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四章 叔宝脱险取金隄 咬金探险中妙计

王伯当和谢映登救下秦叔宝，三人都十分高兴，一起往东出发，先找了家客栈住下，好生喂养黄骠马。

秦叔宝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慰劳王伯当和谢映登，刚喝下一杯酒，秦叔宝就关切地问起了程咬金和尤俊达。

王伯当把大闹济南城的事由说了一遍，秦叔宝又喜又忧！喜的是，程咬金和尤俊达终于救出来了，忧的是，自己只有跟随群雄造反，无家可归了！

王伯当看出秦叔宝的顾虑，慨然举杯道：“二哥！如今皇帝隋炀帝荒淫无道，在全国搜罗美女，供他享乐！年年税负都在增加，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而且杨广生性残暴，好大喜功，单单修建大运河这件事，就死了几十万民夫，破碎了无数的家庭，挖掘了不计其数的民坟！杨广比他老子杨坚差远了，天下怨声载道，他却我行我素，早晚江山要完！我辈都是英雄豪杰，不趁年轻时干一番事业，更待何时？”

谢映登接道：“是啊，秦二哥！修大运河这件事，民怨沸腾！早在春秋世代，吴国为北伐齐国争霸中原，在江苏扬州附近开凿了一条引长江水入淮的运河（称邗沟），以后在这基础上不断向北向南发展、延长。京杭运河的许多河段是利用原来的天然河流和湖泊，部分河段是人工开挖的，运河水流主要从沟通的天然河道中得到补给。

到了隋炀帝的时候，开始进行大规模的修建大运河。隋炀帝修建大运河分四步进行。

隋大业元年三月二十一日（公元605年4月14日）隋炀帝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余万，开通济渠”。通济渠起于洛阳城，西引榖（即涧水）、洛水入黄河；又从极清（今河南荥阳县把水镇）引黄河水向东到洋开封，再顺汴水经商丘，折向东南，接通蕲水，经皖北至淮阴入淮水。第一步沟通了洛水、黄河和淮河。

同年，隋扬帝又征发淮南民夫十几万开挖邢沟。

大业三年二月，隋炀帝再次下诏，发河北诸军百余万穿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深郡，这是第二步！

大业六年元月，隋炀帝“敕穿江南河油京日至余杭， 长达八百余里”。这段河工的告竣，全长四千多里的大运河贯通，成为南北交通的大动脉，却只是为了隋炀帝下江南游玩的方便！如此穷奢极欲，草菅人命的昏君，还能做几年？”

王伯当又说：“杨广还极其昏聩好色！杨广爱好奇花异石，曾三下江南搜寻，并派人将各地收集到的牡丹种植在西苑中。后来携带众位嫔妃、太监、去西苑游玩，登上玉凤楼，看到牡丹盛开，大家十分开心。但有一妃子喟然叹道：“牡丹为花中之王，颜色虽好，可惜楼高，只能俯瞰，看不清楚，辜负了这国色天香！”杨广听了，立即命花师来见他，命令花师栽十二棵高株牡丹，要和楼台一般齐，每株着花至少三色，违命者斩。众花师吓坏了，连连叩头求饶，说办不到！杨广于是下令全国各地的花师来长安，群策群力攻克难关。各地花师闻讯，都推举当地技艺最高者前来洛阳。其中有个花师家住山东曹州，擅长牡丹栽培。他分析牡丹的生长规律、习性与特点，想到牡丹是可以嫁接的，就和其他花师一起搞试验，选择杏树、桃树、梨树、桑树、槐树等树种嫁接，但都失败了。最后，他们把牡丹嫁接在高高的香椿树上，结果成功了。牡丹昂然怒放，高过了楼台，杨广看得清楚，不禁龙颜大悦，称其为“楼台牡丹”。

杨广论功行赏，要奖励花师，不料一个宦官贪功，硬说这“楼台牡丹”是他领头搞出来的；杨广不明就里，赏给这个宦官许多黄金和绸缎。山东花师气愤极了，回家后发誓不再干这一行，培育楼台牡丹之技术失传，楼台牡丹随之绝迹。

杨广下江南时，龙舟上选有一千名美女，让她们穿上白衣，在船前拉纤。杨广在船上观赏时，看上了‘殿脚女’吴绛仙，当即纳为嫔妃。杨广曾倚着门帘，对身边大臣说：‘古人言秀色可餐，如绛仙者，真可疗饥矣！’。”

秦叔宝听完，所有顾虑一扫而光，举杯敬酒说：“我意已决！从此跟随众位兄弟，风里雨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三人大喜，开怀畅饮，酒足饭饱，各自安睡。

第二天早上，秦叔宝醒来，恐怕杨林率大军杀到，喊起了王伯当和谢映登，骑上黄骠马，一路东行。

几日后，来到河南荥阳东北，远远看见前面一座雄关，名叫金堤关，关前杀声震天，两支军马正在鏖战！

秦叔宝遥看马上的一员战将，骑着玉花骢，扛着宣花斧，像是程咬金，就缓缓催马向前观看。

只见对阵的一员大将，是隋军将领打扮，手下扛着一杆大旗“华”。

王伯当和谢映登骑马赶来观战，一看敌将，王伯当认识，说：“这是华公明，是金隄关守将华公义的弟弟！”

秦叔宝点点头说：“我们先不冲过去，程咬金的三斧头我见识过，一般人还真难以招架！我们躲在这里观看，随时准备接应。”

王伯当和谢映登点点头，各自勒住战马，远远地观战。

只见程咬金大吼一声，催马上去一斧就砍华公明的脑袋！

华公明自然横枪招架，程咬金的宣花斧砍在华公明的枪杆上，用力往下压！

华公明自然全力举枪相抗，奋力往上托，不料程咬金借势收斧，斧头往回一荡，手持斧柄中间部位，却把斧纂向前，直捣华公明的面门！

华公明猝不及防，急忙往马背上一伏，勉强躲过一斧，这时而马错蹬，程咬金横斧就砍华公明的耳朵，“嗖”地一声，把华公明的脑袋砍飞，无头尸首被战马驮着冲向前去，鲜血直喷！

金隄关太守华公义正站在城墙上观战，一看之下放声大哭，急令打开城门，骑在马上舞着方天画戟来战程咬金，要为弟弟报仇！

程咬金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举着宣花斧迎战，出手照旧是三板斧。

华公义早有提防，方天画戟架住程咬金的第一斧，却立刻一弹，转手一戟，砍向程咬金的脖子！

程咬金大吃一惊，宣花斧被弹在空中，来不及收斧招架，只得用手中的半截斧杆挡住方天画戟的一击，“当”地一声，震得虎口发麻，险些从马上栽倒！

程咬金心知华公义力大戟沉，反应又快，自己不是对手，只得拨马而逃。

又怕逃回本阵，冲乱了阵脚，就拨马往秦叔宝、王伯当、谢映登三人站立的地方而来。

王伯当一看华公义拍马举戟紧追不舍，要为弟弟报仇，就取出弓箭，弯弓搭箭瞄准华公义。

秦叔宝伸手拦住，说：“伯当贤弟，不必放箭，你且看我战他！”

说罢，秦叔宝一拍黄骠马，舞着一对瓦面金装锏冲了上去。

程咬金正打马狂奔，一看秦叔宝迎面骑来，心中大喜，喊道：“秦二哥！秦二哥你来得正好，快来救我！”

秦叔宝点点头，让过程咬金，挥舞一对金装锏，挡住华公义的去路。

华公义报仇心切，也不答话，挺起方天画戟就刺！

秦叔宝双锏交叉，架住一戟，只觉得很吃力，想想华公义力大戟沉，不可硬拼，于是苦斗了二十回合，秦叔宝拨马就走！

华公义大喜，拍马急追，秦叔宝的黄骠马早已恢复了力气，华公义追赶不上！

秦叔宝一看，用脚轻轻一磕马镫，黄骠马立刻会意，放缓了脚步。

华公义却浑然不知，急急催马赶上，来到秦叔宝的背后，举起方天画戟就刺！

秦叔宝一看时机成熟，决定冒险，右手单手持枪，猛然转身，把华公义的方天画戟往外一封；左手同时抽出背上背的金装锏，一锏往华公义的脑袋砸去！

华公义万万没有想到，秦叔宝背对着自己还能如此灵敏，醒悟过来，秦叔宝之前是诈败！

但是为时已晚，自己的方天画戟被虎头錾金枪一封（往左招架叫作封，往右招架叫做逼），急切间收不回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金装锏砸来！

华公义被秦叔宝使出秦家枪法中的枪中夹锏绝招，一锏把头颅齐脖子打断，飞出老远，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战马炸缰而逃。

金隄关守军一看，主将和弟弟都战死了，纷纷没了斗志，大多数人往城里逃。

秦叔宝收好锏，举起虎头錾金枪，大喝一声，冲杀过去。

群雄士气大振，领着手下喽啰，舍生忘死地攻城！

王伯当和谢映登两员神箭手纵马上前，手中都举着弓箭，对准城墙上的敌军守兵，一箭一个，连续射杀了数十人！

敌军大惊，轰然而散，部分士兵打开城门，举起白旗投降！

在山东济南府起义的义军，全部进城，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徐茂公下令，大摆酒宴，犒赏三军，众人欢聚一堂！

秦叔宝挂念着母亲妻子，先到内宅慰问了一番，秦母秦宁氏极不情愿儿子造反，但是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

秦叔宝回到大厅，与众人相互敬酒，兴高采烈，热闹非凡，唯独敬到徐茂公时，徐茂公面有忧色。

秦叔宝知道必有缘故，拉着徐茂公走到僻静处，问：“三弟（徐茂功结义时排第三），你有什么心事？可否说与我听？”

徐茂公叹息道：“我们兄弟只顾眼前快活，却看不到危机！我们大闹济南府，烧毁许多房屋，杀死许多官兵百姓，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杨林正率大军赶往山东，朝廷还会调其他军马来围剿我们，金隄关虽然牢固，易守难攻，但是城里粮草不多！这么多兄弟一日三餐，周围的郡县又不会卖粮食给我们，我料支撑不了多久，城中必定大乱！一旦缺粮，军心涣散，我们该如何是好？”

秦叔宝听了一惊，细细一想，确实如此，就问：“茂公，我们都知道你足智多谋，你就给大家拿个主意吧！”

徐茂公手捋胡须，沉吟道：“离此不远，倒是一个好去处，名叫瓦岗寨！那里山高林密，且山上有水源，适合长期驻扎！不过这金隄关也不能放弃，可以派兵把守，作为瓦岗寨的前哨，互为犄角，互相救援。”

秦叔宝喜道：“此计极好，今日且吃酒，明日我和大家说！”

于是徐茂公和秦叔宝返回酒席，大家畅饮美酒，一直喝到三更天方才散去。

第二天中午，群雄聚在金隄关帅府中吃午饭，秦叔宝趁机把计划说了一遍，人人赞同！

大家又商议派谁镇守金隄关？单雄信被程咬金挑唆一番，吃了罗成的亏，心中不快，不想再和程咬金朝夕相处，就自告奋勇留下。

秦叔宝看向徐茂公，徐茂公笑道：“单员外名望素著，留下最是合适，可以带领部下镇守金隄关，为我们招兵买马。只是一个人守城，遇事没个人商量没，还须两人协助才好。”

贾闰甫、柳周臣一听，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徐军师，我兄弟二人向来开客栈酒楼，贾柳店就是我们开的，我们二人留下辅助单员外最好。以单员外的名望，必定有许多好汉来投，我二人就帮单员外接待，就是官军杀来，我们也能上阵杀敌！”

徐茂公点点头说：“如此甚好，只是你们二位兄弟须谨记，主要任务是守城，若遇官军来攻，须即刻派人通知我们瓦岗寨的兄弟，大家好来救援！”

贾闰甫和柳周臣连连点头答应，于是徐茂公下令，弟兄们休息一日，明日辰时出发，去取瓦岗寨。

次日，众位英雄和手下都准备完毕，只等出发；秦叔宝来到后堂，安慰母亲妻子说：“金隄关已破，孩儿邀众兄弟一同攻取瓦岗寨，以作立脚之地！母亲大人和夫人勿忧，且待我们攻下瓦岗寨，再接你们去享福。”

秦母和秦贾氏只好答应，叮嘱秦叔宝万事小心，一家人洒泪而别，义兄秦安留下来照顾两位女眷。

秦叔宝和徐茂公调度人手，留下一万绿林好汉归单雄信率领守城，其余人马浩浩荡荡出城，往瓦岗寨而去。

到了瓦岗寨前，放炮安营，众将出来，看见前面的瓦岗寨十分雄壮，依山而筑，寨上直到山顶，一溜排的房子，能够容纳许多军马。

徐茂公说：“我早已派人打探清楚，把守瓦岗寨的，是主帅马三保和两个弟弟，众家兄弟，谁愿去打头阵？”

程咬金应声而出，说：“小弟愿往。”

徐茂公点头同意，于是程咬金提着宣花斧，骑着玉花骢，带了两千士兵，逼近瓦岗寨下叫阵。

早有瓦岗寨守军报入帅府，主帅马三保立刻带领众将来到寨上。

马三保一看寨下程咬金骑着马叫阵，耀武扬威，鄙夷地说：“此人名叫程咬金，赌钱喝酒闹事，还贩卖过私盐，吃过官司，卖过柴扒，本将的大刀不屑斩杀此等宵小，众将谁愿出战？”

手下副将、裨将面面相觑，都听说过程咬金的三板斧不好对付，无人应声。

马三保的弟弟马宗挺身而出，应道：“小弟愿往。”

马三保欣然同意，于是马宗披挂上马，点起两千士兵，手执大刀出了寨门。

马宗一看程咬金，相貌非常丑陋，就喝问道：“丑鬼就是那程咬金？”

程咬金大怒道：“俺就是卖私盐、劫皇杠、反山东的程咬金便是，你这厮却是何人？敢骂我丑鬼？”

马宗道：“俺乃大隋朝正印元帅马三保的弟弟马宗是也。”程咬金笑道：“不管你是什么马，先吃我一斧再说！”于是举起宣花斧劈面砍来；马宗把刀一横，架住一斧，不想程咬金忽然纵马向前，使出浑身力气把斧头往下压！

马宗拼力支持，不料在瓦岗寨上享福惯了，大刀日久不用，刀杆已经腐朽，被程咬金的宣花斧一压两段！

程咬金大喜，手起斧落，把马宗斩于马下！程咬金打了胜仗，初战告捷，十分高兴，命令手下士兵把马宗的尸体先送回去请功，自己又在瓦岗寨下叫战。

瓦岗寨上众将大惊，元帅马三保双眼流泪，提起开山斧就要出战。

这时三弟马有周拦住哥哥说：“大哥，杀鸡焉用牛刀？二哥是大刀久已不用，被程咬金占了便宜，你看小弟出马，立斩程咬金献于麾下！”

说完马有周纵深上马，也使刀，提着大刀冲出寨门，来战程咬金。

程咬金一看敌人来了，催动玉花骢向前，当头就是一斧！

马有周没料到程咬金的马这么快，眨眼间就到了面前，手中大刀慌忙举起，程咬金一斧已经劈了下来！

马有周急忙举刀招架，程咬金就势把斧头一收，斧纂向前，把马有周的脸捣出了一个窟窿，鲜血淋漓，载下马来！

程咬金趁机上去又是一斧，把马有周的头颅砍了下来！

瓦岗寨上马三保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惊失色，转头对手下副将、偏将、裨将等说：“众位将军，不想这响马如此厉害！待本帅亲自出战，如获胜，你们带领士卒一齐杀出去！若我不敌，你们就脱去盔甲，装扮成平民，各自逃命去吧！”

众将低头不语，马三保也无暇多说，立刻披挂上马，扛着开山斧冲了出去。

程咬金一看乐了，说：“贼将，我使斧头，你也使斧？且吃你家爷爷一斧！”

说完程咬金举斧就砍，使出三板斧。

不想马三保的武艺远在他两个弟弟之上，虽然被三板斧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全躲了过去。

观战的秦叔宝一看，怕程咬金有失，大吼一声，举起虎头錾金枪，冲过来助战。

马三保一看敌人增援，长叹一声，情知不是对手，拍马落荒而逃，也不回瓦岗寨，径直逃往山东去了。

程咬金大喜，大吼一声，举着宣花斧直冲瓦岗寨！

寨上的士兵不防程咬金突然杀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关寨门，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被程咬金冲杀进来，接连劈死几人！

徐茂公拔出宝剑指天，喝道：“兄弟们，杀进寨去！”

群雄一听，齐声喊杀，冲进了瓦岗寨！

瓦岗寨里顿时大乱，兵将四散而逃，被群雄冲上去一顿砍杀，杀死大半，其余的全逃走了。

群雄占了瓦岗寨，徐茂公立刻出榜文，禁止士兵烧杀抢掠，一边派人护送马三保的家小，礼送出寨。

秦叔宝下令就在帅府大宴群雄，痛饮美酒；徐茂公却忙着带人查封寨里的粮库、兵器库，以为长久之计。

等徐茂公回到帅府，群雄已经酒至半酣，正划拳饮酒，十分热闹。

群雄知道徐茂公智谋过人，纷纷过来敬酒，大家正喝得高兴，忽然外面一声巨响，士兵慌慌张张地来报，帅府后面，突然震出了一个巨大的地穴！

徐茂公沉吟片刻，有意让程咬金下地穴去探一探，又怕他不肯，就想出了一条计策，激程咬金主动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