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孤臣> 章节目录> 第七六八章 庸医牵出人命案 顺藤摸瓜破凶案
第七六八章 庸医牵出人命案 顺藤摸瓜破凶案
杀人疑犯周大富被带上大堂,狄仁杰二话不说,把他妻子周赵氏的供词扔在他面前让他看。
周大富一边看一边全身颤抖,铁证如山,无可抵赖,只好招供。
周大富说:“大人,人是我一个人杀的,与我的妻子跟儿子无关,求大人放过他们。”
狄仁杰冷笑道:“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杀了张梦莲的?”
周大富说:“我得知父子反目是张梦莲的诡计后,怒不可遏!以我的身家,我自然不能够自己动手杀了这个小贱人!于是我想出一条毒计,花重金雇佣了一位杀手,假扮成张梦莲的娘家托他来捎信的人,骗张梦莲出来,趁着夜色把张梦莲杀死在河滩上,尸身就埋在河滩是,头颅却砍下来扔进河里。满以为张梦莲的头颅会被河水冲走,没想到被冲到了河湾里,和另一颗男子头颅缠在一起,导致案发!”
狄仁杰听完,追问杀手的下落,周大富茫然不知,说拿了钱就走了。
于是狄仁杰带了全部的衙役,又找来乡长,发动乡民,终于在河滩上挖出张梦莲的尸体,与头颅一起安葬,一边出告示,悬赏通缉杀手的下落。
此案告一段落,狄仁杰刚刚松了口气,忽然衙门里有人击鼓告状。
狄仁杰连忙让衙役把告状人带来,一看此人瘦瘦单单,一副书生的模样,自报家门,叫纪孝直,以说书为生,本城人,因为书说得好,人称纪铁嘴。
一旁的衙役认识此人,悄悄禀报狄仁杰,纪铁嘴是有名的孝子,父亲早逝,事母至孝,颇受邻里敬重。
狄仁杰点点头,问纪铁嘴状告何人?
纪铁嘴说:“大人,我状告是庸医害人!致死人命,把我媳妇害死了!”
狄仁杰说:“愿闻其详。”
纪铁嘴说:“今年夏天,我的母亲病了,刚开始只是有些头晕目眩,怕冷怕风,全家都以为是小恙,就近请了附近的夏郎中来看。夏郎中诊脉后,说是夏天贪凉,受了风寒,没有大碍,吃两三副驱寒气的药就好了。
然而按照夏郎中开的药,一连吃了十几副,母亲的病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重,越来越怪!之前不过是头晕目眩,现在几乎不能动弹,一动就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只得卧床休息;最为怪异的是,大夏天的,母亲盖两床被子还瑟瑟发抖,连声喊冷,叫嚷着要生火炉取暖。
我急忙去叫夏郎中前来复诊,夏郎中见母亲这副模样,还说是受了风寒,要补阳气祛寒气,又开了副驱寒气的药方;他开好方子想走,却被我一把抓住,我说:“你先别急着走,我这就让媳妇去抓药、煎药,当场给我娘喝,你就亲眼看看药效吧。”夏郎中只好留了下来。
很快,我的媳妇抓药回来了,她将药煎好,端给婆婆喝了。可没过多久,我的母亲突然抓着胸口说难受,接着便满床乱滚,大声惨叫,叫着叫着,竟然昏厥过去了!
我怒火中烧,大声质问夏郎中怎么看的病?夏郎中头上冷汗直冒,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替我母亲针灸施救。
过了一会,我娘醒了过来,大声呻吟,说浑身难受!我一把扯住夏郎中,大骂他庸医误人,要拉他去见官。
夏郎中急了,说:“你别一口一个庸医嘛!实话跟你说吧,你娘的病我有方子治,只是这个方子不容易做到而已。”
我急忙问他是什么方子?夏郎中把我拉到屋外,神秘兮兮地说:“这方子名叫‘至孝汤’,是我从一部孤本医书中看到的。陈藏器撰《本草拾遗》云∶人肉治瘵疾。自是闾阎益多割股,至有假名干誉而为之者。呜呼! 同类固不可食,亏体岂曰事亲?且俞、扁、淳、华,上世神良之医也,未闻用人肉以治疾, 而闵损、曾参之孝,亦未尝割股,所以来要名之行者,藏器其作之矣。
药方里的药就两味:一是人参,二是股肉。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我不解地问:“‘股肉’是什么?”夏郎中小声说:“股肉就是人的大腿肉,如果婆婆患病,最好是用儿媳的股肉,婆媳都属于阴人,最是滋补!”我一听,顿时吓得呆住了。
忽然我身后的屋里传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急忙奔进屋里一看,是母亲咳嗽了一阵,忽然说身子好多了,脸上也有了红润。
我急忙安慰了母亲几句,转身送夏郎中出去。
回到家里,我悄悄地找来了妻子纪黄氏,与她商量这件事;纪黄氏吃了一惊,心里不情愿,说自己要是割了股肉,残疾了怎么办?
我两正在商议,不想我母亲偷偷地在外面听到了,她当时没说什么,我们两浑然不知。
我劝妻子说,只割一小块肉,我已经准备好了金疮药包扎,不会致残,郎中说非要女子的股肉,要不然我割自己的肉给母亲吃了。
妻子勉强答应下来,各自洗漱睡觉去了。
到了半夜里,妻子想着明天要割肉的事情,睡不踏实,一夜醒了几次。
忽然妻子推我,说有人开门!我睡得迷迷糊糊,就不耐烦地说不可能,大门我临睡前亲自栓上了,不会进来贼,再说我们家也没什么东西好偷。
妻子一再坚持,要我起来看看,真听见开门声了;我只好披衣起来,走到屋外一看,还真是我家的大门大敞四开!
我看看门是从里面打开的,就疑惑地走到母亲的房门口敲门,一敲门就开了,是虚掩着的!
我心知不妙,连忙喊妻子起来,点起油灯一看,屋里的母亲不见了,床上的被窝掀开了,还是热的!
慌得我连忙和妻子出门去找,我提着灯笼照明,四处寻找。
我俩个半夜里惊慌失措地找着,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忽然听到不远的河里“扑通”一声响,像是有人跳河了!
我们夫妻急匆匆地走到河边一看,河面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河岸上留下我母亲穿的一双鞋子!
我这才醒悟过来,是母亲偷听了我们两口子的谈话,不想拖累我们,投河自尽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捶胸顿足,连忙带着媳妇沿河去下游找母亲。
我们两一直走到天亮,还是不见母亲的尸身,忽然河边上一条渔船的船夫喊住了我,问我是不是叫纪铁嘴?我大为诧异,忙说就是我,你怎么认识我的?
渔夫笑道:“你是来找你娘的吧?你娘昨夜投河自尽,顺流而下,恰好被我打鱼时的渔网缠住!我还以为是打到了大鱼,收网一看,赫然是一个人!你娘被我救了,送回家里换衣服休息,她一再拜托我说,你是个孝子,必定沿河寻找,让我在此等你。”
我和妻子一听,喜出望外,赶紧来到渔夫家中,果然看见母亲安然无恙地坐在渔夫家里,我连忙上去抱住母亲,放声大哭。
母亲也哭了,说知道自己的病很难治好,万一媳妇割股当药,导致伤残,全家的重担就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了,所以才决定轻生。
渔夫热情地给我们夫妇斟茶,问起了我母亲的病情,我连忙告诉他,他说镇上有位名医,德艺双馨,何不请他来看看?
我连忙答应,就请渔夫去请他。半个时辰后,名医来了,望了一会我母亲的气色,问了病情,又诊了脉,居然说我母亲没病,已经好了!
我心中不信,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名医沉吟道:“你母亲所患之病,叫作‘假寒真热’。此病是寒在外,热在里;寒是表象,热是实质。夏郎中一见寒象,便用热药,正好南辕北辙。而你母亲因为跳河,无意间喝了一肚子冷水,病情反而有所好转。我再开两副凉药,你母亲喝了就没事了,再有问题,随时来镇上‘保和堂’找我。”
我连忙取出银两酬谢名医,名医却笑着摇摇头,径直走了,分文未取。
我雇了辆马车,载着老母和妻子回家,安顿好她们,立刻去找夏郎中兴师问罪!
夏郎中却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对我避而不见!害怕我打他!
他差点把我的母亲医治死,我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就隔三差五地晚上去他家找他,过了十几天,终于我把他堵在了家里。
夏郎中也知道不妙,请我在他家里喝酒给我赔罪,我看在乡亲的份上,见他连连道歉,就原谅了他,坐下来和他饮酒。
谁知那酒喝起来很香,我当时贪杯多饮了几杯,回到家里喉咙却火烧火燎地难受!
我心知不妙,已经说不出话来,连忙提笔写下了那位名医的名字。
妻子顿时明白,立刻雇了马车,送我去那镇上,找名医医治。
经过一番治疗,名医治好了我,告诉我这是有人在酒里下了毒药!这毒药虽然不能致死人命,但是可以让人致哑,幸亏我妻子送我来得及时,药到病除!要是耽搁一夜,第二天送来,就永远成了哑巴了!
告状人纪铁嘴说完,狄仁杰大怒,立刻带了六名衙役,亲自去抓捕夏郎中。
一行人赶到夏郎中家,只见铁将军把门,门从外面上了锁。
狄仁杰命衙役撞开门,进去一看,家里不算富有,除了厨房和客厅以及卧室,其他房间都堆放了各种药材,到处弥漫着药香。
狄仁杰各处转了转,没发现家中有酒,就背着手到处踱步,说:“夏郎中既然能够在酒里下毒,家中必定是有酒的,怎么一点酒也找不到?”
狄仁杰慢慢走到厨房里,看见墙角堆着一堆干稻草,毅然下令:“把那堆稻草挪开。”
衙役们奉命挪开,地上赫然出现一个木头盖板!
狄仁杰亲自上前,掀起盖板,里面顿时飘出酒香,下面是一个酒窖子。
狄仁杰带头走了下去,酒窖子却挖得很大,里面摆着一排木头架子,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美酒陈酿,酒香四溢。
狄仁杰莞尔一笑,说:“这个夏郎中倒是个酒鬼,家里藏了这么多好酒!只是一个普通的酒窖,为什么弄得如此隐秘呢?”
同来的狄春插了一句,说:“会不会是酒窖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别人发现?”
狄仁杰深以为然,四处察看,忽然发觉其中一个酒坛子比其他酒坛子都大,坛子口用油布封得紧紧地,摆在几个酒坛子中间,不细看看不出与众不同。
狄仁杰命衙役上前,把这个酒坛子搬出来,搬出地窖,抬到院子里。
狄仁杰亲自剥开封口的油布,坛子里顿时冒出一股刺鼻的药味,非常熏人。
狄仁杰捂着鼻子倒退几步,深知这酒坛子有异,就令衙役找来铁锤,把酒坛子砸开!
就听“彭彭”两声闷响,衙役砸了两锤,酒坛子裂成两半,里面流出黑水,居然滚出一颗人头来!
狄仁杰大吃一惊,急忙捂着鼻子上前观看,只见是一颗妙年少女的头,齐脖子处被利刃齐齐切下来,泡在药水里,栩栩如生,眼睛还睁着!
细看这颗头颅,长得十分秀丽,年纪大约十七八岁,是个美人胚子。
狄仁杰皱着眉,不想查庸医查出个命案,立刻命衙役们去把酒窖子里的酒坛子全都搬到院子里来,用铁锤一一砸开,里面却只流出美酒,并无异常。
狄仁杰当机立断,命衙役们把少女的头带回衙门,在夏郎中家门上贴了封条,不许外人进去。
回到衙门,狄仁杰急传仵作,命他查验这颗头颅。
仵作查了半天,前来禀报说,死者年约十八,面容秀丽,泡头颅的药水不知道是放了什么药材,但却不是酒泡的,而是城内甜井的井水,似乎跟双眼井有关。
狄仁杰诧异地问:“仵作,我刚刚上任不久,并州城里居然有口双眼井?你怎么辨认出来的?”
仵作说:“大人,小人久居并州,城内确实有口著名的双眼井,其实是一口井并列的。这双眼井的井水与众不同,不但甘甜清冽,还隐隐有股子酒味,所以城里大户人家都用这井水酿酒,酿出来的酒还真好喝!”
狄仁杰说:“你给我讲讲,双眼井究竟怎么回事?”
仵作说:“本城有个花员外,他为人厚道,乐善好施。在他家院墙外侧,有一口双眼井。
这双眼井,其实是一口井上有两个井口,分东西排列。东面那口被称为富人井,井边放置了一个铁盒,有钱人来打水,一担一文钱,自己把钱放到铁盒里就成;西面那口被称为穷人井,老百姓打水,分文不取。
这双眼井里打出来的井水,甘洌清甜,十分好喝,城里的富户每天都会派家丁过来打水,也酿酒,也饮用。双眼井生意很是红火,这不免让人眼红。最眼红的人,莫过于邻居的黄二。黄二本来家贫,这几年做生意,发了点小财,见花员外的井水生意这么好,不禁也打起了歪主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二动了手脚,突然有一天,花员外的双眼井井水突然变的苦涩了,再也没有人去打水!
黄二趁机去找花员外,要低价把他的双眼井买下来。
花员外本来也不缺钱,就卖给了黄二,谁知双眼井到了黄二手里,只过了一天,井水甘甜如故!
黄二喜滋滋地每天坐在双眼井旁收钱,不论贫富,谁来打水都收钱!
这么一来,穷人都买不起井水了,富人却无所谓,照常派家丁去买水。
刚才小人查验头颅,就闻到了双眼井水特有的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还特地去请教了酒坊酿酒的师傅,那头颅上沾着的水,果然不是酒,而是双眼井水!”
仵作一口气说完,狄仁杰立刻带上衙役,命仵作带路,去黄二家里看看。
黄二正搬了把椅子坐在双眼井旁边,等着收钱,看见官差来了,吓得一激灵,转身站起就往家里奔。
狄仁杰连忙喝令衙役拦住他,问道:“黄二,你为何见了本官就跑?莫非做了什么不法之事?”
黄二连忙辩解说:“大、大人,小人不是怕官差,而是一大早就出来收钱,早饭还没吃,想回去吃饭去。”
狄仁杰微微一笑,说:“那就放你回去吃早饭,我们也同去,刚好有话要问你。”
黄二忐忑不安地走回家里,一路上不住地偷看狄仁杰。
第狄仁杰不动声色,带着衙役尾随他回家,把手一挥,衙役们散开,四处搜索。
黄二这时候反倒镇定下来,站在院子里看着衙役们搜,结果是一无所获!
狄仁杰打量打量了黄二,问:“黄二,你不是要吃早饭吗?为什么还不吃?”
黄二一怔,连忙点点头,走进厨房烧起了稀饭。
狄仁杰跟进去看,黄二顿时紧张起来,转头说:“大人,厨房里都是炊烟,请到客厅去坐吧,我这就安排茶水。”
狄仁杰说:“不用了,你仔细想想,你的井水都卖给了哪些人?”
黄二答道:“这个还真记不清了,城里的大户人家,大多买过我家的井水。”
狄仁杰突然冒出一句:“用你家井水泡头颅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吧?”
黄二一听顿时变色,问:“大人何出此言?”
狄仁杰说:“我刚刚进入你家时就已经注意看过,你家门后放着一些药材!你一个卖井水的,家里放着药材做什么?莫非是和夏郎中有所勾结?”
黄二吓得语无伦次,说:“大人误会了,小人实在不认识什么夏郎中啊!”
狄仁杰也不多说,挥手命衙役找来黄二家的邻居,问他们可曾见过夏郎中出入黄二家?
邻居们纷纷指证,说夏郎中和黄二是好友,经常来黄二家里喝酒!
黄二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狄仁杰下令衙役把黄二绑了,对他说:“黄二,实话告诉你,我们在夏郎中家里发现了泡在酒坛子里的少女头颅!夏郎中有杀人的嫌疑,你若敢欺骗官府,阻扰我们办案,你就与夏郎中同罪!我来问你,你知道不知道夏郎中的下落?”
黄二呆了半天,忽然摇头,说夏郎中好久没有来过家里了,并不知道去向。
狄仁杰把手一挥,命令衙役们再仔细搜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黄二呆呆地看着衙役们搜索,狄仁杰却注意看他,发现只要衙役们进入他的卧室,黄二就紧张起来!
狄仁杰心里一动,抬脚走进黄二的卧室,只见里面陈设简陋,一张大床到占了一半的地方,其余是就是一张方桌,两把椅子而已。
狄仁杰看看那张大床,忽然命令衙役们把大床抬到院子里去,床下顿时露出了一块方方的木板。
狄仁杰下令衙役们掀起木板,下面赫然露出一个洞,竟然是间密室!
狄仁杰转头对黄二说:“黄二,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个平民百姓,家里造密室做什么?你再不招供,就悔之晚矣了!”
黄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说:“大人,实在不干小人的事,人不是我杀的!夏郎中就躲在密室里,大人审问他就知道了。”
狄仁杰大喜,立刻命衙役打着火把下到密室,果然把夏郎中擒了上来。
夏郎中面如死灰,狠狠地瞪了黄二几眼,狄仁杰喝道:“夏郎中,你非但庸医误人,还在你家酒窖里搜出了头颅!你是自己招供还是要我动刑?”
夏郎中连忙跪倒在地,说:“大人不必动刑,我招便是。”
狄仁杰一听,引着夏郎中走到卧室里,坐在方桌旁边,命衙役拿来纸笔,亲自记录口供。
夏郎中说:“大人,小人和这黄二是好友,交往多年。黄二计买双眼水井,还是我帮的忙!”
狄仁杰问:“哦?你却是如何帮他的?”
夏郎中说:“黄二羡慕花员外家的水井日日进财,就请我喝酒,商议着要把双眼水井夺过来。我念在多年的交情,就给他出主意说,只有让花员外家的井水不甜了,花员外才肯将水井出售。黄二大喜,问我怎么做?我做郎中多年,识得些药性,就帮黄二找了些发苦的药材,剪碎了,夜里偷偷地投进双眼水井。果然没过几天,药性发作,井水变得又苦又涩,没有人再来打水。
我让黄二托人找到花员外,声明愿意买下水井,花员外原本也不在乎卖井水的钱,就把双眼水井低价卖给了黄二。
然后我又在水井里投入和那些药材相克的草药,井水很快恢复了甘甜,黄二因此日日进财!
黄二问我需要什么报酬?我却言明分文不要,只要求他家的密室,合适的时候借我藏身便可,于是黄二满口答应下来。”
狄仁杰听到这里,问:“夏郎中,原来你早已经有了预谋!那个少女是怎么死的,你为何残忍地割下她的头颅?”
夏郎中说:“大人容禀,那少女我本来不认识她,有一天她怯生生地来到双眼水井旁,跟黄二商量,说家里有人病了,想和水井里的甜水,但是身上没钱,能不能暂时赊欠?一旦有了钱就还。黄二见她貌美,说话又幼稚,就把她骗到家里,说家里有甜井水,不要花钱,免费送她一些。少女果然中计,跟着黄二来到家里,黄二把她打晕,关在密室里,每日淫戏。
过了一天,我来找黄二喝酒,黄二酒后得意地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吃了一惊,劝他把人放了。黄二却说,骑虎难下,这少女放了出去必定报官,就是重罪,不如把她留在密室里,做个免费的老婆!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了黄二的话,竟然和他一起去了密室,观看那位美貌少女。少女果然长得精致,我就怂恿黄二趁着夜晚无人,把她带出来,到客厅里唱歌给我们听,我们饮酒吃菜听歌,岂不快活?
黄二答应了我,就问那少女肯不肯,少女倒是十分乖巧,满口答应,我和黄二大喜,就把她带出密室。
不想那少女歌声十分甜美,还很识相,唱了一曲又一曲,还劝我们酒,把我二人灌醉。
我和黄二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朦朦胧胧中我觉得那少女出去了,一激灵醒来,忙喊醒黄二去追。
好在我发现得快,那少女刚刚逃出黄二家不远,就被我们抓了回来。
黄二酒后火大,把少女绑了起来拳打脚踢,等我拉住他,一看少女已经被黄二失手打死了!
黄二和我面面相觑,问我怎么办?我就出主意说,只有把少女的头割下来,和尸身分别埋葬,这样事情才不会败露。
黄二一听,趁着酒兴,立刻拿来利刃,把少女的头割了下来,央求我带出去扔了,却把尸身埋在院子里,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带着少女的头颅回到家里,却越看越爱,舍不得把头颅扔掉,就用黄二家的井水,掺和了我自己配制的防腐药材,把头颅泡在一个大酒坛里,得空就拿出来观赏。
后来的事大人都知道了,我因为医术不高,差点治死了以说书为生的纪铁嘴的母亲,知道他要找我算账,就躲到黄二家的密室里避避风头,不想藏在地窖里的头颅被大人发现,一路追查到这里。”
狄仁杰听完目瞪口呆,不想世上竟有如此荒唐之人!转头又问黄二,夏郎中说的可属实?黄二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狄仁杰命二人在口供上画押,押回衙门按律治罪。
第二天,狄仁杰又命衙役画了头颅的面像,四处张贴,寻找苦主;果然到了下午,就有人来认领头颅,确实是一户穷苦人家,女儿失踪多日,家里人都愁得病倒,只是托人到处寻找女儿,还没顾得上报案。
狄仁杰当场判决,合谋杀人的凶手夏郎中和黄二的家产,全部归苦主所有,作为赔偿,两个杀人凶犯都判斩立决,申报大理寺,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