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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秋风瑟瑟
秋风吹过河面,荡起层层涟漪,犹如钟离天此时的心。
“那你喜欢她吗?”归海心月问道。
钟离天抬眼望着远方,远方的山岚已是满山红遍,层林尽染。
两岸的枫叶在秋风中,犹如片片红色的雪花,漫天飞舞,铺满了岸边的小道。
钟离天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很感谢钟雨荷陪他度过了这段失去归海心月,心中充满落寞的日子。
眼前的这个女人,从钟离天的内心深处来说,虽然已经不属于自己,但是他还是那么的放不下,是钟雨荷在他失去的痛苦煎熬中,给他以温暖和心灵上的陪伴。
归海心月看见钟离天点头默认,眼中闪出一丝惆怅和无奈,还有留恋与不舍。她有些嫉妒那个钟雨荷,甚至有些憎恨。
但是她现在又有何资格去嫉妒与憎恨钟雨荷呢?是她自己放弃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这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她是出于被迫和无奈而离开了他,既然离开了,那现在只能接受现实中的一切。
一切她都无法去改变。
“祝福你们!”
归海心月淡淡道,眼中那份伤感更浓烈了。
“我也祝福你。”钟离天回道。
归海心月苦笑一下,她不知道钟离天在祝福她什么?现在她除了拥有荣华富贵以外,她还有什么?
荣华富贵她不需要,也不稀罕,假如她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就是再苦再累,她也觉得是那么的幸福和甜蜜。
她需要一份永恒的真爱。
归海心月看着身边的他,虽然隔得如此之近,却恰似咫尺天涯。
……
公孙剑回到家中,有些闷闷不乐,在夏素雅面前虽然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但是夏素雅却从公孙剑的眉目之间看出了他内心真实的一面。
“哥,你今天心情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吗?”夏素雅关切的问道。
“没事。”公孙剑笑着对夏素雅言道。
“你心里有没有事,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你有心事。”夏素雅看着公孙剑的眼睛说道。
公孙剑知道,他身上所有的细微变化,都是瞒不过夏素雅的眼睛的,因为相识以来,夏素雅对公孙剑是太了解了,公孙剑也了解夏素雅,所以当夏素雅看出他有心事以后,他也就不想再隐瞒他闷闷不乐的原因,把今天去见依依郡主的事,对夏素雅说了一遍。
夏素雅静静的的听着,等公孙剑说完,她便说道:“哥,我知道依依郡主为什么不想理你,那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在这里,让依依郡主误会了。明日我便去找她,我去给依依郡主解释,好吗?”
夏素雅爱公孙剑,但是她又不想看到公孙剑不开心的样子,她知道公孙剑爱的是阳阿,而不是她,公孙剑只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而已。
夏素雅知道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要让他得到幸福。应该让他快乐,而不是痛苦。
现在因为她的存在,公孙剑这样不开心,是夏素雅不希望看到的。
“妹子,你可别去,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你这样去了,反而说不清楚,我相信以后她会明白的。”公孙剑对夏素雅说道。
夏素雅看似听话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夜风轻轻的拍打着窗户,发出轻微的响动,挂在窗边的一串小风铃,不时的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叮当入耳。
夏素雅躺在床上,她的心就像着窗前的那一串小铃铛,摇摆不定,叮当跳动着。
……
归海心月此刻也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日在河边与钟离天的一番对话,她隐隐感觉到钟离天其实并没有把他忘记,他虽然把这份感情隐藏得很深,但是她从钟离天的眼睛里,看到了钟离天眼中那份难舍的深情。
归海心月一时百感交集,对钟离天怀着眼中深深的愧疚。
当她再一次和他走在曾经走过的那条小道上,让归海心月又感受到了,和钟离天在一起的那份往日情怀。
归海心月觉得,她忘不掉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现在她已经步入后宫,与他已经难续前缘,但是她放不下,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依然深爱着他。
她应该怎样才能把他从自己的心头抹掉?也许这辈子,他的身影,已经深深的铭刻在她的内心深处,再也抹杀不掉了。
归海心月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那一缕月光,心中早已飞到钟离天的身边。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也会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她一样的想着她吗?
……
钟离天此时正在坐在灯前,专注的翻看着各地呈上来的折子,认真的处理朝中事务,不辜负太后交付的重担。
“又是半夜了,你可以去歇息了。”
钟雨荷推开钟离天的房门,给钟离天送来一杯热茶,让他暖暖身子润润喉。
“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再忙一会。”钟离天头也没抬自顾低头忙着他的事情。
钟雨荷摇摇头,显得很无奈,因为她说的话,钟离天一般都没有认真去听,总是在敷衍了事。
“我知道你忙,有许多的事等你去作,可是也不能这样没日没夜的啊。”钟雨荷说着在钟离天的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抬眼看着钟离天。
工作中的钟离天,在钟雨荷的眼中显得更为俊朗,充满了独特的人格魅力。
这对钟雨荷来说,是一种难于抗拒的诱惑力。
自从与钟离天相识以来,也差不多两年了,并且两人还天天都在一起,也可以说甚至连晚上都在一起,住的还是同一间屋子,虽然开始有段时间,钟雨荷是女扮男装,钟离天不知道她是个女人,但是后来他知道了她是个女人之后,由于在军营条件的限制,他们晚上依然是同住在一个营帐中的,可是钟离天每晚都是那么的处变不惊,泰然自若,似乎钟雨荷不是一个女人一般。
钟离天的这种定力,让钟雨荷佩服的同时,也怀疑钟离天根本就没有爱她,甚至一点都不喜欢。
开始的时候,钟雨荷以为是钟离天心中有了归海心月,而不做任何对不起归海心月的事,可如今回到王城,知道归海心月已经变成了归海贵妃,他和归海心月之间已经是缘分已尽,可为什么现在钟离天依然对她钟雨荷丝毫没有一点意思呢?
难道钟离天依然对归海心月抱有幻想?他们之间是缘已尽情未了吗?
钟离天听到钟雨荷嘘寒问暖的话语,感激的看了钟雨荷一眼,微笑着对她言道:“好,今晚就不看了,我陪你说说话,好吗?”
钟离天的举动倒让钟雨荷感到很意外和吃惊,他可从来这么主动的说陪她说说话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温柔过。
这让钟雨荷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从来都没有一句好话给我,今晚怎么这么主动陪我说话呢?”
“难道我就不能陪你好好的说会话吗?”钟离天又笑道。
钟离天放下了手中的文案,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坐在那里冲着钟雨荷笑,带着几分憨厚,几分真诚。
钟离天注视着钟雨荷,突然发现钟雨荷在夜晚的灯光下,犹如山野盛开一朵美丽的百合,娇艳无比,弯而细的眉毛,宛如天边刚升起的那一勾残月,散发着几分诱人的色彩。
一双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宛如两股清泉,波光闪动,映出天地最美的灵光。
脸颊微微泛红,宛若三月里的桃花。
三月里的桃花,犹如现在钟雨荷的脸。
钟雨荷看见钟离天注视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不自然起来,她微微的将头低下,不敢和钟离天对视,轻轻的咬着樱桃一般的朱唇,羞答答的不知道此时应该和钟离天说什么。
“不是要我陪你说话吗?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呢?”
钟离天看着朦胧灯光下的钟雨荷,不觉有几分沉醉。
“你的眼神好吓人,你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怎么敢和你说话。”钟雨荷声音如秋虫呢喃,美妙动听,钟离天听来,宛如聆听天籁。
“今晚的你可真美。”钟离天赞叹道。
钟雨荷听了,“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抬高声音对钟离天道:“本姑娘天天都是那么美,只是你不发现而已。”
钟离天也笑了,开玩笑道:“是吗?我还真的没有发现,以前总以为坐在眼前的是一个假小子,一个没大没小的大孩子,还真的没有发现此间美少女。”
钟离天顿了一会,若有所思,又道:“原来最美的东西,往往就在自己身边,而我们却忽略了她的存在,总是去追求天边那虚无缥缈,看似美丽炫目,其实根本不存在的那一道七色彩虹。”
钟雨荷听了,脸上红晕更浓。
“今天晚上你又文绉绉的了,是不是诗兴大发,要吟诵一首赞美的诗给我吗?”钟雨荷抬眼看着钟离天,眼中深情无限,情丝游动,流连忘返。
钟离天言道:“可恨我才疏学浅,吟不出赞美诗给你,情义在心,有口难开啊。”说完,坐在那里哈哈的笑了起来。
钟离天的笑其实是在掩饰自己那意乱情迷的神态,怕钟雨荷看出他在钟雨荷面前已经失态了。
归海心月曾经给过钟离天这种心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很美好,可是归海心月离开了他,他把这种曾经的美好感觉都忘记了。
没有想到,今晚又真真实实的让钟离天感觉到了那份久违的心动。
钟离天确实心动不已,甚至有点难于控制自己。
钟雨荷也笑了,言道:“你笑什么?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个‘情缘在心,有口难开’让我听听?”
钟离天突然间觉得他今晚有点冲动了,此情此景,人生能有几回?钟离天真想冲动一回。
朦胧的灯光下,充满了温馨与美好,宛如三月春风拂面,宛如山花烂漫,让人心旷神怡。
在这寂静的夜晚,钟离天感到一种春意盎然。
在这充满诗意的夜晚,钟雨荷也芳心大动,迷醉其中。
她美美的享受着这无可多得的夜晚,她想紧紧地抓住,让这美妙的光阴不再远去,让身边的这个男人永远的陪伴在她的身边。
钟离天看到到了钟雨荷那迷离的眼神,他觉得他们两人今晚都是情不自禁,他们都冲动了。
钟离天稳了稳神,为了转移自己冲动的情绪,如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借喝茶为名掩盖自己。
茶杯是空的。
钟离天一笑道:“去,给我倒杯茶去。”他想转移彼此的冲动。
钟雨荷接过茶杯,没有起身去给钟离天去倒茶,却是轻轻的将茶杯又放在了桌上,双眼盯着钟离天。
钟雨荷的眼神宛如四季花开,别有一番风情,似梦如幻。
钟离天已经不敢再看钟雨荷的眼睛,觉得她此时的眼神,犹如夏日里的阳光,已经火辣辣到钟离天难于承受,这样下去他会把握不住自己。
钟离天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钟雨荷的声音幽幽婉转,宛如天籁琴声,飘入钟离天的耳中,是那么的优美动听,让人无法抗拒。
“我去倒茶,我有点渴了。”
钟离天的话,扫兴至极。
钟雨荷一下翘起了嘴,可以挂一个酒壶。
她一把夺过钟离天手中的茶杯,言道:“我给你倒吧,猪头!”
钟离天笑而不语,慢慢的坐下来,看着钟雨荷那轻巧灵活的身影,心中产生万般怜爱。
但是钟离天却把控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一切可以拥有,但是不是现在,这是最起码的尊重,要是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首先就得尊重她,给她一个美好的将来,还有名分。
冲动是魔鬼,钟离天这样想着。
“给,茶来了,喝吧,你这口渴的真不是时候。”钟雨荷将茶杯递给钟离天,眼中闪过一丝埋怨。
然后钟雨荷又坐了下来,对钟离天冷冷道:“你是故意的吧?”
“我什么是故意的?”钟离天假装听不懂钟雨荷的话,笑着反问道。
“你心里清楚,你是故意的,真是大煞风景,好了,我走了。”钟雨荷站起身,假装要离开。
钟离天假装喝茶。
钟雨荷看见钟离天不挽留她,站在那里不动。
“好的,夜深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钟雨荷站着不动,本来是想让钟离天挽留她,叫她不要走,没有想到钟离天反而下了逐客令。
钟雨荷扭身甩袖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你这里了。”
钟雨荷说完,不等钟离天说话,大步向门口走去,她知道钟离天是不会挽留她的时候,心中顿时满满的一股委屈袭上心头,眼泪流了下来。
“啪”的一声,钟雨荷摔门而去。
……
夜已深,安静如水。
皎洁的月光静静的挥洒在大地,朦胧的大地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王城以南六七十里的地方,有座名山,名曰终南山。
终南山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云雾缭绕,鹤戾声声,乃名胜仙山之所。
山上有座道观,名曰元清观。一年以前新来了一个到此修行之人,道号一清,此一清大师无人知晓他是从何处而来,他来元清观之后,一心的修行,可谓是两耳不闻天下事。
可是奇怪的是,这一清大师来了之后,观里的人从来就没有看见他笑过,神情极为严肃,虽然与同门也和睦相处,但是沉默寡语,极少与人深交,观里的同门从他那严肃的神情中,看出他眼中含有一股悲伤和仇恨,所有人对他尊敬却又有些畏惧,所以没人敢向他一问究竟。
这一清大师满腹经纶,道行高深,来终南山元清观修行一年之后,便由众人推选当上了元清观的住持。
这天,钟离天因为整天处理朝中事务,头昏脑胀,想出来散散心,让整日繁杂零乱不堪的心得到片刻的宁静。于是便带着公孙剑、东方捷俊、钟雨荷和夏素雅等人,出了王城城之后,纵马向南驰骋,一口气跑了六七十里。
眼前出现一座高山,钟离天抬头望去,只见山上云雾缭绕,仙音渺渺,好一处神仙境地。
“此山乃是终南山吧?”钟离天转身问公孙剑等人道。
公孙剑和东方捷俊点头应吻道:“正是。”
“我等上山一游如何?”钟离天又问道。
“好啊,我正想上山去看看呢,山上一定很好玩。”钟雨荷听说上山一游,第一个举手赞成,眉飞色舞高兴的说道。
众人骑马上了终南山,来到了元清观的大门外,便下马走了进去。
观中道人看见有香客前来,忙出来相迎。
“各位尊者是进香还是会见友人?”
“我们是随便看看,不劳烦道长。”钟离天等人抱拳回礼道。
“哦,那众位善信请自便。”道士回道。
钟离天听了,心中发笑:这道士对人的称呼改口好快啊,说不是来进香的,马上把‘尊者’之称改为‘善信’了,看来这些修道之人也和俗世一样,对待什么人礼仪都不同啊。这也难怪,修道之人也不是神仙,也要吃五谷杂粮的。
钟离天想到这里,便转身对众人言道:“既然来了,我等先给神灵敬一炷香吧。”
已经转身而去的道士听说钟离天他们要进香,又马上回头满脸笑容。
“几位尊者这边请!”
这下钟离天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对道士言道:“道长改口何其快也!”
道士听了,顿时满脸的尴尬,笑着言道:“尊者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出家人不打诳语,所讲之言皆出肺腑。”
钟离天听了觉得这话也在理,对自己有利可图者,当然得恭恭敬敬,无关之人,又何必去奉承巴结。
钟离天等人进香之后,给了道观一些银子,道士们恭恭敬敬的带钟离天等人到客堂待茶。
“道长,你们住持可在?”钟离天突然想见见道观的住持,是想请教他一些问题。
钟离天推辞儒家思想,可也对道家的学问很感兴趣。
收了钟离天等人的银子之后,道士们当然对钟离天他们的态度极好。
“几位尊者请稍后,待我去通报我家住持。”其中一个到说说着就要出去,钟离天连忙止住道:“道长稍等,我理应过去拜访你家住持。”
那道士笑笑:“尊者请!”
钟离天叫众人在客堂喝茶等着,独自一人随那道士进了后观。
那道士将钟离天带到一座房子门口前面,问钟离天道:“请问尊者怎样称呼?”
“就说光禄勋钟离天求见。”钟离天回答道。
那道士一听大惊,忙道:“请王大人稍后,待贫道进去通报我家住持。”说着进门去了。
不一会,门开了,原来住持听说是钟离天前来拜会,便出来迎接。
钟离天看见这元清观住持,失声惊道:“潘兄?”
“尊者请进,这里没有什么潘兄,只有一清道士。”住持对钟离天言道。
钟离天看见有外人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便走了进去,住持把身边的道士打发走了,便关上门,把钟离天带到屋里,上了茶,然后坐下来。
“王大人怎么今日有空到此啊?”住持先开口问道。
钟离天没有直接回答住持的话,而是诧异的问道:“潘兄何以沦到这步田地?”钟离天此话刚出,又突然觉得他此话不妥,便改口道:“潘兄怎么到此出家修行了?”
“章某尘缘已了,故而进山修行啊。”潘俊答道。
钟离天大惊,言道:“王某出征回到王城,本想前往潘兄府上拜访,但因手中事务众多,一时难于抽出时间来,没想到潘兄却已到此修行,这是为何?嫂夫人可安好?”
一年前,潘俊的夫人郑氏被傲来王以求画为名,带进宫中,傲来王贪慕郑氏美色,欲封郑氏为妃子,没有想到潘俊的夫人郑氏乃是一烈女子,死命不从,对傲来王言道:郑氏此生只服侍一个男人,那就是她的丈夫潘俊,言毕拔剑自刎。
郑氏死后,潘俊万念俱灰,带着无比的痛苦和仇恨,来到这终南山,出家当一道士,潜心修行。
傲来王逼死郑氏,怕在民间落下骂名,便封锁消息,故而钟离天对此事完全不知。
潘俊听了,两眼泛红,言道:“内人在一年以前已经死了。”
潘俊便把事情的经过对钟离天详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