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我本善良2

作为一个杀手身份的苏琳，她和归海心月、王莲儿、夏素雅一样，内心深处也是善良的，要她亲手杀死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她也不忍下手，所以每当关键的时候，都是让她师兄章节来动手。

人有的时候，正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苏琳从小跟随师傅常天在山中学艺，这些年来学的都是杀人的招数，是师傅将他们带上这条道的。

所以说，很多时候人生的道路，还真的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就像贵与贱，贫与富，都是天生具来，生长在富人之家，就注定这辈子将衣食无忧，假如生长在贫穷家庭，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与这个残酷的世界打拼。

苏琳生长在这样的环境，所以她对现在所从事的职业，也不是她能选择的，虽然她从骨子里厌烦这个杀人的职业，但是她现在还没有本事离开师傅和师兄。

假如有朝一日她真的想选择离开与逃避，那她又将去往何方，以什么样的姿态和身份来生存于尘世间呢？

这个看似繁华的尘世，其实充满了生离死别以及各种痛苦和无奈。

这种痛苦和无奈，充斥在天地间，无处不在。

就像现在的苏琳，她也不想杀害一个无辜的人，特别是像她一样青春年华的女子。

但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三百六十行每个行业都有它的行规。从事每个行业的人，都必须遵守这些游戏规则，不然将难于立足于天地间。

杀手这个职业顾名思义，便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行业。在他们的眼中只认钱，不认人。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有多大的背景，杀手自己去掂量和权衡，要是敢接下这活，那就得完成。

当初“江南无敌手”接下了杀掉归海心月的这一单，那现在就不能手软。

章节看见王莲儿已经被他师妹制服，归海心月暴露在他的长剑之下，于是便毫不客气的跨步上前，准备取了归海心月的性命……

归海心月看见章节提剑向她逼来，她也不逃，而是把眼睛一闭，等候章节的长剑来刺穿她的身体。

归海心月心里很清楚，她这样一个不会一点武功的弱女子，此刻怎能逃得掉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杀手的手心。

尤其惊恐的逃命，不如无畏的去面对，做人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份尊严，哪怕是面对死亡。

章节走到归海心月面前，对归海心月说了声：“不要怪我，到了阴曹地府，你去找要你命的债主索命去吧。”

……

就在章节出剑准备刺向归海心月的一刹那，一种快速划破空间但常人又难于听到的响声传来。

章节敏锐的听力和感知，知道这是一种暗器飞来的声音，并且这暗器以常人难于想象的速度在向他呼啸而来。

章节容不得多想，赶忙侧身一闪，只要他稍一迟疑便会被这暗器打中。

“当”的一声，一把飞镖擦过章节的面部深深的钉在身边的木板墙上，只露出半截在外。

章节惊了一下，刺向归海心月的剑也顺势收起。

“大胆刺客，休得伤害于她。”

一声音从楼下传来，章节忙寻声望去，只见一蒙面男子从门外飞速而来，身形之快让人怀疑他的脚尖是否着地，也不知他是跑还是飞，眨眼间这如苍穹雄鹰的身影已经飞身到楼上，站在章节的跟前，将归海心月挡在了身后。

这一整套动作，在转眼功夫一气呵成，归海心月睁眼一看，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蒙面男人，让她如坠云里雾里一般，弄不清楚在她刚才一闭眼的功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归海心月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蒙面男子，是来救她的。

他一定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归海心月似乎吉人自有天相，每当在她最危险的时候，都有及时出现的救命恩人，似乎上天保佑与眷顾。

归海心月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也不知道眼泪，是一种救命之恩的感动还是一种大难不死后的放松。

“你没事吧？”蒙面男子问归海心月道。

站在蒙面男子身后的归海心月感激的回应了一声：“我没事。”

蒙面人转身又对归海心月道：“快回房去吧。”趁那男子转身与归海心月说话之际，章节瞅准空档一剑朝他头上刺来。

归海心月看得真切，忙喊道：“小心身后。”

只见那蒙面人拉过归海心月往边上一闪，躲过了章节这凶狠的一剑。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闯入客栈行刺，今日就别想跑了。”

那蒙面男子此时也拔剑在手，将归海心月推至一旁，回身来战章节。章节眼看就要完成的任务，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人来而感到恼怒不已。

双方恰似狭路相逢一般，各自飞舞手中之剑直取对方。

章节先来个“蛟龙出海”气势汹汹的直刺对方面门，大有一种一招制敌的架势。

章节很清楚他们干这个行业，出手必须要快、狠、准。绝不能拖泥带水，因为行刺的时候，时间对对于刺客来说极为重要，一旦失手就必须撤离，如是等到惊动了众人或者对方来了帮手，那就说明他们的行刺行动已经失败。

“师兄，我们走。”苏琳在一边对章节喊道。

他们的师傅曾经告诫过他们，行刺不成或者行动败露就要马上离开，不能和对方纠缠，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对手知道自己武功的底细和招数。

可是章节此时就不按师傅的叮嘱行事，因为猎物就在眼前，今日必须杀了也好将这一单任务完成。

因为这样的机会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已经打草惊蛇失手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要杀的人杀死后他们才能离开。

“师妹，我缠住这个人，你赶快动手把她杀了。”章节一边和蒙面男子交手，一边冲他师妹苏琳喊道。

苏琳一听，只好听他师兄的，便几步过去想绕过蒙面男子和章节去杀归海心月。

楼道走廊并不宽，蒙面男子听到章节这样说，便站在走廊中间和章节交手，看见苏琳想要绕过去，他在打斗的空隙又对苏琳虚晃几剑，苏琳几次想偷身过去皆不成功。

“师妹你还等什么？快跳过去。”

章节也想抽身去杀归海心月，但是却被蒙面男子紧紧地缠住脱身不得，他只好一边打斗一边大声喊叫。

苏琳后退几步，然后纵身而起，施展轻功想从两人的头顶飞跃过去。

那蒙面男子其实已经早有防备，看见苏琳想从他们头顶飞身而过，他哪里肯放她过去。他也纵身而跳，在空中唰唰几剑，挡住了苏琳。

章节也冲不过去，因为这楼道狭窄，纵有一身本事也难于施展出来的，而蒙面男子则似乎占了天时地利，他也知道刺客一旦失手，他们的心一定是慌乱和着急的。

他只要守住这有利的位置，那身后的归海心月便是安全的。所以这心理方面，蒙面男子比章节和苏琳更稳一筹。

蒙面男子不慌不忙，稳打稳扎，他知道这打斗的时间越长就越对他有利。

但是蒙面男子似乎招招都是招架，却没有强有力的反击，也不知道他是武功有限还是没有施展出他的实力，看起来他好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章节则不然，此时他的内心虽然有些慌乱，但是他却招招逼人。

章节的武功套路，以进攻围住，防守为铺，所以此时他招招狠毒，既快又准，不断的向蒙面男子发起攻击。

那蒙面男子眉头一皱，怒道：“本想息事宁人，不想你们却如此欺人太甚，今日看我将你们的武功废了。”

那蒙面男子说着，招数一变，瞬间转守为攻，手中之剑宛如百蛇出洞，不断地向章节刺来。章节也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见那蒙面男子转守为攻，也赶紧变换招数，乒乒乓乓一一的化解了蒙面男子的进攻。

苏琳看见她跳不过去，站在后面想出手帮忙，无奈楼道狭窄，容不得三人战在一块，只好站在章节的身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章节也轻松化解了蒙面男子的进攻，可现在局面已经改变，他成了防守一方，而蒙面男子则成了进攻一方。

这种局面是章节不想看到的，一旦变为防守一方，那就说明他们今日甭想杀掉归海心月了。

任务已经失败，如是这样打下去，不利的将是他们而不是归海心月和这个蒙面男子。

这时只听到夏素雅在楼下大喊：“你们别打了，我爹爹回来了。”

原来夏素雅出门去喊人，喊半天没看见有人过来，便上前去扯住几个行人，叫他们来帮忙，可是路过的行人对此似乎并不关心，可能也是害怕吧，并无一人前来相助。

夏素雅无奈，又想到归海心月她们现在不知道是凶是吉，便噔噔的跑了回来，进来刚好看见楼上一对人在那里打斗，归海心月和王莲儿两人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看见那个假扮老者的刺客和一个蒙面人这楼上噼里啪啦的打得不可开交，便急中生智冲他们大喊着。

夏素雅的爹爹夏掌柜在江湖上也很有威望，虽然这些年来早已退隐江湖安心做一个生意人，但是名声在外，名气还在。夏掌柜的武功也是有目共睹的，想当年走南闯北从来没有失手过，不管是白道黑道，他都有往来。

夏素雅当然也知道她爹爹的名气，所以现在她便大喊她爹爹回来了，想制止住楼上正在打斗的那一对人。

夏素雅这一声叫喊，果然有效，章节一听，用剑朝蒙面男子面门虚晃几剑，然后往后一跳，对苏琳说道：“师妹，我们走。”说着便和苏琳双双飞身而下，跳到了楼下。

章节拉着苏琳的手，两人快速闪身出了“江南第一楼”客栈。

等那蒙面人追出门外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章节和苏琳的身影。

蒙面男子摇摇头，也不去追，将手中之剑插回剑鞘，整了整衣裳然后朝街的那头大步走去。

“壮士，请留步！”归海心月追了出来。

蒙面男子听到身后的喊声，便放缓了离开的脚步，但是他并不回头，只是稍稍的迟疑了一下，便又迈步向前走去。

寒风夹带着一些冰雪扑面而来，让人体会到一种冬日的刺骨寒冷。但是此时归海心月的心却似有火炉一般洋溢着温暖与热情。

这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身灰青色长袍似乎体现了他低调和不张扬的性格，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沉闷。

他迎风而去，飘舞的雪花点缀在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归海心月眼前展现出一副近乎完美无缺的图画。

归海心月被这幅图画深深的吸引和感动。

“恩公，请留步！”归海心月再次追了上去。

他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对追上来的归海心月说了声：“姑娘还有事吗？”

“请问恩公尊姓大名，他日也好报答恩公救命之恩。”归海心月追上来言道。

“在下路过，路见不平而已，姑娘万不可叫在下恩公。”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也没有将蒙面布摘掉，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用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归海心月。

归海心月似乎从他那深邃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对自己的温情还有一种关切。

对于他的回答，归海心月并不满意也不相信。他说只是路过，难道走路也要蒙面行走吗？

很显然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真实的面容，特别是不想让归海心月认出他吧？

“你能留下你的姓名吗？”归海心月再次问道。

“萍水相逢何必细问姓名呢，你看我不是也没问姑娘叫什么吧。”虽然隔着面罩，但是还是感觉到他的微笑和浓浓的一份善意。

“假如我想知道呢？”归海心月的言语中显露几分霸气，好像她今日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了。

归海心月虽然也是一妙龄女子，她和所有女子一样有柔弱的一面，由于身份和地位的不同，归海心月的性格中还有一种凌人的霸道。

那蒙面人楞了一下，开口言道：“在下复姓上官，假如以后再见，姑娘就叫我上官即可。”

归海心月点点头：“上官？那我记住了，我叫心月。”归海心月顿了顿，又言道：“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那人隔着面罩哈哈一笑道：“肯定能，姑娘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他说着又欲转身离开。

“恩公，你再等等。”归海心月对他说道，声音提高了几分，生怕那人听不到似的。

雪花开始密集，洋洋洒洒，宛如千万朵洁白的花瓣从九天而下，迷人而有几分浪漫的色彩。

“还有事吗？”那蒙面男子又回身问道。

归海心月本想叫他摘下蒙面布，她很想看看眼前的这个恩公到底长什么样，他的身影和声音都是那般熟悉，这让归海心月想起了不久前在“满园香”宴会上遇见的那个人。

在“满园香”宴会上出手相救的那个人，他的面容归海心月感觉有些模糊了，也许那天是过于紧张和受到了惊吓；也许是那天也只是匆匆一见，彼此没有任何交流，所以他的容貌不能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可是归海心月却清楚的记得，那个人有让人过目不忘的一个特征，就是他嘴唇下有颗黑痣。

归海心月很想看看今日救她的人，他的嘴唇下是否也有一颗黑痣。

假如这两次遇险都是同一个人相救，那么他刚才说的话就不是真的，并不是什么路过。

那会是什么呢？难道这人一直在她的左右暗中护卫着她吗？他总会在最危险的时刻出现。

那他会是谁呢？或者是谁派来护卫她但又不让她知道的？

归海心月有点懵了，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身材声音长得像罢了。可是这天底下会有两个长得如此像的男人，并且都拥有极高的武功吗？

归海心月不相信，她不相信这天底下有长得如此相同的两个人，都拥有高强的武功，并且都让她归海心月幸运的遇到，这种概率几乎为零。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归海心月说这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同时也是在试探他，看他是否能听得懂。

“姑娘你说什么？什么我救过你两次？在下听不懂。”

蒙面人的回话让归海心月感到失望，也许她今日真的是认错人了。可他为什么却不能用真面目来面对她呢？

归海心月摇摇头，笑着说道：“没说什么，恩公保重。”

“保重，告辞。”

短短的几个字，让归海心月听出一种决然，这种决然印证在他转身而去的背影中，让归海心月深深的感到一种落寞。

“大小姐，你没事把？”

远处传来钟离天和公孙剑他们的声音和跑来的脚步声。

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而使得这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听起来异常的生动。

这“嚓嚓”的脚步声，在归海心月听来犹如天籁般美妙的音符，因为这一刻有着钟离天等一帮兄弟在，一切危险都离她远去，此时的她将是天底下最为安全的人。

归海心月鼻头一酸，竟然流出几滴眼泪……

归海心月赶忙用衣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花，转身笑着对她的一帮弟兄言道：“我能有什么事？”

钟离天和公孙剑等人看见安然无恙的归海心月，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们都回来了？怎么都气喘吁吁的？”

只要他们在身边，这种感觉真的好，归海心月心情一下恢复，轻松愉快起来。

“我们都非常担心你，所以一路赶回来了。”钟离天回答道。

归海心月笑笑，言道：“我没事，我们回客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