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借兵

杨柳青跳下马，走到两具尸体旁，蹲下身来查看着。这两具尸体的身上，除了一把刀之外，并无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安然道：“他们自己说是白莲教的人，我看不像。在沧州的白莲教应该没有武功如此高的人，再说这伙人说的并不是沧州口音。”

“他们是京城来了，虽然他们说话的时候，故意南腔北调，但是我还是听得出来，他们的口音带着浓重的京腔。”秦雪曼言道。

安然和秦雪曼的话，让杨柳青沉思起来，这伙人的举止、做派、战术以及相当出色的武功，让杨柳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杨柳青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推断来。

“大小姐，他们是‘东厂’的人……”

“东厂”全称为“东缉事厂”，厂公历来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所担任，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东厂”的权利远在大理寺之上。

由于“东厂”厂公身份的特殊，“东厂”的权力巨大，甚至超过了兵部、刑部以及大理寺。

北天雄接手“东厂”以后，其政治野心日益膨胀，不断打压和迫害与他作对的政敌以及朝廷忠义之士。

太皇太后曾经几次警告北天雄，但是收效甚微，北天雄仗着是中宗皇帝的老师，依然我行我素。中宗皇帝年幼，对他的这个老师也是袒护有加，言听计从。

为了牵制北天雄，太皇太后下旨任命秦雪曼为大理寺指挥使，发展壮大大理寺势力，与“东厂”形成互相牵制和监督的作用，说穿了太皇太后希望大理寺在秦雪曼的掌管下，能与“东厂”相抗衡。

沧州杨成朴一案，震动朝野，也惊动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委派秦雪曼所掌管的大理寺前往沧州彻查此案。

现已查明此案牵扯到以南天一霸为首的一批沧州官员，以及北天雄的头上。身为“东厂”厂公的北天雄，对于大理寺前往沧州查案，他岂能坐视不理。

假如今日在半道上拦截秦雪曼等人的真是“东厂”的人，那就说明大理寺调查杨成朴一案的进展，已经被北天雄所掌握。北天雄很有可能从京城来到了沧州，意图很明显，那就是阻止大理寺接下来的一切行动。

“东厂”经过多年的发展，已形成一个庞大而严密的组织体系，其人员结构上也是精英荟萃，人才济济。

眼下“东厂”的人才最为突出的，就是号称“东厂”四大天王的王林、王山、王佑和王文四人。

这四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而且轻功和暗器也同样出类拔萃。特别是王林和王山，练就一身绝技，这两人的武功绝对不在杨柳青和安然之下。

“东厂的人？你能确认吗？”秦雪曼询问杨柳青道。

杨柳青有些踌躇，回答道：“虽然一时不能确认，但是从刚才这些人的战术，招数和人员结构上来看，极有可能就是东厂的人。”

杨柳青看了安然一眼，然后问众人道：“我与安然的武功你们觉得如何？”众人皆道：“这还用问吗？在我们大理寺那是无人能及啊。”

这时上官骏接话道：“杨兄和安兄的武功，我也知晓一二，不仅在京城数一数二，而且我想在沧州也没人与你们两个匹敌。”

杨柳青笑道：“上官兄过奖了，但是我知道在京城里有几个人的武功，也许在我和安然之上。”

秦雪曼惊奇地问道：“哪几个人？”

杨柳青道：“就是‘东厂’的四大天王，王林、王山、王佑和王文四人。刚才与我们大战一场的，我怀疑就是他们几个。”

秦雪曼接话道：“‘四王’乃是北天雄的亲信，也是他的得力助手，这几个人平时不离北天雄左右，假如刚才拦住我们去路的是这四人，那说明什么？”

众人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秦雪曼，秦雪曼继续道：“说明北天雄已经从京城来到了沧州。”

上官骏接过秦雪曼的话说道：“北天雄来到沧州一定和你们大理寺所查的杨成朴一案有关，以后你们得多加小心了，北天雄这人阴险毒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刚才他们在此地截住你们就已经说明，北天雄对你们大理寺开始采取行动了。”

上官骏的话，提醒了秦雪曼和杨柳青等人，他们的行动被他人掌握得如此清楚，这说明北天雄一到沧州就派人密切注视着他们“大理寺”的一举一动。

秦雪曼突然有一种担忧，因为“大理寺”里现在只剩下几个女孩子，徐月和方莲不会武功，而方文雅则受伤未愈，说不定她们此刻已经处在危险之中。

“杨柳青，安然，你们俩赶快回去，保护好方文雅她们。”秦雪曼命令道。

“大小姐，那你的安全？”

秦雪曼的担忧不无道理，方文雅之前是南天一霸的人，后来加入了大理寺，等于是出卖了南天一霸，南天一霸如是抓住方文雅，岂能放过她。

“我这里有上官骏还有几位弟兄，你们就放心吧，再说刚才这伙人已经败退，他们不会再来了。”

上官骏也对杨柳青和安然言道：“两位尽管放心，这里有我在，公主不会出现任何差池的。”

上官骏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杨柳青和安然也不太了解，也从来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是从前几次他及时出现，一个人轻而易举地打败“神秘双雄”的姜杰和吴花果，足可以说明，他的武功绝对不在杨柳青和安然之下。

上官骏之所以得到太皇太后的信任，看重的不光是上官骏的忠义，而且看重他出色的武功，他御前侍卫的身份，之前就是保护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所选的人，岂能是平庸之辈？

这次太皇太后派他来沧州暗中保护秦雪曼，算是选对了人。

“那就拜托上官兄了！”

杨柳青和安然辞别了秦雪曼和上官骏，快马飞奔往沧州城方向而去……

杨柳青和安然走了之后，秦雪曼等人也直奔莱州而去。

调兵遣将对于“大理寺”来说，是当务之急，手上如是没有一支兵马，怎能对付沧州的局势。

沧州总督南天一霸手中掌管着几万的兵力，想要擒拿南天一霸并非易事。现在北天雄又带着“东厂”的人马来到沧州，肯定是与南天一霸合兵一处。秦雪曼想铲除这股庞大的黑恶势力，将注定任重而道远……

此时“大理寺”势单力薄，秦雪曼是多么想上官骏能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在她危难之时才出现，然后说一句：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后又在她的视野中消失。

在去莱州的路上，秦雪曼问道：“你还会走吗？”

上官骏答道：“我必须把公主送到莱州。”

“然后呢？”秦雪曼又问道。

上官骏笑了，言道：“公主希望我留下吗？”

上官骏奉太皇太后密旨，在必要时，也就是在秦雪曼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留在秦雪曼身边，助她一臂之力。上官骏觉得现在是到了应该出山相助的时候了。

秦雪曼听了上官骏的话，她心中已经明白，上官骏不会再走了，从此将伴随在她的身边。

秦雪曼顿时喜上眉梢，她难于控制自己内心的喜悦，望着上官骏绽放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有了他的陪伴，就算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刀光剑影，又有何惧哉。

……

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天空中顿时布满了乌云，似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莱州兵营。

兵马总管杨天成听军士来报，说大理寺指挥使求见，便率众出寨来迎。

“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莱州兵马总管杨天成叩见公主!”

杨天成作为一方城池守将，兵马总管，对于各方面的消息当然也了如指掌，秦雪曼今日到莱州的目的，杨天成已经猜出几分。

大理寺在沧州的实力过于薄弱，凭他们那点人是不能摆平沧州事务的。今日他们一行人到莱州来，肯定是有求于他。

众人在军中会客大厅里坐定待茶之后，未等秦雪曼开口，杨天成便先开口言道：“闻听公主在沧州公务繁忙，今日为何有空到莱州？如有用得着卑职的地方，公主但说无妨。”

杨天成乃是前朝“天波府”杨家后人，武义高强，手中一把杨家枪威震北方各州。他为人忠厚，禀性耿直。正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在朝廷上难免会得罪一些人，虽然本事很高，但是最终也只混得一个地方的兵马总管而已。

“久闻杨将军为人豪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秦雪曼说着，从怀中拿出太皇太后的书信和兵符，呈给杨天成。

“实不相瞒，今日我等前来，想让杨将军助大理寺一臂之力。”

杨天成接过书信和兵符，看了之后没有半点犹豫之色，爽快道：“公主之事便是我杨天成之事，何况是为朝廷办事，为国家出力，我杨天成一定竭尽全力，不敢有半点怠慢。请问公主要多少兵马？”

秦雪曼道：“莱州兵马一共多少？”

杨天成答道：“莱州城小人稀，此地驻军不足五千。”

莱州的兵马不足五千，确实在秦雪曼预料之外，她原本以为莱州兵马至少一万以上。这样她便可以要求杨天成拨出一半的兵力出来，让秦雪曼带到沧州。可现在五千不到，那秦雪曼又能带出多少？起码也要给杨天成留一点，要不然他这个莱州兵马总管可就成了光杆将军了。

五千兵马就算拨出一半，那实在是少了点，两千多的兵力，带到沧州如何能撼动南天一霸的几万之众？

秦雪曼一时沉默起来。

杨天成看出了秦雪曼的心思，言道：“公主，其实有五千兵马对付沧州的局势，在下觉得已经足矣，此番公主带过去的乃是正义之师，代表着天子龙威，代表着朝廷。沧州兵马再多，那也是朝廷的军马，不可能所以将士都听从某些人的指使。”

杨天成的话和之前秦雪曼所想的不谋而合，觉得五千兵马确实够了，但是他们将莱州的所有兵马都带了去，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杨将军，我就暂借三千吧，待办完沧州公务之后，如数归还如何？”

杨天成道：“公主无须跟在下客气，当今社稷稳定，天下太平，各州并无战事。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为国家出力，乃是我们莱州将士的荣光。这样吧，明日我率领莱州所有将士随公主一起前往沧州，听从公主调遣。”

秦雪曼听了大喜道：“杨将军不愧是忠臣之后，一心为国，让我等敬佩，如此就多谢杨将军了。”

“公主太客气了，此乃在下应尽的职责所在，在下现在就去集合兵马，待明晓一同随公主出发。”

秦雪曼道：“勿等明晓，将军集合兵马之后即刻出发可好？”

秦雪曼其实在心中还牵挂着“大理寺”的几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杨柳青和安然他们回去之后，一切都安然无恙。

倘若方文雅和徐月她们一旦出事，那凭杨柳青和安然的性格脾气，他们俩一定会铤而走险，闯入南天一霸的总督府救人。如是那样的话，便很有可能中了南天一霸和“东厂”的埋伏。

杨天成集合兵马之后，秦雪曼他们便连夜起兵，浩浩荡荡地往沧州进发。

……

不出秦雪曼所料，当杨柳青和安然马不停蹄地回到“大理寺”之后，“大理寺”已经空无一人，大厅里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方文雅、徐月还有方莲已经不知去向。

杨柳青和安然顿感事态非常严重，这说明他们的对手已经开始行动，并且明目张胆地来袭击“大理寺”，等于他们向大理寺宣战了。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虽然大理寺奉的是太皇太后之命，但是对手似乎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有这么大胆子的，当属总督南天一霸和“东厂”的北天雄了。

假如说大理寺有太皇太后撑腰，那“东厂”的北天雄和南天一霸则有皇上作为他们的后台。皇上年幼，凡事都听从北天雄的，这就给了北天雄极大的权力，他甚至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假传圣旨。

所以说在接下来的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鹿死谁手尚且难料。

“杨兄，方文雅和徐月姑娘她们一定被他们抓走了，我们去总督府要人吧！”安然对杨柳青道。

杨柳青此时心中也是非常焦急和担忧，方文雅她们的失踪是总督府的人所为，这一点是无须质疑的，问题是现在杨柳青和安然冒险闯入总督府，怕同样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仅凭杨柳青和安然两人之力，怎能奈何得了南天一霸和北天雄？

“不行，就我们俩过去，一定会中他们的埋伏，不光救不了方文雅她们，我们俩也要搭进去。”

安然急了，对杨柳青道：“如是我们等大小姐他们回来，恐怕就来不及了，南天一霸若是抓住了方文雅，会杀了她的。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方文雅被杀害而无动于衷吗？”

“安兄，这个时候我们要特别的冷静才对，你千万不能冲动，假如我们贸然前去，会适得其反的！”

杨柳青看着激愤不已的安然，觉得他们两个人此时必须有一个人保持冷静和清醒的头脑，便耐心地劝说安然。

“方文雅救过你，也救过我，难道你忘了吗？”安然并没有听进去杨柳青的劝说，反而冲杨柳青吼了起来。

杨柳青看见安然冲他吼叫，他也激动起来，大声回答道：“我没忘！”

“你没有忘就好，那我们现在过去将她们救出来啊！”

“有那么容易吗？”

“容易不容易去救了才知道啊?你不去我自己去！”安然说着提着刀就要冲出去。

杨柳青上去一把将他拉住：“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安然回身一手甩开了杨柳青，又大声吼道：“我没法冷静，我知道，方文雅和你没关系，因为方文雅她不爱你，她爱的是我，可徐月现在也不见了，她可是爱你的呀，你就这样见死不救，你还是人吗？……”

安然一时着急，被冲昏了头脑，越说越离谱。杨柳青上前一拳打过去，情急之中的安然一下站立不住，既然被杨柳青打倒在地。

杨柳青见状，慌忙上前去拉安然，安然照着杨柳青的面门一拳过来，杨柳青猝不及防，狠狠地挨了安然一下，往后踉跄了几步。

“我看你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但是我这个疯子比你有人味，你没疯但是你却冷酷无情！”

杨柳青不做声了，安然虽然冲动了，但是也在常理之中。

杨柳青也不是一个冷酷无情，见死不救的人，只是此时此刻他比安然要冷静一些而已。

“安兄，对不起！”杨柳青缓和了语气对安然说道：“我们俩得好好的合计合计……”

星辰无光，山无棱。

两个蒙面黑影，在月黑风高夜，悄悄地潜入了南天一霸的总督府。

总督府四周都有军士来回巡逻，所以说想私闯总督府，一般的人是根本无法办到的事。但是对于武功极高，轻功上乘的人来说，这些巡逻的军士就形同虚设。

这两个夜闯总督府的人，正是杨柳青和安然。他们两个回到“大理寺”不见了方文雅、徐月和方莲三人，并且“大理寺”里发现留有打斗的痕迹，所以他们俩猜想方文雅和徐月她们一定是遭遇到不测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杨柳青和安然在“大理寺”里没有发现血迹，故而断定方文雅和徐月她们三人是被人绑架了。

而绑架她们的人，一定是南天一霸和“东厂”的人所为，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安然本想直接向南天一霸要人，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凭什么去问他要人？南天一霸也不会承认，相反还会中了南天一霸的计，到时南天一霸反打一钉耙，以擅闯军机重地为名，就可以定闯入者死罪。

所以说，明着去要人肯定是不行的。

如是明目张胆地去总督府把人救回来，就更加不现实了。杨柳青和安然两个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敌南天一霸和他手下众多的军士，何况现在还有“东厂”的人也住在南天一霸的总督府里。假如逞一时之气，就好比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了。

杨柳青和安然两人商议，趁秦雪曼她们还没有回来之前，潜入南天一霸的府上把情况先搞清楚，探明方文雅她们被关在何处，等秦雪曼她们带兵回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问南天一霸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