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记忆中的往事

面对突然出现的杨雪雅和她的质问，展飞感到一种羞惭，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她解释和作答。

他是答应过她，但是不能因为答应了某件事，就放任不去管，他必须阻止任何威胁到别人安全的行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有的时候，人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和承诺，那是一种迫不得已。

“杨小姐，刚才我们与你父亲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展飞没有直接回答杨雪雅，他还在考虑应该怎样和她解释，才让杨雪雅理解和释然。

“你们刚才那么大声，我如何听不见？”杨雪雅讪讪道。

“杨小姐，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冲动了，对你父亲做出了过分的举动，对你来说巡抚大人是你的父亲，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却是威胁到我们钦差大人的嫌疑人，我们不得不对他作出警告，还请杨小姐能够理解。”

公孙剑知道杨雪雅对展飞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展飞对此也感觉到了，所以有些话展飞当着杨雪雅的面是不好说的，所以这些话还得公孙剑来说才恰当。

“公孙大哥，我们两家有恩怨，这我清楚，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放过我爹爹一马，他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倘若没有他，这个家也就散了。”

灯光下，杨雪雅似有泪光在眼角闪动，眨眼中一滴眼泪便滚落在脸颊。

展飞顿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杨小姐，外头风大，你回去吧。”

对于杨雪雅的要求，展飞不能再向她许诺什么，有些事情是不能因为情感而将就的。

杨雪雅微微点头，便不再说什么，嘴角一抿微微挤出一个笑靥，望了展飞一眼。

这一眼，似乎在告诉展飞，她还是相信他，她也相信她这一瞥，展飞已经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杨雪雅转身而去，展飞突然想对她再说点什么，但是却没有开口，望着杨雪雅的背影，展飞怅然如失……

……

第二天，展飞他们刚刚洗漱完毕，捕头张箭便匆匆来到“聚贤庄”客栈，正好与展飞打了一个照面。

“杨捕头，今日怎么那么早啊？出了何事？”

展飞看见匆匆而来的张箭，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猜到必然有事。

“城东有两户人家，失踪了两个人。”张箭说道。

“哦，进屋说吧！”展飞将张箭请到房中。

此时公孙剑也刚好在房里，看见张箭进来，笑着说道：“杨捕头，几日不见到何处快活去了？”

张箭回了一句：“嘿，别提了，你以为我们很快活自在是吧？偌大个皇城不是这里出了事故就是那里出了乱子，每日都快忙死了。”

“杨捕头坐下说吧，失踪了两个什么人？”

展飞开门见山的问道，展飞知道一般的失踪案，也是属于张箭他们本地捕快管的事，根本就不需要来向他们宫廷禀告。既然来了也许这两个失踪的人，和王炳南的案子沾上边扯上关系也尚未可知。

宫廷来到王城调查王炳南的案子，已经一个多月了，来到这里以后事情倒是发生了不少，但是案情尚未有任何眉目和进展，这让展飞等人有些着急。

“本来昨晚就要来的，但是我们收工时已经太晚了，所以今早才来。”

“快说说案情吧。”展飞催促道。

“昨日接到报案，城东有两户人家，一家丢了儿子，一家丢了丈夫，你们说巧不巧？据家属说，这两人是同一天失踪的。”

“两个大男人怎么会丢呢？失踪多久了？”展飞又问。

“家属说失踪有四十多天了，两家也到处寻找过，但是一直寻不见踪影，前两日那个丢了丈夫的女子晚上做梦，梦见她丈夫一身是血回来找她，醒来之后甚感蹊跷便跑来报了案，说她的丈夫可能出事了……”

展飞听到这里，插话道：“一般的失踪案件，归你们管啊，怎么跑来……”

展飞本来想说一般的失踪案件，他们宫廷是不管的，但是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将话头打住，露出几许诧异的神色，用询问的目光望了张箭一眼。

张箭对展飞点点头。

只见展飞站起身来，对公孙剑言道：“公孙兄，我们随杨捕头去一趟。”

公孙剑不解，他的理解和展飞一样，这皇城的老百姓失踪案，他们是不会管的。于是便言道：“我们为何要去？”

“知府后院围墙外，枯井中的那两具尸体你还记得不？”展飞提醒道。

公孙剑一听，马上醒悟过来，于是也站起身和展飞一起换了衣裳，拿上刀随张箭一起走了出来。

因为按照时间推算，展飞他们从枯井中挖出两具尸体的时候，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大概死亡时间有十天左右，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也就是那两具尸体至今死亡时间已经有四十几天，这和失踪的那两个人时间上出奇的吻合。

会不会枯井里的两具尸体就是那失踪的两个人呢？

展飞噔噔噔地大步走上楼去，来到白晴儿房前，因为一直在思考问题，既然忘记先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正好撞见白晴儿此时正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梳头，一头长长的青丝披肩而下，一直垂至腰间。乌黑亮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白晴儿平时穿着官服，或带帽或将头发高高挽起，展飞从来没有看见过白晴儿既然有这么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充满了一种女性之美。

展飞感到十分的尴尬和唐突，赶忙退身出去并且带上门，站在门外怯怯的说了句：“大小姐，展飞有事要禀告。”

“进来吧。”屋里传来了白晴儿的声音。

展飞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整了整衣帽，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白晴儿的头发依然还没有梳理好，仍顺顺而下的披于胸前，只见她用手将头发捊向一边，不让头发挡住自己的视线。

她转身回头看了展飞一眼，微笑着说道：“以后进女孩子房中，可要敲门哦，不要那么莽撞。”

展飞一脸窘态，低着头连声道：“是！是！”

“说吧，何事？”

“禀大小姐，张箭来报，说城东有两户人家分别失踪两个男人，已经有四十几天了，按照时间推算，和我们在知府后面的枯井中，发现的那两具尸体死亡时间相吻合，所以我怀疑那两具尸体就是那两个失踪的人，我和公孙剑去调查一下。”

白晴儿点头道：“两个失踪人的年龄、面貌以及身体特征，都要调查清楚，以便确认枯井中的尸体是不是他们。”

展飞点头应道：“遵命。”

“还有失踪人的职业、社会关系等一系列该查的都要查。”白晴儿又补充道。

“知道！”展飞答。

白晴儿站起身，神色缓和起来：“要不要先吃了早餐再去？”

展飞回道：“不用了，暂时还不饿。”

白晴儿微微一笑，柔声道：“去吧，当心点。”

天还很早，太阳还没有出来，飘荡在天边的云彩，已经反射出炫丽的光辉。

小商小贩的吆喝声，响在城里的每条大街小巷，沉睡一个晚上的皇城开始苏醒，宛如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妇，繁华而充满诱惑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王城乃是北方重镇，在战乱年代，自古以来都是兵将必争之地；社稷稳定时期，便成了商家必争之所。

街道两旁林立的各种店铺，此时已经陆续的开门，店家在忙碌而熟练的将各种货品摆上柜台，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

街道上的行人往来川流，有衣着华丽的红男绿女；也有穿着简朴，帆布粗麻的平常百姓；当然也有衣衫褴褛的穷苦之人，他们躬身驼背，面黄肌瘦犹如昨日黄花……

三教九流构成一个繁杂喧嚣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缺少了谁太阳照样升起，日月依旧更替。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让你不知道何处是天涯，何处才是海角。但是这个世界又很小，小到一出门便能撞见平时没有什么交往的熟人。

“展兄，前面那两个不是司马云天和白明月吗？”

展飞他们三人来到了大街上，正准备随同张箭一起去调查失踪人的身份。公孙剑眼尖，指着前边不远处一个专卖香烛纸钱的摊位，边上站着的两个人说道。

展飞定神一看，果然没错前面的一男一女正是司马云天和白明月。展飞扯了扯公孙剑，大步走了过去。

“公孙兄、茹霜妹子，这么巧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摊位前面和老板讨价还价的司马云天和白明月一回头，也露出惊讶的眼神。

“幸会，幸会，三位这么早准备去哪里啊？”司马云天笑着和展飞他们点头打招呼。

“我们去城东办点事，路过这里刚好遇见你们了。”展飞笑答。

司马云天用眼打量了一下他们，见他们三个身穿制服，腰挂佩刀威风凛凛，便说道：“哦，三位有公事在身，我们改日再聊。”

司马云天说着对他们三个笑了笑，然后转身低头继续买他的东西，与展飞他们碰巧的遇见，司马云天似乎不是那么的热情，看得出他只是撞见了不得已的客套而已。

可展飞却不那么想，展飞很早就想找一个机会好好的和他们谈一次，今日撞见又怎能放过？

上一次展飞诚心相邀，司马云天他们不知为何失约了，加上他们行动诡秘，要想找到他们并不容易。假如这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遇见。

展飞想趁此机会和他们谈谈，于是展飞便问道：“一直想找个机会与公孙兄一叙，今日可否……”

没等展飞把话说完，司马云天便面带歉意的打断了展飞的话：“今日我和师妹要去师傅坟上烧香，因为今日是我们师傅的忌日。”

司马云天说着将手中的香纸晃了晃，算是拒绝了展飞的再次相邀，拒绝的理由无可挑剔，师傅的忌日当然应该去祭拜，这是人之常情。

“哦，哦，那晚上回来两位落脚何处？我们前来拜会可好？”展飞仍不死心。

司马云天抬头看向天边，此时太阳刚好露出她那暖暖的笑容，何曦的阳光沐浴在身上，让人在冬日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时辰还早着呢。想必今日祭拜师傅以后回来天尚未晚吧。司马云天也不是有意的拒绝展飞，他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展飞他们手里，心胸坦荡何惧一会呢？

只是展飞他们的身份，司马云天不喜欢，白明月更不喜欢。

“哦，尚未确定落脚之处。”司马云天的回答模棱两可，但是拒绝的成分似乎要多一点。

展飞听了，露齿一笑，言道：“既如此，兄弟我在‘四方’为两位开间上房，晚上我们在‘四方’一聚可否？”

展飞其实是有目的的，昨日展飞听白晴儿说在“满园香”时，那女刺客长得很像白明月。据他们分析“四方”老板遇害乃是“南北煞星”所为，并且有店伙计见过凶手的面目，展飞想在“四方”让店伙计偷偷的辨认一下，白明月是否长得像当日杀害客栈老板的凶手，以此来确定“南北煞星”的女子和白明月是否就是同一个人？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复杂，司马云天和白明月在江湖上的名号是司马云天和白明月，怎么又和“南北煞星”扯到一起？

难道他们本就是一个人，而拥有两个不同的名号？

展飞他们抓不到“南北煞星”，现在遇到司马云天和白明月，岂可放过这证实身份的机会呢？

司马云天带着点苦笑，回答展飞道：“此事使不得，怎可让展兄破费，还是晚上回来再说吧。”

展飞心想，现在不说好，等到晚上我们去哪里去找你们，到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假如你们两个没有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和我展飞一叙又怕什么呢？

“上次两位出手相救我们家大小姐，一直没有机会感谢，这次两位就给兄弟一个感谢的机会，望莫推辞，兄弟我万分感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假如司马云天再推辞，那就有点不近人情了，虽然不太喜欢和展飞他们交往，但是聚聚又有何妨？

说说话而已，又不是去和他们桃园三结义。

司马云天看了他师妹白明月一眼，白明月扑闪着一双水灵的眼睛，没有说话。她在师兄身边，一切都听从她师兄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晚上见吧。”

展飞马上答道：“好，我们一言为定，晚上不见不散。”展飞看见司马云天他们今日确实有事，也就不想再耽误他们，说了两句客套话之后，便和公孙剑张箭转身离去。

“晚上他们会赴约吗？”

告别了司马云天他们之后，公孙剑有些怀疑，因为上次他们已经失约了一次，这次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失约。

“江湖中人不打诳语，不会的。”展飞肯定的说道。

……

司马云天和白明月两人提着果品香烛上了一座高山，他们的师傅静音师太就埋葬在这里，今日刚好是静音师太的忌日。

未到坟前，白明月已经开始垂泪了，一路上默默无语，思绪又回到十年前……

那年冬天好大的雪，大地山川茫茫一片雪白，一直延伸至天边和天空连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这雪白的世界，是天上还是人间。

白明月失足从山上滚落山崖，也许是地上的雪太厚，也许是她命不该绝，她既然没有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张慈祥的脸孔，此时在微笑着在床边看着她。

很显然她的苏醒，让床边的人显得很高兴。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哥哥呢？”在白明月的记忆中，她的哥哥在前面追兔子，那兔子陷入雪地中一蹦一跳的眼看哥哥就要抓住它了，可是就是抓不到。

哥哥还是没有兔子跑得快，而她更加追不上哥哥。

“你有个哥哥？”床边的人问道。

“刚才我还和哥哥在一起呢。”她答道。

床边的人笑了笑，拿过一碗热粥，来喂她喝，她不知道已经在这床上昏迷了几天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床边的人问道。

“我叫花儿，我娘和我哥都是这么叫的。”她答道。

“哦，花儿？嗯，蛮好听的，可这不是真名，你的真名叫什么？”床边的人一边喂她喝粥一边问道。

“花儿就是我名字。”她又答道。

床边的人笑了，轻声说道：“姑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她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床边喂她喝粥的人，她那慈祥和蔼的眼神，就如她妈妈一样。

她点了点头，名字对她来说，好像并不重要。

“你白白的脸蛋，加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姑姑是在雪地里把你救出来的，以后你就叫白明月吧，好吗？”

她看这这个自称姑姑的人使劲的点了点头。

后来，她曾经笑着问她的师傅，当初为什么不叫她白如雪呢？既然当初师傅是在雪地里把她救了，就应该叫做白如雪啊？

师傅笑着说道：“白如雪这名太平淡了，没有白明月好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