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东墨第一美人

“我说上官夫子，你这话也不全对吧。”人群之中忽然传出了反驳的声音，上官谏倒也不恼怒，笑眯眯地望着那人，宛若一只笑面虎，“我若是说的不对，那就请你上来说一说，到底如何才对。”

上官谏说的是朝廷局势，评的是天子皇亲，他家九代为官，先祖还是开国功臣，留下了块免死金牌，就算是犯了死罪，也能逃掉一命，因此他才敢如此放肆畅所欲言，可是这里听书的人大多数都是市井小民，说错了话就是掉脑袋的罪，碎碎念两句倒是还行，哪里敢在众人面前发表意见，于是那人被众目睽睽之下支支吾吾了两句，便涨红了脸离开了茶楼。

得了胜的上官夫子将手里的折扇一合，转身捧起搁在小桌上的茶盏，似乎是有些意味深长地朝二楼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他才将那半杯茶水喝完，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话了。

二楼中央的一个雅间里，手执长剑，神情肃穆的黑衣男子立在窗前，透过敞开的小窗看着底下人群里谈笑风生的上官谏，眉头越皱越紧，终是忍不住开口朝身后的人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去把那上官谏抓来？”

修长如白玉一般的长指轻轻将一颗青玉棋子放在棋盘上，面容隐匿在阴影里的少年微微摇了下头，伸手将对面的棋子拿起来跟着落下，一边一人分饰两角地对弈着，一边淡淡地道：“不用。”

“可是这上官谏仗着自己手上有块免死金牌，满嘴胡言，”穆炎有些忿忿不平，声音也拔高了两分，“你方才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他说你是能撼动圣上跟太子的夸父，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圣上降罪下来，那您......”

穆炎没有把话说全，但是意思是很明显了，做儿子的，太过锋芒毕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放在皇族里，未必是件好事。

看着眼前打成了平局的棋盘，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似乎是有些兴趣缺缺的模样，懒洋洋地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穆炎，你还记得父皇送我这一副价值连城的青玉棋子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穆炎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就将原话复述了出来，“这一副棋子，可等同于三百六十一座城池，拿一颗来，便能换下一座城池。”

“东墨一共五百一十三座城池，”少年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到了临街的围栏前，没有了阴影的遮掩，他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容仿佛能令天地间所有漂亮的景物骤然失色，只见他神色平淡，一双缎墨般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倒映着满天星辰，“超过半数都在我手上了，你觉得父皇会因为这些话而猜忌于我，要我的命吗？”

旁人或许不懂墨修阳，但是墨绯璃知道，并且很清楚，哪怕是有一天他真的造反了，墨修阳也不会伤他一丝一毫。

琉舞顺着长街走到白鹭斋的时候，刚要进去便看见门口有个卖糖人的小摊子，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掏了锭银子递给那做糖人的老翁，说道：“老伯，劳驾给我做个糖人。”

那老翁一抬头就看见她灿若桃花般的笑容，当下便神情和蔼地问她，“不知道小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糖人？”

“美人，”琉舞毫不犹豫地道：“给我做个东墨第一美人的小糖人就好了。”不周山的深潭里住了一尾蛟龙，不知何缘故被封印在那里，据他所言，他的结发妻子乃一介凡人，但是生得很是貌美，是世间上最漂亮的美人，所以琉舞就想带个东墨美人的糖人回去，问问他有没有这么美。

那老翁略微思忖了片刻，便动手做了起来，待到糖花成形递到了面前时，琉舞才发现这老伯做的东墨第一美人竟然是个男子。

“老伯，你这弄错了吧，”琉舞举着那个糖人，眼眸里嫌弃的情绪很是明显，不停地比划道：“这是个男子呀，我想要的是东墨第一美人的糖人。”

“这就是东墨第一美人，”那老翁耐心地同她解释，“墨王殿下是东墨里长得最好看的人，可不就是东墨的第一美人，这糖人是按着你的要求做的。”

被那老翁这么一说，琉舞才重新审视起自己手上的小糖人来，老翁的手艺非常好，修长的四肢极盛的面容，看起来当真是栩栩如生，不得不承认这墨王殿下倒真是生得很漂亮，可是再漂亮，也是个男人啊，那么这个糖人就不能带回去给蛟龙了，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想好了之后，琉舞朝那老翁道了一声谢，便拿着糖人进了白鹭斋。

墨若旖的容貌生得精致稚嫩，看着也面生，让人很难不注意到，自她踏入白鹭斋的那一刻起，穆炎便注意上了她，“殿下，楼下来了个生面孔，是个小姑娘。”

墨绯璃顺着他的话朝底下望了一眼，正好看见琉舞的背影灵活地钻进了人群里，一把抓住了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话的上官谏，缎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微微滑过一丝笑意，他颇有兴趣地看着。

“你，给我讲讲墨王殿下的事情。”琉舞还是按照老习惯从衣襟里取出一大把银子递给上官谏。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一把扯住了衣襟，上官谏是很愤怒的，只不过那些不太值钱的愤怒一碰到了银子，就立刻都消散了，从琉舞手中接过了银子之后，他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不知小姑娘想听墨王殿下的什么事情？”

琉舞垂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你就说说，他那东墨第一美人是怎么来的。”

她话一出，众人便神色各异，不少人纷纷起座离开，似乎怕多听半个字就丢了小命，原本座无虚席的茶楼一下子便人去楼空，除了收拾残局的店小二，一楼中央便只剩下了琉舞跟上官谏两个人，没有了人群的阻挡，墨绯璃这才看清楚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缎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目光略微停顿了片刻之后，他便朝穆炎道：“回去吧。”

正在底下满眼期待地等着上官谏开口的琉舞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动静，自然就错过了这个亲眼看一看东墨第一美人的机会。

眼看着一屋子的客人都被琉舞的一句话吓跑了，上官谏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可是目光触及对方稚嫩无害的面容，他便又有气无处发，眼珠子转了转，他道：“要我说也不是不行，只是小姑娘，你看看你一开口就把人都吓跑了，我这一天要损失多少银子，恐怕你刚才给的那么一点儿，不够啊。”

银子而已，琉舞不甚在意地又取出了好几锭金子递给他，一双溪玉般澄澄湛湛的眼眸眸光粼粼，“够了吗？可以说了没有？”

看着递到跟前黄灿灿的金子，上官谏的眼睛都看直了，忙不迭地收好了之后，他一脸谄媚地道：“当然可以，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这墨王殿下呢，名唤墨绯璃，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二个儿子，他的长相随他的母妃璃妃，自小便生得很漂亮，据说他年幼的时候，还曾被邻国的皇帝误以为是位公主，跟圣上提亲了，闹出了笑话，渐渐的，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东墨第一美人的名号便落到了墨王的头上，起初确实也只是闹着玩，但是后来发现的确名副其实，要论这东墨长得最好看的美人，非墨王殿下莫属。”

“真的吗？”琉舞半信半疑地扬了扬浓密如小扇子般的长睫，仿佛是觉得很有趣，她一双溪玉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泛起了几分笑意，“若真是这样，那我还真想去看看他究竟长的什么模样，他的府邸是在宫外吗？”

“是在宫外，只不过，我劝你还是莫要去找死。”似乎是故意卖关子一般，上官谏说完了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微微挑了挑眉头，琉舞不解地问他：“此话何意？”

目光似乎在二楼转了一圈，当视线再度落回到眼前这个模样精致稚嫩的小姑娘眼前时，上官谏便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因为上一个说要去看看墨王殿下有多美的人，眼珠子被生生抠了出来，然后又被塞到了他自己的嘴巴里面。”

琉舞咽了一口口水，却感觉有些反胃，仿佛那个人被抠出来的眼珠子塞到了她的嘴巴里面一样，让她光是想想便觉着恶心，“是，是墨王殿下做的吗？”

回想起方才那些听客一听她说要上官谏讲东墨第一美人的事情，就慌不择路地逃跑了，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内情。

“是啊，”上官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故意压低的声音显得阴森异常，却又透着某种不明的意味，“墨王殿下啊，最憎恶别人说他美了，谁若是敢喊他一声墨美人，后半世便休得安宁。”他特意在“墨美人”三个字上面咬字重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强调什么。

琉舞听不明白他话里的引诱之意，只是微微皱了皱鼻子，一张精致如花瓣般的稚嫩小脸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这美人脾气也太坏了些。”

上官谏还想继续说什么，琉舞却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那不说墨王殿下了，你同我说说当今东墨的局势如何。”

既然师傅跟那个蜀门弟子都说妖物横行，东墨要变天了，她得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变起的。说回了这个话头，上官谏微微敛了敛神，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琉舞对面坐了下来，神情是少有的严肃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