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八章 查破案情都没罪 无意发现强盗迹

疑犯雷均利对狄仁杰说：“大人，小人根本没有害那冀员外，因为我最近功力大减，每天在家休养生息，连砍柴都不去了。”

狄仁杰问道：“这是何故？”

雷均利说：“前几天我又到城里去卖柴，刚把柴担子摆到街边，就听不远处有人惊恐地大喊：‘让开，快让开，马惊啦！’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黄骠马拉着一辆马车，疯了一般横冲直撞跑来！街上行走的人，纷纷避让。

黄骠马忽然转头向街边冲去，那里有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眼看着惊马就要冲到孩子们身上，我救人心切，使出全身内力，撮起嘴唇，发出了怪啸。那惊马立刻四蹄瘫软，倒在地上，可后面的马车却停不住，依旧往前冲去！

我急忙扑上去，使出全身的力气，把马车一推，马车平平横移出一丈远，稳稳当当地停在地上，我却胸中气血翻涌，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马车车厢里的二位乘客急匆匆地从车厢里出来了，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向我道谢！

马车的主人也从远处赶来，对我感恩戴德，说要不是我止住惊马，今天就出人命了！

那几个孩子的家长也赶过来，向我跪倒行礼，谢谢我救了他们的孩子。

我心中难受，摆手示意，要他们不必感谢，然后挑着柴担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走到无人处，我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我强撑着没有倒下，回家就倒在在炕上，起不来了，我母亲忙前忙后地伺候我。”

狄仁杰听完，立刻命衙役传雷均利的母亲来问话，一问之下，果然是实情，雷均利的邻居也知道他生病的事。

狄仁杰沉吟片刻，问雷均利：“你认不认识死者冀员外？”

雷均利说：“都是一个村的，当然认识。冀员外不常住在家里，他在洛阳城中开了一家酒楼，前几天来找我，求我帮忙，我在病中，就没有答应他。”

狄仁杰道：“哦？他有何事找你帮忙？”

雷均利说：“前几天我正卧床养病，我娘领着一个五十来岁，身材中等，微微发胖，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的人来见我，我认识他是冀员外，但是平常素无来往，就问他有什么事？

冀员外抱拳行礼后，从怀里掏出二百两一张的银票，放在我病榻上，求我帮忙，我不知道为什么事，自然不肯收他的银子，让他把银票拿走。

不想冀员外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我帮他一把，救他姑娘一命！

我连忙扶起他，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冀员外说，洛阳城里有一个恶霸，市井混混，名叫黄四，手下养着一群恶徒，欺行霸市，胡作非为，硬要各家商户交保护费，交不上的轻则拳脚相加，重则堵门倒粪，让商户们苦不堪言。更有甚者，黄四看中了冀员外的爱女冀秀丽，想要霸占，天天在冀员外的酒楼门前捣乱，顾客们不敢靠近，好好的酒楼生意一落千丈，眼看着就完蛋了。冀员外受商户们的所托，请雷均利出面，制伏黄四，还天下一个太平。

我一听这事，心中顿觉不快，就答应冀员外，待过几天，等自己身体康复了，就去对付黄四。

冀员外大喜，立刻掏出一锭雪花白银，要送给我做酬谢；我推辞一番，坚持要冀员外先把银子收回去，等事情办成了再说。

三日后，我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就去城里打探黄四的为人。

不想我连问几人，都对黄四交口称赞，说他是个好人！我心里疑惑，就一路找到黄四开的酒楼，亲自去察看。

当时我刚到酒楼外面，还没有进去，在酒楼外面有一个少女叫我！

我仔细一看，这姑娘长得很秀丽，也面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就问她是谁？

姑娘自报家门，说是冀员外的女儿冀秀丽，我顿时一惊，问她为何在这里？

冀秀丽说，她和黄四一见钟情，可是父亲坚决反对，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就住在黄四家。

我吃了一惊，平时就难得见到冀秀丽，她又出落得美丽大方，故而一时没认出来。

我就问冀秀丽，黄四明明是个恶霸，为什么还喜欢上他？冀秀丽吃了一惊，问我听谁说的？我就把他父亲的话转述了一遍。

冀秀丽顿时眼中落泪，把我拉倒隐蔽处，一五一十地诉说了起来。

原来黄四根本不是坏人，只是开了家酒楼，菜肴好吃，抢了冀员外酒楼的生意！

冀员外向来气量小，嫉恨黄四，偏偏黄四无意中邂逅了冀秀丽，二人互相爱慕，冀员外就用这件事威胁黄四，说要么把酒楼卖给他，要么别想再和冀秀丽接触！

黄四当时没有答应他，回来后和我商量，我急忙劝黄四别答应他，我父亲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说到这里，我雷均利吃惊地问，为何如此辱骂父亲？冀秀丽告诉我，她其实不是冀员外的亲生女儿，当年她母亲怀孕时，丈夫不幸病故，她母亲长得十分漂亮，冀员外迷恋姿色，就偷偷地把她的母亲娶了回去，对家里人说是邂逅中认识的。

冀秀丽的母亲嫁到冀家，不到十月就产下了冀秀丽，冀员外却对外声称是早产，瞒过了所有的人。

但是当我长大后，冀员外见我越发出落得漂亮，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几次偷看我洗澡！

我向母亲哭诉，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就给了我一笔银两，让我外出散散心。

我外出游玩，邂逅了黄四，我们一见钟情，彼此爱慕；但是都知道冀员外不会同意，就不敢和家里言明。

我听完冀秀丽的倾诉，不免犹豫起来，让她带我去见黄四，交谈之下，我发现黄四是个血性汉子，绝不是什么欺行霸市的市井无赖！

我一气之下，立刻带着黄四和冀秀丽去找冀员外，当面对质！

冀员外见他的阴谋被我们识破，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我背信弃义，受了雇主的请托，却不为雇主办事！

我冷笑两声，问冀员外，我有没有收他一钱银子？冀员外无话可说，气急败坏地回家了，谁想当夜他气出病来，竟然一命呜呼！

狄仁杰听完所有的陈述，又传来黄四和冀秀丽问了一番，都与雷均利说的一致，于是怒问冀陈氏为何诬告？

冀陈氏大惊，跪倒谢罪，说家里死了了丈夫，没了主心骨，气急之下就告发雷均利用怪啸害死了他的丈夫，以掩盖家丑。

狄仁杰念在冀陈氏刚死了丈夫，也不予治罪，将她训斥了一顿，自己回到了大理寺衙门。

不想刚刚到了衙门，茶都没来的及喝一口，就有人来告状！

告状的也是衙门的近邻，包子铺的掌柜沈老实，狄仁杰客气地让他不必下跪，站着说话。

掌柜沈老实说：“大人，您也到小店买过包子吃，本店是个老字号；我做的包子个大、皮薄、馅多，价钱公道。不管是过往的贩夫走卒，还是本城的商号富户，都喜欢在我的铺子买包子吃。

今天早上，我包子铺的包子开笼了，因为昨天有人预定，我就把头四笼一百个白晃晃、香喷喷的肉包子捡到一边，不卖！其他的包子很快销售一空，到了晌午时分，除了店里还有几个客人坐着吃包子，其他人已经没人来买包子了，因为要吃中午饭了。

正当准备关门打烊时，坐在我铺子里狼吞虎咽吃包子的几个汉子嚷了起来：“掌柜的，再来五十个包子！”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上前赔着笑脸说：“客官，对不起，包子卖完了！”

“卖完了？”一个长得像铁塔一般的黑汉子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案板上的四笼包子说：“他妈的，这不是包子吗？还不快给大爷端上来！”

我连忙解释说：“客官，那些包子是昨天有人预定下的，言明午后来拿，已经付过钱了，不能卖。”

那黑汉子火了，喝道：“咋了？欺负我们山里人没钱是吧？”说着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啪”一声甩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是个老实人，忙将银子推回去，坚定地说：“不卖！不卖！哪怕你出再多的银子，我也不卖！”黑汉子大怒，一脚踢翻了放包子的案板，案板上的一百个包子滚了一地！

我当然不依，上前扯住他，要他赔我的包子！黑汉子不肯，于是和我大吵了起来。

这时街上的行人听到动静，都过来看热闹，那黑汉子大吵大闹就是不肯赔钱，也不肯随我去见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七嘴八舌地指责那黑汉子不对，黑汉子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就要打我！

我连忙大声呼救，这时那帮吃包子的客人一齐站了起来，为首一个年纪大点的，长相十分凶悍，威严地走过来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扔在我的脚下，带着那黑汉子扬长而去。

本来他们赔了银子也就算了，我也不打算追究，可是我关上店门出来一看，却呆住了！

店门口铺的是青石板，却碎了七八块！我忙问邻居，这是怎么回事？邻居告诉我，就是从我店铺里出来的吃包子客人，个个气愤，临走时一人跺了一脚，竟然踏碎了七八块青石！

我想想后怕起来，竟然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害怕他们报复，就来衙门报案。

狄仁杰沉吟半晌，让沈老实仔细回味了那几个人的长相，命衙役画成画像。

衙役们看了画像，面面相觑，都不认识这几个人；狄仁杰想了想，命衙役搬来历年未破积案的案卷，仔细察看，发现有桩强盗夜间杀人满门，抢夺财物案至今未破！

狄仁杰毅然决定，带上狄春，二人微服私访，查找强盗的踪迹！

狄仁杰先来到沈老实的包子铺，仔细察看，铺子里并无异常；再走到包子铺外面细看，果然地上的青石碎了七八块，如果真如沈老实所说，这是那几个吃包子的人用脚跺碎的，那些人必定武功非常高强！

狄仁杰命狄春回衙门里去牵两匹马来，二人一同上马，根据沈老实所指的方向，一路骑马，来到北邙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