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说来话长（六）

黄安家，在讲述这一段的时候，高昶旭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心中在思谋着。看起来，马守业这个人不简单。他受处分以后的所作所为，刚开始的时候，看着像假装出来的，可是时间长了，人们就习以为常，认为他真的是要将功折罪，要重新做人了。

但是在实际上，他却一直在观察着谢俊波的一举一动，一直在等待谢俊波犯错误。而谢俊波，虽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但是头脑中的那一根弦儿，却不知不觉中放松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当领导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头脑中的那一根弦儿，都不能放松。不要忘记了，暗室亏心，神目若电。无论在什么时候，头上三尺有神明的古训，都不能忘记。

因为你手中有权，爱你的人，恨你的人，都会盯着你。爱你的人，会放大你的优点；而恨你的人，则会放大你的缺点。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这其中的道理，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可是，听着黄安家的叙述，高昶旭认为，这两句话，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虽然黄安家没有说出结局，但是高昶旭已经预料到了那种结局。作为一个男性领导，最容易犯浑的事，就是所谓的男女关系了。

所以有一句话，叫做，上要管住嘴巴，下要管住鸡巴。话糙理不糙。仔细想想，却是至理名言。谢俊波，作为已婚男人，都能在这个事情上犯浑，而自己，还是一个未婚男人，在这方面，遇到诱惑的时候，可能就更难自抑。

想到这里，高昶旭，不仅心头一紧。听别人说别人的故事，自己不能哈哈一笑忘之脑后，也要从中学到做人做官的道理。高昶旭示意，黄安家继续往下讲。黄安家，本来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也就一口气往下说。

“马守业想到自己一个人，如何才能，把谢俊波捉奸在床？尽管从道义上，从情理上，马守业都自以为，是站在一个道德的高地，是正义的一方。但是，一旦把谢俊波捉奸在床，自己一个人，怎么能证明这个事情？确实是谢俊波，被捉奸在床了？”

“不过，这个问题难不住马守业。城区分理处，虽然是一个最基层的银行机构，但是，它的所在地，却是基层政府机构的所在地。所谓的基层八大所，都在这里。他们之间，平时都有一些公务方面的私人方面的联系，大家都很熟，也经常互相帮忙。”

“对于捉奸这种事情，马守业觉得，还是找派出所，比较靠谱。派出所不同于分理处，即便是休息日，即便是晚上，都一定是有人值班的。”

“马守业就悄悄地给派出所值班室打个电话，对方接起来了一听，倒也是平时熟悉的人。马守业就告诉他，我们这里发生了一点情况，好像有小偷进入，请你们赶紧过来，帮我们捉一下。”

“捉小偷，本来就是派出所的职责之一，再加上，又是发生在城区分理处这样的地方，还，熟悉的人，打电话报警。值班警察，想也没有想，带上两个人，就过来了。”

“而城区分理处本身，金库虽然被接走了，但是，配套值守金库的枪，却还在金库。没有了金库，枪本身，跟我们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样。那时候配给金库的枪，并不是小巧玲珑的手枪，而是步枪，真的是那种半自动步枪。”

“而根据当时的有关规定，枪弹是分离的。这也是，为了保证枪械的安全。枪弹分离，即便是歹徒，抢走了枪，他也没有子弹可用。”

“而值班人员，规定也是双人守库，一个人保管枪，一个人保管子弹。万一真的遇到歹徒来抢劫金库，只要两个人都在岗，那这枪弹就合一了，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只是，到了休息天，值班的两个人，就有可能私下说好，只留下一个人值班。毕竟，大家都知道，一到星期日，金库就被接走了。如果歹徒是有心人的话，他肯定也会知道这个规律。所以，休息天，金库是相对安全的。”

“不过，马守业没有惊动金库的值守人员。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今晚上的金库到底有没有人值班？如果有的话，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他没有把握。”

“再一个，捉奸的事情，是需要有突然性的。他已经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过来了，他就不愿意再去敲金库的门。那样，就很有可能，惊动炊事员和谢俊波。”

“派出所的人过来之后，马守业就在院子里迎候。大家一见面，连手也没有握，马守业指了指炊事员的家，小声说道，平时晚上，炊事员都是回家的，房间没人，今晚上，天又下了点雪，她更应该回家。”

“可是，我本来已经回家了，回到家才想起来，锅炉没有封好火，怕出事，就又赶过来，把锅炉封好。可是，我封锅炉的时候，就看见，炊事员的家，灯亮了一下，然后又熄灭了。所以，应该是有小偷，进去了。”

“派出所的人就说，从你看见到现在，找我们过来，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小偷从里面出来呢？”

“马守业斩钉截铁地说，我一直在这盯着呢，没发现有人出来。咱们最好，破门而入，来个瓮中捉鳖。咱们这么多人，进去抓一个小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派出所的人，倒是想得更多一点。炊事员的房间，又不是金库，小偷怎么会选择那个房间下手呢？炊事员，又不是正式工，即便是，大家交点伙食费，钱也不在他手里管。”

“马守业，急中生智。说道，小偷，不一定是，熟悉分理处的小偷，他很可能就是，碰到啥是啥，见物作价。更何况，炊事员那里，肉啊，酒啊的，肯定少不了，即便是没有现金，也有一些值钱的东西。”

“警察一听，马守业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来也来了，万一，因为犹豫，而让小偷，溜之乎也，对他们脸上也不好看。所以，警察就同意了马守业的方案。”

“他们就来到了，炊事员的门前。炊事员的门，是很普通，很简单的那种木门，锁子也是那种常见的暗锁。派出所的人，当然是冲在最前面，喊了一声123，大家一起用力，那门，只一下，就被踹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炊事员住的房间，就一间，门一开，正对面，一张桌子，桌子侧面就是一张床。破门的动静，惊醒了房间的人。”

“相对来说，马守业对这房间，还比较熟悉，伸手就拉开了电灯的开关。明晃晃的灯光下，床上一对男女，赤身裸体，将慌失措，争着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

“警察没有想到，本来是抓小偷，结果是抓了一对奸夫奸妇。警察愣住了，蒙圈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床上那一对男女，自觉无脸见人，深深低下头，不敢正视闯进自己房间的人。”

“马守业，却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然后，又换了一个角度，又拍了好几张。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呀，谢总经理，你怎么今晚上跑到这当小偷了？看起来偷东西不如偷人呢。”

“谢俊波和炊事员，在马守业的揶揄下，无言以对。倒是同来的警察说道，谢总经理，不好意思啦，我们也不知道是你，我们只是接到报警，说这个房间进了小偷了，既然都是熟人，你们也看起来是自愿的，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我们先撤。”

“撤到院子里，马守业这才不无歉意地对警察说，你看这事儿闹的。这个炊事员也真是的，平时晚上都回家，就单单今晚不回，我哪知道她不回啊！”

“还有我们谢经理。既然，你想偷人，你就干脆叫炊事员到你房间不就完了吗？你的房间又大，也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