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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三章 岳鹏举投胎出世 遇洪水命不该绝
灵珠子投胎的那户人家,户主叫岳和,是相州汤阴县岳家庄的庄主,也有十几亩田地,家境小康。
夫人岳姚氏,年已四十,怀孕了十一个月都没有生产,郎中诊了脉都觉得怪异,脉象很正常,找不出是什么原因,都不敢开药方。
这天岳姚氏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烦闷,不知道这个胎儿为什么迟迟不出世?忽然眼睛一呆,自己仰躺着,眼睛朝上竟然看到了屋顶外面,高高的青天上,一个金色的亮点飞堕而下,直向自己家的屋顶砸来!
岳姚氏惊骇无比,吓得一动不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金色的亮点越来越大,岳姚氏看清楚了,是一只极大的大鹏金翅鸟,浑身彩羽,一对极大的翅膀全是金色,十分美丽,但是面目十分狰狞!
岳姚氏吓得喘不过气来,眼看这金翅大鹏快速地飞堕,向自己扑面而来!
岳姚氏忽然觉得一阵窒息,腹中剧疼,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伺候在旁的丫环和仆妇连忙去禀报老爷,等岳和急匆匆地赶进房去,只听得“哇哇”的哭声,一名仆妇喜气洋洋地抱着一个婴儿说:“老爷大喜,大喜啊!夫人生了个公子哥儿,足足有十斤!”
岳和喜出望外,也顾不上婴儿没洗干净,一把抱过来亲了又亲!
亲了一会,岳和忽然想起夫人,连忙将婴儿递给仆妇,上前察看夫人。
岳姚氏已经悠悠醒来,听说生了个胖儿子,欣慰地一笑;岳和看看夫人无恙,喜笑颜开,当场拿出银两打赏了众人,然后又去家庙烧香焚纸,祭告祖先。
不想到了下午,岳姚氏派丫环急急忙忙地来请岳和去看,说新生的婴儿不肯吃奶!
岳和急忙派家丁去请郎中,一边来到产房观看。
只见岳姚氏愁眉苦脸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岳和凑上去一看,婴儿眉头紧皱,双拳紧握,小口紧闭,不肯喝奶!
岳和急得团团乱转,好不容易等到郎中来了,急忙请郎中诊脉。
郎中静静地把了一回脉,捻须说道:“奇哉怪也!老夫专攻儿科多年,这婴儿分明脉象平和,还洪大有力,体魄过人,没有患病的迹象,却为何不肯吃奶?”
说完郎中背过头去,对岳姚氏说:“夫人再喂他吃奶,然后看他怎样?”
岳姚氏依言喂奶,谁知男婴还是牙关紧咬,就是不张口!
郎中愣了半晌,拱手告辞,不敢开药方。
岳姚氏顿时眼泪流了下来,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了个男孩,指望他传宗接代,谁想孩子滴水不进!
岳和也是双眼流泪,不忍再看孩子,转身走到门外去散心。
这是不远处走来一位道人,正是陈抟老祖变化的,岳和肉眼凡胎看不出来。
岳和心里烦闷,也没注意看老道,老道却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打个稽首说:“贫道腹中饥饿,特来募化一斋,望乞方便。”
岳和心中不悦,冷冷地说:“今日舍妻生育,家中不洁净,道长去别家化斋吧!”
道士微微一笑,说:“施主,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贫道知道施主心中烦恼,是为了孩子不进饮食吧?”
岳和一惊,看来这个老道有点门道,就换了一副笑容,施礼道:“师父果然神通广大,在下失礼了,非是弟子推托,只因拙荆产了一子,只恐家中不洁净触污了师父。”老道笑道:“‘积善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请问员外贵姓大名?”
岳和答道:“弟子姓岳名和,祖居在此相州汤阴县。这里是孝弟里永和乡,因弟子薄薄有些家私,耕种十几亩田产,故此人都称我这里为岳家庄。不敢动问道长法号,在何处清修?”
老道笑道:“贫道法号希夷,云游四海,到处为家。今日偶然来到贵庄,正值员外生了公子,岂不是有缘?但不知员外可肯把令郎抱出来,待贫道看看令郎可有什么关煞?也好与他攘解攘解。”
岳和想了想说:“这个怕是使不得!犬子刚出生,乳臭未干,骤然抱出来只恐触犯了天地!”
老道微微一笑,说:“无妨,贫道随身带着一把雨伞,你拿去撑开,遮住婴儿就没事了。”
岳和大喜,连忙道谢,接过雨伞进去抱了婴儿出来,请老道察看。
陈抟老祖变化的老道接过婴儿,伸手抚摸了他头顶一阵子,张口念了一首揭子:“已作不失,未作不得,名垂青史,何必怨尤?”
婴儿经过陈抟老祖作法,破涕为笑,呀呀出声,手足皆动,似乎在感谢陈抟老祖!
岳和喜出望外,力邀老道进屋坐坐,接受斋供。
老道也不客气,抱着婴儿进去,到客厅落座;岳和急忙接过孩子,让丫环送与夫人喂奶,然后吩咐家人收拾洁净素斋,供养道长。
岳和打量打量老道,见他虽然穿着一身旧道袍,但是十分干净,面目清癯,三缕长须,双目如电,炯炯有神,一派仙风道骨。
岳和恭恭敬敬为问:“道长,我儿为何如此?”
老道手捻长须笑道:“此中另有因果。我刚才看令郎的相貌,骨骼清奇,大有来历,日后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大耀门庭,当是意料中事!令郎取名了没有?”
岳和一时福至心田,恭恭敬敬地说:“犬子出生不久,就请道长赐名?”
老道沉吟道:“我看令郎相貌魁梧,长大来必然前程万里,远举高飞,就取个‘飞’字为名,表字‘鹏举’,何如?”岳和听了,心中大喜,再三称谢,就请道长用些素斋。
老道却无心吃喝,站起来说:“员外,贫道还懂些风水,领我去家中一看如何?”
岳和大喜,连忙恭恭敬敬地在前面领路,引着老道在家中四处看了一番。
老道成竹在胸,到处转了一圈,走到厨房门口,看见一只大水缸放在门外,用来等些雨水备用。
老道一看大喜,暗暗从怀里掏出几道灵符,趁着抚摸大水缸的机会,贴到缸内,口中默默念咒,作法一番。
然后老道转头对岳和说:“员外,这口水缸将有大用,请将它移到卧房外面。”
岳和不解地问:“道长,这水缸除了笨重粗大,能有什么用处?”
老道微微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见分晓!切切记住,三日之内,若令郎平安,不消说得;但若遇惊恐,可叫夫人抱了令郎,坐在这只大水缸内,可保得性命。切记吾言,决不要忘了!”
岳和连声道:“领命,领命!道长请还到客厅用斋。”
老道颔首,请岳和领路,岳和高高兴兴地往客厅走,走了一阵觉得后面没有动静,回头一看,老道已然无影无踪!
岳和十分惊诧,想想孩子出生以来的种种怪事,内心震动,立刻派家丁把大水缸移到卧房门口,还在里面放了些被褥食物。
岳和进卧房去看儿子岳飞,只见小家伙正开心地吃奶,见到父亲张嘴就笑,十分可喜。
岳和看了喜悦非常,随后想起老道说的一番话,语重心长地对岳姚氏说:“夫人,近日家中可能有变,切记,一旦发生危险,立刻抱着飞儿坐进房门口那只大水缸内,可保无虞!”
岳姚氏惊慌地问:“夫君,出什么事了?”
岳和说:“现在还不清楚,是那位神奇的道长点化我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切记切记。”
岳姚氏心中惶恐,但是怀里的小岳飞忽然“呀呀”笑了起来,岳姚氏又转忧为喜。
岳和忐忑不安地过了三天,每天都紧张地呆在家中,生怕出什么变故,但是三天下来安然无恙!
到了第三天晚上,岳和正要入睡,忽然听得外面隐隐有“哗哗”之声,急忙走了出去,打开大门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远处一道水线平地涌来,所过之处不论房屋、人畜、物品都被席卷淹没,连呼救声都听不到,时值夜晚,许多人在睡梦中就喂了鱼鳖!
更骇人的是,波涛之中忽隐忽现许多水怪,虾兵蟹将都有,在月色下的洪水中推波助澜,直向自己家冲来!
岳和此时才悟出,那位老道是仙人,预先报信给自己了!
岳和无暇多想,立刻折返回卧室,喊上夫人,自己抱了岳飞,放到大水缸内!
岳姚氏慌慌张张地出来,也看到了大门外波涛将至,急忙跨进大水缸,放声大哭,要丈夫岳和也坐进来。
岳和看了看大水缸,黯然道:“夫人,道长只让移动这一只水缸,想必我是命中该绝!飞儿就拜托你了,将来继承香火、光耀门庭,都在此子身上,千万要保护好他!”
话刚刚说完,洪水已经涌到,连岳和与大水缸一起席卷而起,冲向远方......
岳姚氏只听得“呼呼”水响,忽然波涛中涌起许多水怪,其中一个鲤鱼精手持钢叉喝道:“岳飞在哪里?速速交他出来,我们立刻退水,否则就把汤阴县变作泽国!”
岳姚氏大骇,鼓起勇气问:“你们是何方神圣?我儿刚刚出生,又未曾开罪于你们!”
那鲤鱼精哈哈大笑说:“原来是在这里!你儿子投胎前是一只大鹏金翅鸟,不该逞强杀了我们的大王铁背虬龙!我们都是他的部下,辗转打听到大鹏金翅鸟投胎到你家,特来寻仇来了!速速交出岳飞,可保一方生灵,否则就是玉石俱焚!”
岳姚氏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水怪说的什么,无法回答。
鲤鱼精一看岳姚氏不语,怒吼一声,手舞钢叉冲了过来,身下掀起冲天巨浪!
岳姚氏吓得紧紧抱住岳飞,蜷缩在大水缸里,一动也不敢动!
眼看鲤鱼精逼近大水缸,岳姚氏束手待毙,忽然大水缸里金光一闪,鲤鱼精鱼头落地,污血荡漾在水面上!
紧随其后的虾精和鳖精不甘心,各举兵器冲上来要杀岳姚氏和岳飞,大水缸里灵符化作两道金光飞起,金光过处,两名精怪首级落地!
岳姚氏看得真真切切,身不由己地在大水缸里跪倒,叩谢神灵庇佑!
其他精怪一看连死三怪,吓得抱头鼠窜,逃入黄河之内,潜伏水底,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饶是如此,偌大洪水一时半会消退不去,浩浩荡荡地裹着大水缸,一直流淌到河北大名府境内。
大名府有一处麒麟村,村中有个富户叫王明,夫人王何氏,夫妇同庚五十岁。
这日王明一早起来,坐在大厅上,唤过家丁王安嘱咐道:“王安,你可进城去,请一个算命先生来。我夜来得了一梦,梦见空中火起,火光冲天,把我惊醒。不知此梦主何吉凶?要请算命先生来圆梦。”
王安笑道:“主人何须去请算命先生?小人有一本《周公解梦》,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梦见火起必遇贵人。”
王明狐疑地问:“真有这一说?这乡村之中会遇什么贵人?你休诳我,拿书来我看!”
王安转身出去,很快拿来一本《周公解梦》,翻到那一页,捧给主人看。
王明仔细看了几遍,果然写得如此,心中不免疑惑;正在思索间,忽然外面一片喧哗,王明一惊,立刻放下书,带着王安出去观看。
只见乡民们一片喧哗,其中一人看见王明出来,兴冲冲地过来说:“王员外,不知哪里发大水,冲来许多家伙物件。村里人都去抢夺,故此喧喧嚷嚷。”
王明笑了笑,不屑去抢夺那些流淌来的物什,看看大水到了本村已经变成细流,水面上飘漾着一口很大的水缸,却无人去抢。
王明信步走过去,近前一看,大水缸里赫然坐着一位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闭目坐在缸里。
王明心中一动,喊上王安,一起把大水缸抬到地上。
说也奇怪,那么大的一口水缸,里面还有两个人,竟然应手而起,轻轻松松地被抬到旱地上。
王明叹道:“王安,看来昨夜所梦的贵人,就应在此人身上!”
王安问:“老爷,为什么这么说?”
王明说:“你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位妇人从大老远的被洪水冲来,却安然无恙,岂不是有神灵暗中庇护?这口大缸看上去十分沉重,我们两个人却轻易地把它抬起来,岂非天意?”
王安探头看了看缸里,忽然说:“老爷,这位妇人抱着个婴儿,一动也不动,莫不是死了吧?”
王明伸手探了探岳姚氏的鼻息,说道:“还有气息,想必是惊吓过度,昏了过去,你速速回去,喊几个仆妇来,将她抬出缸来!”
王安领命去了,缸里岳姚氏怀中抱着的婴儿,却忽然张开小嘴,对着王明一笑!
王明更觉奇异,看这婴儿还未满月,却如此神奇!
过了一会,几个王家的仆妇匆匆赶来,王明一声令下,仆妇们七手八脚地把岳姚氏和婴儿抬回家中。
路上一阵颠簸,岳姚氏悠悠醒来,打量四周,疑惑地问王明:“员外,这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明笑道:“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里是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不知夫人家乡何处?”
岳姚氏听了,不觉悲悲戚戚地说:“妾身乃相州汤阴县孝弟里永和乡岳家庄人氏,因遭洪水突涨,丈夫被洪水卷走,生死未卜!我家的人口、田产尽被淹没,妾身命不该绝,抱着小儿坐在缸内,淌到此地来。”说完放声大哭。
王明劝慰道:“夫人莫要悲伤,贵县离这里很远,遭了洪水我们都不知道!老夫家境尚可,不多两个人吃饭,夫人莫如先和公子住下,待我派人前去探听得夫人家乡平定,再差人送夫人回去,夫妻父子团聚,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岳姚氏连忙下拜,说:“多谢恩公!若肯收留我母子二人,真乃是重生父母。”王明笑道:“好说,好说,行善积德乃是做人的本分,无须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