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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二章 智破岳父杀婿案 重审寻仇杀人案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19-11-27 | 字数:5308

一日,狄仁杰刚刚到了衙门,忽然一位美貌少妇前来告状,自称孔张氏,年方二十。

狄仁杰打量打量孔张氏,相貌娇美,低眉敛目,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说话也很温柔。

狄仁杰问:“孔张氏,你家住哪里?为何事告状?有没有状纸?”

孔张氏低声说道:“大人,奴家家住城东张家庄,嫁给邻庄的大户孔钰才为妻,本来夫妻感情甚好,却被一个和尚骗了婚,奴家心中不忿,就来告状!”

狄仁杰诧异地问:“你既然已经嫁给了富户,为何又被和尚骗婚?”

孔张氏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说:“奴家不识字,就口述给大人听可好?”

狄仁杰点点头,命衙役提笔记录;孔张氏说道:“我丈夫叫孔钰才,是邻庄孔家庄的富户,经人说媒,迎娶了我。孔钰才为人温柔体贴,知书达礼,就是疑心重了一点。婚后我们夫妻感情很好,丈夫夸我貌美温柔,我又不懒,针线女红样样都拿得起来,对家中的公婆也和颜悦色,婚后从来没有发过火。我和丈夫夫唱妇随,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去年这个时候,孔钰才的表哥成亲,孔钰才几天前就应邀去做客,顺便帮忙,在表哥家住上几天。

孔钰才去了数日不归,我闲得无聊,每日倚门相望,盼丈夫回来。

我家大门对面不远,有处沼泽地,表面上是一层清水,下面都是淤泥,人畜陷进去凶多吉少。

但是沼泽上芦苇成群,风景不错,我就靠在大门上看景。

忽然门前大路上走来一个青年和尚,背着个包袱,走到我的面前,左一眼右一眼盯着我看,看得我不自在,就瞪了他一眼。

那和尚也不恼,走过了我家门口,忽然又折返回来,又偷偷地看我。

我心中不悦,走回家中,躲在门扇后面,不让他看;那和尚有点尴尬,转身走到沼泽边弯腰洗手。

时值寒冬,沼泽边上都是枯草,那天早上雾大,枯草都湿了,和尚踩在草上,一不小心掉进了沼泽里!

好在沼泽边上不深,和尚抓住岸边的草根,爬了上来,只是浑身湿透,遍体泥污!

和尚不知所措,站在寒风中,懂得瑟瑟发抖!

我看了于心不忍,走出门去,喊和尚来我家厨房烤火。

我把灶头点上,让和尚坐在灶口烤火,我去房间找了几件丈夫的旧衣裳,让他换上,把湿衣服烤干。

和尚连声道谢,自我介绍说是城里达摩寺的和尚,法号了尘,因为师父外出化缘几天未归,方丈派他出来寻找,路过此地。

我看和尚虽然烤着火,脸上还是冻得发青,就把锅里现成的鸡汤烧热了,盛了一碗给他喝。

了尘倒也不忌荤腥,连忙道谢,接过鸡汤碗就喝;我想想丈夫随时可能回来,等他喝完了汤,衣服估计也烤干了,我就让他尽快离去,自己走出厨房让他换衣服。

过了一会,和尚换好了衣服出来,向我一再道谢,我摆摆手,让他离开。

了尘走出了我家大门,还回头看了我几眼,我连忙把门关上。

了尘刚走,有人敲门,是丈夫回来了,我欣喜地迎上去,把丈夫让进堂屋,斟茶给他喝。

谁知一杯茶还没喝完,又有人敲门,丈夫站起来去开门,我紧随其后。

大门打开,我丈夫一愣,门外站的是一个和尚,正是了尘!

了尘看见我丈夫也一愣,随即说是回来取包裹的,包裹忘在了我家厨房。

我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丈夫,丈夫孔钰才脸色铁青,眼看着了尘取回了包裹。

不想了尘再次向我道谢,却被孔钰才发现,和尚穿的内衣是他的!我暗暗叫苦,这了尘和尚也太大意,换衣服时忘了把我丈夫的内衣脱下来。

了尘刚走,孔钰才“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对我怒吼道:“我才出去几天,你就做出这等事来,坏我名声!”

我连忙辩解,说和尚是不慎跌落沼泽里,身上衣服全湿了,我才帮他一把。

丈夫孔钰才不由分说推了我一把,吼道:“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邻居要是知道你私下与和尚接触,我的脸往哪搁?我孔钰才是个清清白白的大丈夫,如何容得你不正之妇?你赶快收拾衣服,滚回娘家去,不许再入我的家门!”

我气得双眼流泪,孔钰才却不管,逼着我收拾衣服,回到娘家。

我父母得知后,也埋怨我不慎重,不应该私下与和尚接触,弄得名声不好听!

我百口莫辩,悔之莫及,整天在娘家生闷气,足不出户。

过了些时日,我父母请出人来,劝孔钰才,说我是清白的,与和尚无染;孔钰才犟脾气又犯了,说有邻居看见我主动把和尚让入家中,待了好久,名声坏了,执意要休掉我!

我也生气了,绝不向孔钰才求情,三日后,孔钰才果然派人送来了休书一封!

我就住在娘家,父母一直疼爱我,不说什么,可是弟媳容不得我,经常冷言冷语嘲讽我,嫌我吃白饭!

我母亲无奈,只好托人做媒,邻居刘媪来我家劝我说:“娘子青春年少,长得又美,不如改嫁他人,倚靠父母,终非长久之计!”

我心里还爱着孔钰才,只是彼此赌气,自然不想再嫁;刘媪又去找我父母说这事,我父亲笑道:“小女不守名节,遭夫逐弃,如今留我家也得安静。嫁与不嫁由她心意,我不做主张。”

我母亲却劝我说:“闺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已老,百年之后你依靠何人?不如趁青春年少,再嫁一个。刘媪介绍的这个小伙子,名叫刘德平,甚有家财,又是独子,你嫁过去就当家,有何不好?孔钰才休了你已经快一年了,从来也没来看过你一次,我和你父亲托人说和,孔钰才一概不理,说明他已经另有新欢,你还记挂着他做啥?”

我还是不肯答应再嫁,盼着前夫孔钰才回心转意。

不想过了月余,刘媪又来找我父母,说孔钰才已经再娶刘氏,如此背恩负义之人,还顾恋他做什么?这回连我的父亲都答应了!

我父母背着我见了刘德平一面,甚是满意,于是忙着给我筹办亲事,让我母亲来劝说我。

我母亲对我说:“闺女,别傻了,孔钰才心里根本没你!就为一点小事把你逐出家门,至今不闻不问,还再娶了,你还等他干啥?刘德平我和你父亲都见过了,斯文有礼,家境也不错,就嫁给他没错!”

我听了大哭一场,茶饭不思,睡在床上好几天!

母亲又请来亲戚劝说我,又说已经收了刘德平的重金聘礼,我推托不过,只得顺从。洞房花烛之夜,刘德平不胜欢喜,大宴亲朋,两家的亲戚都来作贺;酒宴摆了三天,刘德平重谢刘媪。

我虽被前夫孔钰才所逐,自谓品行无亏,还盼望着日后破镜重圆,不想形势逼人,被迫嫁给刘德平!

婚后刘德平对我甚好,百依百顺,可我还是不开心,心里思念前夫不忘。

半年后的一天,刘德平被几个好友邀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送回来;我正在窗下对镜而坐,刘德平色心大起,抱起我扔到床上,云雨一番。

激情过后,刘德平搂住我问:“娘子,你还认得我这个故人么?”

我心里一惊,说:“成亲前你我从未见面,怎么是故人?”

刘德平笑道:“你还记得那日我跌落沼泽中,多亏娘子让我进门烤火,还热了鸡汤给我喝?”

我万分震惊,问:“那天我帮的那个人,分明是个和尚,好像叫了尘,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德平笑道:“我便是那了尘,你那天一直没有好好看我!你虽然聪明,却还是中了我的计!那天我离开你家,对你的美貌与温柔不能忘怀,就暗中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得知你因为我的事,被丈夫逐回娘家,我心中狂喜,就逃离达摩寺,自己还俗回家,长出了一头浓发!

不瞒你说,你丈夫续娶的刘氏,也是我安排他们认识的,刘氏其实是我的远方亲戚!你我的媒人刘媪,也是我知道她和你母亲熟悉,花了重金请她说媒,终于抱得美人归,哈哈!”

刘德平说完,酒劲发作,倒头沉沉睡去,我却怒不可遏!我与丈夫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原来都是刘德平搞的鬼!

我立刻回家与父亲商量,父亲也勃然大怒,说:“我女儿施德于刘德平,刘德平反而心生不良,谋占了我女儿,立刻去衙门告他! ”于是我来找狄大人告状!

狄仁杰静静地听孔张氏说完,沉吟道:“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刘德平确实可恶!不过本官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衙役,立刻去传刘德平来问话!”

衙役领命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却慌慌张张地来回报狄仁杰,刘德平已经死在了自家的床上,身上没有伤痕!

狄仁杰十分诧异,立刻带上仵作和孔张氏去验尸。

一路来到孔张氏家中,狄仁杰进去一看,卧室门开着,刘德平躺在被窝里睡觉,只是已经没了气息!

仵作上去验尸,果然身上并无伤痕;狄仁杰问孔张氏:“你走的时候,刘德平是不是好好的在家里睡觉?”

孔张氏说:“是的大人,刘德平昨晚喝得烂醉,是被人送回来的,今天早上我越想越气,去衙门找你告状,我走的时候,刘德平还在酣睡未醒!”

狄仁杰想了想,立刻派衙役去把孔张氏的前夫孔钰才传来问话。

孔钰才一脸的茫然,狄仁杰把孔张氏说的话对他说了一遍,孔钰才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去要打刘德平!

狄仁杰连忙拦住,又传达摩寺方丈来询问,果然刘德平是从寺里私自逃走还俗;狄仁杰又找来刘德平的父母,问他们刘德平有没有仇家?父母连连摇头,说刘德平为人大度,从不与人结仇。

狄仁杰想了想,有让衙役传来孔张氏的父母问话,孔张氏的父亲叫孔思成,神色有些紧张,说自己一直在家里,没有外出,不知道凶手是谁。孔思成的妻子也证明丈夫一直没有外出。

狄仁杰自己打量打量了孔思成,忽然走到他面前,抓起孔思成的双手在鼻子前闻了闻,下令把孔思成拿下!

孔思成大喊冤枉,狄仁杰冷冷地说:“你女儿孔张氏明明回家告诉了你实情,你鼓励女儿去衙门告状,却说你没有外出,那么你手上的酒味是哪里来的?难不成你上午就喝酒?本官推断,分明是你对刘德平恨之入骨,恨他拆散了你女儿的美满婚姻,骗娶了孔张氏!

我认为,你在孔张氏去衙门找我告状后,仍然气愤不过,摸到刘德平的家里,把睡梦中的刘德平用被子捂死,这样尸体没有伤痕,你手上却沾了酒气!”

孔思成听完面如土色,狄仁杰说得和事实一模一样,但还是不肯招供!

狄仁杰立刻找来刘德平的家人,一问之下,果然孔思成来找过刘德平,去过他房间,因为是丈人找女婿,谁也没有怀疑他!

孔思成顿时瘫倒在地,供认不讳,案子破了!

孔钰才后悔不已,误会了贤妻孔张氏,想娶孔张氏回家做妾,再续前缘,孔张氏却断然拒绝,削发为尼出家去了!

狄仁杰破了岳父杀婿泄愤案,回到衙门,看见公案上摆着一叠卷宗,打开一看,是越州知府派人送来的案件卷宗,是一起杀人命案,请狄仁杰批示。

狄仁杰泡了一壶茶,边喝边看卷宗,看着看着却眉头紧皱,发现了许多疑点!

案子是这样的,凉州人邵立山和妻子邵王氏在越州城开了一家酒店。邵王氏天生丽质,身材曼妙,又做得一手好菜,小两口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这一天,邵立山和妻子商量,决定再招聘一个厨师,扩大规模,也好多挣些银子。

经人介绍,厨师李五被邵立山看中,约定三日后正式录用,掌大勺!

不想第二天,邵立山老家的侄子邵魁从老家来到越州城,找叔父邵立山谋口饭吃,恰好邵魁学的也是厨师,邵立山就变卦了,决定用侄子邵魁做掌大勺的厨师。

三日后,李五如约来到酒店准备烧菜,邵立山却提出,要他和邵魁比试厨艺,优胜者才录用!

李五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就答应下来,按照邵立山指定的,烧了一份红烧鱼、一份红烧肉和一份煨海参,不想邵立山品尝了二人烧的菜,硬是说邵魁的手艺好,色香味俱佳,决定录用邵魁。

李五自然不乐意,拿筷子夹起邵魁烧的菜尝了尝,根本没有自己烧的好吃!李五平时在地方上也是小有名气的混混,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提出是邵立山毁约,索要赔偿。

邵立山当然不肯,二人由谩骂发展到动手,邵魁帮着叔叔邵立山把李五揍了一顿,李五平时走上风惯了,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扬言一定要报复邵立山,让邵立山等着瞧。

李五离开后,邵立山喊来一帮好友在酒店里吃酒,说起今日打架之事;众人都劝说邵立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给李五些银子算了。

邵立山执意不肯,侄子邵魁觉得不过意,就要自己掏钱给李五些医药费,也被邵立山拒绝。

邵魁非常感动,举杯敬叔叔酒,每敬必干,很快就喝醉了。

邵立山和伙计将侄子搀扶到后院小屋内睡觉,然后自己也带着醉意去睡觉了。

不想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怪事,邵立山不见了!妻子邵王氏说自己昨晚睡得早,可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见邵立山进屋。侄子邵魁酒后睡在后院,天亮才醒来,也不知叔叔的去向,想到昨日打架之事,邵王氏怀疑一定和李五有关,就请人拟了状纸把李五告到了越州府衙。

知府韩才贵听了邵王氏的哭诉后,觉得事出有因,就命差役把李五拘拿审问;李五一直喊冤不招,但是经过严刑拷打,李五忍受不住皮肉之痛,只好承认自己雇凶杀人,并把作案经过一一道来,说事后把邵立山的尸体扔进了城西的河里。

知府韩才贵立刻责令城西的里正负责找到邵立山的尸体,才好结案定罪,可是里正带了群众,在河里打捞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邵立山的尸体。

到了第四天,里正无奈,只好去府衙禀报韩才贵,没有找到邵立山的尸体。

韩才贵顿时大怒,让里正再找三日,找不到要处罚!里正无奈,只好带着乡民去下游一通打捞,还是没找到邵立山的尸体。

韩才贵下令,用竹板责打里正,再宽限三日,再找不到就要问罪!

谁知第二天中午,里正兴冲冲地来找韩才贵,说尸体找到了,在河湾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之前没发现。

韩才贵大喜,立刻传来邵王氏认尸,发现尸体面部已经腐烂,但身上的衣服和邵立山穿得一模一样,于是邵王氏放声大哭,把尸体认领了回去安葬。

于是韩才贵判决凶手李五死罪,做成案卷,报到狄仁杰处。

狄仁杰看完,传来韩才贵说:“韩大人,此案疑点颇多!第一,李五是用刑之下招供的,虽然有杀人动机,但是凶器没提到,也没有旁证!第二,李五招供把尸体抛进了河里,而尸体找到时面部已经腐烂,仅凭衣服,不能确定是邵立山本人,证据不足。第三,里正带人前后在河里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邵立山的尸体,你用竹板责打了里正,第二天尸体立刻就找到了,此事可疑!”

韩才贵听完目瞪口呆,半晌无语;狄仁杰说:“这样吧韩大人,你把疑犯李五移交给我,我要重审此案!”

韩才贵头上冒汗,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