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调研偶遇（四）

尽管觉得不虚此行，高昶旭观看了过磅的全过程，也查看了，原料堆放场，但是，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从看到的这些东西中，高昶旭心中原来存在的疑团，并没有解除，反而是更加重了自己的疑虑。

他总觉得，电解铜厂的经营，出现了问题。但是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他不得而知。事情的真相，现在还隐藏在云遮雾罩中。

但是，越是这样，越使高昶旭，有一种冲动，要彻底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这也是他，答应，要跟着那个人，亲自到矿山走一趟的真实原因。

看到的东西越多，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只有掌握了大量的信息，才能在错综复杂的情况中，找到破解问题的钥匙。

坐在机关里，坐在办公室，通过看报表，高昶旭，发现了问题。通过实地访查，他看到了过磅的过程，也掌握了，原料供应的变化情况。而这种变化，应该是导致铜厂经营不善的原因。

既然是原料供应发生变化，那就不仅仅是原料的运输、入库、保管各个环节上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有一个环节，那就是原料的开采。

所以，从铜厂的原料堆放处出来之后，高昶旭回到车旁。而司机和那个堵车的人，还在车下面蹲着聊天。

看到高昶旭回来了，两个人赶忙站起来。那个堵车的司机，现在高昶旭也知道他姓孙。孙师傅，看着高昶旭，满眼期待，说道，“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过磅，要有排队票呢？”

高昶旭点点头，“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过磅是要凭排队票的。只不过，有的是司机手里本来就有排队票，有的是，司机手里没有排队票，过磅的地方，有专门手持排队票的人，在等候在帮忙。”

孙师傅就说，“发排队票的人，拿排队票的人，跟过磅的人，其实就是一伙的。就是他们这伙人，把持了电解铜厂的矿石供应。”

“不过这些事情，好像跟你们银行，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我说的跟银行有关系的事情，其实是在矿山。我说过，要带你们去看一看，咱们现在就走，怎么样？时间还来得及。”

高昶旭看看自己的司机，看看自己常坐的座驾，们问道，“我们的车，能上到矿山上吗？”

孙师傅摇摇头，“你们的车底盘太低，肯定上不去。这不是还有我的技改车吗？我们的车，可是专门走那种路的，你可以坐我的车上去。”

不过，孙师傅想了想，又补充说。“我的车可以走那种路，但是减震不好，坐上去很颠簸的，人很不舒服。要不咱们就这样，你先坐上你的车，跟在我的车后面走，我领路。走到你们的车，不能走的时候，你们下来，换我的车。”

这也是一种办法。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不舒服的感觉，高昶旭就同意了。然后，孙师傅发动了自己的技改车，在前面领路，高昶旭他们的车，跟在后面。

可以看得出来，在平路上，技改车的速度，也并不慢。但跟高昶旭坐的公务车比起来，那速度，也还是要慢很多。孙师傅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为了赶路赶时间，他把技改车的油门踩得很大。技改车一路冒着黑烟，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终于，在前面带路的孙师傅，嘎吱一声，刹了车。高昶旭他们的车，也赶紧停了下来。高昶旭下车一看，已经到了山脚下，前面的路，已经不再是柏油路了，而是那种山间的简易公路。

孙师傅对高昶旭说，“进山的路，并不是政府修的，其实是我们这些，专门拉运矿石的人给修的。当然，说是修，也有点夸大其词。我们主要就是把原来的山间小路，给加宽了，不然的话，中间是不能会车的。”

本来，高昶旭的司机，也是想，一起上山的。但是又看看自己开的车，就对高昶旭说，“领导，你就坐上孙师傅的车，到矿山上去看一看，我在这里等你，不然的话，咱们的车放在这，我也不放心呀。”

高昶旭点点头。“你就在这里等吧，我们上去看一看，就回来，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然后，高昶旭就坐上技改车，跟孙师傅出发。坐惯了小轿车，突然换成技改车，高昶旭真是体验了一把拉运矿石的感觉。

坐在技改车的副驾驶位置上，虽然，屁股下面也是软的座椅，但是，却没有安全带。坐在座位上，有一种坐在马背上面的感觉。

山路蜿蜒，崎岖不平。随着地势的起伏，技改车，也是上下跳跃。尽管幅度不是很大，但是每一次跳跃，都带来很大的颠簸。有几次，高昶旭的脑袋，就直接撞倒驾驶室的顶棚，撞得他眼冒金星。

孙师傅非常不好意思。“领导要忍耐一下，我们这种车，减震很不好，又是山路，颠簸就很大。我这里已经把速度降到很低了，但是不能再低了。因为我们是在爬山路，走的是上坡路，车子必须保持一定的速度。如果速度再低的话，我们的车就不能前进了。在山路上，倒车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加大马力，往前冲，往上走。”

高昶旭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往前冲，真正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也跟自己想要解开心中谜团有关。到了这种时候，后悔是没有用的，也是没有必要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这一条山路，是他们技改车拉运矿石的专用路线，孙师傅在这条路线上，走了不计其数趟，可以说，他对这条专用线路，熟得不能再熟了。

另一方面，尽管是山路是上坡路，但是，毕竟技改车是空车，是空载，以它的动力，以它的性能，在这样的山路上，保证安全，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对于暂时的颠簸，高昶旭也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

高昶旭就说，“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那么娇贵，你就放心大胆地开，按照你平时的样子去开，不要有任何顾虑。”

得到鼓励，孙师傅按照自己的节奏，一脚油门踩下去，技改车，发动机怒吼着，开足马力，向山上冲去。

实际上，只开到半山腰处，车子就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小块平地，车子停了下来。孙师傅打开车门，请高昶旭下车。

下得车来，举目四望，山体的巨大得阴影，遮蔽了阳光。周围的林木，虽然算不上高大绵密，却满眼都是各色林木，欣欣向荣。

山坡上，长着不知名的小草，小草中间，热烈地开放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还有一些灌木，夹杂其中，好像护花使者。

跟自己的想象不同，在大山里面，反而很少能听到，各种鸟鸣声。只是，偶然，能听到一两声乌鸦的鸣叫，这种鸣叫，好像是，寂静的战场上，偶尔响起的冷枪声。不仅不能使人感到悦耳，反而是，因为毫无防备，而被吓一跳，浑身起鸡皮疙瘩。

眼前的平地，高昶旭仔细看去，其实，也是人工临时整理出来的。因为，平地之上，就是堆积起来的矿石。高昶旭仰头向上望去，巨大的矿山，给他一种压迫感。他觉得，好像这些堆积危如累卵的矿石，随时都会像泥石流那样，呼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