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低配人生

在林子豪去世的最初那段日子里，方芳因为忙着料理林子豪的后事，她也就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将来。

在忙完林子豪的事情之后，方芳作为一个常年的家庭主妇，顿时慌了神。她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脸，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方芳也慢慢地接受了老公去世的现实。

有一天，她找到林语，说想去小区配套的商业区那边租个铺子开面馆。

林语惊讶地问，是不是家里面的钱不够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会想办法再给她一点。

方芳叹了一口气，说孩子的爸爸没了，她就是这个家庭的支柱，她必须得靠自己的能力养活两个孩子，不能什么事情都去指望林语这个姑姑。

林语说，她会想办法在物管公司这边，给方芳安排一份工作。

方芳听了以后，摇头拒绝了。

林子豪去世以后，关于他生前收受装修公司和材料商好处费的事情，曾经闹得沸沸扬扬。

方芳不想再去听那些闲话，她想出去自谋生路。

林语想了想以后，只得点头同意了。

她找到商业区那边的招商负责人来，给方芳找了一个好铺位，然后找来装修公司，帮方芳简单地装修了一下。

林语他们所居住的这个小区位于城郊，现在这里还是一片大工地，生活上还不太方便。因此，方芳的面馆刚一开业，生意就蛮好。

杜建国的司机小张跟林子豪一家很熟，有时候林语和杜建国有什么东西需要给林子豪家送的，林语没空时，都是叫司机小张帮忙去送，因此，小张和方芳就很熟。

林语他们现在居住的小区附近没有小学和中学，这个区域面前公交也不发达，林子豪的两个孩子还是在城里面读书，每天的接送问题，杜建国就安排他的司机小张来做。

这样，两个孩子跟这个司机叔叔混得也非常熟。

在林子豪去世半年之后的2014年年底，林语偶然间听到小区物管的几位保洁阿姨在背地里说，方芳好像正在和小张谈恋爱。

林语听到这个八卦以后，大吃了一惊。

方芳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小张才刚刚满三十二，两人相差十岁，而且是女比男大。林语觉得传这些话的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但是，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林语还是想打听一下，看这件事情究竟是谣言，还是事实。

林语觉得这些话直接问方芳或者是小张，都让她有些开不了口。她就想从两个侄儿嘴里打探消息。

有一天下午两点钟左右，林语借口有一份很紧急的文件，需要立刻送到一位客户那里去，但是那位客户的公司在都江堰，派出去的人没有两三个小时，是回不了公司的，林语就将小张支出去帮她送这份文件。

她对小张说，她下午要出去见一位客户，那位客户办公的地方，离两位侄儿的学校很近。她可以在谈完事情以后，顺道去接两位侄儿回家，她让小张不用那么着急赶着回城。

小张笑着答应了。

他将两个孩子放学的具体时间告诉给了林语，并且叮嘱林语一定要在放学时间之前，去两个孩子学校门口等他们。不然的话，老师会将他们重新带回教室。

小学放学很早，那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林语先从小学接到小侄儿。

小孩子一见到林语，就说他饿了。

他说，平常小张叔叔来接他的时候，都会给他带一些点心。

小侄儿问林语带点心没有，林语只得说她忘记了。但是，可以到他哥哥学校附近的超市里面去买。

到大侄儿学校门口时，中学还没有放学。

林语找到一家便利店，给小侄儿买了一些吃的以后，就跟他一起坐在便利店靠窗的吧凳上聊天。

林语问孩子，“现在爸爸不在了，你和哥哥想他吗？”

“想。”小侄儿嘴里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

“那个小张叔叔对你们好吗？”林语试探着问。

“好。”小侄儿腮帮子鼓鼓的说道。

“你和哥哥喜欢他吗？”林语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小侄儿头都不抬，专心吃着东西。

林语见在小家伙嘴里面问不出什么来，就叮嘱他慢慢吃，别噎着。

六点钟的时候，林语看到大侄儿就读的这所中学的校门开了，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很快，林语就看到大侄儿出现在了校门口，他一边跟同学说着再见，一边在四处张望。

林语赶紧拉着小侄儿的手，走了过去。

大侄儿见到今天是林语去接他，有点惊讶，又有点高兴。

他羞涩地叫了林语一声“姑姑”。

大侄儿长大了以后，林语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去他们家时，他都在做作业，林语陪小侄儿玩的时间倒要多一些。

林语牵着小侄儿的手，把他们兄弟俩领到她停车的地方。

她用车钥匙打开车门以后，就让两个孩子坐了进去。

她把刚才在便利店买的零食递给大侄儿，让他也吃点。

车子启动了以后，林语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个侄儿乖乖地坐在后排座椅上，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而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一上车就嬉笑打闹个不停。

方芳原来帮林语照看晨晨的时候，只要林语下午一下班回家，她就把晨晨交给林语，她回家去给林子豪和两个孩子做饭。

林子豪去世之后，晨晨就去了幼儿园，方芳也就没再进过林语的家门。

林语叫过她几次晚上带着两个孩子就在她家吃饭，方芳都坚决地拒绝了。林语知道她心里面可能有些忌讳，也就不好强留她。

方芳开面馆之前，天天在家给两个儿子做饭，自从面馆开张以后，两个孩子的晚饭一般都在面馆里面解决了。

林语觉得这样两个孩子可能会营养跟不上。

方芳说，最近一段时间，小张把两个孩子接回家之前，她预先把米饭煮好，小张回来以后，就把她下午预先洗好、切好的菜下锅，给两个孩子炒来吃。

想到这里，林语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她问大侄儿，“如果将来小张叔叔跟你妈结婚的话，你会同意吗？”

“结婚？”大侄儿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觉得小张叔叔会跟你妈妈结婚吗？”林语又问。

“不知道。”大侄儿也许是年龄大一些，所以说话很含蓄。

“如果他们结婚的话，你会反对吗？”林语想了想以后，轻声问了一句。

“我们小孩子，能够反对大人的决定吗？”大侄儿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以后，闷闷地说道。

林语无言以对。

就在林语跟两个侄儿说完这些话的半个月以后，林语就听到传言说小张已经搬进方芳家去住了。

林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天下午林语下班回家比较早，大侄儿快要过生日了，林语给他买了一些东西，想给孩子送过去。

林语去方芳的面馆里面找她的时候，店里面的小工说方芳回家给两个孩子做饭去了。

林语就直接去了方芳家，她刚一进门，就发现了门口摆着一双成年男人穿的室内拖鞋。

林语到的时候，方芳一个人在家，她正在淘着米准备下锅。

她摘好的菜放在篮子里，林语把自己手上的东西，给她放在了饭桌上。方芳一边做着家事，一边陪林语说着话。

林语跟方芳拉了几句家常以后，就直言不讳地说：“嫂子，我说这些话，你可别不高兴啊，我也是关心你和孩子才说的。”

方芳好像知道林语想说什么事，她用手背捋了一下头发以后，转过脸来看着林语说：“你说吧，我没事的。”

“哥走了以后，我知道你跟孩子过得很不容易。”林语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我听人说，小张现在搬到家里面来住了。”

“是。”方芳很直爽，“你哥死了，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张待我不错，对两个孩子也很好。他愿意来帮我，我还能够说什么。”

“可是，他比你小十来岁，你不怕他是为了家里面的财产，才来跟你的？”林语觉得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怕方芳多心了。

“我怕什么，我除了这套房子，什么财产都没有，而且房子又在两个孩子的名下，我们都搬不走。如果说钱的话，面馆的那点收入，我们除了吃饭，养两个孩子，也没有多余的，他能图到我什么？”方芳见林语为自己担心，她说起话来也很直接。

林语仔细想着方芳说的话，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小张老家在北川农村，他部队转业以后，就应聘进了建平，到现在也已经有十来年了。他的父母多次劝他回北川结婚，他都不愿意，就这样一直拖着。

因为是给杜建国当贴身司机，所以常年住公司宿舍。

林语和杜建国一家搬到这个小区以后，杜建国就给小张在物管公司的员工宿舍里，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样，林语家有什么事了，小张可以随叫随到。

这种工作性质，也让小张很难在城里面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这份工作把小张的婚姻大事给耽误了。

现在既然他并不嫌弃方芳比他大，方芳和两个孩子也都接受他，林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