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往事不能回首

几个军士拿着金娇娇的书信，从金娇娇的府上出来之后，就直接找到他们监牢的上司，将书信呈交了上去。

监牢的官员听说放跑了李老爷，大惊失色。这可是大王从千里之外抓回来，现在要是被放跑了，那可如何得了。

监牢的官员也不敢怠慢，赶紧拿着金娇娇写的书信，连夜进宫觐见来福，将金娇娇的书信呈上。

“大王，在牢房里关押的李老爷已经逃跑了，这是赵太后写给大王的信，望大王过目。微臣恳请大王恕罪。”

来福一听，心中大惊，因为李老爷是他答应金娇娇，让金娇娇和李老爷见上一面，这也是他来福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才答应的。

可是没有想到金娇娇却胆大妄为，将李老爷私自放了，这可如何得了？

“什么？你们说什么？”

来福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因为这李老爷是他从千里之外抓来，正想排上用场的时候，金娇娇却将他给放了？

来福看罢书信大怒。

金娇娇竟然敢私自放走他的重要人质，这李老爷被救走，就意味着钟离海兄弟和他们的叛军，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的去和朝廷作对。

并且他们还会加快反叛朝廷的趋势，因为来福派人去新野去抓钟离海的老母亲，被李老爷事先得到线报，而将钟离海的老母亲送走了，他们抓不到钟离海的母亲，便抓了李老爷，这下李老爷回去后肯定是竭尽全力去帮助叛军，要知道李老爷在新野一带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财难于计数，要是他只要拿出一部分出来资助叛军，那钟离海他们便会空前的强大。

叛军强大了，势必加快想推翻他来福新朝的步伐。

所以李老爷这人一旦抓了，就绝对是放不得的。假如放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当来福知道是金娇娇将李老爷放跑了之后，大为震怒，赶紧派人去追，可是钟离海派出的那些来王宫救李老爷的人，事先已经作了周密的安排。

在去往汉江的路有好几条，有大路也有小路，还有绕道而走的。

钟离海的手下，知道来福的宫廷禁卫所乘骑的都是一流良驹，速度极快，他们怕被追上，便在途中制造了许多假象，来迷惑追军。

他们没有从大路上走，也不走小路，而绕道从水路回江汉，因为水路他们只要出发一天之后，后面的船便很难追上了，因为都是同样的船，都是一帆风顺顺水而下，前面的船要是先走一个时辰那后面的船都是难于追上了，何况是先走了一天。

来福派出去的追兵，兵分两路，大陆和小路各一支队伍，然而他们快马加鞭未下鞍的追了几天之后，眼看就要到达汉江叛军的地盘，才调转马头返回京城王宫。

“禀奏大王，臣等奉大王的旨意，大路小路都快马去追，却一直没有追上，臣等怀疑李老爷他们根本就没有从大路或者小路逃往江汉，而是走的水路了。”

回来复命的人来到宫中向来福禀奏没有追上李老爷的情况。

“那水路你等可派人去追呢？”

来福听到没有追上李老爷，很是失望，同时对金娇娇放走李老爷更加的感到愤怒。来福心想金娇娇凭什么私自放走他的人犯呢？金娇娇是故意和他来福作对吗？难道金娇娇真的把他来福不放在眼里了？或者是金娇娇以太后的身份自居，他来福就不敢去动她吗？

“禀奏大王，水路兵马是难于追上的，因为从京城到江汉河的两岸大多都是悬崖峭壁或者山路崎岖难行，兵马很难沿河而追，要是派出船只去追，更是难于追上，所以我们只兵分两路大路和小路都追到叛军的地盘了，我们方才回来，没有发现李老爷的踪影，估计是从旱路乘船走的。”

来福见派出去的两路军马都扑了空，没有将李老爷抓回来，一股无名的怒火冒出心头，他喝退了回来禀奏的人，带着一些军士便怒气冲冲的来找金娇娇的麻烦，看金娇娇到底有什么本事，敢放走他来福的人。

来福这次也没有要人去通报，带着军士径直就往里面闯，一直闯入金娇娇寝宫的后院，此时金娇娇正在后院里观赏着一些花花草草。

现在金娇娇的生活，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安静而孤独，内心虽然宁静，但是日子却无比的寂寞。

“大王突然驾临，有何要事吗？”

金娇娇看见来福怒气冲冲的进来，此时她已经猜出来福为何发怒的原因。

以前来福要是来拜访她金娇娇，总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府门外，叫人通报金娇娇，得到金娇娇的同意之后，才敢走进来，其实他也不是怕金娇娇，他这是对金娇娇的一种尊敬。

可是现在的金娇娇不征得他来福的同意，而偷偷放走了来福的犯人，这不是公开和来福作对吗？

金娇娇从来没有看见来福在她的面前生过气，今日看到来福如此的严肃和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顿时一股寒意从脚边升起，蔓延全身，让金娇娇暗暗的打了一个寒颤。

“金娇娇，你干的好事，朕本是看见李老爷是你舅舅的份上，答应你和他见上一面，并且让人将李老爷带出监牢，这本是朕对你信任的表现，可是没有想到你却辜负了朕的一片良苦用心。你说放走李老爷，将朝廷的安危于不顾，请你告诉朕，你居心何在？”

对于来福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询问和责难，金娇娇却没有作声，她并不是没有话来回来福，而是来福现在乃是当今天子，作为一个臣下，是不能和天子当面顶撞的。

“难道你金娇娇就不知道放走李老爷，所带来的后果吗？不知道这对朝廷来说，将会产生多大的危害吗？你知道你该当何罪吗？”

“臣妾已经做错了，现在只能任凭大王惩罚。”

不管金娇娇心中对来福多少不满，但是在作为天子的来福，金娇娇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和来福争辩什么了。

不管对与错，到头来都是她的错，难道还要贵为九五之尊的来福来认错不成？

“心中就一句错了就能挽回吗？你金娇娇可知道放走李老爷将对朝廷造成多大的危害吗？这种危害将是不可估量的。假如是其他的人，朕一定将他碎尸万段的，金娇娇你说朕应该怎么去惩罚你？”

来福似乎越说越气，铁青着脸对着金娇娇一顿臭骂。

金娇娇只是站立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不管来福怎样骂她，她都一句话都不回，只是对站在眼前的这个大王大王，已经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曾经深情的来福了。

金娇娇感到一阵透骨冰凉，她的心似乎跌进了寒冷的冰窖中，再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温暖，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此也不再去抱任何幻想了。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岁月随风远去，一去将永不再回，她之所以对他还有某种眷恋，那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金娇娇抬眼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破口而骂的来福，金娇娇感到深深的绝望。

同时也对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

好像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和他认识过。

至此，金娇娇知道，今生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的缘分已尽，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

从来福怒骂的眼神中，金娇娇似乎已经再也看不到当初这满含神情的双眼，现在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他的愤怒和埋怨。

她看到了什么叫无情，什么叫绝情。

曾经的山盟海誓，当初温情无限，已经随风远去，变成一个笑话而已。

现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有的只是他的江山，还有他那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尊严。

金娇娇知道，她如今在他的眼中，也许已经渺小如尘埃一般，可有可无。

金娇娇虽然这些年来，深居后宫，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依然很天真的想着有朝一日，他能带她远走高飞，从此远离这尘世的喧嚣，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的这些想法，到今日她才深刻的明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金娇娇为自己的天真和幼稚而感到可笑。

她苦笑了一声，言道：“大王想要怎么处置金娇娇，悉听尊便。”

“好吧，朕觉得你这太后是当到头了，以后就不要当什么太后了，其实你也就是一个前朝的太后而已，朕之所以仍然尊你为太后，那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想到你却一再违背朕的旨意，和朕对着干，以后你就当一个庶女吧，搬离后宫，去守你前朝帝王的陵墓去吧。”

金娇娇听了，只是惨淡的一笑。

还说什么往日情份，往日的情份在哪里？

……

来福甩袖而去，他今日真的是很气愤，当初他来福曾经对金娇娇那么的钟情，没想到在他来福出征漠北的时候，她金娇娇无情的抛弃旧情，投奔富贵的皇宫生活，当上了婕妤继而又是皇后，过得有滋有味的时候，她想过他来福的感受吗？

来福的心中对金娇娇的这份怨言与心中的那个疙瘩，让来福永远都解不开。

金娇娇望着无情的转身而去的来福，金娇娇的心似乎跌倒了万丈深渊之中，也如掉进了十八层地狱一般。

金娇娇真想追过去再叫来福一声，希望他再次的回头看她一眼，就如当初那样，温情脉脉再给她一次深情的回眸。

可这是不可能了，这辈子她与他的缘分和恩情，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一切都宣告结束了。

金娇娇失魂落魄的走进自己的寝宫，慢慢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今日，她就要离开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这一走，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太后，刚才你和大王说了些什么？太后你现在收拾这些东西干嘛？”

婢女蓉儿从外面进来，看见金娇娇情绪不对，忙走过去询问。

“蓉儿，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金娇娇放下手里的包袱，拉着蓉儿的手，轻声问道。

“太后问这个干嘛，算起来应该有十多年了吧。那时太后好年轻，太后的美丽在后宫没有一个人比得上。”

蓉儿看见金娇娇神情和说话的语气都不对，想把话题转到开心的事情上来。

“还提当年干嘛？现在都老了。”金娇娇回了一句。

“太后一点都不老呢，太后现在也才三十几岁啊，看起来还好像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呢。”

金娇娇对着蓉儿笑了笑，言道：“蓉儿你真会说话，以后哪个男人娶到你，他肯定一辈子都幸福。”

金娇娇说着，走到她的柜子里，取出许多财宝，还有有些金银首饰，放进一个包袱里包好，然后递到蓉儿的手中。

“蓉儿，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这里有一些钱财，你回乡下去吧，找一个爱人，好好的过自己的下半生。”

蓉儿并没有伸手去接包袱，大惊道：“太后不要蓉儿了吗？是蓉儿做得不好吗？太后说出来，蓉儿以后一定改。”

“蓉儿你误会了，我以后已经不是什么太后了，大王已经把我贬为庶女，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跟着我，这点钱就算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

金娇娇的话让蓉儿大惊，这么好好的一下被贬为庶女了呢？但是多年的跟随，蓉儿和金娇娇已经有了姐妹般的情感，她不管金娇娇是不是太后，这辈子都想一直跟着她。

“太后，不管你以后去哪里，蓉儿都会跟着你，服侍你一辈子，你离开皇宫，那蓉儿也随你一起离开。”

金娇娇感激的点点头，没有再赶蓉儿走。

“蓉儿，竟然这样，那你也回你房中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走。”

“蓉儿在这里先帮太后收拾好了再去吧，我那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打两个包裹，也就差不多了。”

金娇娇摇摇头，说道：“蓉儿那你出宫去定一辆马车吧，虽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但是七七八八的东西还是不少，没有一辆马车我们怎能背得动这些东西呢？”

蓉儿想想也是，虽然很多笨重的东西是拿不走了，但是光是衣裳被子这些东西还是不能少的，于是便告退出来，按照金娇娇的意思，出宫去寻找马车，准备明日一大早就将收拾好的东西，全部装上马车，离开后宫。

蓉儿走了之后，金娇娇环视了四周，突然情绪又变得非常的低落，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眼看就要离开了，还是有许多的不舍得。

这里的一切似乎和金娇娇也有了感情一般，不管是人和物，都让金娇娇感到依依不舍。

就要走了，但是将去哪里呢？天下之大，哪里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呢？

金娇娇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一件件沾满了回忆和往事的物品，又被金娇娇翻了出来。

每一件物品，都是一段难忘的往事，甚至有一些还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金娇娇在翻看一个柜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束头发……

金娇娇拿起这缕头发，忍不住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心想是被针扎了一下，顿时觉得钻心的痛。

一股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记得十多年前，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在王宫城外，十里长亭，他带兵去征讨漠北，她和很多为他们送行的人，一起来到了那十里长亭外。

那时他青春年少，那时她风华正茂。

那时，他们正相爱着。

那时他们彼此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那时他们山盟海誓，情真意切。

虽然别离伤感，但是却是那样的感到充实与幸福。

往后的日子，他们彼此牵挂，，彼此祝福与祈祷。

为何，为何现在一切都变了呢？为何，为何往日的恩情一去就不复返了呢？

难道他们命中注定这一切都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吗？

分别的时候，她交给他一个玉镯，而他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

十多年了，她将这缕头发珍藏着，这不是简单的一束头发，这是曾经的一份情感与爱恋。

可如今，这份情感去哪儿了？他又去哪儿了？

他还在，只是情已经不在了。

金娇娇曾经犯下的一个错，也许是造成今天来福的不理解和不原谅，为此金娇娇也深深的内疚过，这份内疚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来福今日怎么对她，她都没有去记恨他，没有怪他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来对她。

但是现在来福确实已经变了，让得让她感到陌生，感到不可思议，现在的来福她也不再去爱了，她爱的是当初的那个人。

可是当初的他又在哪儿呢？难道就是现在这个无情的人吗？

金娇娇突然感到自己很可悲，原来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她还在幻想他还是当初的他，当今日他这样对她冷漠无情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一直都活在一个美丽的错误中。

让她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