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九章 王贵智探敌情归 岳飞定计要破敌

牛皋顺利护送粮草上了牛头山，岳飞接应他们上山，到山顶营帐中坐下。

牛皋把令箭缴还岳飞，把刘光世节度使的书信也送上，岳飞喜道：“为保潭州的陛下，我把大军和粮草都留在潭州，这牛头山上只有五万宋兵，粮草只够吃三日！多亏你解粮草上山来，解了燃眉之急，乃是第一个大功劳！”立刻吩咐手下给牛皋登功劳簿。

牛皋笑道：“这哪是我的功劳？多亏了新收的三个兄弟，一个叫高宠，一个叫郑怀，一个叫张奎。他三人本事高强，杀出血路，保护粮草，方能上山。”

岳飞连忙下令，请三位将军来见，三人进来拜见，岳飞站起来：“三位将军免礼，看座。”一一问了家世，高宠等细细说明。

岳飞动容地说：“都是忠臣之后，都这么有出息，看来我大宋不该亡国，后继有人矣！你等三人暂且住在牛皋营中，等打退敌兵，回潭州我一一保奏，请皇上封官。”三将大喜，谢过岳飞，随牛皋走了。

岳飞派军需官一一分发粮草，军中两足，士气大振，纷纷请战。

岳飞下令休息一天，次日一早聚将议事，岳飞说：“如今粮草送到，但是金兵众多，不宜久持。我想与那金兀术决战，一决雌雄！哪位将军敢去金营下战书？”话音刚落，牛皋应声上前说：“小将愿往。”

岳飞沉吟道：“你昨日杀了他许多兵将，是他的仇人，如何去得？”牛皋笑道：“除了我，再没有别人敢去了。”岳飞环顾左右，果然没人敢孤身前往，就让牛皋换了便服，去下战书。

牛皋出营下山，岳飞一直送到山腰，万千嘱咐：“牛皋兄弟，此去切切小心，见机行事，要保得性命回来才好杀敌。”

牛皋点点头，大大咧咧地骑马下山去了，众将都捏了一把汗。

牛皋独自一人骑马下山，心中也有些害怕，整日戎马倥偬，盔甲不离身，今日换了便服，反倒有些不习惯。牛皋打量打量自己，伸手摸摸怀里，突然摸出一把折扇！牛皋想想好笑，这折扇还是自己看见岳飞平时静坐看兵书，拿把折扇很是儒雅，自己也学着找了一把，却从未用过。

牛皋骑马跑到金营之前，笑呵呵地要金兵去通报，说岳元帅派自己下书来了。金兵一看今天牛皋慈眉善目，很是奇怪，立刻去禀报金兀术。

金兀术立刻下令传见，牛皋手摇折扇，跟着金兵斯斯文文地走进帅帐，金兀术和手下看看牛皋的打扮，都觉得好笑，牛皋平时凶神恶煞般杀死不少金兵，今日为何斯斯文文？

金兀术一拍帅案，喝道：“牛皋，见了本王为何不跪？”牛皋笑道：“你是金国之王，我也曾占山为王，为何跪你？我奉元帅之命前来下书，古语有云：上邦卿相，即是下国诸侯；上邦士子，乃是下国大夫。我乃堂堂天朝使臣，礼该宾主相见，怎么肯屈膝于你？我牛皋岂是贪生怕死之徒、畏箭避刀之辈？若怕杀，也不敢来了。”

金兀术叹道：“宋军果然有不怕死的英雄，倒是本王小瞧你了。看座，把书呈上来我看。”

牛皋却不去送战书，坐下后把战书交与小兵，转呈金兀术。

金兀术接过来看完，对牛皋说：“回去上复你家岳元帅，我就不写回书了，三日后决战！”

牛皋笑道：“远来是客，金兀术你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请我吃喝一番。”

金兀术展颜笑道：“应该的，早闻牛将军海量，速备酒宴伺候！”

手下很快就在帅帐里摆下宴席，牛皋也不推让，坐了客座，立刻有金兵过来为他斟酒。

牛皋看了看桌上酒菜，皱眉说：“金兀术，你们金邦都不懂得吃喝，你看看桌上，，尽是些牛羊肉，一股膻味！我们天朝多会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拿来烹煮！还有这酒，我们大宋都是用上等的粮食发酵，做成美酒，称为“琼浆”，色香味俱佳！你看你们金邦的酒，听说是以糜酿酒！这酒多难喝？还有酒器，就用粗瓷碗喝酒？你看看我们大宋，但酒杯就有金杯、银杯、瓷杯、犀角杯、夜光杯、玛瑙杯等等等等，多么富丽堂皇？听说你们士兵吃的食物，以豆为酱，以半生米为饭，渍以生狗血及葱、韭之属，和而食之，多么简陋！士兵吃饭只有木盆，把各种肉和菜一起烧烂，就吃下去了，哪像我们天朝，有煎、煮、烹、炖、煨、炒等等做法，我们多么发达？多么文明？”牛皋一边说个不停，一边往嘴里塞肉、灌酒，吃个不亦乐乎。

金兀术笑道：“牛将军，你大宋纵有千般好，可惜缺少战马，步兵禁不住我大金的骑兵冲击，所以你朝徽宗钦宗都被我们擒了，吃得再好有什么用？”

牛皋一时语塞，又灌了几碗酒，站起来说：“酒足饭饱，不吃了，三日后战场相见。”说完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牛皋吃得大醉出来，也不道谢，出营上马，一路骑上牛头山。到了山上，众人看见大喜，都来迎接，纷纷说道：“牛兄弟辛苦了！”牛皋咧开嘴笑道：“金兀术有甚可怕？请按老牛吃饭喝酒，我都喝醉了，哈哈！”

一路回到大营，岳飞闻报大喜，亲自出来迎接，握住牛皋的手说：“兄弟，你终于平安回来了，我为你捏了把汗呢！金兀术怎么答复的？”

牛皋把金兀术回复三日后开战的口信说了，岳飞又问：“可曾探得金营虚实？”牛皋摇摇头，岳飞命军政司记了牛皋功劳，让他回营休息。

王贵进帐，见岳飞坐着沉思，就问：“岳大哥，有何心事？”

岳飞说：“金兵的战斗力不过如此，我已多次领教过了，有战胜的把握。但我心里隐隐不安，金兵能够纵横天下，倚靠的是骑兵，之前的战斗，我都是出奇制胜，让金兀术的骑兵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而三天后的决战不同，金兵来了足足有七十万，除去四面围山的兵力，我们面对的金兀术部就有二十万！大战一起，我也要出战，却顾不到每个将军，就怕他们不知金军骑兵的厉害，吃了大亏！”

王贵沉吟半晌，说：“岳大哥，我看不如这样，大战之时，照例要祭旗，明日小弟提前下山，去捉他几个金兵来问问虚实？顺便就那这金兵当牲口祭旗。”

岳飞笑道：“还是一起出来的老兄弟想得周到，明天你下山，千万要小心。”

王贵告退，岳飞传令军需官，这三日都要给士兵吃好的 ，为大战做准备。

次日岳元帅升帐，众将纷纷参见，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岳飞唤过王贵上前，说：“本帅有令箭一枝，派你往金营去拿一口猪来，候本帅祭旗用。”王贵得令，提着金刀，骑马下山而去。

岳飞想想有点不放心，又取令箭一枝，唤过牛皋道：“命你为接应，跟着王贵下山，也到敌营去拿一口羊来，候本帅祭旗用。”牛皋喜滋滋地领令而去。

王贵领令下山，心想：抓个小兵容易，怎么才能探得金兵的虚实？对面的金兵肯定防范严备，得想个法子混进敌营探个究竟才好。

恰好此时，后门马蹄声响，牛皋催马下山，一看王贵笑道：“王哥，你还犹豫不决，不敢冲营怎地？待俺冲杀进去，立个头功给你看看！”

王贵听了微微一笑，忽然想出一计，笑道：“牛兄是员福将，每次出征都有惊无险，小弟就跟在你后面沾光吧！”

牛皋得意洋洋地催马下山，王贵也跟了下山，到了山脚下却悄悄下马，把马匹藏在一片树林里，步行跟随牛皋。

牛皋浑然不知，催马上前，大喝一声，冲进敌营，举起一对镔铁四棱锏就打。

王贵拔出佩剑跟在后面，只一会儿功夫牛皋就杀了几名金兵，还不尽兴，往营内直冲。王贵趁机冲上去，捡了一具干净点的金兵尸首，拖到一边，把他的衣服剥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趁着混乱，混进敌营。

王贵一路走一路察看，只见金兵乱了一阵，立刻有将军出战，几个围攻牛皋一个，牛皋只得败退，逃回牛头山，一具活口也没抓到。

王贵微微一笑，低着头往后营走，后营却有条不紊，金兵们纷纷忙碌着。

王贵不敢开口问话，只怕一张口就暴露了自己，就混在人群中静静地听。好在跟金兵作战多年，金国话基本能听懂。

只听一名金兵说：“哈铁龙元帅送‘铁滑车’来了，太子殿下命我们运往西南方埋伏，不知道哪个宋将会来送死？”另一名金兵说：“管他呢，宋将个个勇猛，不用这利器，我们会死伤很多兄弟。对了，最厉害的还不是‘铁滑车’，你猜是什么？”

那名金兵说：“当然是‘铁浮屠’！‘铁浮屠’与拐子马一起使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立下了赫赫战功！”

王贵听了大惊，忍不住用金国话问了一句：“‘铁浮屠’与拐子马有多厉害？”

那名金兵瞟了他一眼，说道：“兄弟你新来的吧？我军连战连胜，多亏了这两样宝贝！铁浮屠是一种铁甲骑兵，骑士连同战马都穿重铠，箭射不透，寻常的刀枪都刺不进去，列阵冲击，宋军无人敢当！任你武艺高强，大队重骑马一围，你杀不到他，他能杀死你，试问天下谁能敌？

拐子马是轻骑兵，人马不穿盔甲以射箭为主，且都是神箭手！铁浮屠是重装骑兵，人马穿着盔甲，采用列阵中间突破战术；拐子马采用两翼包抄战术，以弥补铁浮屠的笨重，试想这样的战阵，谁能敌得过？也只有我大金才有这样的利器，宋朝马少，体力也弱，载不动重骑兵，只有任我们宰割，望风而逃，哈哈！”

王贵听了暗暗吃惊，牢记在心，又摸到后营，一看金兵的粮草堆积如山 ，还不住地有粮食运来，不由得忧心忡忡。这时已到午后，王贵悄悄回头，到了山下，发现金兵打退了牛皋，纷纷松懈下来，不少人抱着兵器睡懒觉。

王贵心中一动，举目四顾，不远处有一个金兵在放哨，懒洋洋地提着枪来回走。王贵悄悄摸过去，那小兵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自己人，也没在意，王贵突然扑上去，一拳把他打晕，拖到树林里，取回马匹，把俘虏耽在马背上，骑上山去。

王贵兴冲冲地进了中军大营，牛皋正垂头丧气地坐着，众将也坐立两旁；一见王贵回来，岳飞欣喜地从帅案后站起来，问道：“王贵将军，终于回来了，敌情如何？”王贵把俘虏扔在地上，仔细禀明了探得的消息。

岳飞命军功司给王贵登了功劳簿，然后忧虑地说：“看来金兀术早有准备，是志在必得了！且不说那铁滑车，‘铁浮屠’军是金国重装骑兵的别称，也称铁塔兵。‘铁浮屠’是形容重甲骑兵装束得如同铁塔一般，‘铁浮屠’军每三匹马用皮索相连，他们护甲厚重、攻坚能力强，行动起来如同一堵墙推进，最适合正面攻坚。”

岳飞说完，众将面有忧色，岳飞又说：“‘拐子马’也非常厉害，属于一种轻型或中型骑兵，被布置在两翼，可以充分利用其高度的机动性、以及集团冲锋时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用以对敌军迂回包抄，而后突击，是金军骑兵的主力！这两种力量混合使用，确实难以对付。”

众将一听面色大变，纷纷问元帅怎么办？

岳飞沉思良久，缓缓开口说：“古代唐军对付突厥骑兵的办法，是用‘陌刀队’对付重装骑兵！陌刀重二十斤，又名砍刀、斩马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马步水路都可使用，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

牛皋忍不住说：“大哥，三日就开战了，哪里来得及打造陌刀？”

岳飞沉吟道：“可以用刀斧手替代！牛皋，命你火速召集军中刀斧手，选力气大的，不怕死的，专门训练他们砍木桩，要刀斧一劈，木桩两断！”

牛皋立刻转身去办，岳飞又说：“我朝遭遇‘靖康之耻’，军中颇多军士家破人亡，汤怀、张显，命你二人从军中骑兵里挑选身负家仇国恨的士兵，都选好马，这几日专练马术，都用长枪，用来对付金军的‘拐子马’。”

汤怀和张显领命去办，岳飞又说：“杨虎、余化龙、赵云 、周青 、梁兴 、吉青 、施全听令！命你等都带步兵，各领兵三千，待三日后开战，先行到山下布阵，将我军刀斧手、骑兵挡在后面，麻痹金军，一旦敌军‘铁浮屠’和‘拐子马’冲来，立刻让开正面，撤到两旁，从两翼包围敌人，只待两军骑兵混战，立刻冲上格杀敌兵！”

众将领命去了，岳飞又下令：“张国祥、董芳、诸葛英、公孙郎、刘国绅陈君佑、何元庆听令，命你等各带三千弓箭兵，提前下山埋伏，专门射杀敌军的‘拐子马’，不必等待将令，只见‘拐子马’出动，立刻射箭，但切记不要靠得太近。”众将领命去了，牛皋急道：“大哥，派了这么多将军，难道不用我牛皋？”

岳飞笑道：“你是福将，怎能不用？牛皋听令，命你带张立、张用、阮良、耿明初、耿明达，专门操纵火炮，就在这牛头山上，炮轰敌军‘铁浮屠’，这几日你先带他们去学习操纵火炮。”

牛皋欢天喜地地走了，岳飞说：“其他将军，张宪、郑怀、张保、王横、高宠等将，随本帅三日后出征，金兵凶残狡诈，各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