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钥匙

冰棘算到了星陨的弱点，却没有算到星陨的疯狂。判断自己脱困无望之后，星陨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最可怕的力量，破釜沉舟。

荒芜，是开天辟地的起点，也是毁灭一切的火焰。荒芜并不是一种实际存在的物质，而是一种概念，一种和人类的认知相反的概念。简言之，就是抹消一切的力量。此世间存在的一切事物，在接触到“荒芜”这一概念的时候，都会出现类似于“中和”的现象，归于湮灭。从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和星陨的“荒芜星火”正面对抗。

星陨只是轻轻的一侧身，身边的冰晶便像是接触到铁水，纷纷被消融殆尽。然而，冰晶就算融化，也会有水渍留下，被荒芜星火接触到的冰晶，却是一丝一毫痕迹都没有留下。

“时间有限，希望你可以让我找到足够的乐子。”浑身包裹着荒芜星火，星陨的身体完全与外界隔绝，从中传出的声音也有了变化，变得沙哑骇人：“来吧。”

火焰暴涨。成团的火焰从星陨身上迸射而出，化作铺天盖地的火焰流星，湮灭一切。只是短短一瞬间，冰棘布下的寒冰结界便支离破碎，不知从何处发出一声闷哼，无数冰晶自发汇聚一点，冰棘的身形在冰晶中显现，比起刚才，冰棘明显气血偏虚，一口鲜血吐出，必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受死！”艾央大吼，黑色火焰勾勒出的魔王暴跳如雷，几个瞬步便接近了不断躲闪的冰棘。虚空一握，荒芜星火铸就的长剑应声成形，凄厉破风声响起，这能够斩断天地的一剑，直直朝着冰棘的头颅落下！

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妄？冰棘闭上眼。眼前浮现那个女孩的脸，火红色的长发在手指间婉转，似春风中的流苏。

“做的很不错了。”清丽的女声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抚上额头，冰棘的身体猛地一颤。

“炎月？”冰棘睁开眼，面容姣好的女孩含笑静立在面前。

“抱歉，我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冰棘这时候才发现女孩是踮着脚摸自己的额头：“不过有个故事我倒是很想讲给你听。就是关于炎月，那个创造我的人。”

“你是谁？”冰棘没反应过来：“星陨呢？”

“哈哈哈。”女孩笑得花枝乱颤：“你早就脱离战斗了。你和艾央，哦不对，星陨，早就已经进入我的幻术之中了。”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女孩端正地站好，双手放在腰间：“我叫楚灵霄。这个名字没有太大的意义，最重要的是我的身份。我是炎月的创造物，能力的继承者，也是锁住‘荒芜’的最后一把钥匙。”

“最后一把钥匙，是什么意思？”冰棘问道。

“我的创造者，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命运，同时，也记挂着这个世界的命运。”楚灵霄微笑着，以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口吻说道：“你辛苦了，冰棘。”

一模一样的口吻。冰棘呆呆地睁着双眼，眼泪毫不留情地落下，一串串砸在地上。

“我是创造者的灵魂碎片，也是创造者意识的延续。”楚灵霄淡淡道：“而我之所以存在数万年，就是为了达成和创造者的约定，将神代的力量完全封印，将‘荒芜’，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隔离。”

神代的战争，是力量化身之间的战争。将世界焚烧为焦土，使人间变作水深火热的地狱。但若无人胜出，力量的角逐将永远存在。于是，只能产生一个王，一个能够让世界归于平静的人。

但绝对的力量，代表着绝对的贪欲。于是先行者埋下伏笔，炎月，这个昔日星陨最信任的女人，在星陨登顶临界山的时候，以自己的骨与血，布下回天血咒，换取了星陨的肉身陨灭，灵魂封印。但是炎月所能做到的仅限于此，星陨的灵魂依旧徘徊于临界山顶，只等待着力量慢慢积蓄，能够凭依于凡人的身体，重出江湖。

同时，回天血咒也造成了另外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星陨的力量在临界山顶迸散，回天血咒并没有完全消解力量，而是拆分成无数细小的力量游丝，附着于最接近之前主人的物种——人的身上。于是，普通人也可以通过缔结契约的形式，获得神明的力量，“摆渡人世界”，从此开始出现。

然而这也只是炎月计划的第一步而已。缜密如斯，自己的身亡也只不过是计划最开始的一环。她的分身，也就是她所创造的继承者，还要将她的意志践行下去。星陨的力量正在慢慢积蓄，但与此同时，对抗星陨的力量也在慢慢成长。等待着，星陨自灵魂状态中醒来，便是真正消灭一切的契机。

为此，炎月事先埋下了“钥匙”。

将所有的力量分成数份，放置在各个角落，时机成熟之时，便是合而为一的时刻！每一份力量都代表着炎月的一部分，在各自存在的最佳环境中成长数万年，只为了等待对抗星陨的那一天！

楚灵霄，既是炎月的“智慧”。同时，楚灵霄，也是最后一把“钥匙”。

“一共有几把钥匙？”冰棘问道。

“我也不知道。”楚灵霄摇头，“钥匙可以是任何东西，一件物品，一个人，甚至一处土地。我只知道，所有的钥匙已经在此处齐聚，所以我的本能才会驱使我来到此地。”

“那么也就是说……”

“没错。就在此处，最后一场神代的战争即将来临。”楚灵霄点头，“你曾是炎月的伙伴，应该知道我所言不虚。你所创造的这一处世外桃源，作为最终战斗的战场，再合适不过。”

“是的，这便是她的风格。”冰棘点头，“如果是她的安排，那么我自然会全力配合。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很简单。有一把钥匙就在你的体内。”

“万古心？”

“没错。”楚灵霄点头，“万古心，便是炎月的‘经验’。历经万年的洗礼，如今的万古心，已经是一把合格的‘钥匙’。”

“没问题，我立刻取出来。”

“且慢。如果现在取出来，恐怕你会死吧？万古心本就是上古遗落的天之心脏，如今在你体内，发挥的也是心脏的作用。如果取出来，你的身体会无法负担自身的负荷。”

“我也活得足够长了。”冰棘深色沧桑的一笑。

“世人皆追求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却不明白过于漫长的生命，是无尽的悲伤与折磨。于我而言，存在没有意义，万年如一日的孤独，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一直在等，自己最终羽化的那一天。如今，我终于能够有意义地死去，我求之不得。”

“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楚灵霄像是在安慰冰棘：“一个人的逝去，对于他人而言也是一场悲剧。炎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更何况，还有一样任务你没有完成呢。”

墨轩体内的龙赤甲，不止一次发出可怕的高温。从刚才开始起，龙赤甲像是接触到了什么特殊的气息，亦或是与什么发生了感应，不断向外输送着数量庞大的力量。墨轩从一开始的重装出发，到现在的一件短袖一条裤子，依旧热得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毫无疑问，能让龙赤甲如此暴躁的东西，必然是最后一件神器！

墨轩能够感觉到，龙赤甲发散出的热量，几乎都渗入了自己的身体，此刻自己的身体已经饱含龙赤甲精纯的生命力，不用试验也知道，此刻墨轩的体术绝对不虚任何人！

难道是龙赤甲感觉到了什么，才抓紧时间给我锻体？墨轩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样的异变绝不简单。

正想着，一阵暴风袭来，比一直肆虐的暴风还要凌厉，简直要将墨轩吹飞。墨轩死死抓住裸露在冰原上的岩石，才勉强没有被连根拔起。冰冷的雪花与强风一起砸在墨轩的脸上，墨轩的眼睛被刮得发疼，只能眯起来，却发现素白色的天地之间，一双幽蓝色的火焰在面前熠熠发光。

“你就是墨轩？”熟悉的声音传来，庞大的躯体落下，竟是刚才对墨轩不屑一顾的冰霜巨龙。

“正是。”墨轩高度戒备，心想该来的还是逃不过……楚灵霄？

楚灵霄浅笑盈盈，立在冰霜巨龙的头顶。巨龙温顺地低下头，方便楚灵霄跳到地上。

“好久不见啦，墨轩哥哥。”楚灵霄调皮地眨一眨眼，“不会忘了我吧？毕竟这段时间，你也碰到了好多比我漂亮的姐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