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又见郁言

这条熟悉的小路依旧干瘪黝黑，小路蜿蜒至前方黑色植物更为茂盛浓密的地方，往前望去，全是荒芜，遍地都是腐烂或怪异的植物，蔓延着一股股的恶臭。

秋歌虽上次已经深刻的经历过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再一次来到这里，心里还是压抑万分。路旁畸形怪异的植物伸出鬼爪般的枝条，那些一丛丛的灌木，也像极了一张张狰狞的鬼面兽口。

“有客人来了？”熟悉的嘶哑声音从前方响起。

秋歌心生疑惑，这自己还没到巫妖婆婆面前呢，怎么这么早就发现她来了？

“来我这里的，皆是有求于我，既是有求于我，也应当诚心报上名来。”

“巫山姥姥，在下妖界郁言。”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却充斥着秋歌从未见过的颓废与沮丧。

郁言？！秋歌心里一惊，连忙轻手轻脚的跑到一旁茂密的灌木丛背后躲了起来，这灌木丛张牙舞爪，鬼气非常，即使是仙体的秋歌也被上面的枝丫轻轻擦过便就刮伤了几处肌肤。

不过现在可不是叫痛的时候，秋歌聚精会神的侧耳倾听，想要听清楚前方的对话。

这也太巧了吧，那酋箜扇好巧不巧便掉到了郁言来这的时空，像是故意引秋歌来此地一窥当时究竟一样。她当然不能放弃这绝佳的了解郁言过去的机会。

秋歌悄悄探出她的小脑袋，头发因为刚才的混乱下坠而有些散乱，却也遮挡不住她眼中的担心与不安。

眼前的郁言哪里是她认识的那个银发飞舞，意气风发的妖界之王，哪里是她深爱的那个深情款款，步履轩昂的奇男子？眼前的，银发散乱，遮住他秀丽冷峻的大半个脸庞。白衣袖口上浸透了深红色的血污，裙角拖在肮脏的泥泞路上。整个人就像一只失了魂的……被遗弃的狐狸。

不对，秋歌拍了拍头，这不是像，根本就是一只失了魂的狐狸啊！

“哦？”前方又响起巫妖婆婆那嘶哑苍老的声音，不过这次略带了一丝玩味。

“妖界之王也有有求于我的时候？”

“我想忘记一些事情……一些，一定要忘记的事情……”郁言抬起头，无力的望了望天。

泥潭中的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圈，嘻嘻笑道：“消除记忆这样的小事，天界瑶池水也能炼得出无情水，你拜托一下天后不就行了？何必来与我这个阴险的老太婆做交易呢？“

秋歌看着前方郁言的侧颜，只见他慢慢低下头，又无奈的摇头轻笑：“天上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嫌弃他们得紧。若是求他们办事，不知给自己惹下多少麻烦事，还不如与您一物换一物来得轻松惬意。“

郁言的语气低沉，好似冰冷的混杂着冰雪的风一样，直直的吹向后侧的秋歌。

那个女人，带给他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眼泪不知何时已溢出了眼眶，一颗颗的砸在秋歌捂住自己嘴的双手上。秋歌抬头望天，想将这酸苦的泪止住，可泪却流得更汹涌。

自己不是不知道郁言从前有过什么样的情感，可当他真正的为情所伤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秋歌才明白爱一个人的辛苦。不仅为郁言的辛苦流泪，更为这个人不是自己流泪，更是嫉妒与担忧至极的泪水。

泥潭中的海藻升起，巫妖婆婆苍老的脸慢慢出现。她眯着眼，仔细端详了郁言片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果然来找我的都是痴情的人。天上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就不能再等等？”巫妖姥姥感受到郁言的痛苦。

“等？不能在等了。再等下去，我就快疯了，就快入魔了……”郁言越说越痛苦，甚至把那带着血污的手掩面着。

秋歌看着郁言紧缩的眉头，自己的眉头也紧缩起来。

巫山姥姥告诉过秋歌，对长相俊美的人总会宽容些，心疼些。如今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这般模样，即使是在这恶臭泥潭里泡了千年的巫山姥姥，也难免为之动容。

“我这里不仅有灵丹妙药，也有无穷咒法。而我觉得灵丹妙药好似也不能消除你这想消除的记忆。不如你向我求一个咒，把你不想记起的全部封锁。这样日后，你绝不会想起，但你也….”

“我愿意。”还没等巫山姥姥说完，郁言便答应了。

“我连报酬都还没说，你便应得这样快。”巫山姥姥叹气道，心里想着，不仅连报酬没说，这咒的作用也没说呢。

“在你说出愿意的那一刻，你我之间的契约便达成了。”巫妖伸出她那干瘪的手，用她奇长的食指指甲挑起了郁言的下巴。

“啧啧，多俊俏的脸蛋啊。我一向对你这种好看的狐狸没什么抵抗力。所以我决定对你分外优惠呢。跟我来吧，让我来解除你的烦恼。”巫妖又慢慢的向泥潭深处沉下。

秋歌想要拦住郁言，正欲往前跨步，头顶上便传来了舞子茉的制止声：“秋歌！你再等等我！欸你往哪走？！”

秋歌咬咬牙，用传音悄悄对子茉说：“我看见过去的郁言了，他要做傻事，我想拦住他！”

舞子茉猛地惊到，也由大声喊叫变成了向秋歌传音：“万万不可！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不能更改历史，否则酋箜扇可能会消失，一旦酋箜扇不再存在于你的记忆里，你的灵力就永远回不来了！甚至会毁掉整个世界！冷静啊秋歌！”

秋歌心中纠结万分，抬头定睛一看，郁言已经随着巫山姥姥走入泥潭。

只见巫山姥姥从泥潭中抱出一个黑气环绕的陶制罐子，她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罐子的罐身，用奇长的指甲细细打开盖子，一丝丝蓝色的光芒从罐口溢出，照亮了郁言那忧郁的脸。蓝色的闪耀着疑似冰晶的光映衬着郁言，给他的忧郁又添了几分唯美。

巫山姥姥伸手从中掏出一颗雪白的闪耀着蓝光的珠子，骄傲又得意的说：“喏，这便是你的代价，为我试一试这冰雪寒毒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