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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一章 失火现场查疑踪 识破真伪擒真凶
狄仁杰看完,安慰了华王氏几句,问起了失火情由。
华王氏哭诉道:“大人,小女子真是命苦啊,呜呜呜......我本来家贫,不得已才嫁给了大我十五岁的华春方为妾!不想没过上几年好日子,我那夫君竟然离我而去了!教我再依靠何人,呜呜呜......”
狄仁杰劝道:“华夫人节哀,你先说说是怎么起火的?”
华王氏说:“平日里,我临睡前总要到处检查一番,小心火烛。昨晚,夫君忽然兴起,要我做几个好菜,想喝两杯。
我忙里忙外,做了几个菜,最后一道菜是红烧鱼,我刚刚把鱼端进客厅,老爷就拉着我坐下,要我陪他喝两杯。
我只好坐下陪他饮酒,不想老爷连劝我几杯酒,我不胜酒力就上床睡了,忘了去厨房把火种灭掉,夜里我在睡梦中被热醒,睁眼一看大惊失色!卧室里不知道怎么失火了,到处都是火焰!我急忙摇晃老爷,让他起来逃生,不想他昨晚酒喝多了,叫也叫不醒!大火向我席卷而来,我惊恐万分,只好逃出屋子,去喊邻居救火!
谁知火势越来越旺,等邻居们把火扑灭,夫君已经烧成黑炭了,呜呜呜......”
狄仁杰冷眼观察,华王氏说火势很大,而她从房里逃出来,身上衣服却完好无损!
狄仁杰也不动声色,问了华春方儿子华成龙的住址,出了华春方家,走了一里多路,穿街过巷,来到华成龙家。
华成龙和妻子华邵氏都在家,狄仁杰说明来意,夫妇二人客气地请狄仁杰到堂屋奉茶。
狄仁杰问起他们的婆婆华王氏为人如何?华邵氏愤愤地说:“我公公华春方就不该年纪大了还纳个小妾!这华王氏刚嫁入华家时,小心谨慎,伺候公公和我丈夫,是曲艺奉承,为人也贤淑,内外无话。
不想没过多久,公公家对门有个叫曹健民的单身汉,家里颇有几个钱,本来和我家走动很少,自从华王氏嫁过来,曹健民却如苍蝇嗅到了血,常来串门!
我公公为人老实,也不以为意,经常茶酒招待;曹健民也不吝啬,也请华家父子去他家里吃饭。
可是我丈夫华成龙娶了我,一切就变样了,华王氏经常单独去曹健民家串门,一去就是半天,街坊们风言风语,说他们有染!
我听了这话,自然要告诉丈夫,我丈夫就对他父亲说了,华春方就责令华王氏没事不要去曹健民家里。
从那以后,华王氏不再单独去找曹健民了,却经常站在门口,与曹健民眉来眼去!
我看不惯,就在公公面前吹了吹风,公公大怒,狠狠骂了华王氏一顿,从此华王氏就和我作对了!
先是说伺候一家人忙不过来,要和我轮流烧饭做菜,后来又挑剔我菜烧得不好,又说没有做婆婆的伺候媳妇的道理!
我和她吵了几次,我丈夫和公公夹在里面左右为难,于是公公华春方就拿出一笔钱,买了这里的一座宅子,让我和丈夫搬出来坐。”
华邵氏说完,狄仁杰转头问她丈夫华成龙,是不是这个情况?华成龙一脸的悲戚,说:“我媳妇说得大致不差,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家中忽然失火,把父亲给烧死了!我父亲虽然五十多岁了,但是一直身子不错,走路也快,怎么会失火时华王氏没烧死,却把他给烧死了?大人,此中必有蹊跷,请大人为我做主。”
狄仁杰沉吟片刻问华成龙:“你家中失火,想必你已经去看过了吧?华王氏怎么对你说的?”
华成龙点点头,说:“我自然去了,一看父亲烧死得这么惨,当即哭倒在地!我媳妇华邵氏问华王氏,公公是怎么烧死的?华王氏说,我父亲昨晚兴起,饮了不少白酒,睡得昏昏沉沉!夜里火烧到了卧房,她被热醒,推我父亲,却叫不醒他,只好自己逃命。”
狄仁杰问:“华成龙,你相信不相信这个说辞?”
华成龙摇摇头说:“我自然不信!我父亲的酒量不小,起码华王氏喝不醉他,怎么华王氏没醉,我父亲反而烂醉如泥?我正和媳妇商量着报官,媳妇说出了这么大事,官府会派人来查,所以我就在家中等大人来。”
狄仁杰说:“既然有这许多疑点,里正想必是要报官的,此案颇为蹊跷,我就帮洛阳县查一查。你现在随我去父亲家走一趟,我有事要询问你。”
华成龙大喜,随即跟着狄仁杰走了,命妻子华邵氏看家。
狄仁杰和华成龙来到几乎烧成废墟的华春方家,却发现华王氏不在家中!
华成龙急忙出门寻找,邻居告诉他,华王氏从家里出来,去了隔壁的王小波家。
华成龙急匆匆地往王小波家里走,华王氏刚好出来,于是二人一起回到家里。
狄仁杰问:“华王氏,昨晚你和丈夫华春方在哪里饮酒?”
还华王氏说:“就在我家堂屋里,我和丈夫对饮。”
狄仁杰说:“你带我去堂屋的废墟里看!”
华王氏引着狄仁杰和华成龙来到堂屋,屋子已经烧毁,地上一片狼藉。
华成龙指出了饭桌的位置,狄仁杰蹲下来仔细搜寻,找到了两个酒杯和一个酒壶,都已经烧得漆黑。
狄仁杰从怀里掏出手帕,把酒壶和酒杯包起来塞进怀里,华王氏紧张地问:“大人你要带走它们?”
狄仁杰点点头说:“是的,我要拿回衙门检验,或许能从中发现什么。”
华王氏欲言又止,狄仁杰环顾四周,见华家与邻居三面相邻的墙都烧黑了,唯有右手一家的墙,没受到影响,隔墙没有被火熏黑。狄仁杰心里一动,问华王氏:“那户人家主人叫什么?都有些什么人?”
华王氏说:“那家只有父子二人,父亲叫王安华,儿子叫王小波。”
华成龙补充道:“王安华的妻子早逝,王小波是个秀才,长得甚是俊俏,只因家里没钱,至今没有娶妻,已经二十岁了!”
狄仁杰点点头,一言不发,出了华家,回到衙门,立刻派捕快抓来华王氏的对门邻居曹健民和隔壁邻居王小波。
不一会儿二人带到,狄仁杰命衙役把王小波先带到签押房等待,先审曹健民。
狄仁杰问:“曹健民,听邻居说,你与对面的华王氏关系暧昧,你二人可有奸情?”
曹健民喊道:“冤枉啊大人!小人与华王氏不过是普通的邻居,之前确实来往过,她丈夫和儿子请我吃饭,我也请过他们,那不过是正常的邻里间来往!不想我家附近的街坊话多,风言风语地,华春方又疑心病重,我就好久不去他家了,街坊们都可以作证。”
狄仁杰问:“曹健民,你为何至今单身?”
曹健民神色暗淡了下去,说:“大人,我原来有妻子的,叫曹卞氏,不想她水性杨花,老和别的男子勾三搭四,被我休了!”
狄仁杰问:“华王氏长得年轻貌美,你有没有打过她的主意?”
曹健民说:“大人,小人确实动过心,但是华家父子都盯得很紧,加上华家的媳妇华邵氏与婆婆不和,经常风言风语,我就注意影响,不再去她家,平时在门口遇到,不过是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对了,华家失火的当晚,我和一帮朋友喝了一夜的酒,大人可以传我朋友来作证。”
狄仁杰点点头,说:“你把和你饮酒的朋友名单写下来,你先回去,这几日不可外出,我可能随时传唤你。”
曹健民提笔写下名单,向狄仁杰行了个礼,转身走了,狄仁杰随即派衙役去调查名单上的人。
这时狄春走了过来,笑问:“老爷,下面是不是该传唤王小波了?”
狄仁杰笑道:“你越来越聪明了,我派你件事情,你立刻带两个人,去王小波家里搜索,看有没有妇人用的物品?如果发现,立刻带回来!”
狄春领命去了,狄仁杰随即传唤王小波来大堂。
狄仁杰仔细打量他,年约二十,颔下无须,长得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十分精神,但是略显轻浮。
狄仁杰问:“王小波,邻居华春方家失火的那晚,你在做什么?”
王小波说:“大人,小人在家中读书,没有外出,我父亲可以作证。”
狄仁杰问:“华家失火你知不知道?”王小波答:“他家是半夜失火的,那时候我已经睡了。我白天攻读诗书很是辛苦,晚上睡得沉,第二天才知道他家里失火,所幸没有烧到我家。”
狄仁杰笑了笑,说:“半夜失火,邻居们都惊动了起来救火,你说你沉睡,那么你父亲王安华有没有去救火?”
王小波说:“我父亲听到动静,自然去救火了,不过他见火势被控制住了,没有殃及我家,就没有喊醒我。”
狄仁杰点点头,问:“华家失火,邻居家的墙都被熏黑了,唯独你家没事,你怎么解释?”
王小波说:“这个实在不知,或许是风向的缘故吧。”
狄仁杰忽然话题一转,问王小波说:“依你看来,华王氏为人如何?”
王小波一愣,随即说:“华王氏不大出门,要去也就是和对门的曹健民家来往,和我家并无交往,我安心读书,不知道华王氏的为人,只听邻居说过,似乎她家婆媳不和,为此还分了家,媳妇和儿子搬出去住了。”
狄仁杰又问:“曹健民为人如何?”
王小波说:“和我也没有多少来往,只听说过他和华王氏有些暧昧,华家还为此吵了架。”
狄仁杰笑道:“你说你安心读书,和邻居没多少来往,为何却对华王氏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王小波一愣,随即回答:“我爹喜欢在门口转悠,我是听我爹说的。”
狄仁杰不再问话,只是盯着王小波看,看得王小波非常不自在。
过了一会,狄春回来了,捧着个包裹来到大堂上,对着狄仁杰耳语了几句;狄仁杰点点头,命狄春把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王小波面前。
王小波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倒出来的东西,都是女子用品,有银鎏金葡萄簪、白石粉盒、金蔓草花饰、双雀银钗、银步摇、牛角梳、几件时样绣花裙等等。
狄仁杰盯着王小波看,问:“你说你一直没有娶妻,本官也了解过,是因为家贫,可这些妇女用品是哪来的?”
王小波冷汗淋漓,无言以对;狄仁杰喝道:“分明是你与华王氏有奸情,合谋烧死了华春方,是也不是?”
王小波忽然抗辩道:“大人!自古道,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你凭什么说我和华王氏有染?那些东西是我寂寞难耐,偶尔去狎妓,是妓女送给我的!再说华王氏平时与曹健民暧昧,大人怎么不查他?”
狄仁杰微微一笑,说:“王小波,你这个身体我想你也挨不起板子,也罢,你先下去,我自有办法让你招供!”
于是狄仁杰命衙役把王小波押下去,传华王氏来大堂。
华王氏跪在堂上,一看见一地的女子用品就脸色大变;狄仁杰喝道:“华王氏,你的奸夫王小波已经招供了与你的奸情,你是自己招供,还是逼我用刑?”
华王氏失声痛哭,狄仁杰也不拦她,等她哭了一阵,果然招供了:“大人,小女子原本家寒,才嫁到华家做妾。等我嫁入华家,衣食不缺了,却有一件憾事,就是夫君华春方年事已高,房事不尽人意!而我小了他十五岁,正是旺盛的年纪,就起了歪心思,与对门的曹健民有了好感。
曹健民也是个聪明人,经常借故来我家,与我丈夫和儿子喝酒;不想被我丈夫和继子发现了端倪,我与媳妇华邵氏又不和,他们都围着我吵,我就被迫放弃了与曹健民的来往。
从此以后,我就整天呆在家中,哪里也不去,免得招惹闲话。
一天我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忽然觉得有人在窥视我,抬头一看,是邻居王小波趴在隔墙上,冲着我笑。
我见王小波眉清目秀,对他并不反感,一来二去,我们就勾搭上了。
王小波虽然年轻,却很是聪明,他说华成龙夫妻住在家里,我们来往多有不便,就教我寻衅,无事生非与华邵氏吵架;我丈夫华春方烦得不行,索性买了一所宅子,让华成龙夫妇搬出去住。
这么一来,我和王小波一有机会就幽会,他在他家靠着隔墙放了一架梯子,晚上等我丈夫睡了,他就从梯子上爬上隔墙,再把梯子放到我家,接我上去。然后王小波再抽起梯子,我们两来到他的家中,一夜偷欢,天亮前在从隔墙上翻回家去。”
狄仁杰忽然问:“你与王小波偷情,他父亲知不知道?”
华王氏说:“王父隐约也知道一点,但是家贫娶不起媳妇,就对儿子偷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狄仁杰沉吟道:“你继续说下去。”
华王氏说:“我与王小波交欢久了,彼此有了感情,难分难舍,就盘算起如何长相厮守。
王小波想了好几天,想出一条毒计,给了我一包蒙汗药,让我等华春方喝酒时放进去,让他昏睡不醒,然后把他的家一把火烧光!当然,在此之前,我已经把华家值钱的东西偷偷地运到了王小波家。
案发的那天下午,华春方兴致很高,命我多炒几个菜,晚上要好好地喝几杯。
我心知机会来了,出门买菜时就先通知了王小波,王小波急忙去买回家许多柴禾,暗暗准备。
当天晚上,我准备了两只酒壶,把一只酒壶里下了蒙汗药,另一只藏在袖子里。
和丈夫华春方喝酒时,我喝了没放蒙汗药的酒,频频地敬华春方;华春方为人粗疏,没有发现我是偷偷地倒了另一壶酒,他喝了半壶加了蒙汗药的酒,很快昏睡过去。
我连忙把他扶到床上去,然后去通知王小波准备动手放火。”
狄仁杰插话道:“怪不得我带回来的酒壶查不出端倪,大火早已烧干了壶里的酒,自然查不出蒙汗药。”
华王氏停了一会又说道:“王小波把早已准备好的干柴从隔墙那边扔过来,当时天色已晚,我家门又关着,因此没人发现。
抛完了干柴,王小波仍然用梯子爬过隔墙,来到我家,帮我一起,把干柴分布到各间屋子里,却让我在靠近他家隔墙的那边不要放柴禾,以免火起烧到了他家!
然后我和王小波来到丈夫的卧房,把许多书籍和被子扔到昏睡的华春方身上,点燃了大火!等火势烧大了,我才奔出家门,向邻居求救,王小波早已通过梯子潜回家中去了。”
华王氏说完,狄仁杰已经提笔录好了口供,命衙役把华王氏带下去,再押王小波过来。
王小波进了大堂还是不认罪,狄仁杰把华王氏的口供扔在他面前,王小波看得浑身发抖,只好低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