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七章 点心店突发命案 狄仁杰机智破案

狄仁杰为官清明，断案如神，一时被当地老百姓称为“青天大老爷”，享誉整个江南道！

这天，狄仁杰刚刚起床洗漱，还没来得及去衙门，就听到狄春来报，城里发生命案，东大街孟氏点心店的孟掌柜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店铺的卧房里。人命关天，狄仁杰不敢怠慢，立刻派狄春去找来几个衙役和一个仵作，火速前往案发现场。

到了孟氏点心店一看，这是一个两层的木制小楼，下面是作坊兼门面，上面是孟掌柜睡觉的地方。

一看狄大人到来，店里的伙计阿福马上跪倒在地，哭道：“大人，你可要为我们掌柜的申冤啊，他死得太惨了！”

狄仁杰沿着木梯而上，来到孟掌柜楼上睡觉的房间，只见靠着楼梯口摆有桌椅，里面是一张大床，一个壮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目狰狞，眼睛圆瞪，从死相上看，此人死时必定痛苦万分！

仵作开始验尸，狄仁杰凑上前去观看，只见孟掌柜的腹部有一处小小的刀伤，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刀伤并不深，可是伤口却已经乌黑！

仵作忙碌了一阵，向狄仁杰禀报说死者的致命伤不是刀伤，而是死于剧毒鹤顶红！刀上喂了毒！

狄仁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看刀伤不深，不至于致人死亡。但是，刀上涂了鹤顶红就大不一样了，只要用涂着鹤顶红的刀轻轻在人身上划一下，鹤顶红见血便马上会渗入人体血管之内，中毒之人会在瞬间暴毙身亡！这从死者躺着的体位来看，也可以看出这点，你们看，死者身子笔直地躺着，死前肯定是没有来得及挣扎。”

这时伙计阿福走过来，用一条毛巾过着一把匕首递到狄仁杰手上，说：“大人，这是从床上孟掌柜身上发现的匕首，请大人过目！”

狄仁杰小心翼翼地接过匕首，拿在手上仔细观察起来；只见匕首的顶端有一个小孔，小孔里有残留的血液。再看刀尖，虽然带些点血迹，但是匕首通体发黑，显然是鹤顶红剧毒所致。

“看来杀手真是一个阴毒凶狠的老手啊！”狄仁杰叹道。突然，狄仁杰发现拴住匕首尾部栓着一段黑带，黑带上面沾着一点点蜡油。这是怎么回事，匕首尾部为什么要栓黑带？黑带上怎么又会有蜡油？狄仁杰顿时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踱步在房内查看起来。

狄仁杰走到窗前，只见窗子关得严严实实地，再看窗台，也没有人攀登过的痕迹。这就怪了，难道杀手是从地下冒出来不成？

这时，狄仁杰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伙计阿福，心里起了疑心，问道：“阿福，听说你是这个店里的伙计对吧？我来问你，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阿福坚定地回答道：“昨晚点心店打烊我走了，回家吃晚饭，吃过晚饭我和几个朋友在王四家玩纸牌，玩了一夜，一直到天明才回家！”

狄仁杰立刻让阿福说出王四的地址，派狄春带两个衙役去传王四，半个时辰后，王四来了；狄仁杰问他阿福昨晚做什么了？王四为阿福作证，几个朋友在他家里玩了一夜纸牌，他和王四的眼睛都还红着。

狄仁杰打量了二人，果然眼睛红通通地，点点头，走下了楼梯。

狄仁杰四处察看，一楼的后面有扇窗户开着，是通气用的，虽然不太大，但是可以钻进来一个人。

狄仁杰眼睛一亮，喊来阿福问：“窗户外面，是什么人家住的？”

阿福说：“大人，那是开米店的许老板家后院，我们点心店要用大量的面粉，有时候进货，直接从窗户里喊几声，许老板就派伙计把面粉从大门送进来。”

狄仁杰沉吟片刻，命狄春去找里正，把附近巡更的更夫找来。

过了一会，里正带着更夫来了，里正恭恭敬敬地说：“狄大人，这位就是这条街上打更的更夫，叫王三。”

狄仁杰问：“王三，你昨夜巡更，见这点心店附近，谁家的灯熄灭得最晚？”

王三想了想说：“大人，点心店后面那家许老板的米店，好久都亮着灯，我巡更几次，都看见店里灯亮着，以为许老板忘了熄灯，三更左右我就去敲门想提醒他一下，过了许久许老板才来看门；一看是我，许老板抱歉地说白天太劳累，早早睡了，忘了将店堂里的灯熄灭，谢过了我，他熄灯去睡觉了。”

狄仁杰眼睛一亮，立刻绕到许老板米店门前，一看店里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正指挥着几个伙计把米袋子搬到后院去。

狄仁杰走进屋中，亮明身份，问道：“许老板，昨天晚上你可否听到后院隔壁点心店里有什么动静？”

许老板连忙摇头说：“大人，小人昨夜一直在喜来酒楼和几个朋友喝酒，一直到天明才回到家来，回家后就睡觉了，今天天亮才得知我家隔壁的孟掌柜被人杀害。大人如若不信，尽可派人去喜来酒楼向他们的掌柜求证。”

狄仁杰朝狄春使了个眼色，狄春马上应道：“大人放心，我去去就来。”

狄春走后，狄仁杰走进米店里仔细观察，店铺里洋溢着一股米味，堆着许多袋子米。

狄仁杰信步穿过店堂，来到后院，只见一座大院子，两边几间房子，靠近点心店的地方，堆放了许多米袋子，已经快把通往点心店的窗户堵上了！

“大人，请喝茶！”狄仁杰正在沉思，许老板不知何时已经端来一杯热茶捧在手上。

狄仁杰点点头，接过茶杯，问许老板：“那扇通往点心店的窗户，你为何要将它堵上？”

许老板不慌不忙地说：“大人，我让伙计在这里堆米，并不是为了堵那扇窗户，而是店里新进了一批大米，前面的店堂里堆不下，才放到这里。”

狄仁杰问：“这里露天放着，你就不怕下雨淋湿了大米？”

许老板笑道：“不会的，小店生意不错，大人进来时，我正指挥伙计把大米先运到院子里，很快就有顾客来买，剩下的我会盖上油毡布，没几天就卖得差不多了。”

狄仁杰点点头说：“许老板你先去忙，我是例行公事，出了命案，四处看看，有事我再叫你。”

许老板遵命走了，狄仁杰信步走进旁边一间最大的房间，里面看上去像是卧房，除了床以外，也有桌椅。

狄仁杰端着茶杯四处打量，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个青铜烛台，里面插着半个拇指长短的粗壮的蜡烛；令狄仁杰惊奇的是，这一小截蜡烛竟然是一个斜面，下面宽，上边窄。狄仁杰低头深思，却发现墙角处的地上有一排蜡油！

狄仁杰放下茶杯，快步走过去，用手轻轻把那排蜡油抠掉，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看着看着，又陷入了深思。

这时许老板进来了，盯着狄仁杰看，笑道：“大人，我来看看茶凉了没有？要不要换杯热的？”

狄仁杰站起身来，却并不喝茶，眼睛四下瞅着，随口应道：“看你房里的摆设，这间是卧房吧？这房里只有你一人居住吗？”

许老板答道：“我是一个外地人，越州城繁华，我们夫妻来此地做生意好几年了！本来是我和贱内两个人居住，最近她回了老家探亲，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

狄仁杰还要问话，这时狄春从门外大步进来，说：“大人，喜来酒楼的掌柜证实，许老板昨晚的确在他酒楼喝酒，一直喝到今天早上方散。”

狄仁杰看了一会许老板，发现他脸上有得意之色，突然厉声问道：“许老板，我来问你，既然昨天晚上你去酒楼喝酒，为何我却听打更人说你屋内昨晚一夜灯火通明？”

许老板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却还是镇静地回答说：“昨晚小人走时，忘记了吹灭蜡烛。”

狄仁杰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好你一个狡滑的刁钻之徒，到现在还在巧言令色，百般撒谎！事到如今，还不快快把你如何设计杀死孟掌柜的事情一一道来！”

许老板“啊”地惊叫了一声，说：“大人说的话，小人不明白！”

狄仁杰重重地点了点头，冷笑道：“好，你不明白，本官就让你明白明白。”说完对狄春说：“狄春，你速喊几个人仔细搜查许老板房间的所有角落，一旦发现可疑之处，速速报来。依本官，屋内必然藏着剧毒粉末。”

狄春转身就走，喊来几个衙役一通搜索，果然功夫不大，在许老板床底下搜到一包红色的粉末。

狄仁杰呵呵一笑，问道：“许老板，这是什么，难道你还不自己把杀害孟掌柜的事说出来吗？”

许老板极力狡辩说：“大人，我是卖米的，家里放些毒药是为了药耗子，这能说明什么呢？你说我杀人，我昨天一直酒楼喝酒，又没有分身之术。”

狄仁杰说：“这正是你许老板的高明之处，给人造成一个没有作案时间，不在现场的假象！我来替你说吧，昨天晚上哪是你忘记吹灭蜡烛，因为那根粗壮的蜡烛正是你杀人的机关。”说到这里，狄仁杰把狄春拉到刚才他抠下蜡油的地方，又从桌子上把那个青铜烛台拿下来，蹲下身子说：“狄春，你来看这烛台，看到了什么？”

狄春茫然地说：“大人，就是普通的蜡烛啊？”

狄仁杰笑道：“普通的蜡烛是烧剩下半截的，而这半截蜡烛的切口，分明是利刃切下来的！好好的蜡烛为什么要切掉一截呢？你们随我来。”

说完狄仁杰拿着烛台，领头走了出去，来到通往点心店的那个窗户，命衙役们把堆得高高的米袋子全部搬开。

搬开米袋后，狄仁杰指着窗户对许老板说：“你来看，这扇窗户分明有人爬进去过，夜里能够爬过这扇窗户的，除了你许老板，还有何人？”

许老板争辩道：“狄大人断案入神，难道就凭一扇窗户断定我杀人？证据呢？”

狄仁杰笑道：“自然有证据，我们都钻过窗户，到点心店里看看！”

于是一行人鱼贯穿过窗户，来到点心店，狄仁杰说：“从窗户这里，走不了多远就是被害者孟掌柜睡觉的二楼楼梯！许老板昨夜一手提着半截蜡烛，一手提着喂了剧毒的匕首，摄手摄脚地上了二楼，他蓄谋已久，知道二楼上堆放的东西多，贸然走过去，很可能发出响动！

于是他将喂了毒的匕首用黑带系上，又在黑带上滴了许多蜡烛油，然后将黑带抡起，甩了出去！

匕首正好插在孟掌柜的胸口，本来这么远不足以致命，但是许老板考虑到了这点，匕首喂了鹤顶红的剧毒，所以见血封喉，杀死了孟掌柜！

然后许老板把黑带用蜡烛点燃，黑带几乎全部烧毁，许老板杀了酣睡的孟掌柜，再次翻窗回到家里，神不知鬼不觉！”

狄春听后，惊叹道：“没想到，许老板设计得如此完美！”

这时站在旁边的许老板突然跪倒在地，慌得脸如白纸，大声叫道：“没想到狄大人办案竟然如此之神，如亲眼目睹一般！事到如今，小人全招，还请大人饶小人一命啊！”

狄仁杰看了许老板几眼，问道：“你为何要杀孟掌柜？”

许老板气愤地回答道：“孟掌柜该杀，别看他独身一人，却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因为我经常要出远门贩米，所以在家时间不多；我每次回来时，总觉得我家娘子和孟掌柜的眉来眼去，我便怀疑二人必有瓜葛。有一次我撒谎出门贩米，但半路上却急急返回，终于在孟掌柜的卧室把二人逮了个现行！

当时孟掌柜的向我下跪求饶，并且保证以后不再与我娘子来往。我顾及自己的声誉，并没有向外张扬此事，可是孟掌柜勾引我老婆，与之通奸的耻辱我怎么能受得了？！后来我发现孟掌柜家有扇窗户和我家后院相通，我想了许久才想出这条毒计，报了玷污妻子之仇！当然，我妻子回老家探亲是我打发她去的，怕她留在家里碍事。我是为了报仇才杀人，求大人明鉴！”

狄仁杰听完长叹一声，说：“唉！虽然你杀人情有可原，可是你做人糊涂啊，好歹孟掌柜也是一条人命，不管怎么说，大唐王法也不会放过一个故意杀人的罪犯。”

许老板面如死灰，低下头去，认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