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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三章 嵇康赴宴听怪事 驱妖惊闻老对头
王成龙家双喜临门,妻子殷秀秀复活了,还生了个大胖儿子,万分感谢嵇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款待。
王成龙的瞎眼母亲也喜气洋洋,和王成龙的姑父姑妈一起频频敬嵇康的酒。
殷秀秀更是感激涕零,平安生下儿子,借了珍珍的身体复活,与丈夫白头到老,全是嵇康的功劳!
殷秀秀为表感激之情,取来大碗,要连敬嵇康三碗酒!
嵇康摆摆手说:“盛情我领了,只是我大病初愈,刚才作法又耗费了大量精力,不能大碗喝酒,我们各饮一小杯吧。”
殷秀秀只得从命,用小杯子敬了嵇康一杯。
王成龙见嵇康脸色不大好,关切地说:“大人,要不这样,我把村里的车夫请来,等吃完了饭,让他驾车送你回去,马先放在我家,明天我骑到你家给您送去?”
嵇康一看,王成龙家的亲朋好友人不少,都朝自己这边看,看来要一一过来敬酒,估计今天酒少不了,就随口答应道:“那好,你把车夫请来先一起吃饭吧?”
王成龙欣然从命,出去一会,领来一个人,就安排在嵇康这桌,先喝酒。
王成龙坐下介绍说:“大人,这是车夫,叫沙军,自己有辆马车,专门送客人赚钱为营生。老沙一直是个光棍,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杯中之物,不喝得晕晕乎乎还不舒服,一年当中倒有大半年是迷糊的,人送外号‘沙呆子’,呵呵。”
嵇康打量打量沙军,个子倒是不矮,略微有点胖,胡子拉渣,衣服上有油斑,不修边幅;眼睛可能是长期大量喝酒,有不少红丝,人倒是和蔼,王成龙喊他‘沙呆子’也不生气!
这时候沙呆子举杯敬嵇康酒,王成龙给他介绍了嵇康,沙呆子眼睛一亮,问:“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嵇康?我正有事求教?”
嵇康微微一笑说:“沙先生有事直说不妨,无须客气。”
沙呆子说:“前天晚上,我摊上事了,这事至今还一筹莫展!
是这样的,前天白天,我把马车驾到镇上去招揽生意,我等了半天也没个顾客来,就倚在马车车厢上打起瞌睡来。
我正睡得朦朦胧胧,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问我:“师傅,送我去洛阳城吗?”
这一喊,我醒了,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快到晌午了,这里离洛阳城较远,我就问她:“姑娘你还返回来吗?”
那白衣少妇点点头说:“我去城里办点事,然后还回来的,还坐你的马车。你进城后等我一会就好了,我加点车费给你,或者现在先付一半也行。”
我见她面目姣好,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怕她不给钱,就爽快地说:“先上车吧,等你办完了事回来再给钱也不迟。”
于是白衣少妇麻利地爬上了马车,坐进车厢里,我抽了马两鞭子,走上了去洛阳城的大路。
我经常送客去洛阳城,对这条路是驾轻就熟,不用我驾驭,马儿也会自行跑去。以前走这条长长的的官道,我总爱和车厢里的乘客搭讪,胡吹海聊,打发时间,可今天车厢里坐的是一位白衣少妇,她一声不发,我也不好搭讪,就坐在马车车辕上打起盹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马车一震,把我震醒,我茫然四顾,周围空无一人,马匹嘚嘚地走着,我估计是马车车轮压到石头了,也没在意,继续打盹。
走到午后,终于进了洛阳城,我回头问车厢里的白衣少妇,车停在哪里?
少妇却一声不吭,我以为她睡着了,就把马车勒住缰绳,停在一家包子铺门口,准备买些包子充饥。
停好马车,我下去买了几个包子,一边啃一边走到车厢前,掀起车帘问:“姑娘,你到底要去哪里?”
谁知往车厢里一看,我大惊失色!里面的白衣少妇不见了,却躺着一个又黑又瘦,一身灰布衣服的老头!
我连忙伸手去拉那老头起来,手上感觉不对劲,软绵绵地!老头被拉起来后,我用手试了试他的鼻孔,竟然没气了,是个死人!
我吓得“啊”地一声惊叫,松开手,倒退了几步,半天回不过神来!周围的人们听到我的尖叫,不由得都围了过来,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惊恐万分地说:“奇怪!出怪事了!上车的明明是个白衣少妇,可这时候却变成了一身灰布衣服的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们一听,有好事的就爬上马车车厢,一看那老头已经死了,于是乱哄哄地围着我不让我走,很快有人喊来亭长,簇拥着送我去县衙。
县令曹嘉听说本县出了人命案,立刻升堂,等他听了亭长的禀报后,便觉此案十分蹊跷,就带着仵作亲自去现场勘察!
包子铺门口,亭长的手下仍然在看守灰衣老汉的尸体,仵作上去查验尸体,一顿翻身检查,忽然灰衣老汉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在场的人无不惊骇,吓得纷纷后退,却听灰衣老汉茫然地问:“这是在哪里?我进了洛阳城了吗?”
我壮着胆子问:“老人家,你姓甚名谁?你是在我马车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灰衣老汉歉然地说:“小老儿命叫薛宝贵,家住洛阳郊区的山里,今日应朋友之邀去他家里饮酒,酒喝多了,惦记着还要去洛阳城办事,就站着官道旁边想搭便车。过了好一会,终于驶来一辆马车,车夫坐着打盹,马儿跑得并不快。我酒后兴起,也不喊车夫停住马车,双手抓住车辕,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却立足不稳,身不由己地滚进了车厢。
我一进车厢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仿佛是女人的体香;我抬头一看,车厢里似乎坐着一位白衣女子,香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我心中大喜!一屁股就坐在了车厢里。
谁知那女子惊呼一声,站起身来,纵身一跃,跳出了马车车厢,我探头看时,马车已经行驶出好远,却不见那白衣女子的踪影。
我酒后迷迷糊糊地,也无暇去想那女子去了哪里,倒在马车车厢里睡着了。
我一觉醒来,觉得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想起自己是来洛阳的,于是坐起来问这里是不是洛阳?就遇见了你们。
”
县里曹嘉沉吟道:“照你所说,你是酒醉了?但之前亭长他们探你鼻息,却为何说你是个死人?”
灰衣老汉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小老儿身体不好,有一种怪病,发作起来气息全无,但是过一阵子就自己醒了,不会送命。”
曹嘉于是问我:“车夫沙呆子,你车上载的白衣少妇哪里去了?”
我嗫嚅着答不出来,县令曹大人脸一沉,就要关押我,把我收监。
幸亏旁边一位衙役和我有些远亲,向曹嘉县令担保我不是坏人,曹大人这才放我回来,但是责令我十天之内要找到那位白衣少妇,问她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否则还要治我的罪!
车夫沙呆子缓缓说完,嵇康沉吟道:“这么说,这件事情倒是奇怪,你回家后找了没有?”
沙呆子答:“大人,怎么敢不找?我沿着去洛阳城的官道,来回找了几次了,都不见那白衣少妇的身影!也怪我那天酒喝多了,连个名字都没有问,唉,这可怎么向官府交差......”
嵇康想了想说:“待会儿宴席散后,你驾马车送我回洛阳,还走那天的路线,我帮你一路寻访便是。”
沙呆子高兴地点点头,开始大快朵颐。
嵇康注意观察他,果然喝酒又快 又猛,也不用人斟酒,直接把酒壶拿到自己面前,一杯接一杯地干。
王成龙好心提醒他:“老沙,少喝一点,待会你还要送大人回城,路上还要帮你查访白衣少妇,酒喝多了误事!”
沙呆子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喝酒千杯不倒!”
嵇康劝道:“还是少喝点吧,一会还有正事。”
沙呆子看来畏惧官府中人,嵇康一开口,他立刻不再豪饮了,浅斟慢酌。
这时王成龙的亲朋好友纷纷过来敬酒,嵇康一看人数太多,心生一计,站起来主动和敬酒的人干了一杯,随后又端着酒杯去其他几桌,每桌敬酒一杯。然后和王成龙打了个招呼告辞,领着沙呆子出了王家。
沙呆子一出门就指着不远处的马车说:“大人,那驾马车就是我的,你看我那匹马很雄骏吧?”
嵇康仔细端详一番,说:“果然是好马!四肢长短适宜, 骨骼、肌肉坚实, 用来拉车可惜了。”
沙呆子得意地笑道:“大人,这匹马刚买来时没有这么神骏,是我每天用白酒喂它,才渐渐变得如此模样。”
嵇康点点头,爬上马车车厢,说道:“还按照那天你送白衣少妇的路线,往洛阳城进发。”
沙呆子点点头,骑上骏马,一扬马鞭,马儿识相地拉着马车走上了去洛阳的官道。
嵇康坐在车厢门口,四下观察,只见道旁芳草萋萋,野花盛开,动物出没。
嵇康心里一动,正要喊沙呆子停车,下去看看,沙呆子忽然主动勒住马匹,说:“大人,上次就是在这里,我打盹觉得车子一震,醒来却没看见什么,以为车轮压到石头了,就是这时候那灰衣老汉窜进了车厢!”
嵇康点点头,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就让沙呆子坐在车上不要走,等自己的消息。
然后嵇康下了马车,往路边草丛深处走去,走出不远,看到一个小山丘,山丘底部有一个黑黝黝的石洞,老远就能看见。
嵇康走近石洞,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腥味,十分浓郁,怀里的墨玉佩随即发出绿光示警!
嵇康吃了一惊,心知洞里有妖怪,不能轻易进去,于是拔出炼妖剑护身。
山洞里传来奇怪的“嘶嘶”叫声,似乎藏着极其厉害的妖物!
嵇康不知深浅,不敢贸然深入,站在山洞外面暗暗运气,内息运转大周天,为作法做准备!
过了半天,山洞里似乎有个头往外一探,又飞快地缩回去,嵇康没看清楚,全神戒备地站在洞外。
过了许久,山洞里还是没有动静,嵇康心头火气,按捺不住,念起咒语,张口一喷,一道三昧真火激射而出,涌进山洞。
只听到山洞里“烘烘发发”地烧了起来,黑烟直冒,焦臭难闻。
不一会儿,一阵“嘶嘶”叫声越来越响,突然一道白光一闪,一条白练似的东西窜了出来,直扑嵇康!
嵇康早有准备,不等白练近身,手中炼妖剑对准它一抛,一道寒光一闪,宝剑迎了上去,把白练钉在地上!
嵇康仔细一瞧,果然如自己所料,妖物是条长长的白蛇!
嵇康念动咒语,准备发出掌心雷,灭此妖物。
那白蛇精像是看出厉害,忽然口吐人言,哀求道:“大仙饶我一命!”
嵇康停住咒语,喝问道:“你是不是那晚乘马车的白衣少妇?”
白蛇精连连点头,身子抖了抖,忽然变成人形,正是那白衣少妇,只是胸口插着嵇康的炼妖剑!
嵇康说:“你如实招来,进城去准备做什么坏事?”
白蛇精说:“我若说了实话,只求大仙饶我一命?”
嵇康点点头说:“你且说来!”
白蛇精说:“我本来在这里修炼多年,已成人形。一个月前,忽然有一位断了一条胳膊的凶恶道士来到我的洞府,我自然对他发起袭击!没想到那道人虽然只剩一臂,却法力十分高强,几个回合就把我击倒,要伤我性命!我连忙求饶,那道士却说,只要我为他办一件事,就放我一条生路。
我连忙点头答应,那道士告诉我,要我找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悄地进洛阳城,去中散大夫嵇康家里,伺机把他咬死,至不济也要咬死他的家人!”
嵇康一听大惊失色,白蛇精描述的那个凶恶道士,分明就是上官金虹!
嵇康遵守诺言,伸手一招,炼妖剑从白衣少妇胸口飞回手中。
嵇康说:“你既然实话实说,我也就放你一条生路,从此潜入深山,专心修炼,不可再入红尘害人,去吧!”
白衣少妇趴在地上磕头谢过不杀之恩,然后舒展身躯往地上一趴,游到山丘后面去了,很快就不见踪影。
嵇康把宝剑还鞘,走回马车上,对沙呆子说:“没事了,确实有妖怪,但是已经被我赶跑了,你驾马车送我回去吧。”
沙呆子不敢多问,扬鞭抽马,一直把嵇康送到洛阳城南的家里。
嵇康硬是塞给了沙呆子一锭银子,让他回去,自己走进家门,却心事重重,脸色不好。
曹莹迎了出来,一看嵇康脸色,忙问:“夫君,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我让你在家里多养歇些时日,你非要出去办案!”
嵇康忧心忡忡地把上官金虹唆使白蛇精暗害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敌暗我明,幸亏白蛇精来我家的路上遇到一个酒鬼,受不了酒气的熏陶,下车返回去了,要不然不知道我家里会有谁受害!”
曹莹一听也是脸上变色,说:“这可如何是好?你多次寻找上官金虹的克星王烈而不得,上官金虹要是找上门来,如何应对?”
嵇康沉吟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我料那上官金虹还不敢公然到我家来挑衅!他若真敢来,我的宝剑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正说着话,忽然岳父曹纬夫妇走来看曹莹,一看两人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嵇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岳父母,曹纬思索了半天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你忙于破案,多在外少在家,我看还是让曹莹带着嵇瑶瑶和嵇绍去乡下你母亲那里避一避!好在你早给母亲买了大宅子,那边也有仆人伺候,让曹莹母子三人去你老家,陪陪婆婆,散散心,顺便避避风头,等找到了王烈再说?”
嵇康想来想去,别无他法,只好如此。
曹纬夫妇告辞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送了曹莹许多东西,吃穿用的都有。
嵇康派老管家曹志高带着四个家奴、四个丫鬟,分坐三辆马车,送曹莹母子三人去自己母亲家暂避,暂时不要回来。
临行前,曹莹拉着一双儿女,泪眼朦胧地看着嵇康,依依不舍。
嵇康强作欢颜说:“去吧,照顾好我的母亲,等洛阳这边平静下来,我会亲自去接你母子三人回来!”
曹莹只好走向马车,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嵇康,叮嘱他要多保重,遇事冷静,多与爷爷曹林老王爷商量,然后泪眼朦胧地走了,谁知这一走,竟然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