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谜障重重（二）

“张斌同志，你暂停一下，我这里有一个疑问需要求证！”就在与会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准备迎接张斌的“重磅炸弹” 的时候，顾向阳突然插了一句话，让人们把刚才还落在张彬彬身上的目光齐刷刷的“甩”到顾向阳的身上。

和大多数人一样，听了顾向阳的话，张斌也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他便恢复了正常，然后看着顾向阳说道：“是，顾局！”

“‘12.18’汪梅被杀案发生以后，我去了郝建成位于我市郊区的1号玉石矿，见到了汪梅的表哥、负责为汪梅管理十几台挖掘机的杨万年。在与他‘聊天’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前段时间，郝建成和汪梅去了一趟东北的厄河市，并在厄河花费巨资购买了一方叫做什么‘钢铁战士’的厄河虎皮石。据杨万年说，这方石头花了80万元，但陈思江陈警官在郝建成的密室档案柜里发现了十几本郝建成的笔记本，在其中的一本笔记本里，郝建成记录的是这方石头花了120万元。有关这方石头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东北的厄河市，寻找这位卖石头给郝建成的人。可以事先告诉大家的是，这位卖石头的厄河市人也叫王海，与郝建成尸体内裤里藏着的那张借条上的名字一模一样。”话说到这里，顾向阳突然停下话题，眼睛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勇，手里则拿着一支香烟转来转去的把玩着。

斜着眼睛看看顾向阳手里一直冲着自己比划的香烟，李勇冷笑了两声：“怎么停下不说了？是卖关子还是讲条件？”

不等顾向阳说话，张文首先绷不住了，不由自主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皱着眉头看看张文，顾向阳转而笑着看看李勇。

“为了不影响你的思路，你就抽一支吧，但就一支哦！”

翻着眼睛看看顾向阳，李勇再也绷不住了，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

“是，厅长！”顾向阳冲着李勇笑了笑，然后赶紧拿起打火机，点上香烟，美美的吸了两口烟。

“这个王海是怎么处置的？”看着顾向阳一副陶醉的样子，李勇悄声问道。

“哦，李厅，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已经派人去了东北的厄河市，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今天下午就该到了，情况即可明了。”冲着李勇点点头，顾向阳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哦。烟也抽了，瘾也过了，接着说吧！”冲着顾向阳微笑了一下，李勇提醒他说道。

“好的，好的！”伸手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顾向阳一脸严肃的看着会议室里的民警，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杨万年跟我说，从厄河市回来之后，郝建成并没有按照惯例把石头放在自己的展厅里，而是放在了汪梅的办公室。据杨万年讲，当时是因为汪梅说特别喜欢这方石头，想让郝建成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摆几天，然后再还给郝建成。所以郝建成就同意了。从厄河市回来没有几天，郝建成与汪梅应宁夏观赏石协会的邀请，到银川参加一个石展，而刚买来的那方‘钢铁战士’便放在了汪梅的办公室里。等郝建成和汪梅从银川回到边城时，发现放在汪梅的办公室里的‘钢铁战士’突然不见了。汪梅的这间办公室只有一把钥匙，一直带在汪梅身上就没有离过身。石头丢了的时候，汪梅的办公室门窗完好，丝毫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这方石头为什么会不翼而飞了？所以，这件事情让康晓梅和郝雷产生了怀疑，怀疑汪梅监守自盗，利用出差的机会，遥控指挥别人从她的办公室里取走石头，从而占为己有。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郝建成对汪梅产生了极度不满，两个人为此大吵了几次架，一度到了‘割袍断义’、划地绝交的地步。这件事情我让人找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和儿子郝雷了解，他们的回答几乎和杨万年的说法一致。”

说到这里，顾向阳停下话题，把手里抽剩下的烟头狠狠的嘬了两口，依依不舍的扔到面前的烟灰缸里，然后才看着众人说道：“这样问题就来了：根据张斌同志在王海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郝建成和汪梅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像杨万年跟我说的那样。是郝建成家的保姆看错了吗？可能性几乎没有；是杨万年撒谎骗我？目的是什么？不会是郝建成和汪梅两个人在演‘双簧’吧？可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完这番话，顾向阳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脸迷茫的看看坐在身边的李勇。

李勇没有说话，而是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盯着会议室白刷刷的墙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局，有个问题我想提醒您一下。”这时，一直在做着会议记录的江天雪突然站了起来看着顾向阳说道。

“讲！”顾向阳看看江天雪，冲着她点点头。

“在找杨万年调查的那天，他跟我们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在郝建成和汪梅从银川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从工地上加夜班回来的杨万年在汪梅办公室楼下碰到了拖着一个小行李箱的郝雷。而且他还告诉我们，曾经有过一次，郝雷以借用电脑为名，在汪梅那里拿到了她办公室的钥匙。联想到这些问题之后我在想……是不是……”

“小江，这些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讨论吧。”就在江天雪犹犹豫豫的不知该怎么说的时候，沉思良久的李勇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着张斌说道：“张斌同志，接着你刚才的话说。”

“好的李书记。”冲着李勇点点头，张斌环视了一下整个会场之后说道：“话说到最后，郝雷告诉王海，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获取父亲郝建成和汪梅勾搭成奸证据的最佳时机，但遗憾的是，保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而且年龄已经大了，不会使用智能手机更不要说照相机了。所以，他想委托王海辛苦一下回一趟边城，用智能手机或者照相机拍下郝建成和汪梅在一起鬼混的证据，为将来以后和他父亲打官司做准备。”

“家贼难防啊，郝建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会勾结外人对付他，如果现在他地下有知，会有多么的伤心？唉！”抬头看看张斌，闲不住的陈思江小声嘟囔着。

“哈哈哈哈，你这个老陈啊，看古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人家郝建成已经死了，你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认认真真的听同志们汇报，会后我会找你讨论几个问题，到时候你可别给我打哈哈！”陈思江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由于会场上十分的安静，张斌又在停下话题喝水，所以，陈思江随便嘟囔的几句话还是让李勇听了个正着。他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指着陈思江说道。

“好的，好的李书记！”见被李勇点了名，陈思江赶紧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对李勇说道。

扭头看看用手摸着头嘿嘿傻笑的陈思江，张斌把手里的水杯放到桌子上，然后抬头看了看李勇的顾向阳。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冲着张斌点点头。

“听了郝雷的话，王海当然没有推脱，他也不能、不想推脱。第一，在找郝建成借钱的时候，郝建成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一直到现在，他那连讽刺带挖苦的恶心话还一直飘在王海的耳朵旁，让他一想起来就不舒服。现在，一个报复他郝建成的机会送到门上来了，他岂能放过？第二，郝雷这一次‘出手相救’，帮助他王海解决了一个让他头疼了好长时间的大难题。如果没有郝雷借给他的五十万元，说不定现在他在呼图壁的项目早就停工了，而那些材料供应商也可能已经把他告到了法院，自己早早的进入了法院诚信系统的黑名单。所以，对于郝雷的这个请求，王海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穿上衣服，拿上照相机，开着车回到了边城。据王海讲，当时他心里想，就是拍几张照片的事情，一会儿就赶回来了，所以就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郝雷说的那么简单。”说完这番话，张斌停下话题，一边翻笔记本一边不知何然的摇摇头。

李勇看看顾向阳，发现顾向阳也在看自己，于是两个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般的冲着对方点点头。

“王海和郝雷是朋友，平时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经常到他家玩，对于郝雷家，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再加上半夜三更的大街上车很少，所以，没有费多少时间，王海便把车停在了距郝建成别墅三百米远的一个停车场上，拿着相机往郝建成的别墅走。为了防止被别人看见，他沿着别墅的院墙往前走。可当他快要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被一身黑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肩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的人急匆匆的从别墅门口走了出来。这个人走到别墅门口后鬼鬼祟祟的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疾步走到对面公路上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前，上了车，然后绝尘而去。王海告诉我，从黑色轿车的启动速度来看，开车的并不是那个黑衣人，而是车上有人在等着。对于人突然发生的……”

“张大队，王海跟你说过了没有，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时，顾向阳突然打断了张斌的话，看着他问道。

“报告顾局，王海告诉我，由于黑衣人把自己包裹的实在太严实，他并没有看清楚是男人还是女人。但从那个人走路的姿势来看，王海判断应该是个女人。但这仅仅是王海的估计和判断，并不一定正确。”看看顾向阳，张斌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事后你们是否调取了郝建成别墅附近的监控？郝建成所居住的绿城御园小区是边城市的‘富人区’，安保设施相当到位。通过当时的监控也看不出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嘛？还有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是什么牌子？车号多少？”张斌的话刚一落地，李勇便紧跟着追问道。

“报告李书记，郝建成被杀案发生的当天，我们便赶到绿城御园小区，调取周边的监控资料。但巧合的是，那条路上包括附近1公里之内的所有监控都在郝建成被杀前的12月9日出现故障。据绿城御园物业公司主管监控的一位副经理说，因为设备要从广州采购，所以一直到郝建成被杀案发生的12月11号一直没有修好，因此造成12月9日、10日、11日三天的监控资料空缺。王海去郝建成家的时间是12月10日晚上11点多，所以，监控里并没有当时的资料，所以就无法确定当时的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以及那辆黑色的小轿车的型号和车号。”见李勇神情严肃的对他发问，张斌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来看着李勇报告道。

“张局，这件事情安排调查了吗？”张斌的话刚一落地，顾向阳就扭过头来看着副局长张文问道。

张文郑重的点点头：“当张斌和郭涛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我之后我就觉得有些蹊跷，监控设备早不坏晚不坏，为什么偏偏在郝建成被杀的前两天突然坏掉了？所以，我专门派人调查此事。放心，所有与该路段监控相关的人员都在我们的掌握范围之内，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水落石出出。”

“嗯，有点‘味道’了。张斌同志刚开始汇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好戏在后头’。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扭头看看顾向阳，李勇神情复杂的笑了笑，然后冲着他竖起了两个手指。

“李书记。您……”看看李勇冲着他竖起的手指，顾向阳一头雾水，然后不解的问道。

“老烟鬼了，都不知道这时什么意思？不想给还是舍不得给？”翻着眼睛看看顾向阳，李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啊？”顾向阳似乎明白了李勇表达的意思，半信半疑的从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递到李勇面前：“李厅，您想抽烟啊？”

“不行啊？点上火！”看看顾向阳，李勇似乎有发火的意思。

“哦，哦！”顾向阳答应着，拿起面前的打火机帮李勇点上火。

虽然是轻轻的抽了一口，但李勇还是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然后看着张斌说道：“张斌同志，你继续讲！”

“是，李书记！”看看被烟呛得眯着眼睛的李勇，张斌心里一紧：张斌和李勇的女儿李娜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在平时聊天的时候，李娜不止一次的提醒他：父亲李勇不抽烟而且特别讨厌抽烟，如果不想给老爷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要在他的面前抽烟。可是，今天李勇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反常态的抽起烟来，可见“12.11”、“12.18”两起杀人案给他造成的压力有多大！

“要小心了！”心里暗暗的嘀咕了一句之后，张斌扫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然后说道：“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王海虽然当时一惊，但也没有太在意。他不是警察，不关心这些东西。再说了，他的任务就是受郝雷之托，搜集郝建成与汪梅勾搭成奸的证据，至于什么人出来、什么人进去跟他何干？所以，当那个黑衣人坐车走了之后，王海便拿着照相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郝建成的别墅院子。据王海交代，他进了别墅院子之后，发现别墅的一楼灯还亮着，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于是，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别墅一楼，隔着窗户前往里边一看，心里好生疑惑：客厅的等亮着，在一张宽大的楠木沙发上，只穿着一身睡衣的郝建成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副睡着了样子。而诺大的客厅里，只有正在睡觉的郝建成，而郝雷所说的保姆、郝建成的情人汪梅连影子都没有。当时他心里就想：郝雷是不是跟他开玩笑逗他玩？这个房子里就只有郝建成一个人，哪来的保姆？汪梅在哪里呢？”

说到这里，张斌再一次停下话题，然后不由自主的往李勇、顾向阳和张文坐着的位置上瞄了一眼。

只见三个人紧紧盯着自己，没有一个人说话。

“看到这种情况，王海本打算要走的，但转念一想不对劲：如果

就这样走了，回去怎么跟郝雷交差？最起码要把情况搞明白吧？”见没人理他的茬，张斌只好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想到这里，王海转身走到别墅门前，只见门半开着，他便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看看依然倚靠在沙发上的郝建成，王海轻轻地喊了声‘郝叔’，但郝建成没有动静。紧接着他又喊了几声，郝建成依然没有应声。王海觉得奇怪，走到郝建成面前一看，随后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张斌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向阳便憋不住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张斌问道。

“郝建成死了？”没等张斌说什么，陈思江突然展位身来有些惊讶的问道。

张斌默默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