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视而不见

自从沈雨慧得知项目已经确定了结果后，整个人的情绪很低落。同行的庞兴邦知道沈雨慧是为了什么而不高兴的，福利院的院长并没有察觉出沈雨慧从希望到失望之间的心里变化，还以为她知道这几天陪孩子们玩有些疲乏了。没想到沈雨慧会突然和院长告别，离别之前沈雨慧给了院长一张自己的银行卡。

福利院院长似乎明白了沈雨慧的情绪变化和她的突然离开有关联，深知她在异乡独自生活也不容易，并没有收下沈雨慧的银行卡。

“这是我存的，算是对孩子们一点点心意吧。”沈雨慧说。

“你自己在外面挺不容易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万一有点什么事呢。”

沈雨慧不想回来一趟什么也没做，她的心里过意不去，感到一丝丝的愧疚，“您就收下吧，当做我给孩子们买好吃的心意。院长您是为孩子们好，不然他们吃糖，可他们毕竟还小，我给他们买的糖您就宽限一下吧。”

福利院的院长看沈雨慧执意要留下银行卡给孩子们，也就勉强收下了。

在去接沈雨慧的飞机上，陆昊是多么希望本次航班会延误，哪怕是因为什么缘故迫降折返这类的也好。总之他是想多耽搁些时间，好给沈雨慧留多时间在福利院。但也可能不是陆昊最真实的想法，而是他不想面对沈雨慧失望的借口罢了。

“回去了。”沈雨慧简简单单的说出这三个字，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供庞兴邦去体会的，有的只有让空气都能感觉到的心寒。

就好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当沈雨慧和庞兴邦他们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接他们的人到了，那个人就是陆昊。这回的见面想必是他们最有“默契”的一回，彼此都不知道见面该用怎样的言语来沟通，或者说根本没必要再沟通什么了。

再怎么样礼貌性地也是要交代一下自己来的目的：“接上集团上级的通知，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

听到“集团上级”这几个字，沈雨慧感到格外的刺耳，心里合计着不用总那集团来说事情其实还不是一个人定夺而已。陆昊走上前几步准备去接沈雨慧手里的行李箱，沈雨慧撇过头看都不愿意看陆昊一眼的意思，从他身边绕过去并且自己用足了劲儿拽着箱子。这看似小孩子般在闹脾气，实质却是沈雨慧无声的抵抗，她知道再怎么去争取也是徒劳但还是要宣泄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自己略显吃力地把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里，沈雨慧坐到后排座位上一言不发地看向车窗外。

之所以沈雨慧这样，杵着的两个男人嘴上没说但里都知道是因为什么。陆昊是工作有义务需要照顾沈雨慧和为她服务的，庞兴邦是不敢在沈雨慧心情如此糟糕的时候招惹她的，即便他不承认他是怕沈雨慧的，起码怕沈雨慧不理他或者是生他气。以往庞兴邦恨不得贴着沈雨慧坐，今天躲她还来不及的感觉，放好行李箱麻利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把后排的位置留给了陆昊。

从福利院到机场的这段路，沈雨慧始终扭着头看向窗外，没说过一字一句。这种状态又延续到了飞机上，直至落地后。

机场还有人再等着接他们回来，是集团高层的行政司机还有董事长另一位助理小布。同在一个集团大楼里上班的同事，见过陆昊的人也就是沈雨慧入职那两个部门而已，其他部门的同事平常没什么机会见到的。见过小布的同事更是屈指可数，更别提是来接机了。准确地讲，小布是集团董事长的特助，集团高层会议她倒是经常出现，像这种来机场接人倒是不常见的。

“沈雨慧我们见过面了，庞董开会特意嘱咐我来接你。”助理小布说并露出标准的礼貌式微笑。按职位级别怎么也是轮不到先向沈雨慧问候的，毕竟庞兴邦还在旁边呢，而小布似乎是专门接沈雨慧一个人来的。

或许是路途的奔波使得沈雨慧疲惫，又或许是沈雨慧打心底开始抵触与那个人身边的所有人，她想躲躲不开，只好不理睬。

他们走出机场，门口停着两辆车，助理小布走在沈雨慧身后，巧妙地隔开了后面同行的庞兴邦和陆昊。

“你们二位回去休息，我送她就可以了。”小布的语气已经表明了态度。

“好的。”陆昊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

庞兴邦还搞不清楚状况，“送哪里去呀，顺路送我回家啊！”

明眼人都看懂了的事，没有人在听庞兴邦说的是什么话了，不是因为不尊重他，他是老板的儿子，但他们都是在执行老板的安排。小布帮着沈雨慧打开车门，待她坐进后座才上车。

坐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车，沈雨慧发现司机开的不是回她家的路，又看了一会，“你们带我去哪里？”

“庞董开完会应该是......”

“我要回家。”沈雨慧不等助理小布说完，打断并且表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庞董知道你回来推掉了......”

“要么让我下车，要么送我回家，谢谢。”沈雨慧还是没有听助理小布把话说完。

车里的气愤很是尴尬，最尴尬的人是司机。按道理说，即便助理小布不是他的直属上级也还是应该听从她的指令办事，但是来接机接的人态度这么坚决，又不能装作什么也听不见。能够在集团为上层人物服务的人情商都是够用的，遇到此种情况，司机行驶的方向暂时没有改变，但是车速已经降下来，等待接下来明确的目的地。

看车还在原来的方向继续行驶着，沈雨慧疲惫感上来有些急了，“请靠边停车，我自己回家。”

“我们在前面的路口掉头，送你回家。”助理小布说。

回到家里沈雨慧就将手机关了机，洗了个澡，想着是早早睡觉醒来后又要面对新的事情，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能长大了有些责任是要自己想办法承担的，能力是有限的，但责任不会因为能力的大小而消失的，福利院的一切就是沈雨慧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是这么认为的。

时间是刚刚好，助理小布赶回集团的时候正好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看到只有小布一个人站在门口等着，庞坤荣知道了沈雨慧定是生气了。

“庞董，她执意回家，所以送他回去了。”助理小布如实汇报。

庞坤荣想了下，于是拿出了手机。

“已经......庞董，我已经打过了，她关机了。”助理小布说完，考虑到庞坤荣的情绪，又补充说：“刚才飞机可能是太疲乏了，她说她想回家好好睡一觉，所以关机了吧。”

助理小布一直都没有提到沈雨慧的名字，只是用“她”来代替，是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跟庞董工作这么多年，小布要比同龄人以及一般职场精英还要更精明些。

庞坤荣没什么面部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你也回去吧。”

“好的，庞董，我先回去了。”助理小布回答。

坐下来一个人静静是庞坤荣最舒服的状态，突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庞坤荣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呢，没人敢这么违背他的意思，把身边两个信任的人去接机，居然都没有把人接到自己的面前，可见此人是多么的有个性。同在一个集团的好处就是不愿意见，每天工作也能够见到，庞坤荣想着明天就会见到了，一天会议的疲惫感消减了不少。

一夜翻来覆去的没怎么睡，但还是要早起去上班，生活即使如此，每个人都是怎么过的沈雨慧也不是例外。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眼睛肿肿的很是难看，临出门前沈雨慧找出了好久都没戴的黑框眼镜，想着能多少遮挡一些起码看起来没有那么的难看。

上班早高峰的电梯和地铁没什么差别，都是排满了人。集团电梯口不缺乏高挑打扮好看的美女，光凭着她们身上散发的香水味儿，排在旁边的男同事都会有意无意地给她们可以先上电梯的优先权。相反的像沈雨慧这样不善打扮的，除非有意要找，不然站在人堆里真是很难被发现，恰巧就是有人专门挑她上班的时间想要找她，想要看看她。

“董事长，早。”

“董事长，好！”

集团电梯口的同事们纷纷向正走来的领导问好，每个同事都想着用一声好来引起上级领导的注意，更何况是集团的最高决策人。

一行几人来到专用电梯门口旁，他们最中间站的正是庞坤荣。他的眼神似乎不太淡定，不敢大肆寻找，只好左看右看地寻找着。被他眼神扫视到的同事恨不得站在他的面前展露最尊敬的笑容，谁都想过一步跨进那扇专用电梯的门。由于早上等电梯的人多出了庞坤荣的预想，他平时不是这个时间到集团的，没想到想要装作偶遇是不可能的了。

正在此时，电梯下来了，同事们有秩序地往电梯里走。庞坤荣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进到电梯，终于看到了想看到的那一个，沈雨慧耷拉着闹大无精打采地跟着前面的同事往里走。

庞坤荣看了陆昊一眼，陆昊立刻领会意思，开口喊了声：“沈雨慧。”

听见声音是从专用电梯的方向传来的，沈雨慧转过头看了看陆昊，脚步并没有做停留还是跟着走进了电梯。

沈雨慧的这一举动摆明了是冲着庞坤荣的，旁人热情似火，而她却冷若冰山，这种冷漠与不理睬刺痛了庞坤荣的心。庞坤荣是在意沈雨慧的心情的，不然也不会一早特意赶到集体只为坐这趟电梯了。

“可能没听到，我稍后去她部门找她。”陆昊小声地说道。

“怎么会听不到呢，她这是在赌气故意视而不见。”庞坤荣上了专用电梯，“她眼睛怎么了，等下你过去看下。”

“好的。”陆昊答。

过年假期回来上班，同事们都有崭新的面貌，有的新换了平时穿衣的风格，有的改染了头发颜色，总之像老话说的那样新年新的气象。

被沈雨慧顶替做总监助理的女同事崔东东一改以往精明干练的形象走起了成熟性感路线，平时被衬衫遮挡下的事业线完美地暴露出来。她在同事们的集团注视之下走进总监冷明一的办公室，又妖娆地走出办公室，而用时才仅仅十分钟而已。

正当同事们都在心里猜想崔东东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在总监办公室做了什么的时候，沈雨慧被叫了进去。

“那是慈善项目......”冷明一的开场白本想解释项目的事，可是看见沈雨慧后改问：“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沈雨慧回答道。

冷明一看着头没好像都没洗，还带着副黑框眼镜，压根没打扮就来上班的沈雨慧有种想唠叨几句的冲动。又想失去项目沈雨慧难免难过，所以才无心其他事情的，冷明一又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安慰，可话到嘴边又变了味儿，“刚才崔东东提出了离职，她要结婚了。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连自己最起码的外表都管理不好的话，怎么管理好项目。”

“项目给我管理了么，既然没有要给我管理的意思，何必又给我去调研的机会和希望呢！”沈雨慧积压在心里的不悦爆发了，对着冷明一大声地说。

被沈雨慧这么说，冷明一竟然说不出什么了。顿了几秒，冷明一恢复工作的状态说：“你协助崔东东做好工作交接工作，出去忙吧。”

沈雨慧不想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冷明一的办公室。

外面的同事都好奇里面是什么情况啊，前脚性感女销冠刚走，后脚四眼职场小白又喊了几声才出来，也不知道是冷明一又要疯，还是这两个极端女人已经疯。市场部门的工作压力是很大，平时冷明一对员工相对也比较严格，甚至没有男女职员之分，但这回冷明一也有吃不消的时候，同事们多半想看更多精彩片段，可惜刚开始就已经散场了。

忙碌起来时间很快到了中午，除了早晚上班高峰电梯口员工多以为，另一个是午餐员工食堂。

这回关注沈雨慧状态的不仅仅是高层的那位了，冷明一对早上的事感觉挺愧疚的，想找机会缓和沈雨慧之间的隔膜，避免争执和尴尬。端着餐盘刚要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没想差点撞到旁边正要坐下的人，是同样想坐同桌的陆昊。

刚吃了一口饭的沈雨慧被对面坐下来的两个人打扰到了，她抬起头无奈地看了一眼后，端着餐盘走开换了个相对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吃饭。

“你不在楼上工作，下来干什么，把人都挤走了。”冷明一半开玩笑嘲讽着陆昊。

陆昊还击道：“是你这位上司总板着张脸，下属才躲开的吧。”

无论其他人怎么样，沈雨慧依旧沉浸在失去项目的难过中。她不想看见任何人不想听任何话，她机械麻木地工作吃饭，只是失眠越来越严重了，在她最失意的时候虽然有人想陪伴着她，但她选着陪伴的只有那副老旧的黑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