。后厨她早就轻车熟路了，什么东西在哪放她都知道，给白狼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刻意多放了些肉，担心他万一没什么胃口，又准备了一份白粥。

后厨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响，好久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了。当时在昆仑山练功的时候，每次练完功不管再累，只要能美美的吃一顿，整个人又跟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的。

那时候她和白狼一个比一个傻，池冥总是护着他俩，像大哥一样看着他们打闹。景晔跟他们不是很熟，总是独来独往，可她也经常看见他站在不远处偷笑，那时候是多么开心啊。

可后来，她和白狼来到仙界，池冥为招兵买马的事终日奔波，数年也不见他一次，景晔更像是变了一个人，成了青丘的王，肩负整个狐族的使命，眼睛里永远有她看不懂的神情。

白粥里泛起层层热气，掀起锅盖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千瞳从过去的画面中抽离，苦涩一笑。好久没有安心吃过一顿热饭了，想到这里千瞳给自己也盛了一份，往朝云殿走去。

回去的路上她碰见徐莹莹眼泪汪汪的从朝云殿的方向过来，看是千瞳，想躲又停了下来，背过身子擦干眼泪才笑着跟她打招呼。

千瞳问她：“怎么了？刚去看过白狼了吗？”

徐莹莹刚忍下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低着头也不说话，只看见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千瞳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一时又腾不出手安慰她。“没事，他会好起来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他。”这几句安慰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

受伤的是白狼，让他受伤的是自己，而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替白狼说没事呢。

“都怪我没用，我明明就在你们对面，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射过来，可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一心只想让你们躲开，却忘了把箭拦下来……如果我能拦住，白狼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我没用。”

千瞳把饭菜放在旁边，叹了口气：“我也常常自责，为什么我不能再警觉一点，让他为我挡了一箭。可凡事不能重来，还好他只是受伤，有上仙们在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为他报仇，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徐莹莹点点头，“你也要好好休息，我等着喝你们的庆功酒。”

千瞳还想问问她天机镜的事，转念又作罢，笑着“嗯”了一声。借用天机镜是大事，不易让其他人知道，还是等庆功宴上再提比较好。

白狼这一顿吃了好多，看的千瞳也有了胃口，喝了一大碗粥，浑身都暖和起来了。自从回来以后，也许突然到了灵力充沛的地方，而她的灵力又亏空太多，身上的经脉像是被打开了一样，每一天都有惊人的进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身上暖烘烘的，脸也红扑扑的，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吃饱了没，我来给你疗疗伤。”

白狼打了个嗝，懒洋洋的说：“旭尧上仙已经给我渡过灵力了，我这次可是受了重伤，你得让我慢慢调养，总不能让我一口气吃个大胖子，我还想多休息两天呢。”

“吃什么大胖子，你就知道吃，你受伤气血於结，又长时间静卧，灵力什么时候才能在你的经脉里流通起来，你要是不抓紧恢复有你躺的时候。”

不等白狼争辩，千瞳就把自己的灵力散了出来，笼在白狼周围，任凭那些灵力从四面八方钻进白狼的身体里。

白狼也不再多说，尝试着调动身体将吸收的灵力慢慢汇聚起来，可不一会儿他便大汗淋漓。

千瞳见他有些吃力，示意白狼静静躺着就好，不用着急。她缓缓地说：“是我有些心急了，不过最近我总觉得怪怪的。那天我连着射出几支箭时，身上仿佛有什么地方崩断了一样，我似乎都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可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狼示意她说下去。

“回来以后我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浮在空中的一片云，身上也空空的。我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有些不一样了，可我又不知道我是哪里不一样。”

“你跟上仙们说过没？”白狼问她。

千瞳摇摇头，“旭尧上仙替我把过脉，说我一切正常，只是灵力耗损太严重，让我静心疗养。”

“那你就不要担心了，你也是第一次把身上的灵力榨的这么干，有点不舒服也是应该的，等身体恢复以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