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扯姘”

在其后的数月中，程逍欢知道不光石磊、孙仲达有“小姘”，连项洪海都和一个老公长期在外的女人同居。

用东北话和讲：男女如果都离异同居在一起叫“搭伙”，男女其中一方有家庭，而非夫妻关系发生兴行为叫“扯姘”。同样是“扯姘”，孙仲达却与石磊和项洪海不同，石磊和项洪海的“姘头”是长期固定的，而孙仲达是拿下一个就不再与那个女人联系了，把目标转移到下个女人身上。

孙仲达对程逍欢说：“‘姘’可以随便‘扯’，不能对别的女人动真感情。没拿下之前可以骗，可以用各种手段，一旦拿下了就必须趁早断。因为时间长了，就难免会让媳妇发现蛛丝马迹，如果被媳妇察觉到，那就把家庭整瓣儿了。”

程逍欢后来知道孙仲达在这方面是极其谨慎的，因为他离不起。程逍欢后来也多次见过孙仲达那个比他小八岁的老婆，长得确实漂亮，他还跟这个老婆生了一个现在上小学的儿子，而他无论过去是否算辉煌过，如今只是一个天车工，他老婆每个月挣的钱是他的好几倍，并且把钱都交给他管。可以说一旦离婚，孙仲达将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他每天闲班就在家洗衣做饭，到晚上七点多去舞厅跳舞……

孙仲达的妻子一直支持他去跳舞，因为在他妻子的眼中，孙仲达是一个对家庭极其负责的人，是一个典型的好丈夫、好父亲。他妻子说过，孙仲达不抽烟、不喝酒，只有跳舞算是他一个爱好，但他的妻子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孙仲达还有利用跳舞“扯姘”的爱好。

孙仲达在家瞒着妻子“扯姘”，但在单位却是人尽皆知，因为他总是喜欢跟当众炫耀他“扯姘”的手段。自从程逍欢有了想了解孙仲达这个人的潜意识后，当石磊上岗换他下车时，他便习惯性的寻找孙仲达在哪个屋，想多听听他的言论。孙仲达主要演说的场所还是石磊经常去的那个操纵台，只是说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才去检斤房。

不光程逍欢爱听孙仲达的演说，有孙仲达在，周围的人都成了他的听众。操纵台里没有女人，所以他谈起自己“扯姘”的经历可以肆无忌惮……

“那女的开始不让，说她觉得对不起她老公。我说‘有啥对不起的，你老公长期在外地，可能不做对不起你的事吗？’她还在犹豫，让我抱上床就把她扒光了！……其实她要是真不让，不可能晚上九点多了还允许我送她回家，送到家门口也不能让我进屋！女人大多都耐不住寂寞，她不让，不是她不想，而是你不够道！”在这样的场合，孙仲达总是没说几句话就能引到这种话题上，而且很少有重复的内容。

当不惑之年之年的程逍欢再回想起那时孙仲达经常在人前炫耀他“扯姘”的事情时，认为他除了让那些他所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对他羡慕嫉妒恨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扯姘”总是要回家晚的，舞厅散场了还不回家，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向妻子解释，不然就会引起妻子的怀疑。孙仲达想找一个可靠的朋友经常跟他去舞厅跳舞，并让他妻子认识这个朋友，这样他回家晚的借口就多了，可以说跟那个朋友喝酒了，并且有人给他作证。但选择这样一个朋友必须要具备以下条件：一、得是单身，只有单身才能跟他总去跳舞；二、得要憨厚老实，心眼不能太多，只有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他老婆心里才踏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容易被他洗脑，也被他洗脑了就会完全听他的。

所以孙仲达当众宣传自己“扯姘”的过程和思想，就有给在坐某个具备这样条件的人洗脑的潜意识。因为单身又找不到女人的男人是渴望向孙仲达学习“扯姘”经验的，自己没有这种手段，就必然会对孙仲达像“神”一样崇拜，孙仲达需要找的朋友也是这样的人。于是不久后，一个打包工就成了被孙仲达成功选定的朋友。

那个打包工叫奇安和，35岁左右，长得有点像动画片《熊出没》中的熊二，尽管体格很魁梧却长了一幅善面。在程逍欢印象里，他是个特别老实的人，几乎没什么心眼和个性，甚至都怀疑他从没有发过脾气 。周围的工人们都不太拿他当回事，平时跟他说话的语气总有瞧不起他的意味。

程逍欢也早听说奇安和的老婆在一年前就跑了，具体是否跟哪个男人跑的，奇安和也不知道。跑之前也没办离婚手续，把还在上小学的儿子甩给了奇安和，至今渺无音讯。程逍欢估计他老婆肯定不是失踪或被拐卖，因为如果是突然失踪，他老婆的父母不可能无动于衷，这说明他老婆还是跟自己的父母有联系的，只是瞒着奇安和。

程逍欢也能猜出他老婆没有彻底离婚的目的是不确定未来的日子会不会比现在好，如果不好，还可以回来跟奇安和和儿子继续过。程逍欢认为像奇安和这样老实巴交的人，老婆不可能因为他赌博、外遇、嫖娼、家暴之类的事情离他而去，其根本原因还是内心有些瞧不起他，像当像赵本山在某个小品台词中说的那样“嫌我缺乏男子汉气派，越看越像老太太！”

在孙仲达演说“扯姘”的经验和探讨女人的心思时，奇安和听得最认真。孙仲达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猜其心思，奇安和虽然很少接话，但他心里怎么想，逃不过孙仲达的眼晴，孙仲达马上又给奇安和进一步做思想工作：“人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男人一辈子不X十个B，不如一只大公鸡！我跟你说，安和啊！你现在就自己带着孩子过，天天不是安安分分上班，就是按时回家做饭，那不成傻子了吗？你差啥不趁年轻多X几个女人呢？你就想这样过到老吗？那不白活了吗？”

“我也想找啊！可是我哪有你那么有道啊！也没女的跟我呀！”奇安和还是实话实说，语气和表情中透露出他的自卑和对女人的渴望。

“想X几个娘们还不容易吗？舞厅里有都是！只是你没接触过，不知道她们都咋想的！明天你跟我去舞厅吧！你跟我玩几天，多接触几个女人就知道咋回事了！”

“行啊！”奇安和那双向来无神的双眼突然明亮了起来。

程逍欢知道奇安和不仅仅是因为孙仲达给他描绘了一幅能X到女人蓝图而兴奋，更重要的是他没想到像孙仲达这样的人肯带着他玩。

周围的人一听奇安和要跟孙仲达混，都对他显露出嘲讽的笑容。这种嘲讽并不是没根据的，因为平时奇安和都是骑一个几年都没有擦过的自行车上班，上班前穿的衣服也是长期不变的便宜货。而孙仲达上下班换上的衣服特别讲究，主要装束是西服、白衬衫、领带。西服和领带的颜色总变，显然有好几套，坐骑是新大州牌摩托车，长期保持

锃光瓦亮，并且孙仲达的头脑反应快、手段高、心眼多、口才好，如果奇安和跟孙仲达一起去舞厅，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孙仲达当然能“扯”到“姘”，奇安和只有干坐冷板凳看热闹的份。

当时就连程逍欢都认为奇安和太自不量力了，可是没过多久，奇安和上班时的穿着变了，和孙仲达一样穿着一套崭新的西服打着领带，头发也理了，破自行车不骑了，天天坐着孙仲达的摩托上班。

奇安和能“扯”到“姘”？程逍欢带着这种好奇，曾问过孙仲达，孙仲达最开始的时候说：“他不行！看还透事儿！人家都没看上他，他还伸手死皮赖脸地拦住人家！”

程逍欢觉得奇安和的性格转变还是很大的，至少由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学会了死皮赖脸。

又过了一段时间，孙仲达对程逍欢说奇安和“扯”到“姘”了，并和一个单身女人在她租住的平房里“扯”了一宿。

“奇安和行啊！还真让你带出来了！”程逍欢心里也同样感到意外，确实佩服孙仲达改变一个人的能力。

孙仲达笑了笑说：“没有找不到女人的男人，找不到只是因为接触女人太少。常在舞厅泡的女人一般都是单身的，或者是老爷们长期不回家的，再不就是老爷们有小三儿，她也要找心理平衡的。她们其实也同样有心理和生理需要，奇安和找不到漂亮的，找个次一点的总行吧？”

长期没找到对象的程逍欢或多或少也被孙仲达这番话洗脑了，只是内心尚且还对琼瑶式的爱情报有幻想，不想把爱情和生理需要分开。处男虽然没有那层代表第一次的膜，但他还是怕以后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内心会感到愧疚。

程逍欢不知孙仲达是怎么猜到他内心活动的，跟着孙仲达就笑着说：“你可别学我们，你别看我带奇安和玩，但从来没想过带你。你岁数太小，还是以后正儿八经的找个对像吧！”

……

奇安和自从尝到了甜头之后，平时的神色和气质便脱胎换骨了，说话的声音也比过去大了，并且喜欢在众人表现自己。但他没有孙仲达那样的口才，表现自己的方式只能复制孙仲达曾经说过的言论和语气当众说：“我现在才发自己过去都白活了！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不能亏待自己！该潇洒就得潇洒！真是那句话！男人不X十个B，不如一只大公鸡！”

“你X着几个B了？”有人问。

“目前只有三个。”奇安和还是不习惯改变骨子里的老实。

“得算是你媳妇和花钱瓢的吧？”那人带着蔑视的口吻问。

“谁花钱瓢啊？老娘们有都是，没能耐才花钱瓢呢！我只是刚上道，咱慢慢来！十个B还X不上吗？”

像这样的反驳奇安和过去是打死也说不出来的，可如今他却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

又过了几天，奇安和买了一辆125大阳牌摩托车，随后程逍欢听说孙仲达跟奇安和换房子了。孙仲达家以前住在城郊的平房，两间屋子带个院子，奇安和比前家住的是60平米的楼房。息一传开就有人背后议论说：“我一猜奇安和跟老孙混就没好！他能玩过老孙吗？让老孙把房子都骗去了，整了那个破地方，你说奇安和虎不虎？”

过后孙仲达对程逍欢说：“都背后说我把奇安和给坑了，我坑他啥了？我俩是换房子了，但他不同意我俩能换成吗？我还给了他一万块钱，不然奇安和哪来的钱买摩托车？以前买西服、皮鞋的钱都是我借给他的。现在奇安和的老婆看他骑着摩托车，整天西装革履的，想要回来跟他过，奇安和都不愿意勒他老婆了。要是他还像过去那样，他老婆可能想回来跟他过吗？”

程逍欢虽然不确定孙仲达说的是否是心里话，但没过多久奇安和的媳妇确实回家了，奇安和也不再跟孙仲达去舞厅混了。

奇安和如果还像从前一样老实本分，他老婆可能会想回来跟他过吗？这个问题已经没办法考证，但其后奇安和又在众人面前大声说：“女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她越是不拿你当回事儿，所以男人就得学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程逍欢知道奇安和总结不出这样的言论，这都是孙仲达给他灌输的思想。无论这番陈词是否是复制孙仲达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但奇安和能当众把这番言论搬出来，证明他内心是赞同这种观点的。

在程逍欢看来，奇安和的这种观点是可以用另一种理论否定的——孙仲达尽管在外面不安分，但他在老婆面前却从来没露过，这说明女人爱不爱，跟男人坏不坏没关系，有关系的是孙仲达懂女人，懂得剖析女人在各种境遇中都在想些什么，也懂得如何让女人爱上自己……

换房子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孙仲达坑了奇安和？当然就像孙仲达说的那样，奇安和如果不同意，孙仲达也换不成，这属于对等交换。另程逍欢和所有的人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孙仲达肠子都悔青了，因为奇安和跟孙仲达换的那个城郊的房子被开发商占了，给了他一个100多平的楼，那时众人又在背后议论说：“老孙那么能算计，结果没算计过奇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