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破天惊（二十九）

“真还没有看出来你竟然是个急性子，这不应该是你的作风啊！”不等王海把话说完，杨凯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绕圈圈怒吼接着说道：“上二楼吃饭，吃饭的时候我详细的跟你讲！”

说完这番话，杨凯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冲着王海挤挤眼睛，然后扶着楼梯上了二楼。

“可是，杨叔……”望着杨凯的背影，王海有些不甘心的喊道。

这时，走在他身后的张鲁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衣服，然后悄悄的趴在他的耳边说道：“姐夫，你不要着急嘛，杨叔之所以现在不跟你说这件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这个人我了解，如果是他想说的事情，你不让他也不行，拦都拦不住；他不想说的事情，你求他都没有用。不相信你看着，等会儿两杯茅台酒下肚，他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你。‘好饭不怕晚’，你着的哪门子急呀！”

“唉，好吧，只有这样了！”回头冲着张鲁笑笑，王海有些无奈的说道。

走进二楼展厅侧门的餐厅，杨凯的老伴儿张花花已经把满满一桌子菜摆好了。虽然没有海参鲍鱼，龙虾龟蟹，但有荤有素，且颜色诱人，香气扑鼻，惹得王海不由自主的叫起好来。

“王科长，您今天是第一次在我家里吃饭，但由于条件有限，做了些粗茶淡饭，让您受委屈了。不过，您带来的这瓶茅台酒还是给咱们这次小聚增色不少。我今天借花献佛，借您的酒敬您一杯，祝您在今后赏石收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精品藏石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快乐！”待几个人坐定，杨凯首先端起一杯酒，一脸笑容的看着杨凯说道。

“杨叔，您先把酒放下，我有几个问题要纠正一下，您老人家刚才说错话了，我必须纠正一下！”听完杨凯的话，王海并没有端杯，而是站起身来看着杨凯说道。

“哦？真的？那就请王科长指正！”端着酒杯看看老伴，杨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端在手上的酒杯放回到桌子上，自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一脸不解的看着杨凯。

“姐夫，你……”提着茶壶站在一旁正在倒水的张鲁也被王海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他真的担心王海“挑事儿”说错话得罪了杨凯。于是，赶紧把茶壶放到茶几上，走到王海的身边想制止他。

“没你的事儿，你把茶给我们倒好就行了！”回过头来看看正在拼命的冲着自己眨眼睛的张鲁，王海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转过头来看看杨凯和坐在杨凯身边一头雾水的张花花，王海端起一杯酒说道：“杨叔，您的第一个错误就是对我的称谓。我现在已经不是边城市检察院档案科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科长了，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辞职之后，我在从事奇玉石收藏这个行当，在这个圈子里特别是在咱们边城市赏石圈，杨叔您是至高无上的权威人士，在您的面前我就是一个小学生。所以，今后您和张阿姨再也不要叫我什么王科长了，叫我小王或者直呼我的名字也行。您说呢，杨叔，张姨？”

说到这里，王海看看杨凯和张花花，脸上挂满了虔诚的笑容。

杨凯和张花花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冲着王海点点头：“好，就依你，今后我们就叫你小王，小王，好吧？”

“小王啊，您刚才说我有两个错误，那第二个错误是啥？您大胆的指出来，杨叔我虚心接受！”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香烟，杨凯一边给王海递烟一边看着他问道。

双手接过杨凯递过来的香烟，王海笑着说道：“杨叔，您的第二个错误就是对我们面前的这桌菜的不公平评价。”

听完王海的话，杨凯禁不住一愣，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同样一脸不解的妻子张花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叔，您是咱们老边城人了，应该非常了解咱们这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在咱们边城，请朋友吃饭一般都是在酒店、饭馆里，能让到家里吃饭的大都是贵客，座上宾，关系不是一般好的亲戚朋友，而对于被请的人来讲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哪怕是粗茶淡饭心里也高兴。今天，我王海获得了这个荣誉，而且面对的是张阿姨精心准备的饭菜，您老人家却这么客气，这难道不是对张阿姨辛苦了半天的不公平吗？张阿姨，我说的有道理没有？”说到这里，王海笑着看看张花花。

听完王海的话，杨凯和张花花恍然大悟，而站在王海身后的张鲁也如释重任般的大喘了一口气。

“来吧，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客气的？来，干一杯！”把茶壶放到桌子上，张鲁端起面前的酒杯冲着杨凯、张花花和王海晃了晃，然后仰起头把满满的一杯酒倒进了嘴里。

“干杯！”和杨凯、张花花碰了一下酒杯，三个人一起干了杯子里的酒。

放下酒杯，杨凯吃了两口菜，然后看看正在一边吸烟一边看着自己的王海：“小王啊，是不是很想知道边城市的郝建成给我打电话，询问你那方‘钢铁战士’的事情啊？”

“嗯，嗯，真的很想知道！”见杨凯提起了这个话题，王海就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郝建成郝老板这个人，但对于他在全国赏石圈里的声望我是听说过的。他不但是一个赏石收藏大家，而且还是赏石评论家、鉴定大师，如果我这方‘钢铁战士’能入他的法眼，岂不是我最大的光荣啊？所以杨叔，对于郝建成先生给您打电话的内容我是特别关心。但是，从您接完电话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您老人家一直藏着不说，都快急死我了！”

说到这里，王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杨凯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哈，小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在和你说别的事情，把你最想听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了。”看着王海着急但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杨凯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来，咱们喝了这第二杯酒，我把你想听的事情告诉你！”

“好嘞！”听杨凯这么说，王海赶紧端起酒杯，仰起脖子，把满满的一杯酒倒进了嘴里。

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杨凯随便吃了两口菜，然后拿起餐巾纸擦擦嘴，把王海刚才递给他的那支香烟叼在嘴上，点上火，先是美美的吸了两口烟，然后冲着王海点点头：“我和郝建成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对于他的人品、在赏石圈里的名望以及观赏石鉴赏的能力非常的了解。而你刚才对郝建成的评价十分中肯，这也是赏石圈里玩石头的人对他一致的评价。还有一点，对于我们厄河市人特别是厄河市玩石头的人来讲，他应该是我们的大恩人，这一点你还不知道吧？”

“哦？我真的不知道。”欠欠身子看看杨凯，王海一脸不解的说道。

“郝建成因为餐饮业起家，家底丰厚，是边城市最富有的大富豪。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赏石圈之后，他凭借着自己丰厚的财力，在全国购买了一大批颇有收藏价值的观赏石。他喜欢观赏石，而且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只要他看得上的观赏石，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尽千方百计收入囊中。咱们的厄河石在全国出名之后，他利用在全国参加展会的机会甚至不远万里来咱们厄河市，把一大批精品厄河石搬到了边城市他的精品馆里。毫不客气的说，郝建成对厄河石的喜爱，不但成就了咱们厄河市不少的石商，让他们因为一方石头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百万富翁，而且让我们的厄河石声名远播，在全国赏石圈里名声大振。对于我们厄河市特别是厄河石，郝建成可以说是最大的功臣啊！”

说到这里，杨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颇有感触的感叹起来。

“在厄河市，第一个认识郝建成的就是杨叔。”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分别给王海和杨凯的酒杯里倒上酒，张鲁一边给杨凯和王海递烟一边看着王海说道：“杨叔是我们厄河市收藏奇石第一人，他利用放羊的机会捡了不少画面精美、石质优良的石头并且给它们起了一个现在已经在全国赏石圈里叫的特别响的名字：‘厄河石’。也正是他，第一个带着自己的石头到全国参加石展，让厄河市遍地都是、厄河市人眼里一文不值的破石头一举成为蜚声全国的名石。在内地举行的一次石展上，杨叔带去的几方厄河观赏石吸引了已经在全国赏石圈出了名的郝建成的注意，他不但将杨叔带去参展的几方石头全部买下，而且跟着杨叔来到咱们厄河市，买了一大批石头，让好几个本来名不见传、穷的快要卖裤子的人转身成了百万富翁。所以说，刚才杨叔的那番话是客气的，谦虚的，真正为厄河石做出突出贡献的大功臣应该是杨叔。杨叔，您说是吧？”

说到这里，张鲁调皮的冲着杨凯挤挤眼睛，然后端起酒杯对王海说道：“姐夫，咱们共同举杯，敬我们的大功臣杨叔一杯！”

“哈哈哈哈，你小子啊，小嘴巴吧唧吧唧的竟说些你杨叔喜欢听的话，这叫拍马屁知道不？我是厄河市人，给厄河市做贡献是我的责任，可人家郝建成呢？是一个外地人，能帮着我么把厄河石宣传出去，应该值得我们所有的厄河人特别是厄河玩石头人的敬仰。”说到这里，杨凯笑着拍拍张鲁的肩膀，然后又看看王海：“小王啊，你带来的茅台酒确实不错，喝着舒服，应该是真的。在假货横行的今天，能喝上一杯真的茅台酒确实不容易啊！来吧，我们再干一杯！”

“哈哈哈哈哈！”杨凯的一番话把王海和张鲁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三个人纷纷举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经过连续几年的‘大扫荡’之后，郝建成郝老师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购买咱们厄河石，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来咱们厄河市了。”放下酒杯，吃了几口菜，杨凯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接着说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好石头都卖光了，近几年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观赏石，我倒是有几方老郝看得上的好石头，但我又不想卖给他，他来干什么？不过啊，这几天他又开始关注咱们的厄河石了，而且兴趣不是一般的浓厚。一会儿给我打电话，一会儿给我发微信，一聊就是大半天，都快把我烦死了。”

说到这里，杨凯笑着用手指点点王海：“这一切都‘归功’于你小王，‘归功’于你的那方‘钢铁战士’！”

“哦？杨叔，您快说说看！”见杨凯终于说到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上，王海惊喜的在椅子上蹭蹭屁股，然后忙不迭的把香烟递到他的面前。

“就在你捡到这方‘钢铁战士’的第一天，我就把石头的照片发到了我的几个微信群里。你也许还不知道，但是张鲁知道，我的手机里一共有三个微信群，一千多名网友，这些人大都是全国各地玩石头的人，而且不乏像郝建成郝老师一样的赏石大咖！”接过王海递过来的香烟，迎着张鲁递上来的打火机，杨凯一边吸烟一边接着说道：“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把照片发到群里不大一会儿，首先是郝建成跳了出来。不过这个老小子有些狡猾，他一不问价钱，二不说这方石头哪个地方好，只是问我这方石头是从哪里来的，是谁捡到的等等。”

“啊？就这么简单？他是对我这方‘钢铁战士’不感兴趣吗？那为什么后来……”听了杨凯的话，看着他有些随意的表情，王海有些惊讶的问道。

“姐夫，你还不了解，这是赏石界的‘老油条’们惯用的伎俩。”看看王海，正在为大家倒酒的张鲁放下酒瓶子，拍了拍王海的肩膀说道：“当他们看好一方石头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说好话，反而会横挑鼻子竖挑眼，想着法儿的挑毛病。你想想看啊，如果他说你的石头这样好那样好，你要是不断的提高价格，最后他怎么买？”

“哦，原来如此啊，这些人真狡猾！”听了张鲁的话，王海似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又转过脸去看着杨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张鲁说的对啊，这种心理不仅仅是郝建成有，每一个赏石收藏大家或者是那些在赏石圈‘混’了很长时间的石商都是这个样子。”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杨凯冲着王海点点头：“所以，在同郝建成通电话或者是利用微信聊天的时候，我只是把你的情况和这方石头的情况轻描淡写的和他讲了一下，连乔局长要出一万多块钱买你这方石头的事情我都没有跟他讲。但是，对于郝建成先生在观赏石鉴别这方面敏锐的观察力我们不得不服啊！虽然我故意吊着他的胃口没有跟他透露太多的信息，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没有少琢磨这方石头并且在石头还没有做底座、他也没有亲眼看到这方石头的情况下，与今天上午也就是你进门没有多长时间的时候直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委托我和你进行谈判：他想出高价拿下你的‘钢铁战士’！”

说到这里，杨凯停下话题，用一双羡慕的目光看看王海。

“高价？杨叔，这个郝建成郝老板出什么价钱？”听杨凯这么说，王海激动的站起身来，手脚哆嗦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看着杨凯问道。

杨凯笑了笑，但是没有说话，只是冲着王海等人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三千？”看看杨凯，再看看一脸蒙圈的王海和张鲁，从开始吃饭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花花有些迟疑的说道。

杨凯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翻着眼睛看看张花花，一脸的不屑。

张花花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端起一盘菜走了出去。

“三万？”看着杨凯看张花花的表情，王海知道杨凯对张花花报出的价格不满意，于是便壮着胆子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怀疑真假的数字。

但他没有想到，杨凯还是冲着他摇了摇头。

“啊？不会是三十万吧？我可听说过，郝建成郝老板出手大方，只要是他喜欢的石头，在价钱方面绝不手软！”看看杨凯摇的像货郎鼓似的脑袋，张鲁兴奋的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看看被张鲁报出的数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的王海、张花花，杨凯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