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军统老板的继承人

一个小时之后，重庆近郊。

军统局“代理局长”，“陆军叙阶中将”.实授陆军少将戴笠秘密公馆。

毛主任的两辆汽车开到了这里，他的日程满满当当，亲自监督处决坂本一郎这个王牌间谍，不过是他日程的一小部分而已。

此地戒备森严，虽然警卫兵力只有一个连，但都是军统行使“特别用人权”招来的精英，都是来自各大战区的百战余生伤疤满身的“荣誉老兵”，他们每一个人都经过了毛主任的严格审查，派来保卫他们军统的“戴老板”；此地名为公馆，实际上却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堡垒，这里明暗火力点星罗棋布，配备了轻重机枪.汤普森冲锋枪和装备达姆弹的中正式步枪，形成致命的交叉火力网，如果没有重火器和拼死冲锋的决心，即便来两千个人也打不进去的。

这个年代的大人物，其实与前线战壕里的士兵也没有多么大的区别，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子弹的威胁，只不过，战壕里的士兵还知道开枪的对手是什么人，而这些大人物，常常死于非命之后，是什么人杀掉了他，都没有人能够搞清楚。

这里的规矩很严，不但毛主任的保镖不能跟进去，连毛主任自己也交出了随身的手枪，他的装着机密文件的公文包，也被警卫从外面认真的摸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私藏着手枪和手雷；当然，警卫是绝对不会打开这个公文包的，擅自打开戴笠和毛主任公文包的人，杀无赦，这也是军统不可更改的规矩。

毛主任微笑，并不计较，因为这些规矩，都是他亲自定下来的。

他走进了别墅，他来见戴笠，还有几件别的事情要报告。

会客厅里，名震九州的中国特工之王戴笠穿着睡衣睡裤和一双拖鞋，看不出任何的威武之相，反倒像是个懒懒洋洋的大上海的居家男人，坐在一套产自广东名家之手的红木沙发上面，品着茶，看着报纸，很轻松随意的样子。

看着满脸是汗的毛主任，戴笠微笑道：“老毛，你来了？把外套脱了，喝杯茶，这重庆的鬼天气，还不到五月份就已经热成了这个样子！！我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报告局长，日本间谍坂本一郎已经被处决。”毛主任微笑，真的脱掉了外套，然后坐到了沙发上，端起茶水就喝，这并不是他不讲礼貌，而是他要守规矩。

戴局长的命令，必须执行，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不打折扣的立即执行，这就是军统最大的规矩。

“局长，”毛主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笑着说道：“卑职一直不大明白，对于坂本一郎这样重要的间谍，应该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即便他没有利用价值，我们把他抓在手里，关键时刻也能用来跟日本人交换我们这一边被俘的高级特工，正所谓奇货可居也。您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他处决掉呢？关在监狱里他又跑不了。卑职愚钝，还请局长赐教！！”

“你真的不明白？！”戴笠看着毛主任，眼神当中充满了疑问，忽然微笑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在我们这一行里，被抓捕的王牌间谍，被称作‘金矿’，拥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绝对不能草率处决的，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可惜坂本一郎这个人，却是非杀不可，而且必须尽快下手。你忘了那天，郑副局长牵头组织的‘总理纪念周’了吗？当时委员长亲自前来我们军统总部视察，这个坂本一郎，那时候的身份还是我们军统政工训练班的教官陈喜宇上尉，他的手枪里面装着实弹，就站在欢迎委员长的队列当中！”

“什么？！”毛主任大惊失色道：“毛局长，你是说，当天他有刺杀委员长的可能吗？！”

“不是可能！！坂本一郎当时已经下了决心，铤而走险刺杀委员长，只是由于人群阻隔，当委员长进入会场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拔枪射击而已。他的第二计划是等到委员长训话完毕，退场的时候，突然冲出队列进行刺杀，但是很可惜，那一天委员长突然改变计划，要听我们的作战汇报，所以是从大礼堂后门走的，没有再次经过坂本一郎的面前。为此这个坂本一郎先生，后悔不及！”戴笠微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毛主任，慢慢说道：“这件事情，都是那一天，在催眠专家的诱导之下，坂本一郎自己主动说出来的，除了我们在场的这几个人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人知道。对于这个定时炸弹，无比烫手的山芋，你说我能不快点做掉他吗？！”

听着戴笠说出的触目惊心的事情，毛主任什么都明白了，坂本一郎刺杀委员长的计划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毕竟有这个念头，而且已经向戴笠招供了，这就是“天字第一号大案”。

如果不尽快将其处决的话，万一让他落到郑副局长的军政部二厅，甚至中统手里，只要坂本一郎稍微说出这件事情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那么马上就会成为戴笠的军统对领袖保卫不力的证据，这对于戴笠可是极为不利的。

如此说来，戴笠不顾一切这么早的处决坂本一郎，自然是为了杀人灭口了；但是反过来，如此秘密的事情，戴笠却主动跟毛主任说起来（对于毛主任的好奇，戴笠本来可以选择撒谎，或者干脆拒绝回答的），也就证明他对毛主任的信任到了什么程度！！

一时之间，毛主任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感动，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的。

“老毛，经过这件事情的教训，看来我们的规矩得改一改了：今后军统总部举行纪念周或者其他活动，从我开始，任何人不得配枪，”戴笠微笑，慢慢说道：“理由嘛，是现成的，就是防止走火，打伤自己人。不用我下命令，你这个办公室主任，随便发个通知就可以了，越随便的形式越好，最好让下面的人骂你自作主张，骂你谨小慎微胆小怕事，总之，你做我的挡箭牌就好了。”

“是，卑职明白，我本来就是您的挡箭牌嘛！”毛主任微笑道：“对了，局长，我们的人从香港的美国人那里买回来的机密仪器，我已经亲自验收，把它们送到了‘黑室’里面；另外呢，我代表局长，又给‘黑室’里面的每个人突击发放了一千元的补助，他们都说戴局长平易近人，体恤下情，尤其是那个美国人亚德力，对戴局长很是敬佩，居然说要请戴局长吃饭呢！”

“哈……亚德力这个美国佬，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客随主便’，在我们军统的地盘，哪有反客为主让他请我吃饭的道理？老毛，你这样安排一下：明天晚上，就在这里，我请这个美国佬，还有我们著名的‘电讯三杰’，一同吃饭，你来作陪，看看他们还需要什么帮助，我在饭桌上给他们当场解决一下。”戴笠微笑道，谁都知道，现在电讯处和这个神秘的“黑室”，就是戴笠的心肝宝贝，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至于这些人到底整天在忙些什么，却极少有人知道，严格上讲，完整的知道“黑室”任务的军统高层，只有此时这间会客室里的两个人而已。

“怪不得他们如此甘心情愿的给局长卖力，”毛主任忽然开玩笑道：“局长体恤部属，简直就是刘玄德再世呀！！”

“去你的吧，你又来了！！”戴笠笑骂道：“委员长拿你关了几天禁闭，你的胆子一块给关掉了？！只知道巴结奉承！！还有，你出来之后，这几天礼物一定收了不少吧？陈醉和老徐这两个混蛋，胆大包天，偷偷送进禁闭室里多少吃的喝的，以为我不知道！哼，墨水瓶里装美酒，这一看就知道是陈醉这个不要脸的干的！！老徐是多么本分的一个人，也被这个小混蛋带坏了！！”

“哈，他们两个才有几分道行？当然瞒不过戴局长的火眼金睛了。局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我老毛没有饿肚子！！不错，我出了禁闭室之后，军统各部门有头有脸的几乎都来看我，我的确收了不少礼物，水果呀，香烟呀，鲜花呀，放了满满一屋子；然后被老徐的妹妹，那个小丫头徐露露扫荡了一次，好吃的都给我抢走了！！”毛主任并不对戴笠有任何的隐瞒，也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这一次他为了救治那些伤员，“抢劫”了军委会直属药品仓库，早就在军统上上下下传为佳话，他从军统总部禁闭室放出来之后，亲朋故旧来看望他，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徐露露因为徐绍雄和毛主任的密切关系，现在也经常出入毛主任家，毛主任常常对人说，徐露露就是自己的干妹妹，于是，电讯处里面的这个“走廊小秘书”，在军统总部，很吃得开的。

“徐露露这个小丫头倒很是聪明伶俐，老徐又是个本分人，他们兄妹，虽然背景是太子爷，但总算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就表明，太子爷对我戴笠，还是很给面子的，他只派进来个‘眼睛’，而不是‘嘴巴’，更不是‘三只手’，够给我戴某人面子了！！”戴笠若有所思，忽然又对毛主任笑道：“好了，不说这个小丫头了。老毛，关键时刻你果然有些英雄气概，为了救治伤员竟然敢冒杀头的风险，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了是我坐在你的职位上，我是绝对不敢做的，你算是个英雄好汉，所以我很佩服你！！”

“局长这是过谦了！！说句实话，我那天只是做了你想做而不便做的事情而已，我做了这件荒唐事儿之后，在委员长面前给我求情的正是局长你，所以我说，真正的英雄是局长你！”毛主任微笑，继续给戴笠扣帽子：“再说了，我当时满脑子只想着能够救下这些人的命，让他们继续为局长，为国家效力，杀我老毛一个，救活几十上百人，说什么也是值得的！！至于我个人的处境，那根本就置之度外了，天下如老毛者多矣，少了我一个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如戴雨农者，却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了！”

毛主任所说的，也并不仅仅都是恭维奉承之词，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放眼当代中国，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戴雨农”了！！要说这样的特工之王，延安和上海，还有另外两个，可惜阵营泾渭分明，不可能把他们两个搬到重庆的。

所以说，这个世界，旗鼓相当的对手常有，而德才兼备的接班人难找，这也是很多政治家抱憾终生的事情，“子不类我”的叹息，长使英雄泪满襟！！

“好，老毛！！你尽忠党国，不顾个人得失，这才是我需要的人中龙凤！！”戴笠忽然变得严肃，非常认真的说道：“老毛，我今天正式通知你，我已经指定你作为我的‘紧急状况接班人’，在我给委员长的备忘录中，已经写明了这一点。最近我需要经常外出视察，军统局的日常事务，你和郑副局长商量着办，你代表我，处理一般性事务，遇到极重大突发事件，发密电向我请示；不过事有万一，如果我在视察的路上，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炸碎了汽车，你要在第一时间，接管军统局！！老毛，我看遍了军统局上上下下，只有你老毛，才有这个才干；本来以为你胆小怕事，胆略不足，但这一次‘抢劫药品’事件，让我真正领略了你的‘卧虎’本色，委员长对你也印象深刻，颇为赏识，默认了我的安排，我相信你绝对扛得起这副重担的！！”

扑通一声，毛主任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热泪滚滚，几乎是哭喊着说道：“局长，你对我老毛真是天高地厚，你让我怎么报答你呀！！”

戴笠微笑着起身，亲手扶起了毛主任，微笑道：“老毛，我也不要你的报答，你只要记得，我们保卫领袖的使命，就可以了！！对了，胡蝶女士的那件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刚才她丈夫又打电话过来，询问呢。”

听了戴笠这样一句话，毛主任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说是哭笑不得，啼笑皆非了。

怎么说呢，本来戴笠正式确定了他的“接班人”地位，让毛主任简直感激感动到了无以复加；可偏偏正是在这个时候，如此煽情的场合里，戴笠忽然又讲起了胡蝶女士的事情，一下子就把这一番谈话的格调降低了好多，让一场“君臣知遇”的感人大戏逊色了不少。

怎么说呢，这样的情形，就好像一面精致的席面，到了最后忽然上来几碗街边的馄饨，大煞风景，降了格调，你说你是吃，还是不吃呢。

毛主任的感觉一点儿也不错，今天戴笠的确犯了个小错误，而且很低级：前些日子，中国著名的影后胡蝶女士和她的丈夫，想要从香港来到重庆，因为随身行李太多，他们不得不选择走陆路，夫妇两人带着几辆卡车辗转跋涉，好不容易从缅甸辗转来到云南，却在云南被当地地方武装，打着“查办走私”的名义，扣下了他们携带的贵重物品四十三箱，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影后胡蝶女士多年收藏的艺术珍品和服装珠宝，说它们价值连城，也是毫不为过的。

云南方面总算给了些优待，看在一代影后的面子上，只扣物品不扣人，放他们两人离开了；胡蝶夫妇惶惶然到了重庆之后，四处求人，却没有人敢管，毕竟云南是龙云的地盘，重庆衙门发出的命令，人家只当放屁一样。

后来，实在走投无路之下，胡蝶夫妇托人找到了军统局长戴笠头上，绕了这么一大圈之后，他们总算才搞明白，重庆的大官虽多，真正说话管用的，却也只能是这个“连上将见了都发抖”的“陆军少将”了。

夫妇两人带着贵重礼物，登门拜访，戴笠破例亲自出面接见，对美艳到不可方物的胡蝶一见倾心（何止是一见倾心，他其实早就是这个绝代影后的忠实粉丝，胡蝶女士的每一部作品，戴笠都有特别拷贝，他常常在这座别墅的小型电影院里面，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欣赏这位影后的绝代芳华），自然要在绝代美女面前显显自己的本事，当场就满口答应下来，然后交给毛主任亲自去办理，这在军统的办事程序当中，算是“特别优先任务”了。

于是，在云南地方势力虎口拔牙的任务，就只能让毛主任硬着头皮去冲锋陷阵了。

军统出面，自然与别的衙门效果不同，云南的军政当局，当然也知道军统是干什么的，这个面子，必须要给（你不给面子试试），不过路途遥远，牵扯的人际关系又很是复杂，这件事情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还没有明确的消息，难怪戴笠会着急询问呢。

有意思的是，戴笠居然说是胡蝶的丈夫给他打电话询问此事，毛主任听了，没有当场笑出声来，就已经算是很有道行了：戴笠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胡蝶的丈夫疯了，敢给他打电话催问此事？！！

戴笠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一个错误，撒了一个鬼也不信的谎言，为什么？！

毛主任的脑袋并不是用来撞墙的，他立刻就明白了，戴笠犯这个低级错误的原因：看来这位“忠实的粉丝”，一定已经与那位美丽妖娆的绝代影后“搭上了线”，戴笠急于把这笔财富找回来，给这个美人儿一个交代！！

更重要的，找回了这笔财富之后，戴笠就能顺理成章的把胡蝶的那个可怜的丈夫调出重庆（此人是个留洋归来的才子，现在实业部任职），他有一万种方法做到这一点的，到时候，他风流的戴局长，就可以实现夙愿，与大荧幕上的女神，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毛主任掏出手帕，认真的擦了擦自己的脸，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充分思考的时间，方才恭恭敬敬的说道：“戴局长，我正要向您报告此事呢：这位先生的那批东西已经找到了，是云南的一个地方保安旅旅长，还有他手下的一个团长强行扣押的。好在他们虽然胆大包天，却还没有彻底疯狂，扣的东西，保持原样，没有敢私分。那个旅长，据说是龙云的本家兄弟；昆明站的牛站长查明情况之后，亲自赶去交涉，讨价还价，最后用了十根大黄鱼，这些家伙才把东西交出来的，一共四十三箱，跟清单上核对，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不少。”

十根大黄鱼，并不是一笔特别巨大的数目，当然不能跟那四十三箱的贵重物品相提并论（比如其中有几箱里面都是胡蝶的裘皮皮草，每一件都价值上万甚至几万元法币的），但云南方面却只能接受这个价钱，这十根大黄鱼，表明军统向他们服了软，这可是以后在酒场上炫耀的资本。

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敢要军统的钱，意味着什么……

“办得好！！把云南的这几个王八蛋的名字给我记下来，这帮狗东西，他们仗着龙云撑腰，果然是狗眼看人低，连我们军统的大黄鱼也敢收，我早晚收拾他们！！”戴笠恨声道，但是一秒钟之后，咬牙切齿就变成了满面笑容：“昆明站牛站长，到底是咱们江山帮自己人，换了别人，别说一样不少，能不私吞一大半，就算是很给我戴笠面子了！毕竟天高皇帝远，我这个军统局局长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局长夸得对，这个老牛，很忠心的，也很有办事的才干，就是人长得丑点儿！！”毛主任看到戴笠心情高兴，自然懂得烘托气氛，于是开了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局长，老牛已经派了最可靠的自己人，一共十辆卡车，还有一个连的宪兵，六挺轻机枪压阵，把这些东西送回来，十天，或者半个月，就能送到这位先生手里了！！”

毛主任是何等缜密的心思，他刻意的绕过了“胡蝶”这个动人的名字，一口一个“这位先生”，就是在给戴笠留面子。实际上，毛主任自己也曾经设想过，能够把这个风华绝代的影后收入闺中（这恐怕是这个年代里面很多男人的梦想），但他的局长显然已经捷足先登，而且只要这个人出手，就再没有人敢于出手了，所以，置身事外，是最明智的选择，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样美丽的女人没有呀，他毛主任，可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的。

“很好，不过我奉劝你，老毛，骂别人丑之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一件长时间烦心的事情终于得到解决，戴笠的心情颇为轻松，他笑道：“说实话，我看老牛长得比你还耐看点儿！！对了，老毛，我差点儿忘了一件大事：黄木仁在天津，处决了天津站站长李崇伟，他给我发来了密电，要求暂时不处置北平站站长曾彻，你怎么看？！”

听到这句看似平常的话，毛主任的心“咯噔”一声，没错，这一刹那，他简直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黄木仁，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