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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 二贤庄群英聚会 五豪杰义结金兰
店小二跟着秦叔宝寸步不离,生怕他溜走。
秦叔宝也不多说,把黄骠马拴在饭店门口一棵树上,转身进了饭店去买黄豆和酒喂马。
因为饭店离马市很近,已经有买马的人驻足看那匹黄骠马。
等秦叔宝买完黄豆和酒回来,围观的人已经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么瘦骨嶙峋的一匹马也拿出来卖?这匹马谁要呀!一不能入辕套车,二不能下汤锅,瘦得光剩下骨头架子啦,这简直没人要,还是牵回去吧。”
店小二说:“这是一位住店的客人盘缠不够,才拿来卖的,之前这马可是膘肥体壮!哪位看上的,好歹出个价,据说这匹马是宝马良驹,要货卖识家呢!”
围观的人听店小二这么一说,都乐了,说:“那你就拴在这儿卖吧,也许遇得上识家。”就有人说:“哼!这样的马我看问价的人都没有!”
秦叔宝也不答话,低头喂马吃喝,黄骠马得了饮食,神气了许多,只是饿了几天,还是有点委顿。
围观的人看了一阵热闹,渐渐散了,秦叔宝无奈,只好解开缰绳,牵着黄骠马走到马市里头,和其他插草待售的马拴在一起。
谁知黄骠马吃饱喝足,来了精神,左顾右盼,不屑和旁边的马匹拴在一起,竟然又叫又咬,还撂蹄子!
这么一来其他马的主人不答应了,纷纷指责秦叔宝没把马看管好,秦叔宝无奈,只得解开黄骠马的缰绳,走出了马市。
店小二紧随其后怕他逃跑,秦叔宝漫无目的地牵马走着,忽然迎面走来一个樵夫,岁数不小了,头发都花白了,用根扁担挑着两担柴禾去卖。
柴禾码得很整齐,但是有的上面还带着枝叶,有几片青葱的树叶。
黄骠马和卖柴老汉擦肩而过,黄骠马好久不啃绿叶,忍不住张口咬住柴禾,啃起了树叶。
这么一来,卖柴老汉被扯得倒退了几步,惊讶地打量打量黄骠马,问秦叔宝:“这位公子,这黄骠马头上插着曹,是否准备卖的?”
秦叔宝点点头,问:“老丈,可认识识马的人?我这是匹宝马,只因饿了几日,看上去瘦弱不堪,只要买回去好生喂养,不用一个月就膘肥马壮了!”
卖柴老汉点点头说:“这马力气不小,我已经感受到了。我指你一条明路,由此向东二十里,到了潞州天堂县二贤庄地界,那二贤庄庄主名叫单雄信,有万夫不当之勇,最喜欢买良马,你去找他卖马,能卖上个好价格。”
秦叔宝听了叹口气,单雄信的大名早听说过,是绿林五路好汉的总瓢把子,但只闻名没有见过面,不想今日自己穷途末路去找他卖马。
秦叔宝万般无奈,但是欠下的店钱和饭钱不能不给,只好硬着头皮随着卖柴老汉一路来到二贤庄。
只见二贤庄是一所大庄院,古木森森,浓荫密布,隐约可见楼台亭阁。
卖柴老汉主动介绍说:“这个庄主,名叫单通,字雄信,生得一副异相!面如蓝靛发似朱砂,性如烈火,声若洪钟,性格倔强,使一根金钉枣阳朔,武艺高强,万夫不当!而且为人豪爽,爱结交豪杰,出手大方,接济过无数的好汉!现在他是五路绿林盟主,一支令箭传下去,各路好汉都给面子;而且好汉们劫得的钱财,单雄信只要知道了,发出一支令箭,可以抽取三分之一,留作日后起义时的用度!”
秦叔宝一听,暗暗钦佩单雄信有魄力,有手腕!
卖柴老汉走到二贤庄前,早有膀阔腰圆的家丁拦住,喝问找谁?
卖柴老汉说明来意,家丁打量打量了跟在后面的秦叔宝,转身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单雄信背着双手,踱步出来,长相果然如卖柴老汉说得一样。
单雄信却没注意落魄的秦叔宝,走到黄骠马身边仔细打量一番,喜道:“果然是匹好马!遍体黄毛,毫无杂色,只可惜太瘦了些,看来它的主人不爱惜它,舍不得喂食!”
秦叔宝脸上一红,默默无语,单雄信忽然伸手双手,往马背上一按!
黄骠马一惊,“咴咴”叫了两声,把背一挺,毅然屹立着。
单雄信赞道:“好马!我这膂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斤,这马这么瘦,居然退都没退一步,好马!”
这时候单雄信才转过头来问秦叔宝:“这马是你的?要卖多少钱?”
秦叔宝说:“员外,我是被迫无奈才卖马,等我结清了帐,回到家乡,取回银子,我还是要赎回来的!所以我也不多要,五十两银子,够我付店钱和饭钱足矣。”
单雄信沉吟道:“你这是当马,不是卖马了!你若不再赎回,我愿出你一百两银子!你若还要赎回,我只出三十两!”
秦叔宝无奈地说:“我急于还客栈的钱,三十两就三十两吧,我要现银!”
单雄信点点头,说:“你把马牵进来,随我去拿银子。”
秦叔宝知道,黄骠马认主,别人牵它肯定发火踢人,于是点点头,把黄骠马牵进了单雄信家。
单雄信看着秦叔宝把马拴在马厩里,随即命管家去取银子,随口问了一句:“客官是哪里人?”
秦叔宝如实回答:“在下是山东历城县的。”
单雄信精神一振,追问:“历城县有个英雄好汉,名叫秦叔宝,你可认得?”
秦叔宝脸一红,低头说:“在下就是。只因旅途生病,用光了盘缠,进退不得,只好卖了坐骑,让员外见笑了。”
单雄信大喜:“管家,立刻准备盛宴!我要款待山东好汉。”
秦叔宝正要推辞,忽然外面进来一个人,看了秦叔宝两眼,惊喜道:“秦琼?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叔宝转头一看,竟然是故友王伯当!王伯当一身劲装,个子高大,英气勃勃。
王伯当比秦叔宝大两岁,曾考上武状元,一支方天画戟使得神出鬼没,尤其箭法百发百中,是秦叔宝敬重的人!
王伯当曾经做官,只因看看奸臣当道,忠臣受排挤,一怒之下辞官不做,游玩天下,结交英雄豪杰。
王伯当曾经游玩到山东历城县,久闻秦叔宝的大名,就登门拜访;秦叔宝和王伯当一见如故,谈文论武,非常投契,因此款留王伯当住在历城县一个月,吃喝游玩,都是秦叔宝用度。
秦叔宝看见王伯当,心里百感交集,要是王伯当早点出现,自己也不用卖马了!
王伯当却不知道秦叔宝的心事,转身指着后面两个人笑道:“叔宝贤弟,我给你介绍两位好朋友!”
秦叔宝这才发现,有两个人在王伯当身后走来。
王伯当指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官员说:“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蒲山公李密!是朝廷的功臣,只因皇帝听了奸臣的话,把姓李的官员全部削职为民,逐出京城,心中愤恨,路遇小弟,拉他来喝酒散心。”
单雄信笑道:“李大人文武双全,日后自有出头之日,大家快请屋里宽坐。”
于是几人进了客厅,坐下奉茶。
王伯当指着另一个人说:“这位兄弟叫谢映登,常州人,一杆烂银枪使得出神入化,是我在京城兵马司为官时的同僚!我三人早已义结金兰,李密大人是老大,我居老二,谢映登排老三。”
秦叔宝和单雄信连忙站起来,与李密和谢映登各自见礼。
秦叔宝忽然站起来说:“各位宽坐,我还得出去一趟,办点事情。”
单雄信笑道:“秦兄是为了店小二的事吧?我早已派管家把钱给他了,他应该按我的吩咐,去客栈里把你的行李取来了。你就在我家住上一段时日,我们几个好兄弟亲近亲近。对了,还有你的黄骠马我已经命管家静心喂养,等你回去还把它骑走,我不能贱买朋友的宝马,呵呵。”
秦叔宝脸一红,谢过单雄信,这时候单府家丁流水般地上菜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子。
单雄信兴高采烈,频频劝酒,几人都是豪爽之人,谈得十分投缘。
酒至半酣,正喝得高兴,忽然单府管家单福气急败坏地闯进客厅,跪倒在地,泣不成声,说:“禀二老爷,大老爷进京,路过临潼山下楂树岗,被唐公李渊一箭射中喉咙,气绝身亡!”秦叔宝这才知道,李渊被自己救下后又闯祸了。
单雄信“哎呀!”大叫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旁边几人急忙施救,一会儿单雄信悠悠醒来,放声大哭,问单福:“你们随行的几个人,为何不上去拼命,为大哥报仇?”
单福哭道:“对方亮明身份,掏出官印,还说后面有护卫的军队,故而我们不敢动手,把大员外的尸身抬走,买了副棺材,运回来了。”
单雄信一听,“虎”地一声站起来,抱拳道:“众位稍坐,继续饮酒,我要为大哥发丧,出去布置一下,很快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站起来告辞。
单雄信执意挽留,几人只好坐下继续饮酒,只是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都觉得不便久留。
单雄信果然说话算数,出去交代了一番,很快回来陪客人饮酒,但是两眼通红,止不住落泪,大家都陪着难过。
酒过三巡,不住地有家丁进来禀报单雄信丧事上的事,单雄信心中悲痛,对着家丁破口大骂,怪他们打搅了自己陪朋友喝酒。
这么一来众人都觉尴尬,纷纷告辞要走,单雄信死活挽留,众人却不过情面,只好在酒足饭饱之后,住进单雄信家客房,各自歇息。
秦叔宝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一走为好!
单雄信非常豪爽好客,留自己多住些时日,还答应临走时把黄骠马还给自己;而自己当然不能要卖出去的黄骠马,自然不便久住。
想到这里,秦叔宝起来走到王伯当的房间,红着脸问他借了十两银子,回到房间,封好银子作为奠仪,写了封信辞行,然后悄然找到管家,要回店小二送来的包裹,出门连夜赶路。
没走多久,秦叔宝忽然听到后面马蹄声响,单雄信的声音在喊自己名字,越来越近。
秦叔宝实在不愿意此刻再去单府做客,便悄然躲进树林,等单雄信的声音远去了,才出来继续赶路。
谁知走了一阵,听得单雄信又骑马在喊自己名字,里自己不远了。
秦叔宝连忙躲进路边草丛里,眼看着单雄信骑马而过,心里十分感动。
秦叔宝知道单雄信热情好客,但是此时不便去打搅,自己归心似箭,于是改道,又往家乡步行而去。
谁想走了一阵,遥遥又听见单雄信骑马喊自己名字,秦叔宝十分感动,又掩进树林,等声音远去了才出来赶路。
秦叔宝怕单雄信赶来,急匆匆地赶路,整整走了一夜;平时骑马惯了,一夜未睡赶路,顿觉气血翻涌,头昏目眩。
遥望前面有座庙宇,走进一看是座东岳大帝庙,秦叔宝心中一喜,走进去想休息一阵子。
秦叔宝浑身无力,勉强走到东岳庙门口,坐在门槛上歇息。
忽然背后有脚步声传来,秦叔宝忍不住转头去看,不想背后背着的一对瓦面金装锏往后一坠,把秦叔宝拉得往后一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砖头地面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双锏“砰砰”两响,竟然把地上的青砖打碎了七八块,早惊动了里面的道士。
道士一看地上昏倒了一个人,急忙来搀扶他,却怎么也扶不动,连忙去禀报庙主魏征。
魏征是维扬人士,曾做过一任知州,博学多才,文韬武略,腹蕴诗书,可惜怀才不遇,看不惯朝廷权臣当道,昏聩腐败,辞官不做,一心修道。
之前的庙主年事已高,且喜欢云游,就把东岳庙托付给魏征,自己享清福去了。
魏征听到道士徒弟禀报,连忙出来察看,给秦叔宝诊脉一番,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是急于赶路,一夜未睡,劳累过度,一时昏厥过去,不要动他,让他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完魏征命道士去端壶热茶来,不一会儿,果然秦叔宝悠悠醒来。
魏征连忙上前扶他坐起,喂了一通热茶,把秦叔宝背着的双锏和行李解下来,扶进云房休息。
魏征问道:“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为何流落到此?”
秦叔宝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魏征大喜,倒头便拜,说:“赛孟尝天下闻名,真是幸会!”
秦叔宝急忙站起来回礼,问:“道长高姓大名?”
魏征自报姓名,秦叔宝连称久仰,魏征劝秦叔宝暂时不要动身,住在东岳庙里静养几日,秦叔宝欣然同意。
谁想第二天,秦叔宝和魏征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品茶,忽然听到庙堂里有人说话,听声音竟然像是樊虎!
秦叔宝心中一动,走到庙堂里一看,果然是樊虎在向小道士打听自己的动静!
秦叔宝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去,把樊虎带到院子里,与魏征见礼。
魏征看见樊虎耿直爽快,也很高兴,亲自斟茶让座。
秦叔宝问起樊虎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樊虎说:“我先回到历城县,却久久不见你回来,令堂大人不放心,催我出来找你。我在潞州找了个遍,却不见你的踪影!后来找到绿林盟主单雄信的庄上,他告诉我苦苦挽留你不住,你趁夜走了,我就辗转寻访到这里。”
秦叔宝正和樊虎说话,忽然院里走进来一个道士,白白净净,面容清癯,打量打量了秦叔宝,转身对后面笑道:“单员外,贫道没有算错吧?你要找的秦叔宝果然在这里!”
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对着秦叔宝施礼,叔宝一看,竟然是单雄信!
单雄信一见秦叔宝喜出望外,握住秦叔宝的手哈哈大笑说:“贤弟,你找我好苦也!”
秦叔宝脸一红,忙道:“二哥见谅,小弟不慎把银子交给这位樊虎兄弟带走了,囊中羞涩,实在无颜待在大哥家里吃喝,故而不告而别。”
单雄信爽朗地大笑一阵,说:“贤弟见外了!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单雄信重义轻财?更何况我身为绿林盟主,家财万贯,还在乎多几个朋友吃喝?对了,我把这位奇人给你介绍一下。”
单雄信手指着那个白面道士说:“这位是徐勣,字茂功,宣州南陵人。他和魏征是师兄弟,为人机智,精通兵法韬略,又有星相占卜的本领。他们师兄弟两个看见隋朝的奸臣宇文述和越王杨素任意乱为,地方上的官员迫害黎民,就打算纠集一班志同道合的人,推翻隋朝!二位高人听说我和哥哥单雄忠仗义疏财,就到二贤庄拜访,彼此见面一谈,十分相投,徐茂功便在我这里长住下了,魏征好静,就托庇于东岳庙里。自从贤弟走后,我甚是想念,就请徐茂功算了一卦,他竟然算准了日期和时辰,带我来到这里,重会贤弟,你说神奇不神奇?”
秦叔宝一听,也是佩服不已,对徐茂功刮目相看。
单雄信兴高采烈地说:“几位务请到我庄上一叙,王伯当和谢映登也在,大家欢聚一堂!”
秦叔宝不好再推辞,于是和樊虎、徐茂功、魏征一起,重回二贤庄做客。
众人欢聚一堂,只是李密已经走了;酒宴之中,秦叔宝对二位道长尤其感兴趣,叙谈一番,钦佩不已。
魏征和徐茂公都是盖世奇才,魏征擅长给人治病,无论什么病,都是手到病除!他看病还分三六九等,比如说穷苦的人来看病,不但治好,而且还不要钱,外带送药。要是有钱的人来看病,那就照收银子不误,还能多收一点,这个就叫做:穷汉子吃药,富汉子还钱!因此,潞州的城里关外,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称他是“扁鹊复生”。
徐茂功游戏红尘,经常在闹市口摆个摊子给人算命,奇门八卦,每算必中,灵验无比!算过命的人都说准,称他为:神算道长。
欢饮之间,徐茂功说:“我们都是一方豪杰,今日幸会于此,何不各报年岁,义结金兰?”
众人都欣然答应,于是摆下香案,祷告神灵,歃血为盟,隆重地结拜为异性兄弟!
大家报完了年纪,原来秦叔宝比单雄信还大些,魏征居长、秦琼第二、徐茂功第三,单雄信第四、王伯当第五、谢映登最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