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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零章 一天两起凶杀案 嵇康智破连环案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19-08-15 | 字数:5071

曹嘉带着嵇康前往案发现场,先去了菜园。

乡长在现场看守头颅,见二人过来,介绍说,这是郊外的一个小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清一色的都是王姓。

嵇康问:“乡长,村里姓王的人家都排查过了吗?有没有人可能是凶手?”

乡长说:“大人,不用挨家挨户地去查,每个人我都了解,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不可能有人杀人。”

嵇康微微一笑说:“乡长太武断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我看还是挨家挨户地去查一查,看谁有些神色异常?”

乡长脸一红,点点头,转身去排查了。

嵇康看着地上的人头,神色安详,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用锋利的凶器一下子杀死,毫无痛苦之色!

嵇康忽然闻到一股隐隐的桂花香味,转头问曹嘉:“曹大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桂花香味?”

曹嘉点点头说:“我也闻到了,只是奇怪,现在又不是桂花盛开的时候,周围又没有桂花树,哪来的桂花香味?”

仵作插话说:“二位大人,我知道答案!大人们请看,死者头发油腻腻的,是抹了桂花味的头油!桂花香味就是从头上发出来的。”

嵇康恍然大悟说:“难怪呢!只是桂花头油都是妇女用的,男子用头油,想必这人也是个好色风流之徒!”

仵作点点头,又说:“大人请看,这死者的脸色不对!被人杀害,应该脸上有惊恐、害怕的神情才对,可这颗头颅仿佛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莫非死前遇到了什么乐事?”

嵇康颔首道:“我记下了,你继续在周围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仵作遵命去了,嵇康对曹嘉说:“曹大人,我们先去邻村看看屠夫顾裕民家?”

曹嘉点点头,转身上了马,一路来到邻村顾裕民家。

门口有不少村民围观,村长拦在门口保护现场,不许别人进去。

看见县里曹嘉大人来了,村长侧身让开道路,请曹嘉和嵇康进去。

一进门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卧房床上的一男一女两具无头尸赫然入目。

曹嘉说:“去报案的屠们说男的是顾裕民家,女的必定是他老婆魏明云。”

尸体旁边也站着一个仵作,说:“禀报二位大人,在下搜查过屋里屋外,却找不到男尸女尸的人头。据邻居指认,看这两具尸体的衣着,正是顾裕民家夫妇。二人都是被人用极其锋利的匕首,一刀砍掉脑袋,女尸魏明云身上伤痕累累,死前曾遭殴打。”

嵇康看看现场,问仵作:“水井里去搜了没有?有没有发现头颅?”

仵作脸一红,说:“在下大意了,这就去搜。”

说完转身就走,村长跟了出去,帮他去搜。

果然过了一会儿功夫,仵作风风火火地进来禀报:“二位大人!果然在水井里发现了两颗头颅,正是户主顾裕民夫妇的!”

嵇康点点头,这时村长拎着两个木桶走了进来,一个桶里装着顾裕民的头颅,一个桶里装着魏明云的头颅!

嵇康分别看了一会,指着装着魏明云的头颅的木桶问:“仵作,这魏明云的头颅上怎么浮着一层油花?”

仵作走上去,看了又看,用手指伸进木桶,沾了些油花,放到鼻端嗅了嗅说:“大人,这魏明云的头上抹了头油,还抹得不少,故而头颅被扔进水井里,冒起一层油花。对了,这头油是桂花香味。”

嵇康和曹嘉听完都是精神一振,又是桂花头油!看来那死在菜地里的头颅,似乎跟这个魏明云有些关系!

嵇康想了想,对村长说:“村里谁家卖桂花头油的?死者任建勇应该不会舍近求远,去别处买!你把卖头油的人给我找来。”

村长点点头,转身去了,忽然一个衙役进来禀报:“大人,有线索了!隔壁小王村菜地里的那颗头颅,被人认出来了,正是住在本村的游民任建勇!”

说完衙役把身后一个村民指给嵇康看,说就是他认出来的。

嵇康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认出任建勇的?”

那村民说:“大人,小人叫任凯,此村姓任的是大姓,所以人称任家村。这死者任建勇的父辈是任家村人,但是早已搬进洛阳城里去住了,任建勇也随着父母住在洛阳,只是家里还有三间祖屋在本村。一个月前,任建勇忽然从洛阳城里带了两个仆人,搬进祖屋来住,本村的人几乎都不认识他。本人和他是邻居,因此见过几面,听他闲聊说起,好像在洛阳城里犯了什么事,躲到乡下来避风,住上一段时间。”

嵇康问:“死者任建勇为人如何?”

任凯说:“任建勇深居简出,不爱和邻居交往,我是因为祖上和他的祖上有亲戚关系,他才和我偶尔走动。我看这任建勇就是纨绔子弟脾气,不缺钱用,为人轻浮少礼,爱搭讪美女。”

嵇康眼睛一亮,问:“任建勇和这家的死者魏明云有没有暧昧关系?”

任凯想了想说:“这个我不知道,不能乱说。”

嵇康摆摆手,让他暂且退下,刚好派出去的衙役回来了,领来一个中年妇女说:“大人,卖头油的钟氏带来了,这附近几个村子,就她一人卖头油。”

嵇康点点头,问:“钟氏,死者魏明云头上抹了桂花头油,是不是买的你家的?”

谁知钟氏一口否认,说:“大人,魏明云没有来我家买过头油,她丈夫也没有买过!”

嵇康有点意外,问:“你怎地如此肯定?”

钟氏说:“魏明云的丈夫顾裕民我非常了解他,是个粗暴鄙俗之人,从来也不会哄老婆,疑心病重,总怀疑妻子魏明云和别人有一腿!顾裕民非但不会给妻子买头油,连吃饭买米买菜的钱都经常少给,为人刻薄得要命!魏明云也常年没钱买头油,头发又枯又黄。”

嵇康反驳道“你说的不是事实!你看那个木桶里。”

钟氏走过去一看,吓得魂不附体,木桶的水里漾着魏明云的头颅!

嵇康等她冷静下来,问:“看清楚了吗?魏明云的头发上抹了一层桂花头油,水里都飘着油花,是不是买的你家的?是谁买的?”

钟氏脸色苍白地说:“大人,吓死民妇了!民妇几时看过人头?不过我想过了,魏明云和他丈夫都没有去我家买过桂花头油,如有不实,民妇甘愿领罪!”

嵇康想了想,又问:“那么其他人买过桂花头油没有?这附近只有你家卖头油。”

钟氏却说:“民妇实在是想不起来,女人都爱美,几乎家家都来我店里买过头油,也有丈夫心疼妻子的,买好了带回去用,我哪里一一记得谁买过桂花头油?”

嵇康想想有理,挥手让她先退出去。

曹嘉看几个线索都断了,焦急地问嵇康:“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嵇康说:“大人莫慌,顾裕民夫妻不和,邻居必然知道一些。衙役,速速去把顾裕民家的左邻右舍,还有朋友都找来,我和曹大人分头询问。”

跟来办案的几个衙役应诺一声,分头去了。

嵇康站起来,在顾裕民家里到处走了一圈,察看线索。

只见顾裕民的床上有些凌乱,似乎有人做过男女之事,而家中物什、铜钱、屠宰用的工具一样也不少,应该不是谋财害命,极有可能是情杀!

过了一会,顾裕民的邻居和几个朋友都被请来了,其中就有去衙门报案的屠户。

嵇康和曹嘉每人询问三个人,曹嘉带着三人去了隔壁的房间谈话。

嵇康先问邻居,魏明云的作风怎样?邻居顾二和三姑婆互相看看,欲言又止。

嵇康劝道“无须顾虑,实话实说,死者都不在了,也不必忌讳什么,尽快破案,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尊敬。”

邻居顾二说:“大人,我虽然是顾裕民的邻居,但是和他几乎没有走动,因为这个人性子急躁,没有修养,动辄暴粗口,还经常打他婆娘魏明云,你还是问三姑婆吧,她常去魏明云家里走动。”

三姑婆一听说:“大人,死者已矣,我也不必掩盖了,这顾裕民真不是个东西,苛刻粗暴,疑神疑鬼,动辄打她的婆娘!还喜欢喝烧酒,喝多了酒就无理取闹,吵架动手那是常事。”

嵇康问:“主要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魏明云作风如何?”

三姑婆咳嗽了两声,说:“大人,魏明云经常在我面前哭诉,说是生不如死!也悄悄地告诉我,她长得不错,也有男子风言风语地勾引她,但她害怕丈夫的残暴,一直不敢出轨。”

嵇康看了看三姑婆,冷冷地说:“你就别遮遮掩掩地了,魏明云分明没钱买头油,那么她头上涂的桂花头油是谁送的?”

三姑婆一愣,半晌才说:“好吧,老身就实说了吧。魏明云暗中告诉我,最近村里新搬来住的那个任建勇老是在她面前晃悠,用言语搭讪,人长得也风流俊俏,但是她被顾裕民打怕了,不敢出轨。”

嵇康心里明白了,魏明云这样说,分明是对任建勇有了好感,但不会全把实话告诉三姑婆,毕竟奸情难以启齿。

嵇康把这事先放一放,转头问屠夫:“你贵姓?和死者顾裕民是好朋友|?”

那人点点头说:“大人,在下赵屠户,常和顾裕民在一起喝酒,对他的粗暴也劝过很多次,但他听不进去。”

嵇康问:“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你有没有和顾裕民在一起喝酒?”

赵屠户说:“没有,本来我们约好第二天几个屠户一起去一家大户人家杀猪宰羊,因为他家女儿出嫁,要大宴宾朋,需要宰杀大量的家畜和家禽。顾裕民要回家睡觉,被另一个好朋友黄屠户拉到家里喝酒去了,说就不回去了,喝酒聊天,困了就在黄屠户家睡会。我当时也被请去喝酒,但是喝道戌时我就告辞回家了,而顾裕民留下饮酒,没有回去。第二天一早,我去了黄屠户家集中,却没有看见顾裕民,问黄屠户,他说顾裕民跟他喝了大半夜的酒,就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天亮时起来,忽然嚷嚷着要回家一趟,因为杀猪用的通条落在家里往带了,大家都要用,又不好问别人借,就回去拿了。

谁知道顾裕民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我们几个屠户等不及了,就一起去他家里喊他,却在他家里发现他夫妇双双死在了床上,连头都被砍下来了,惨不忍睹啊!”

嵇康听了,谢过赵屠户,让他和几个邻居先回去,等候官府问话。

然后嵇康出来,看见曹嘉站在院子里,笑问:“曹大人?你那边都问完啦?”

曹嘉点头笑道:“都问过了,邻居们闪烁其词,其实魏明云不满丈夫的粗暴,与他人是有染的!头上用的桂花油,也是情人送的!现在他夫妇双双身亡,邻居不敢多话,都不肯实说。”

嵇康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说:“曹大人,我已经有了个大胆的推断,但是还缺乏证据,可能离凶案的真相不远!”

曹嘉眼睛一亮,说:“大人请直言相告。”

嵇康说:“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魏明云很可能与死在菜地里的任建勇有染!她用的头油就是任建勇送给她的,而案发的那天,顾裕民去屠户朋友家喝酒,第二天直接去大户人家干活屠宰,想必魏明云也知道了。这个机会对恋奸情热的魏明云和任建勇都是好消息,魏明云必然想法子通知任建勇去他家里幽会。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裕民清晨突然回家取杀猪用的通条,必然撞破了奸情,被任建勇杀死。”

曹嘉忽然说:“大人等等!你是说,纨绔子弟任建勇杀死了屠户顾裕民?他打得过顾裕民吗?”

嵇康微微一笑说:“明目张胆地对打,任建勇自然不是粗壮暴躁的顾裕民的对手,但是顾裕民不会想到家里藏着奸夫,猝不及防,任建勇要是听到动静,躲在暗处用锋利的匕首偷袭,确实能够一击毙命!”

曹嘉点点头说:“那么大人觉得哪里证据不足呢?”

嵇康说:“任建勇杀死顾裕民好解释,是为了掩盖奸情,但他为什么要杀相好的魏明云呢?”

曹嘉笑道:“这个我能解释!任建勇作为一个纨绔子弟,对魏明云不过是逢场作戏,不会动真情的!如果他杀死了顾裕民,为了掩盖真相,必定会杀魏明云灭口,这样就永远不会败露了这样的人为了保全自己,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嵇康颔首道:“有道理!任建勇也是心狠手辣,竟然把两个死者的头都砍下来,扔进水井里!要不是顾裕民的同行来喊他去杀猪宰羊,时间一长两颗头颅都泡烂了,更难破案!我还有一个疑问,任建勇杀了顾裕民夫妇,为何不回家或者回洛阳城去避避风,跑去隔壁的村子小王村做什么?”

曹嘉想了想说:“这也好解释!任建勇这样的浪荡子弟,不会只有魏明云一个相好,他作案后,很有可能跑到隔壁的小王村去,到那里的相好家里过夜,以相好的为证人,证明自己那夜不在任家村,好逃脱调查!”

嵇康听了频频颔首,说:“还有一个疑问,任建勇既然到了小王村,为何不去相好的家里,却死在了菜地里?”

曹嘉想了想也答不出来,于是说:“我们去小王村看看吧?或许那里能找到些线索。”

嵇康点头同意,带了四个衙役,跟着县里曹嘉一起,骑到了小王村。

乡长还在看着头颅,嵇康又闻到了熟悉的桂花油的香味,笑着对曹嘉说:“看来我们料得不错,桂花油是任建勇送给魏明云了,必定是二人耳鬓厮磨的时候,魏明云头上的头油沾到了任建勇的头上,故而这地上的头颅也有了桂花油的香味。”

乡长迎了上来,施礼说:“二位大人,村里的各家各户我都排查过了,没有发现陌生人,也没有发现带血的凶器,各家的人员神色正常,不像是杀人的样子。”

嵇康沉吟了半晌,反问:“乡长如果你是凶手,杀完了人,你把凶器和尸身怎么处理?”

乡长一愣,想了想说:“当然是扔掉,或者掩埋,毁尸灭迹!但我奇怪的是,凶手怎么不把死者的头颅扔掉?反而把尸身弄走了?要是藏起了头颅,岂不是无头案更难破解?”

嵇康笑道:“问题就出在这颗头颅的桂花油上!凶手应该是想处理掉头颅的,但是头颅上的桂花油香气十分浓郁,凶手怕沾上香气引人注目,一般男人是不用头油的。于是凶手退而思其次,把头颅留下,尸体弄走抛弃,让我们难以破案。”

乡长说:“大人,这附近我也带乡民找过了,都没有发现尸身,尸身去哪里了呢?”

曹嘉也说:“是啊,案发时间是在清晨,凶手总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扛着一具无头尸体去抛弃吧?”

嵇康想了半天,绕着菜园子走了几圈,忽然眼睛一亮说:“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