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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一章 出巡巧破杀人案 巧计抓骗寻古玩
狄仁杰监斩完了犯人,忽感身体不适,就在家里静养了几天。
狄仁杰心系公事,派狄春每天去衙门看着,一有人告状就来禀报。
奇怪的是,连续十几天都没有人来报案,狄仁杰的病也好了,闲来无事,决定微服私访一番。
狄春知道老爷身体不好,一再苦劝,狄仁杰才勉强同意坐轿子出访。
轿夫们按照狄仁杰的意思,抬着轿子出北门走了一圈,狄春骑马随行。
狄仁杰坐在轿子中,病体刚刚痊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轿子行到越州北面的河堤边,忽然一阵旋风过后,面前出现个绝色女子,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她走到狄仁杰跟前,大叫一声:“老爷,冤枉啊……”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了。
狄仁杰连忙问道:“姑娘,有何冤情快快讲来,本官一定替你作主!”
狄仁杰连问了几声,不想那女子却半天不语。最后,那女子被问得急了,只得抬起头来。狄仁杰定睛一看大惊失色,只见那女子七孔流血,口含青草,面目恐怖狰狞!
狄仁杰一下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他连忙下令停轿,走下去一看,只见离道路不远处有座废弃的砖窑,于是带着众人走过去察看。
废窑内恶臭熏天,砖石瓦砾扔得到处都是,砖缝里长满了杂草。只见一处有个砖堆十分可疑,狄仁杰忙命衙役们将砖堆扒开,里面顿时露出一具腐烂的尸骨!从骨架的形体大小和颜色上看,应该是个女人,至少死了半年了。回想刚才梦见女子喊冤的事,狄仁杰心想:这具尸骨肯定是那个被害的女子,由于冤魂不散,才拦轿喊冤的,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狄仁杰命衙役去找来地方上的乡长,问这废窑是何人所有?乡长说,这座废窑本来是庄上一个乡民建来烧砖的,后来他因病身故,这砖窑就荒废下来,一直没有人住;后来日晒雨淋,砖窑倒塌,就成了老鼠野兔们的家,没有人进去。
狄仁杰想了想,下令返回衙门,不出巡了,先破了这案子再说。
狄仁杰派狄春去越州知府衙门,查阅案卷,专门找失踪半年左右的女子,看有没有线索。
狄春去了半日,回来禀报说,符合条件的案子只有一个,是外地有个唐员外,他的女儿因同家里人赌气逃了出来,可能来到越州她姑姑家来了。可是唐员外亲自到越州她姑姑家一问,又说没见她来过这里。唐员外又派人四下寻找,女儿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唐员外这下着了慌,心想女儿一定是被人害了,就到知府衙门报了案,前任知府也派了搜寻了一番,毫无线索,就成了悬案。
狄仁杰细想想,这破窑里发现的女子尸骨,说不定便是唐员外女儿的也未可知。可是此案一无头绪、二无线索,想破此案,谈何容易!狄仁杰沉吟良久,想起梦中的情形,口中反复地念叨:一个女子,口含青草,大喊申冤……突然,他双眼一亮:莫非那杀人凶手名字叫“含青”?
事到如今,死马也只能当作活马医了,狄仁杰将狄春和十名捕快叫过来,说道:“河堤处发生的那起杀人案,凶犯名字可能叫‘含青’!命你们外出微服察访,要找到一个叫‘含青’的人,不得有误!”
众人领命去了,过去了十多天,案情仍然没有进展,狄春每日察访很是疲惫,心中烦躁,正好走到路边看见一个肉摊,就决定过去买些肉回去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
狄春从怀里掏出几钱银子,到肉案前来割肉。那割肉的汉子约四十来岁年纪,一脸的络腮胡子,生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倒像是个卖肉的老把式。狄春将银子往案上一扔,大声说道:“割二斤五花肉!回去烧红烧肉吃。”
那汉子出手就是一刀,很麻利地割下一块肉来,也不用称,用草绳一穿,随手扔给狄春。狄春将肉掂了掂,说道:“你连称也没称,这有二斤吗?”
汉子十分自信地说:“我韩青割肉不用称,一刀就是二斤,你回去复称,只多不少,少一两我赔你双倍!”
狄春一听不觉吃了一惊,世上果真有“含青”其人!还怕听错了,又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韩名青的便是!”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狄春大喜,说:“官府找的就是你这个‘含青’!眼下有桩公案和你有关,请随我到衙门里走一遭!”说完出示了官凭,狄春因为跟了狄仁杰,已经是七品官衔。
韩青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见了官员发话,哪敢不去?只得将肉案的事托付给旁边的一个同伙照看,随狄春去了。
狄仁杰听说狄春已将凶犯韩青捉拿归案,不觉大喜,连忙升堂。狄仁杰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大胆韩青,速将你杀人害命的事如实招来!”
韩青不慌不忙地说:“大人,你有没有弄错?在下可是安分守己之人,大人说在下杀人,从何谈起?”
狄仁杰道:“你把人杀死,将尸首藏在河堤附近的一座废砖窑内,还想抵赖?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招供的。来人,大刑侍候!”
转眼间衙役们将刑具搬了出来,立即给韩青上了刑具,等狄仁杰示下。
狄仁杰细看韩青的脸色,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没底,没有证据不好擅自用刑,只得摆摆手,下令将韩青先押下去。
狄仁杰退堂,回到后堂休息,冥思苦想,怎么能让韩青招供?想了许久,神思困倦,不觉趴在桌案上打盹。
就在这时,那天在河堤梦见的那个女子突然出现在堂上。女子说:“小女子知道没有凭据那厮会百般抵赖,特赶来帮大人破案。当时小女子被害时,随身携带的一对玉镯、一块玉佩,被那厮尽数抢去,现埋在他家后院的一棵李子树下……请大人继续审案,小女子去也!”
狄仁杰一个惊醒来,原来又是个梦!回想梦中的情形,狄仁杰心里有了底,立刻来大到大堂提审韩青。韩青仍然毫不在乎,拒不招供,大喊冤枉,狄仁杰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将这厮押了去他家里!”
狄仁杰亲自前往勘察,来到韩青家中。狄仁杰到他家后院一看,果然有棵李子树。狄仁杰命人从树根处挖下去,很快挖出个油布包来。
狄仁杰打开布包,里面赫然出现一对玉镯和一块玉佩。狄仁杰手持玉镯和玉佩对韩青喝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韩青诡辩道:“大人,这是小人亡故的妻子遗留之物,我因怀念亡妻,睹物思人,就将它们埋在树下,这有何错?”
狄仁杰冷笑道:“你不过是一屠夫,杀猪卖肉的,你家怎会有这等首饰?分明是你谋财害命!”
韩青诡辩道,这是他疼爱亡妻,在亡妻活着时借钱买的!
狄仁杰也不多说,下令将韩青押回衙门,一边派狄春去请越州城里最大的珠宝铺老板过来一趟。
半个时辰后,珠宝铺钱老板来到大堂,恭恭敬敬地参见狄仁杰,狄仁杰摆摆手,让他免礼坐下。
然后问韩青:“你说这些首饰是你借钱买的,买的谁家的?花了多少银子?”
韩青认识珠宝铺的钱老板,知道他是个行家,不敢乱答,垂着头说时间太长,忘记了。
狄仁杰命狄春把首饰捧给钱老板看,请他说说来历。
钱老板接过来看了半晌,说:“大人,这对玉镯和玉佩很值钱,十分名贵,不是小户人家买得起的!而且看式样,不是本地流行的款式,应该是外地人用的。”
狄仁杰点点头,请钱老板先回去,然后亲自带衙役押着韩青来到河堤旁边的破窑,那堆尸骨还在那里。
韩青到了这里顿时脸上变色,狄仁杰说:“韩青,本官破案无数,从不屈打成招,但也从不放过一个坏人!事到如今,你是如实招供,还是要本官大刑伺候?”
韩青面如土色,想了半天,垂头丧气地表示,愿意招供。
原来半年前的一个晚上,韩青到乡下讨账回来,半路上遇见一个姑娘。这韩青中年丧妻,见那姑娘正值妙龄,生得面如美玉、楚楚动人,于是起了歹意,假借问路走了过去,突然一把抱住那姑娘,将她挟持到附近的废窑中。
姑娘拼死反抗,怎奈韩青是屠夫出身,力大如牛,很快就将姑娘按倒在砖石瓦砾之中,剥去衣裙,百般蹂躏。事后,那姑娘哭哭啼啼地说认识他,今日之事一定要报官。韩青听了感到害怕,见四周无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杀人灭口!
他将那姑娘掐死后,卸下她身上值钱的玉镯和玉佩,然后用砖石瓦砾将尸首盖住。他做贼心虚,回到家里不敢把玉镯和玉佩拿去卖钱,就在家中李树下挖了个坑,把首饰埋了进去。
不想死者含冤不服,巧遇狄仁杰出巡,就两次托梦给狄仁杰,于是案破!
狄仁杰立刻派人找来苦主唐员外,唐员外一见镯子和玉老家安葬,当即判韩青死罪,申报朝廷。
由于韩青手段极其残忍,一个月后,朝廷批复文书到达越州,命狄仁杰将韩青立刻问斩!
行刑那天,狄仁杰亲自带着衙役,将韩青押赴破窑问斩,以祭奠被害的姑娘,围观的乡民人山人海!
狄仁杰斩了凶残的屠夫韩青,回到衙门不久,又有古玩店的老板来告状。
狄仁杰细看状纸, 越州城内有一家名为清风阁的古玩店。这天,店主高清风把儿子高桂年叫到跟前,拿出一尊晶莹剔透的白玉猴说:“爹想趁着还能动,多出去走走,买些古玩来卖,清风阁以后就交给你了。记住,这是咱家的镇店之宝,是汉代皇家之物!”
高桂年第一次看到这宝贝,好奇地问:“爹,如何判断这是一件汉代宝物?”
高清风捋捋胡子说:“此玉为汉代羊脂美玉,以时下价格应在五千两白银之上!”高清风又指了指白玉猴尾巴上的细纹说:“白玉猴尾曾不慎被摔断过,后被粘好,常人很难发现,你要妥善保管啊!”
第二天,高清风收拾好一个简单的行囊就上路出发了。
这天,少东家高桂年正在店里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进来,四下瞅了瞅,小声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桂年见他一副文雅的模样,就将他引进书房,奉上热茶待客。
书生忽然潸然泪下,说:“在下实言相告,我是京城人,家父在朝廷为官,因性情耿直得罪了奸臣,被诬告判了死罪!我想买件稀世之宝到宫里走动走动。听说贵店有一尊汉代白玉猴,不知可否割爱?”
高桂年听说是忠臣遇难,连忙进卧室里捧出白玉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书生眼前一亮,仔细端详了一番问:“不知店主要卖多少?”
高桂年说:“家父估价在五千两白银以上!”书生面露难色,沉吟道:“我家虽然三代为官,但为官清正,两袖清风、积蓄甚薄。我想尽办法,如今只筹得白银四千两,店主可否容我再想想办法?如还不够,那我只得随家父去了!”高桂年劝道:“既然公子一片孝心,我就忍痛卖了!你尽量筹措五千两银子,弄成银票给我。公子人生地不熟,携带银两多有不便,不如明日我带伙计到客栈找您!请留下地址。”
次日吃过早饭,高桂年正要动身,不想怀孕已久的夫人突然大喊肚子痛,像是要临盆了。高桂年只好把玉雕师赵桂宝和伙计韩二叫来说:“悦来客栈天字号客房,有位书生要买咱们店里的白玉猴救人,你们给他送过去吧!”
赵桂宝忙说:“少东家,这可是咱们的镇店之宝啊!”高桂年急切地说:“救人要紧!昨日我跟他约定的是白银五千两!”高桂年让赵桂宝写了一张五千两、一张四千两共两张收据,叮嘱他说:“万一他筹不够五千两银子,就按四千两卖给他!”
赵桂宝和伙计韩二来到客栈,找到书生,说明了少东家不能亲自来的理由。书生彬彬有礼地说:“代我向少东家道喜!唉,只是我没凑够银两!”
赵桂宝说:“少东家吩咐过,如果是这样,就四千两卖给您!”说着,他将白玉猴和四千两收据递给书生。书生仔细看了会宝物,然后打开客房里的壁橱放了进去,还小心翼翼地上了锁,然后拿起收据说:“二位请稍候,我到银号里去兑成银票给您!”
谁知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书生回来,赵桂宝感觉不妙,对韩二说:“快,我在房内守着,你到柜台上去问一问!”
柜台上掌柜的正在打算盘,听了韩二的话,头也不抬说:“那个客人结账走了。”韩二急切地问:“他上哪儿去了?”掌柜的不耐烦地说:“昨晚他问我渡口怎么走,想必是奔渡口去了!”
韩二忙跑回去对赵桂宝说:“那家伙是个骗子,向渡口逃跑了!”赵桂宝大惊失色,连忙找来工具撬开壁橱,里面已经没有白玉猴的踪影!
赵桂宝大惊失色,轻轻一推壁橱后面的挡板,竟然微微有些晃动。赵桂宝恍然大悟说:“好贼的骗子,他早就设好套要坑咱们啊!”
赵桂宝眉头紧皱,对韩二说:“你到渡口追骗子,这里的事由我处理!”韩二撒腿就跑,赵桂宝则慢慢地将壁橱恢复原状,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开客栈。伙计韩二也一直没有回到古玩店,两人失踪了!
第二天一早,清风阁刚开门,就有两个老主顾冲了进来,将两张收据摔在柜台上,然后拿出两尊一模一样的白玉猴说:“你们清风阁干的好事,三千两纹银卖给我们的竟然是赝品!”
高桂年大吃一惊,拿起收据仔细查看,认出是自己的笔迹。店里呼啦啦地涌进来一群看热闹的人,高桂年脸色蜡黄,说:“昨日我让赵桂宝和韩二拿了白玉猴去见买家,至今未归。那赵桂宝定是见财起意,以所学技艺仿雕造假、招摇撞骗!”众人不信,高桂年急得连连作揖,并保证凡是受骗之人,三日后可持赝品和收据前来店里兑换银两。
清风阁发生变故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事情总算是暂时对付过去了,高桂年连气都顾不上喘一口,连忙来到狄仁杰的衙门,将失窃之事报了官。
狄仁杰看完状纸和高桂年的诉说,急忙派出大批捕快,搜捕赵桂宝和韩二!
这时忽然失踪了的赵桂宝和伙计韩二双双来到衙门找高桂年,说昨天去追那骗子去了,整整追了一夜不见踪影才回来,得知少东家来衙门报案,这才找来。
狄仁杰听完,沉思良久,思得一计,喊告状人高桂年过来,附耳嘱咐了他一番,高桂年面露喜色,连连道谢,回家去了。
一个时辰后,一名捕快来报:“昨日风大浪高,河上一船翻覆,岸边浮上一具尸体,验明正是清风阁的赵桂宝;他身上还系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正是被窃的白玉猴!”
没一会儿,高桂年就在古玩店门口贴出告示:本店镇店之宝白玉猴失而复得,为偿还债务,欲以优惠价出售!
越州城内同行、兴隆古玩店的东家闻讯赶来,拿起白玉猴仔细观看,叹息道:“果然是罕见的宝物,只是沾了死尸晦气!我与你父是多年的朋友,权当危难之中帮你一把吧!不然我是不会收的。”说罢,掏出五千两银票成交。
有了这些银子,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快打烊时,高桂年发现有个乞丐在门口坐了一整天,便招呼道:“到后堂陪我喝一杯吧!”乞丐说:“我一流落街头的乞丐,有何资格与掌柜的同桌共饮?”高桂年惨然一笑说:“为还孽债,我已将房产和店内所有货物抵押,不几日,我就跟你一样了!”乞丐听了,这才随高桂年来到后堂。
几杯酒下肚,乞丐问道:“兑付银两之事可已完结?”高桂年摇摇头:“店里两个恶徒骗了好几个人,我全然不知,但有一人是永远不会来了!”乞丐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高桂年叹口气说:“前几日,有位忠臣之子欲买白玉猴救父,我因故不能亲自去客栈送货,故而让赵桂宝和韩二前去。哪知赵桂宝见利忘义,将赝品卖给那位书生,携真品逃跑了!倘若那位书生拿赝品送礼,其父必死无疑。他是一位刚烈之士,定会随他父亲而去!你说,我是不是害了忠臣父子?”
乞丐摇摇头说:“掌柜的,那买宝之人也许是个骗子,见店内人多不好下手,所以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赵桂宝、韩二也许早已入伙!”高桂年摇头道:“我也曾如此想过,但是登门送宝是我主动提出的,派赵桂宝、韩二代我送宝也是我临时决定的,所以不大可能。”两人边聊边喝,结果双双醉卧店中。
又过了两日,古玩店里突然来了一位男子,举手投足间透着扭捏之态。他掏出收据,捧上一个檀木匣子,轻声说道:“我受人之托,前来兑换银两!”高桂年一看,又是一只白玉猴,尾巴上的裂痕赫然在目,便说:“先生稍候!”然后,他急步跑到后堂,对候在那里的两个捕快说:“官爷,骗子的同伙就在外面!”
两个捕快立刻跑出去,将那人按倒在地,问道:“你的同伙在哪里?”那人吓坏了,哆嗦着说:“对面老槐树下的算命先生就是!”捕快放眼望去,槐树下果然坐着一个戴草帽的算命先生,还不住地向店内张望。
捕快将那人锁在后院的树上,然后从后门绕到老槐树下,“咔嚓”一声将算命先生锁住。高桂年上前摘了那人的草帽,竟然是那位买宝的书生!
捕快将二人押到衙门,狄仁杰一拍惊堂木,喝道:“将你们行骗之事从实招来!”那男子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说:“小的是个戏子,被这人以十两银子买通,假扮乞丐到清风阁探听消息。今日,他又让我去清风阁兑换银两,说好所得银两平分。其他小的并不知晓!”
书生连喊冤枉道:“草民卢炳祥前几日误买了清风阁的假白玉猴,今日要去兑换银两。因怕清风阁欺生,所以央他代小的前去兑换银两。清风阁的人竟然与戏子勾结,欲赖草民的银两,还望大老爷明鉴!”
狄大人轻蔑地一笑,下令:“传赵桂宝到堂!”书生卢炳祥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赵桂宝,顿时说不出话了。
赵桂宝愤恨地瞪着卢炳祥说:“我发现白玉猴被你偷走后,连忙回来与少东家商议计策。少东家估计你还在越州城内躲藏,所以连夜仿刻了几尊白玉猴,让两个朋友手持赝品大张旗鼓地来兴师问罪。然后,掌柜帮衬以高价将白玉猴买走,让你确信自己手中的白玉猴是赝品。狄大人妙计,让我假装身亡,死无对证,你就会铤而走险前来兑换银两!”
赵桂宝的话刚刚说完,书生卢炳祥早已是一身冷汗,将行骗事实如实交代。
狄仁杰又问道:“清风阁有白玉猴外人并不知晓,你是如何知晓的?”卢炳祥说:“我在悦来客栈歇脚时与一位客人闲饮,他说对清风阁的镇店之宝白玉猴倾心已久,以五千两白银苦求不得。我便谎称与清风阁的东家相识,愿帮他购买,商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再付给我五十两的辛苦费!”
狄仁杰眼珠一转,对捕快说:“速带卢炳祥把那人抓来审问!”
捕快押着卢炳祥来到悦来客栈,推开房门,一位老者正在自斟自饮。
卢炳祥说:“就是他!”高桂年一看惊讶万分,跪倒在地说:“爹,怎么是您老人家?”捕头也糊涂了。
老者高清风对儿子说:“店中之事,我略有耳闻!给我结账,回家!”一进家门,高桂年的母亲就把新生的孙子抱给高清风。
看着白白胖胖的孙子,高清风爱怜地说:“从今以后,我不再问店中之事,要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
高桂年将白玉猴奉上,说:“爹,咱家的镇店之宝完璧归赵了!”一旁垂着双手的赵桂宝惊异地叫了一声:“不对!这白玉猴并非汉代玉器啊!掌柜的将此宝秘藏,轻易不让人看,我这才看出来!上次在客栈里我没来得及细看!”
高清风一听,呵呵一笑,将白玉猴收了起来,说:“ 高桂年我儿,赵桂宝没说错!此物色如凝脂,看似上等玉材,其实是剖开活羊之腹,将一般玉石放进羊腹缝合,经过几年养育而成!”
高桂年傻傻地看着父亲,高清风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耿直善良,容易轻信他人,我委实对你放心不下。有一天,我到悦来客栈找掌柜下棋,见卢炳祥正在兜售假玉器。我顿时心生一计,说要远游,把店面交给你,又交给你白玉猴。然后,我找到卢炳祥,说欲购白玉猴,让他来骗你,就是为了让你在受骗之后明白,人心险恶,对人应有戒备之心!”
高桂年顿时满脸通红,说:“爹,我还是学艺不精,一件赝品,我还当宝贝!赵桂宝都能一眼看出这不是汉代宝物,我还是不能当清风阁东家的!”
高清风一笑:“东家的眼不是用来识别货物真假、贵贱的,是用来识别人心的。你的智慧和用人之术都在为父之上,你这个东家一定比为父当得出色!”
高桂年哀求道:“爹,我答应您,把店面撑起来。只是咱家的镇店之宝还是您保存吧!”高清风仰天大笑说:“虽然那白玉猴价值连城,但咱们家从来没有拿像白玉猴这样的俗物当镇店之宝。数十年来,咱们的镇店之宝就是--买卖公平,诚信无欺,帮贫济困,与人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