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缘
赵一荻帮助重案组破了案，女人的自信心得到极大满足，虽然功劳都是夏冰的，但对于她来说，那就够了，至于怎样犒赏自己，那就用女人的方式----shopping。她让朴天子陪着自己，因为暂时没有男朋友，但还需要个苦力。
在给了朴天子一千元作为陪逛的费用后，那本不情愿的男人的脸绽开了笑容，他挺直了腰板，非常绅士地说道“愿意为美丽的女孩服务”，有那么一刻，赵一荻觉得面前的男人长得还挺俊朗，只是那谄媚的笑容，让她凭空又添了一份恶心----他好像一只讨要骨头的哈巴狗。
朴天子不在乎赵一荻心中怎么想，他只知道现在自己从事的是服务行业----陪大小姐逛街，这同空巢老人计时聊天，是一个意思，一定要微笑。因为两人的警民关系和无间合作，一起逛街，倒是话头不断。一路购物，一路讲案情，两人最后在一家西餐厅的隔间坐了下来。
“恭喜你哈，这次案件你可立了大功。”
“那是，我要让那人也好好看看我赵大小姐的本事。”赵一荻露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她在朴天子面前倒是放松得很。
“我能问一下，杨树是怎么杀死计玲花的吗？”
“嗯，案件既然破了，你又是我的线人，告诉你也无妨。”
“说来听听。”朴天子眼珠子发亮，来了兴趣。
“你给我消息，要钱。我给你真相，也是要收费的。”赵一荻笑着撮动着三根手指。
“这个……”朴天子有些窘迫，最近自己手头上的信用卡并没有推销出去几张，还指着赵一荻给自己的线人费过活呢。
“哈哈。逗你玩的，看把你紧张的，不过还挺可爱。”赵一荻举起高脚杯，呷了一口红酒，“其实呀，杨树曾经向老板娘马心令学习过一些针灸。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据马心令说，她的确有时候无聊的时候，跟杨树讲过一些针灸的知识和手法。”
“你是说他用针灸杀人？”
“嗯，据杨树交待，当时计玲花除了打电话到按摩店，还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因为杨树租住的房子在按摩店和计玲花租的房子的中间，距离比较近。杨树接到电话后，就让计玲花等着他，他马上就到。”
“既然打了电话，为什么不从通话记录中查找线索，还兜了这么一大圈？”
“你说的倒是容易，杨树用的手机卡，是从报刊亭买来的不实名登记的卡，而且他用的是老式手机，没有GPS，自从那一通电话之后，他的手机就处在了关机的状态。”
“嗯，恐怕那时候，杨树也不是在自己家接的电话吧，也许那一晚，他就决定对计玲花施以杀手了吧。”朴天子摩挲着杯角，若有所思。
“不清楚，这些细节方面还要问当事人本人，我毕竟不能亲自参与审讯，只能了解个大概。”赵一荻摇了摇头，“据杨树交待，他到达的时候，计玲花在一楼的楼道，她因为失血，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
“等等，我记得计玲花那幢楼的楼道灯都是坏的呀，黑暗之中，计玲花昏迷不醒，不能呼喊，那杨树毕竟是个重度弱视的人，他又是怎么发现的她，怎么用针杀了她呀？”
“呵呵，杨树是瞎子不假，但盲人针灸哪用得着光亮呢。至于他怎么发现的，是用鼻子闻的，他说他闻得到计玲花假发的茉莉花香。”
朴天子的心了然了，他清楚地记得，杨树能够凭借茶水所散发的茶香来判断杯中茶水还有多少的事，“用针灸杀人，尸检的时候查不到针孔吗？”
赵一荻摇了摇头，“这个很难查到，摸骨定穴，这长针扎在穴位上，穴位上并没有毛细血管，并不会出血，事后很难发现。”
“嘿嘿，这针灸的国粹还真是博大精深啊。”朴天子心下凄凉，这救人的东西没承想竟成了杀人的凶器，还真是讽刺。
赵一荻似乎没有听出朴天子的话外之意，继续说道：“要说这杨树呀，还真是个人才。他取针大椎穴，经两侧风门穴，透肺腧穴，留针深，这要是一般正常的人，都会感到胸闷、气短、呼气困难，何况是当时已经受伤失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计玲花呢！”
不错，计玲花死亡之前挣扎的场景他亲眼见过，她最后捂着胸口，死因正是因为胸闷窒息。
“哎，对了，我记得你当时就跟我说过，你觉得计玲花的死另有原因的。说，你是怎么发现的？”赵一荻的头微微侧向朴天子，也许因为红酒的缘故，她的呼吸略微有些粗重，喷在朴天子脖颈间的气息，让他感到肌肤上有些麻痒，但他又不愿伸手去挠，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微妙的状态，害怕一伸手，这种美好就悄然流逝了。
“呵呵，看你那鬼头鬼脑的模样，恐怕也是鬼话连篇，瞎蒙乱猜的吧。”赵一荻笑道，她侧过身去，又给自己添了一点红酒，猩红的酒色映着她那深红色的美甲，给人一种妖娆的美感。
“你有男朋友吗？”朴天子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呵呵，你想做我的男朋友？”赵一荻似乎有些醉了，眼睛也有些迷离起来，她竖起纤长的食指，摆了摆，“天子陛下，臣妾做不到啊，哈哈哈……”赵一荻大笑，慢慢站了起来，说要方便一下。朴天子坐着没动，他的脸色红中透着白，看着离去的赵一荻，他也跟着笑了，只是微微下垂的左手紧紧地攥着，似是要捏碎什么……
阴暗潮湿的楼道里，其下水管道里还残留着连日暴雨的湿腥味。这幢破旧的小楼，连同整个小区都要成为灰烬了，然后在废墟上重生，盖起一栋栋现代化的商业大厦。
拆迁户们喜滋滋的，他们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回迁合同以及拆迁款。计玲花命案过去还不到一个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似乎过去了很久，日子正常过，计玲花此人只成为了人们偶尔闲聊时的谈资。
然而那一案，对于朴天子来说，却是难以忘怀的。因为自从那一案后，他彻底变作了孤家寡人，还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守门参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还是鬼。
当朴天子将左手搭在计玲花的冤魂上时，他能感受到她灵魂深处的波动----她仍旧对这个世界充满着留恋。纵使人间残酷如斯，她依旧深爱着，深爱着每一个她遇见过的人，哪怕爱错了，也至死不悔。
面前的参军大人告诉她，她的案子破了，凶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的心愿了了。其实她还有个心愿，就是还想亲眼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说来可笑，现在人死了，魂倒是能看见了。只是面前有一扇孤零零的门，散发着冷艳的黑白两色光芒，她知道她没有机会了，必须走了。
“谢谢，你和你父亲都是好人。”计玲花的魂对朴天子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朴天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回过味来的时候，魂已经走远，在这个世界消散了。
朴天子恨恨地握紧拳头，他想，不管父亲在哪里，他一定会将他找到。还有徐丽，也不知道过得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