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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情意绵绵

作者:林深见鹿 | 发布时间 | 2019-08-23 | 字数:6319

秋天的王城,似乎显得有些萧条和颓废,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之兆的来临。

依依郡主的病情亦加的沉重,入秋以来,依依郡主不停的咳嗽,身体极度的虚弱。

公孙剑最近一直没有出门,也没有接下朝廷的事务,一心照顾着依依郡主。

大夫不知道请了多少,药也不知道服下了多少,可依依郡主的身子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让公孙剑万分焦急,心疼不已。同时内心也深深的愧疚,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愧对依依郡主。

这一日,依依郡主依然卧病在床上,公孙剑则去给她熬药,房中只有依依郡主一人,忽然一阵激烈的咳嗽,依依郡主像是被一口浓痰涌上喉咙,她慌忙用手帕接住,不让脏了被褥。

依依郡主手中的巾帕刚到嘴边,喉咙一阵发痒,然后又咳了一下,喉咙里的那口浓痰便喷涌而出,吐在了巾帕上。

依依郡主感觉味道不对,忙低头一看,巾帕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浓痰,而是一口殷红鲜血。

依依郡主一惊,头一下大了,顿时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依依郡主知道自己的病越来越沉重,看来已经病入膏肓,她似乎预感到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可是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她还不想死,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她留恋这个世界,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她深爱的人,她想与他白头到老。

但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也许她这辈子不能和他一起到白头了。

依依郡主的眼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来了,药热好了快趁热喝了。”

公孙剑端着一碗药汤看似兴致勃勃,走了进来。

依依郡主连忙将手里那块吐满鲜血的巾帕藏到了枕头底下,向公孙剑绽开笑靥,投去温情的目光。

公孙剑来至依依郡主的床前坐下,拿着一根勺子将汤药喂到依依郡主的嘴边。

依依郡主抿了一口,立刻皱着眉头,轻声言道:“好苦的药。”

公孙剑笑笑,言道:“良药苦口嘛,忍一忍,喝下去吧,乖一点。”

依依郡主摇了摇头,说道:“先放在一边吧,等会再喝,陪我说说话吧。”

公孙剑顺从的将汤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坐在床边用手臂揽着依依郡主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是一只温情而有力的臂膀,依依郡主靠在公孙剑的肩膀上,用力的坐直了身子,将头贴近了公孙剑的脸,感受着公孙剑脸上的温度。

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她是多么想这样幸福的靠着,一辈子直到永远。

“你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依依郡主微微抬头,额头正好贴在了公孙剑的脸颊上,她感觉到这张曾经是那么俊美的脸,现在也有些岁月的沧桑了。

“快十八年了。”公孙剑答道。

“这日子过得真快啊,一晃就是十八年了,想当年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十八岁,那一年你多大了?对我说说。”

依依郡主露出甜甜的笑容,虽然这笑容有些是装出来的,内心有许多的无奈和凄凉,在她真正得到公孙剑的爱的时候,却不能与他做一对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而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和遗憾。

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她觉得她现在是天底下最为幸福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这种幸福却不能给她长久呢?

“那一年我二十岁啊,我比你大两岁,你忘记了?”公孙剑说道。

依依郡主笑了,言道:“我就是想再问问你,看你是不是再骗我。”

依依郡主说完,将头贴在公孙剑的脸上更近了,彼此在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她又轻轻的言道:“看来你真的没有骗我,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骗过我,你只爱过我一人对吗?”

公孙剑使劲的点头。

“你的胡子扎到我了,有多少天没有修整胡子了?你可不要邋遢哦,我会不喜欢的,回头还是把胡子刮掉吧,我不喜欢看你留胡须。”

依依郡主也知道,一般想公孙剑这般三十大几的人了,都是留有胡须的,不留胡须毕竟是少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人以留胡须为美。但是依依郡主不喜欢。

她想看公孙剑年轻时候的那张脸,她记得就是这张俊朗的脸,让她第一眼看见就将他留存在心间,直到永远。

“好的,我都听你的。”公孙剑答道。

“还记得当年在文兰山上吗?那天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你救了我和赵飞燕,那天我在心中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也一样,那天看见你以后,我也喜欢你了。”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要不然你不会给我留下礼物,对吧?”

依依郡主每次想到与公孙剑相识的情景,总是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

……

“假如我以后离开你了,你会伤心吗?”

依依郡主突然话题一转,问了公孙剑一个让公孙剑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怎么会离开我呢?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的,等你的病好了,我们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喧嚣的都市,去过我们安静的生活,好吗?”

依依郡主使劲的点头,鼻头一酸。

“好,不管你带我去哪儿,我这辈子都跟着你,不管你是将军还是百姓,你在我的心目中,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是我的男人,是吗?”

公孙剑把依依郡主搂得更紧了,将头紧贴在她的头发上。原本柔滑顺直,漂亮无比的头发,有些零乱和干燥。

但是公孙剑并不嫌弃,这似乎就是他自己的头发,似乎依依郡主已经与他融为一个整体,难分彼此了。

“是的,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我们永远不分开了。你好好的把病养好。”

“这两年我拖累你了,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愧疚。”

“别说什么拖累,感到愧疚的应该是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辜负你对我的爱,十八年来,我都没有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知道当初你是有苦衷的,你说现在归海心月会怎么样了?”依依郡主一下又将话题转到归海心月的身上。

“不知道。”

对于依依郡主提到归海心月,公孙剑并不想多说什么,因为现在依依郡主身体这么差,还是多说一些让她开心的事情,其他的事和人还是不要去提了。所以公孙剑只回了依依郡主“不知道”三个字。

公孙剑说的也是真话,他确实不知道归海心月在哪里。

“归海心月离开王城,有七八年了吧?”依依郡主继续问道。

“嗯,有七八年了。”公孙剑只好回答。

依依郡主长长的叹了口气,言道:“算起来她今年也快三十四五了,她好像比我小两岁,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成家了,有时候想起来,还真的很想她啊。”

公孙剑静静的的听着,没有说话,其实公孙剑心中也非常的挂念归海心月,并不是说这份挂念和爱情有何牵连,这是一种对亲人般的挂念。

公孙剑的命是归海心月救的,假如当初没有归海心月,公孙剑也活不到今天了。

公孙剑知道归海心月深深的爱着自己,可是他是不能答应的,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依依郡主。

所以至今公孙剑对归海心月的挂念,依然是一种对亲人的思念。

“你想她吗?”

依依郡主看见公孙剑没有说话,便抬头问了一句。

公孙剑依然没有回答,而是将依依郡主抱得更紧,意思是说对于这些问题还是不要问了,现在在他心里,只有她依依郡主一人。

对于公孙剑的爱,依依郡主当然感觉得到,但是她知道公孙剑心中是挂念归海心月的,虽然这份牵挂的情感没有爱情。

但是对于归海心月,公孙剑这辈子一定也是忘不了的。

为此依依郡主在心中还吃过归海心月的醋,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刚才所说的也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也想念归海心月,依依郡主知道归海心月之所以离开王城,其实也是成全了她和公孙剑,对于这种深爱却能无私的放弃,依依郡主感到她不如归海心月做的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想她吗?”依依郡主又追问了一句。

“想她,但是……”公孙剑答道。

“但是你对她只是亲人般的想念,这我相信你,所以我也不要你对我解释什么。”

“嗯。”公孙剑答道。

……

公孙剑沉默了,毕竟在关于和归海心月的情感上,公孙剑是无法对依依郡主解释清楚的,只要她相信他就好,有些事情越是解释反而越解释不清。

依依郡主也沉默了,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突然,依依郡主又冒出了一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的我都会答应的。”公孙剑不加思索的说道。依依郡主的话,他怎会不答应呢?就算是下刀山火海,公孙剑现在也是在所不辞。

“你不一定答应的,我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依依郡主喃喃的言道,她似乎很肯定在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公孙剑是不会答应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你想说什么呢?”公孙剑问道。

依依郡主沉默了一会,轻声言道:“答应我,去找她。”

“去找谁?”

公孙剑愕然惊问道,他知道依依郡主所说的她是指谁,他很奇怪今日依依郡主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要管我了,我这病是好不了了,你去找她吧,也许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等你,只是因为我的存在,她才躲着你。”

依依郡主神情淡然,语气平淡如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但是口气却又是那么的坚定,看得出她不是在和公孙剑开玩笑。

她的话是出自于她的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为什么她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你胡说些什么呢?这么多年来,你还不懂我的心吗?我这辈子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我是不会离开的。”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些年,可为什么人生总是有那么多是遗憾,我们相爱十几年到现在到现在还依然不是真正的夫妻,这是不是有些可笑?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命里注定的。我能肯定,她才是命中注定与你有缘的人,看来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依依郡主向是自言自语,又向是说给公孙剑听,她知道她也许将不久于人世了,和公孙剑的缘分只能到此了,归海心月才是公孙剑爱情的最终归属。

“今日你是怎么了,怎么尽说一些让我听不懂的话?”公孙剑对依依郡主的这些话,真的是不能完全的理解。

他不理解为什么依依郡主要他去找归海心月,是在试探他吗?

已经是十几年的感情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内心想的是什么,彼此的那份深爱都感觉得到,可是为什么今天依依郡主却总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呢?

也许是公孙剑对依依郡主说出的话不理解,让依依郡主感到着急,她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公孙剑见状,赶忙站起来去给依依郡主倒水,就在公孙剑转身倒水的时候,依依郡主感到喉咙里又是一阵发痒,接着似乎有一口痰卡在了喉咙中,接着一声咳嗽,一大口鲜血涌上嘴里。

依依郡主赶忙将嘴巴闭住,不让血喷射出来。

公孙剑听到依依郡主一口痰上来,赶忙拿来痰盂端到床边。

依依郡主知道口中的不是痰而是血,她紧闭着嘴巴,不肯吐出来。她想支开公孙剑,可是现在她又不能张口,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快把痰吐出来啊。”公孙剑一手拿着痰盂一手轻轻的拍打着依依郡主的后背。

想瞒是已经瞒不住了,公孙剑这个时候是不会走开的,依依郡主“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啊?这……”

公孙剑看见依依郡主吐血,也一时慌了手脚,他赶忙拿出手帕轻轻的帮依依郡主擦去嘴角上的血迹,倒了杯水给依依郡主漱口以后,连声道:“怎么会这样?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依依郡主一把将公孙剑拉住。

“不要走,你就在这里陪我再说说话,你一走我就怕。”

“不,你的病严重了,我去叫大夫,马上就回来。”

依依郡主抓紧了公孙剑的手不松开,吃力的说道:“先别走,我怕你这一走,回来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别说傻话,我叫大夫过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依依郡主摇摇头,还是抓住公孙剑的手不松开,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怕一松手,她就再也抓不住公孙剑的手了,她怕一松手,她就会失去了他。

公孙剑也知道,依依郡主的病已经两年治不好了,而且越来越沉重,这里的所有大夫都请了,病情就是不见好转。

他现在出去找大夫,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因为这里的大夫已经无能为力。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公孙剑顺从的坐在床边,将依依郡主紧紧地的抱住,久久不愿松手,公孙剑也和依依郡主一样,他怕一松手,他便失去了她。

“让你抱的感觉真好,要是能让你再抱几十年,该多好啊,可遗憾恐怕我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依依郡主幽怨的说道。

“不,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的病治好。”

公孙剑在不觉中话语开始哽咽,眼泪也同时夺眶而出,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懂医术,眼睁睁的看着病魔把自己最爱的人吞噬,可他却无能为力,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放弃吧,我是好不了了,所以你要听话,在我走了以后,你就去找她,一定要把她找回来,知道吗?”

依依郡主平淡的说道,无悲无喜,神情淡然,似乎此时她已经将一切都已看淡。

“我已经派人去找归海心月了,希望最近就能找到她。”公孙剑对依依郡主说道。

公孙剑确实已经四下派人去找归海心月,他不是像依依郡主说的那样,找到归海心月就跟归海心月走,而是依依郡主的病,只有归海心月一人能治好。

想当年公孙剑也和依依郡主一样,生了一场大病,是归海心月高超的医术救了他的命。而今依依郡主的病也和当年公孙剑的一样,所以公孙剑只要找到归海心月,那依依郡主也就得救了。

“你的病,天底下只有归海心月能治好,可是我四下派出去寻找归海心月的人,一直没有消息,这是为什么啊?”公孙剑长叹道。

“因为这都是命。”依依郡主平淡的答道。

“不,我们不能认了这个命,我现在就再多派人去找,派出我手下所有的人,就算天涯海角都要将归海心月找到,来救你。”

依依郡主又摇摇头,言道;“现在不要去找了,已经太迟了,我知道我的病已经撑不了几天了,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去找她吧。”

“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要坚强,知道吗?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公孙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依依郡主了,只能重复一些没用的话,他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痛苦叫做无奈和无能为力。

依依郡主静静的的靠在公孙剑的身上,静静的感受着公孙剑的体温和温暖的拥抱。

憔悴的脸更加的苍白,她无力闭着眼睛,享受着也许明天就将失去的这份幸福和温暖。

……

“禀公孙将军,我们打听到在青城一代有个姓柳的女大夫,想必就是将军要寻找的归海心月。”

一军士匆匆进来,向公孙剑禀报道。

“那怎么不将她请来?”

公孙剑听了军士的话,顿时大喜,假如那个姓柳的女大夫就是归海心月,那依依郡主的病不就有救了吗?

“禀将军,我们的人已经火速赶往青城,我是先行回来禀报将军的,想必这几日他们便可回来。”

公孙剑大喜,兴奋的对依依郡主说道:“这下好了,你有救了。”

依依郡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也许正如公孙剑所说的那样,找到了归海心月,她的病也许还真的能好了。

依依郡主的欣慰还包括另外一种意思,就是找到了归海心月,她和公孙剑都没有遗憾了,不管归海心月将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亲人,终于又能团聚了。

十天过去了,依然没有等到归海心月前来,公孙剑心中焦急,他也不知道那些去请归海心月的人,是否找到了归海心月,找到了也不知道归海心月是否能来。

分开多年,公孙剑一点都不了解归海心月的情况,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情谊,时过境迁,也许一切都已经改变,包括往日的情份。

依依郡主的病这十天来并没有得到好转,相反变得更加的沉重了。公孙剑措手无措,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日夜的陪伴而已,除此之外他已经不能为依依郡主做些什么了。

……

青城镇。

一日,几个自称是从京城来的人,经过打听找到了归海心月。

“柳大夫,我们是奉公孙将军之命,来请柳大夫的,公孙将军的夫人依依郡主生病已经两年多了,大夫不找到看了多少,但是一直没有好转,据说依依郡主的那种病只有柳大夫能治好,我们好不容易今日才找到柳大夫,还请柳大夫前往京城一趟。公孙将军将不胜感激。”

来人找到归海心月以后,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表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归海心月听到公孙将军的夫人这几个字,心头一惊,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她为公孙剑和依依郡主高兴的同时,又感到一种深深的失落,这么多年来一直牵挂的人,终于喜结良缘,但是新娘却不是她。

是啊,都是步入中年的人了,公孙剑成家也是在情理之中,想她归海心月这样傻傻的守候这一份没有结局的感情,这天底下除了她归海心月之外,还有谁呢?

归海心月不知道,来人说依依郡主是公孙将军的夫人,其实是不对的,这两年来他们虽然生活在一起,那都是公孙剑为了方便照顾依依郡主,其实他们还没有夫妻名分和夫妻之实。只是外人看起来觉得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公主得的何病?怎么两年不好呢?”归海心月问来人道。

来人便将依依郡主自从乌孙国回来之后,不知何故便生了一场怪病,这怪病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有治好,听公孙剑说当年他在边关的时候,也生了一场和依依郡主一样的怪病,幸亏是归海心月把他给治好了。

所以这两年来,公孙剑便派人四下打听寻找归海心月的下落,这一找就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