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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九章 张邦昌献美得宠 岳鹏举进京遇贼
岳飞连胜两阵,正要趁胜大破金军,高宗皇帝忽然下旨,命张所元帅去布防黄河。
圣命不可违,张所立刻遵命率部出发去黄河,路上骑在马上与众将商议:“大散关还有数万金兵,就怕我们移防了,那些金兵趁机南下。”众将七嘴八舌,各持己见,节度使曹荣因为亲家刘豫投敌,为避嫌疑,干脆一言不发。
岳飞笑道:“大帅,此事毋庸多虑,我料金兵不敢南下,我已预先做了布置。”
张所大喜,问:“岳将军,愿闻其详!”
岳飞说:“我军两战杀死金兵一万五千人,金军南下以来从没吃过这等亏,必然逡巡不前。现在金军视我为眼中钉,刘豫投敌后必然把我的姓名来历告诉金军,金军对我畏之如虎,我已经派人在各处山林、峡谷、河流等处插上我的旗帜,以为疑兵之计,金军暂时不敢南下,我军可以放心地赶赴黄河布防。”
张所点点头,还有疑虑,一路上派出几路探马去打探,果然大散关内的真珠大王设马也和宝山大王斜保,和骑兵元帅铜先文郎都不敢南下!
过了几日,铜先文郎向二位统帅提议,降将刘豫尽知宋军虚实,不如让自己带他去见金兀术,请金兀术亲率大军南下,对付岳飞?设马也和斜保欣然同意,就派铜先文郎去办此事。
铜先文郎带着刘豫,取到回到河间府来见金兀术。金兀术听完大惊,问道:“两位王侄设马也和斜保有十万兵马,怎么反而败于宋兵之手?”铜先文郎答道:“有个岳南蛮,叫做岳飞,十分厉害!交手两次,他以区区五百兵马,竟然杀死我一万五千大军!”接着把岳飞两次用谋的战事说了一遍。
金兀术听完大惊失色,自语道:“想不到南朝竟有此等人物!那岳飞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怎地如此厉害?”
刘豫接话道:“太子殿下,听说岳飞是我朝奇人周侗的弟子,周侗是个传奇人物,武功高绝,文章也好,就是不肯出仕。”
金兀术勃然大怒,一脚把面前桌案踢翻,吼道:“区区一个岳飞,竟然杀死了我一万五千部卒!此仇不报,我还做什么太子!今日已晚,明日我亲率三十万大军南下,抓住那岳飞,千刀万剐,为我大金将士报仇雪恨!”
铜先文郎待金兀术发完了火,小心翼翼地劝谏道:“太子殿下,我大军所向披靡,固然无敌,但目下有一人可以利用,何不用之?”
金兀术沉吟片刻说:“你说的莫不是我封他为楚王的张邦昌?此人镇守汴梁,莫非你让他做内应?”
铜先文郎笑道:“末将正是此意,汉人多奸臣,气节薄弱,正好为我所用!张邦昌能言善辩,大王可修书一封,命他把宋朝的传国玉玺送去金陵献给赵构,必获重用!这样我军就在宋高宗身边安插了一个钉子,随时能派上用场!”
一旁的军师哈迷蚩笑道:“铜先文郎果然好计!索性连这个投诚的刘豫,也封他个鲁王,让他坐镇山东,为我军筹措粮草,以汉人治汉人,岂不妙哉?”
金兀术大喜,当即封刘豫为鲁王,命他即刻动身赶赴山东为王,又请军师哈迷蚩修书一封给张邦昌,命他依计行事。
张邦昌接到哈迷蚩的来信,仔细思量了一番,万分心痛地来到家中密室,把传国玉玺拿了出来。原来金兀术进入汴梁城掳掠时,张邦昌秘密带着手下进了皇宫,金银器皿一样不要,专找传国玉玺,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张邦昌自视甚高,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金兵南下只为财物,真要治理国家,还得靠汉人!他暗藏传国玉玺,就是妄想着有朝一日和金人分治天下,黄河以北归金国,黄河以南自己称帝,大不了每年多进贡些金银美女送给金国便是。但现在大金哈迷蚩来信,指名要自己去金陵献传国玉玺,自己不得不去!
张邦昌带着几个随从赶到金陵,来到午门求见高宗皇帝,高宗闻报大怒,传旨:“张邦昌奸臣误国,勾结金人进入汴梁,与我绑了推出去斩首!”
监察御史万俟卨是个奸臣,连忙出班奏道:“陛下息怒,张邦昌杀不得!”高宗诧异地问:“为何杀不得?”万俟卨说:“张邦昌甚得金人的欢心,金兀术封他为楚王,他不会无故来此,定是金兀术派他来试探动静的。如今金兵强大,无人可敌,只怕杀了张邦昌,触怒金兀术,我金陵城危矣。”
宋高宗想想有道理,就传令带张邦昌觐见。
张邦昌俯伏在金阶,三跪九叩,大礼参拜,然后站起来哭道:“皇上!臣当时被金兵胁迫,把守汴梁城,也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呀!臣委曲求全,为的是保全城中百姓,并不曾杀害一兵一卒,更不曾迫害我大宋的文武官员,陛下不信可派人去调查。”
宋高宗耐着性子点点头,问:“张邦昌,你来金陵何干?”
张邦昌说:“臣身为宋臣,一心向宋,金兵破城时,臣就留了个心眼,偷偷寻得传国玉玺藏在家中。近闻陛下登基,延续宋祀,臣不胜欢喜,变带了传国玉玺来献给陛下!”
高宗闻言大喜,下令赐座,笑道:“传国玉玺乃国家重宝,有官无印,其名不正,张邦昌献玉玺,有大功于社稷!众位爱卿,你们看封他个什么官职?以酬其劳!”
监察御史万俟卨奏道:“张邦昌来献玉玺,其功甚大,宜封他为右丞相。”
高宗想想,兵权现在都在参知政事手里,归枢密院掌控,右丞相名声好听,其实只不过是个虚职,当即下旨,封张邦昌为右丞相,在后宫赐宴款待。
高宗退朝,带着张邦昌去后宫饮酒,张邦昌趁机奏道:“臣闻金兀术又犯中原,前有岳飞青龙山大战,杀得金军闻风丧胆,此人大才,才堪重用!岳飞现屈居云骑尉,大材小用了,以臣愚见,望陛下召他进京,拜为元帅,起兵扫北,迎请二帝还朝,天下幸甚!”
高宗听了不悦,心想:若二帝还朝,置朕于何地?但是这话说不出口,就举杯劝酒,虚与委蛇了几句。
其实张邦昌此来,是奉了金兀术的指令,混进朝中做内应,顺便打探高宗对岳飞的态度。此刻见高宗不置可否,张邦昌暗暗高兴,饮了几杯,怕酒后失言,跪谢了皇上赐酒,告辞出宫。
宫外早有官员等候,领着张邦昌去了皇上赐的府邸,送进去休息。
张邦昌肚子里有酒了,睡意全无,让随从安顿好行李,信步走到街上闲逛,不知不觉中,张邦昌走到了一家青楼,名叫“翠红楼”。张邦昌不但贪财而且好色,一看大喜,连忙走了进去,看见老鸨迎了出来,赔笑道:“看客官的装扮,怕是外地人吧?来我们这里尝尝鲜?”
张邦昌隐瞒身份,点点头说:“我确是初次到这里,听说你这里美女不少。不过我这人有个癖好,要找处女,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老鸨一听脸上乐开了花,笑道:“有,有!客官您来巧了,今儿上午刚刚到了一个雏,黄花大闺女!不过银子嘛......”
张邦昌笑道:“银子你放心,只要把爷伺候好了,包你满意!”
老鸨连忙将张邦昌请上楼去,进了一间清净的雅室,里面幽香扑鼻,一个少女背着脸坐着,正在抚琴。
老鸨满脸堆笑说:“春红,来贵客了!你好好伺候着,大爷会重重赏你!要吃什么要喝什么随意点,让丫环告诉我一声便是。”
春红答应了一声,转头一看脸却沉了下来,张邦昌已经老了,脸上全是浮肉,虽然衣裳华贵,但是自己不喜欢他!春红勉强上前见了礼,给张邦昌泡了一壶香茗,问官人是听曲还是饮酒?
张邦昌微笑着打量打量春红,这丫头长得水灵,尤其一对眼睛十分传神,身材也好,楚楚动人,举手投足还有一股灵气!张邦昌忽然灵机一动,高宗皇帝是临时在金陵称帝,后宫必然空虚,国家正逢战事,也没有心情挑选美女填充后宫,何不把这春红买下来送给高宗?万一春红得宠,自己也水涨船高,地位就更稳固了!
拿定主意,张邦昌笑眯眯地说:“春红姑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窑姐爱俏!如今我有一桩富贵送与你,你想不想要?”
春红瞪大了眼睛问:“官人到底是何人?萍水相逢,为何要送富贵给我?”
张邦昌把自己的身份和如意算盘和盘托出,春红听得瞪大了眼睛,想不到面前这个半老的老头居然是当今右丞相!想想张丞相要送自己去伺候皇帝,春红喜出望外,当即跪倒在地给张邦昌磕了三个头,拜张邦昌为义父!
张邦昌自然不好再碰春红,当即带着春红回家,给她改名为踏雪,次日早朝亲自送踏雪入宫,献与高宗,要引诱他荒淫酒色,不理朝政,便可将天下送与四太子金兀术了。
高宗赵构虽然聪明,但是毕竟血气方刚,一看装扮过的踏雪如花似玉,心里就乐开了花,问了踏雪的来历。张邦昌只说是自己带来的次女,是如夫人所生,外人都不认识,来历清白。
高宗赵构大喜,立刻笑纳了,重赏了张邦昌,从此日日与踏雪厮混,全不以战事为念,日益宠信张邦昌这个奸臣,言听计从!
朝中文武几日不见高宗上朝,议论纷纷,暗中向宫内太监打听,得知张邦昌献女迷惑圣上,纷纷摇头叹息。
太师李纲几日上朝不见高宗出来,心中郁闷,回到府中与夫人说及此事,长吁短叹。李纲出来散步,忽然看见檐下站着一人伺候,太师便问:“你是何人?如此面熟。”
那人连忙过来跪下叩头道:“小人是张保。”李太师一拍脑门说:“张保,我竟忘了,只为国事匆忙,不曾抬举你。也罢,你去取纸笔过来。”说完走进书房。
张保恭恭敬敬地取了文房四宝放在书桌上,太师李纲就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封好了交给张保说:“我荐你到岳飞都统制那里去做个家丁,你可要小心服侍岳飞!”张保嘟囔道:“小人不去的!古人云宰相的家丁七品官,怎么反而要去投岳统制?”
李纲正色道:“你休小看了岳飞,此人乃人中豪杰,盖世英雄,文武双全!我看日后复兴宋室,要着落在他身上!这样的人不去跟他,还要跟谁去?” 张保无奈说道:“小人且去投他,如若不好,仍要回来的。”李纲点头应允,取了二十两银子赏赐给张保做盘缠。
张保叩谢了太师,随即收拾行囊出门,直奔岳飞军中而来。一路来到黄河防地,张保向守营军士说:“相烦通报,说京中李太师派我来下书求见。”军士进营报知岳飞,岳飞说:“让他进来。”军士出来说:“岳爷请你进去。” 张保进营帐叩头,将书信呈上。
岳统制把书信拆开一看,说道:“张管家,你在太师身边,讨个出身还好。我这里是个苦所在,刀枪剑雨,怎么安得你的身子?且到小营便饭,待我修书回禀太师爷罢!”
张保听了暗喜,随着岳飞的家将,来到大营旁边的小营坐下吃饭。
张保看那营中摆设,不过是柏木桌子,使用的家什,都是粗糙的,非常清苦。
一会儿酒饭送上来,张保举著一看,面前放着一碗鱼、一碗肉、一碗豆腐、一碗牛肉,水白酒,老米饭。
张保皱眉道:“为何把这样的饭菜来与我吃?”那家将说:“今日却是为了张爷,特地赶做的这些菜肴!我家老爷,天天吃素,还非常知足呢!每到吃饭的时候,岳爷朝北站着,双眼流泪说:‘为臣在此受用了,未知二位圣上如何!’没有一餐不恸哭流泪的!”
张保听了感到不已,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饭罢,张保来见岳飞,岳飞拿起一封信说:“张保,你带着这信去回复太师,军中太苦了。”
张保流泪道:“小人不回去了,太师爷命我来军中效力,不敢有违。我十分钦佩岳家军的为人,情愿在此效力,杀敌报国!”
岳飞沉吟道:“既如此,我派你望吉青营中去罢。”张保欢天喜地地去了,安心住下。
不想没过几日,高宗听了张邦昌的挑唆,派钦差来召岳飞去金陵述职。原来张邦昌始终觉得岳飞是个祸患,有他在军中,金兀术不敢南下,就算南下必有一番血战,故而撺掇高宗先调回岳飞。
岳飞不知是计,圣命难违,思忖一番,传令召吉青和张保来见。
二人来到中军大营,参见岳飞,岳飞示意二人坐下,然后说:“吉青将军,朝廷命我进京,不得不去。我只怕走后,金兵来犯,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吉青恭敬地说:“大哥吩咐,小弟怎敢不听?”
岳飞对吉青说:“愚兄今日奉旨回京,只愁金兵渡过河来,干系不小!别的将领我都放心,只怕你贪酒误事!今日愚兄替你戒了酒,等我回营时再喝,兄弟若肯听我之言,就将此茶为誓。”说完,岳飞亲自斟了一杯茶递过来。 吉青接过茶来一饮而尽,笑道:“谨遵大哥之命,我不饮便是。”
岳飞说:“我还有两件事拜托你,一是我走后,你要替我去禀报张所大帅一声,我来不及面辞了;二是牛皋性喜惹事,你要帮我看着他,不许使性子惹出是非来。”
吉青一一答应,岳飞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对张保说:“你随我进京,你是骑马还是步行?”张保说:“小人步行惯了,一般的战马还跑不过我呢!”
岳飞点点头,二人出营,岳飞有意试试张保的脚力,一拍白龙驹,风驰电掣般往前驶去。一路奔出十几里,岳飞勒马回头一看,张保跟在后面不远处,仅有一箭之地!
岳飞松开马缰,缓缓而行,晓行夜宿,这一日顺着官道走,看见前面一座断桥阻路。岳飞便问张保:“你日前怎么过来的?”
张保答:“小人前几日来时,这条桥是好端端的,小人是从桥上走过来的。今日不知为什么断了?”
岳飞道:“想是近日新断的了。你可去寻一只船来,方好过去。”
张保领命,走到河边四处张望,河面上并无船只,却见对岸芦苇中,隐隐有一只小船。
张保大喊道:“对岸艄公,可将那船划过来,渡我们一渡!船钱不会少你的!”那船上的艄公应道:“来了。”随即解开缆绳,拿起竹篙一撑,船很快荡到河中央,随即换桨,咿咿哑哑摇到岸边来。
艄公打量打量二人一马,说道:“你们要渡河,须要先把价钱讲一讲。”张保问道:“你要多少?”那人答:“渡一个人,是十两银子,一匹马,也是十两。”
岳飞打量那艄公,生得眉粗眼大,紫膛面皮,身长一丈,膀阔腰圆,好个凶恶之相!岳飞暗暗思忖,此人如此狮子大开口,莫非这桥是他弄断的?这人是个剪径的贼人?
这时张保说:“要得也太多了,朋友,让一些罢。”那艄公说:“固定的价钱,少了不渡!”张保还要还价,岳飞说:“船钱就依你,且渡我们过去,照数给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