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路在何方（三十一）

抬手看看手表，马晓琳冲着李毅笑了笑：“今天还有点时间，咱们多聊一会儿？我能有半天时间和你聊天不容易，你瞒着嫂子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如果你方便咱就多聊一会儿。”

冲着马晓琳笑了笑，李毅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咖啡壶往马晓琳和自己的杯子里加满了咖啡，然后坐下来抿了一口咖啡：“你现在已经官至地区国资委主任，平时工作很忙，所以，如果让你专门抽出时间来和我聊半天，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于我嘛，大闲人一个，现在除了有时间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因此，别说聊半天，就是再聊一天一夜甚至一直聊下去都不是问题。对于你们这些领导来讲，时间比金钱还珍贵，而对于我，啥也不是。至于我老婆那里就更不是事儿了。在他的眼里，一双儿女就是她的全部，现在的我只是他的一个累赘而已，见不到我她可能更舒心。再说了，我已经把要找你的事情跟她说了，她不会多想什么的。”

说完这番话，李毅冲着马晓琳坦然的笑笑，然后习惯性的冲着他摊摊手。

“嗯，虽然坐了几年的牢，但还是像原来一样的潇洒，这正是我特别欣赏你的地方！”看着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沙发上，一脸平静的李毅，马晓琳微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看着李毅一脸认真的说道：“李哥，对于之前我劝你投资开发房地产那件事，你真的不怪我？”

抬头看看马晓琳，李毅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轻轻的摇摇头：“刚开始的时候，特别是因此被判刑入狱之后，我心里确实挺恨你的。如果没有你撺掇我投资开发房地产这件事，我依然是那个在整个县城都鼎鼎大名的建材供应商，过着我衣食无忧的日子。就是因为你这个馊主意，我才锒铛入狱，毁掉了自己本来很美好的前途。但时间一长，我就想通了。这么多房地产商人，开发了那么多的项目，为什么大部分人都发财了，而我却因此败走麦城？当初你鼓励我启动这个项目，本意是为了我好，为了让我发财，也在这件事情上做了大量的工作，给了我很多别人享受不到的关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一切条件都已完备的时候，却因为我自己能力有限，办事急躁，经商智慧不够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跟你没有关系。你想想看，如果那件事情做成了，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所以说，今后你再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自责，我真的不怪你，都是我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好。”

听了李毅的话，马晓琳点点头：“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你给过我一笔钱，这件事情你没有忘记吧？”

李毅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这件事我怎么能忘记呢？你帮我办完了所有的用地手续，我们的集资工作也非常顺利。到现在我还记得，当年就是在这个咖啡厅、我们现在坐的这间包厢里，我把一张卡给了你。当我把卡里的数字告诉你的时候，你又惊又喜，说什么都不要，是我好说歹说才收下的呢。你呀，当初可远没有现在成熟啊！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毅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而是沉浸在一种美好的回忆中喜不能禁。

从犯罪入狱到刑满释放一直到今天，李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虽然和马晓琳得到见面有些尴尬，话题有些沉重，所有的回忆也有些伤感的成分，但对于就像一具没有任何思想的雕塑、在别人的指挥棒下机械般生活了好几年的李毅来讲，这些尘封了的记忆哪怕是有些酸涩的记忆，就像一针兴奋剂，激起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回忆，心中不由自主的荡起丝丝涟漪。

“想当年，你被执法机关逮捕。你完全可以把给我送钱这件事说出来，以减轻自己的罪过。但是，你一个字也没有说，让我躲过了一劫。”看着李毅脸上开心的笑容，马晓琳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心情反而愈发沉重起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非但没有勇敢的站出来帮你说话，反而在执法机关找我谈话的时候，故意隐瞒了你给我送钱的事实。你被判刑入狱之后，由于担心因此受到牵连，我没有到监狱看过你一次，甚至没有给你多灾多难的家庭一分一毫的帮助。李哥，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一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心比毒蝎还狠的女人？”

说到这里，马晓琳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看着马晓琳痛苦的样子，李毅没有马上说话。他站起身来围着不大的包厢转了好几圈，然后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着马晓琳说道：“首先，在我被公安局抓捕之后，他们想尽办法追查我集资的200余万元建房款的去处。除了给你的那几十万元之外，我全部交代了。说实话，我如果把给你的那些钱交代出去，我至少少判一年的刑期。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在帮我办理用地手续时，你费了很大的劲，也花了不少的钱，我给你的那些钱是你应该得的。如果我把你供出去，这些钱不但要一分不差的退出来，而且你的前途会因此丧失殆尽。我李毅不是那种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出卖朋友的人。所以，我咬着牙坚持着没说。有些人说我傻，有些人说我笨，但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因为我坚信，用我一年的刑期保住你的前途，这个账划得来。”

“李哥，真的对不起，说真的……”

“晓琳，不，马主任，请听我把话讲完。”冲着马晓琳摆摆手，李毅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后拿起面前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马晓琳。

他知道，马晓琳抽烟。

抬头看看李毅，马晓琳完全没有了地区国资委主任的派头。她冲着李毅腼腆的一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李毅递过来的香烟，点上火，低下头默默的抽起烟来。

“但是，在我被判刑入狱之后，你的一些做法让我有些失望，甚至一度产生了仇恨。”拿起一支烟叼在嘴里，李毅一边吸烟一边接着说道：“你不到监狱看我，我发自内心的理解。你是国家公务员，去监狱看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必定会让人产生怀疑并有可能影响到你的前途。但是，在我判刑入狱之后，我的整个家庭陷入到一种绝境之中，为了保证两个孩子上学，我的老婆竟然到夜市上捡别人丢弃不要的啤酒瓶、捡纸壳卖钱。那个时候你还在县规划国土局工作，我想你绝对不会不知道我家发生的情况，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伸手帮他们一下？如果你直接帮他们不合适，会有无数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别说拿出我曾经给你的全部，就是拿出其中的百分之一帮一下他们，那也无异于雪中送炭啊！但是，你没有。对于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没有后悔过，你无论怎么对我我也没有怨过你，但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对你有看法。别说我们当初是那种关系，即便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也不该在那种时候袖手旁观吧？”

说到这里，李毅停下话题，看着低头抽烟的马晓琳，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和怨恨。

抬起头，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马晓琳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咬着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不至于哭出声来。

抽泣了一会儿，马晓琳拿起两张抽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看看李毅说道：“从你被判刑到监狱服刑的那一年开始，我在县城的日子变得度日如年。我们曾经的那段关系看起来密不透风，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每每走在大街上、坐在办公室里，我总觉得有人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说东道西，让我始终有一种背负一身骂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偶尔和朋友们去夜市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你家嫂子在夜市上捡酒瓶子、纸壳子的情景。面对满脸倦容、衣着破旧的嫂子，那个时候的我犹如万箭穿心，心里满满的愧疚。有几次甚至没有和朋友打招呼，转身落荒而逃。我也想过帮你，帮你家嫂子，但我不敢呀，总担心我们之间的事情败露，让自己丢官罢职，无处藏身。我的自私，不但没有帮上你们，而且让我一直到现在都有一种身负罪恶的感觉，没脸见你和你的家人。就在两个月前，我在商场里见到了你带着儿子和女儿逛商场，对你日思夜念的我甚至没有勇气上前跟你打一声招呼……呜呜呜…….”

说到这里，马晓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抬头看看伤心欲绝的马晓琳，李毅爱恨交加，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看着马晓琳说道：“好了，你就别哭了。虽然在包厢里，但隔音效果不好，让外面的人听到你还以为我对你这个堂堂的处级领导干部怎么样了呢！”

说到这里，李毅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看着马晓琳问道：“哎，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没有问你呢。在我判刑入狱的那一年你还是咱们县国土资源局的一个小科长，短短五年的时间，你连升两级，不但成了处级干部，而且从国土资源局‘蹦’到了权高位重的地区国资委，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哥，你是不是也有瞧不起我甚至鄙视我的意思？对于我这五年来的生活经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用餐巾纸擦擦脸上的泪水，马晓琳苦笑了一下，看着李毅问道。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咱们有五、六年的时间没见了，今天好不容易见一面，互相问候一下有什么不对吗？这与瞧不起和鄙视有什么关系呢？我虽然从监狱回来几个月了，但一直在为了工作的事情东奔西走，都快到了焦头乱额的地步。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彩虹涂料厂的事情，我曾经发誓一辈子不会见你。因此，哪还有心思打听你的事？”看看马晓琳，李毅一边给她倒咖啡一边接着说道：“当然，如果有什么隐私或者是不方便说的地方你可以不说，我就顺嘴一问而已。”

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马晓琳笑着摇摇头：“在你面前有什么隐私亦或是不方便说的地方？我都告诉你！”

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马晓琳接着刚才的话题接着说道：“你被判刑入狱之后，压在我心头的那份愧疚感和周围同事们异样的眼光让我倍感痛苦、寂寞和无奈。于是，我不逛街，不游玩，不谈恋爱，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因为我感觉到，只有让自己彻底的忙起来才会打发掉所有的时间，忘掉所有的烦恼。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工作上的勤奋得到了领导的认可。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便从建设用地科副科长的位置上升任县国土资源局办公室主任，年底又被提拔为副局长。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便从一个名不见转小科长升任到副局长的位置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国土资源局领导干部。但是，职位上的升迁非但没有让我感到高兴，反而让我愈发痛苦，内心深处那份无法排解的孤独、寂寞和深深的愧疚感让我寝食难安，有时甚至会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话说到这里，马晓琳再次停下话题，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墙壁，脸上充满了痛苦。

李毅没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一支香烟递到马晓琳面前，并亲自点燃打火机，帮她点上香烟。

“谢谢！”迎着李毅递过来的打火机点上烟，马晓琳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一边抽烟一边接着说道：“官职升了，手中的权力大了，原来的小房子也变成了宽敞的三居室。但是，每天走在熟悉的大街上，我的脑子里却一直是你熟悉的身影。放下咱们之前的那段感情不说，就说你坐牢这件事儿，我总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是我把你害进监狱的。这种想法就像一个魔鬼，始终追随于我生活的方方面面，让我得不到片刻的安宁。因此，我就有了调离县城，离开生我养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的苍南县。”

“从县城调到地区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你能凭借自己的勤奋和努力做到这一点确实不容易。”冲着马晓琳点点头，李毅深有感触的说道。

“凭我自己的努力？你觉得我有这么厉害吗？”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马晓琳把手伸到李毅面前的烟盒前，拿出一支烟重新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说道。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看着马晓琳皱着眉头抽烟的样子，李毅心中有些不忍。

冲着李毅摇摇头，马晓琳猛猛的吸了几口烟之后接着说道：“苍南县是我出生的地方，这个贫穷但美丽的小城给了我生命和荣誉，给了我生命中的一切。但自从你走后，它带给我的却不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满满的伤心。所以，我想离开苍南，而且意愿特别的强烈。于是，我便利用各种机会寻找调离苍南的可能。但正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规划国土局属于省直管部门，如果不是职务升迁、工作需要，要想调离现在这个地方难度是相当大的。况且我的职务已经升至县规划国土局副局长，到达了上升的瓶颈期，要想进一步升迁，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尽管我使出浑身解数努力了大半年的时间，但调离苍南的事情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最后呢？你不但调离了苍南，而且跳到了权力更大的地区国资委，到现在竟然成了国资委的主任，成了云塔地区为数不多的正处级领导之一。这个过程中有什么传奇的故事吗？”见马晓琳停下话题，只顾低着头吸烟，李毅赶紧接着她的话题说道。

“是够传奇的，传奇的足够我牢记终生！”轻轻的叹了口气，马晓琳苦笑了一下，欠欠身子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然后看着李毅接着说道：“就在我为了调离苍南费尽心机、苦苦寻找机会的时候，没有想到，一个机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马晓琳停下话题看看李毅：“李哥，云塔地区原来主管城市建设的的地委副书记乔晓华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眯着眼睛看看马晓琳，李毅点点头：“知道，知道，他曾经做过精河县的县委书记，后来升任云塔地区地委副书记，主管整个地区的城市建设工作。我在没有‘犯事’之前因为承揽工程的事情找过他，还是当时任苍南县城建局局长的黄福松带我去的呢。但对于这个人我没有具体的印象。怎么了？是他把你调到云塔去的？”

马晓琳冲着李毅点点头，脸上挂着一层神秘的笑容。

李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有一天，我到地区规划国土局开会，散会之后，在区委食堂碰到了地区妇联主席林可。我和林可是老熟人，吃过饭之后就去了她的办公室。就在她的办公室里，她跟我说了一件事：地委乔书记的儿子乔大山去年离婚了，现在想重新找一个对象组建新的家庭。在咱们云塔地区众多女孩当中，乔书记看上了我。林可告诉我，一旦我同意了这门亲事，乔书记会在第一时间把我调到云塔来，而且一定会给我一个可以充分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更大的平台。所以，想请林可跟我说一下，看看我愿不愿意。”停下话题，马晓琳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口咖啡，然后看看李毅。

“你的年纪早就超过了结婚的年龄，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这很正常。但无论是凭你的长相还是目前已经取得的成绩，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应该很容易。可找一个二婚男人也太离谱了吧？你同意了？”听了马晓琳的话，李毅大吃一惊，看着她不解的问道。

马晓琳点点头：“我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完全不是因为乔大山的父亲是地委副书记，更没有在意乔书记所谓的给我安排一个可以充分发挥我聪明才智的、更大的平台这句承诺。我看中的就是一件事情：把我调离苍南县。李哥，说真的，那个时候我在苍南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嗯，我理解。”看着马晓琳，李毅重重的点点头，然后看着马晓琳说道：“结婚之后怎么样？生活还幸福吧？那个乔大山对你还好吗？”

再一次伸手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点上火，习惯性的猛抽了两口烟之后，马晓琳看着面前袅绕的烟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从林可介绍，到和乔大山见面，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和乔大山结婚了。那个时候乔书记还在任上，所以，他也没有食言，很快就把我从苍南县调到了云塔市，安排在云塔地区国资委任办公室主任。就这样，我从一个副处级办公室主任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我承认，在我不断升迁的过程中，乔书记的影响力确实帮到过我，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一切的一切大都是我辛勤努力的结果。如愿以偿的调出了苍南，有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和职位，老公是个‘官二代’，有钱有势。在外人看来，我马晓琳应该是普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唉……”

说到这里，马晓琳叹了口气，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怎么了？有问题吗？他乔大山……”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等李毅把话说完，马晓琳便冲着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乔大山是一个‘官二代’又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有钱有势，样子长的也算过得去，所以，有些规律性的东西是避免不了的。比如当年的你……”

说到这里，马晓琳冲着李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毅当然明白马晓琳话里的意思，所以尴尬的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经过了劝说、容忍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努力维护这段婚姻无果之后，去年国庆节过后我选择了离婚，只身走出了在整个云塔市都闻名遐迩的‘乔家大院’。也就在那个时候，父亲因为经历了一场脑溢血之后身体变得越来越差，身边离不开人照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没有在云塔市买房子，而是每天开着车上下班。早晨去上班，晚上回来协助母亲照顾父亲。这就是我为什么人在地区工作，家却在苍南的原因。”说完这番话，马晓琳神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可人。

看看坐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的马晓琳，李毅的心里格外的难受。他知道，作为一个女人，虽然此时此刻的马晓琳脸上挂满了笑容，但笑容的背后包含着多少辛酸和无奈？而这一切的一切与他李毅当年的无知、自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说是自己害了马晓琳并不为过啊！

想到这里，李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正视坐在自己面前的马晓琳。

“唉，说过了不说以前的事情的，为啥我们两个又拐到了这个话题上？还是说你的事情吧，对于收购彩虹涂料厂这件事……”见李毅低着头不说话，特别了解李毅马晓琳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在想什么。于是赶紧岔开话题。但没等她把话说完，放在面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马晓琳冲着李毅嘘了一声，赶紧划开了手机接听键：“陈书记，您好。没有，没有，在外边和朋友聊天呢，您说吧。嗯，嗯，我知道了，明天上午我就去，好的，好的，明天见！”

挂断电话，马晓琳看看李毅：“李哥，刚才我接到了我们国资委陈书记的电话。明天上午10点钟，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地区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要和我们国资委召开联席会议，议题就是对彩虹涂料厂的处置事宜！”

“啊？”马晓琳的话刚一落地，正在低头抽烟的李毅赶紧抬起头来，吃惊的“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