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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另一个奇人

作者:断桥飙车 | 发布时间 | 2019-08-06 | 字数:3850

一个星期后,程逍欢就在石磊的指导下开始吊钢材,但石磊得坐在他身后不断的提醒他注意的事项,不然就会手忙脚乱。石磊下岗后也总是去项洪海常去的那个操纵台跟别人侃大山,做为徒弟的程逍欢也跟着季峰不离师傅左右。操纵台中除了石磊领着的两个徒弟加上一个操纵工之外还有三个打包工。打包工是一个小时一换岗的,换岗后也都会到那个操纵台,所以这个不到10平米的操纵台中一般都会有六七个人坐在两把长椅上闲聊。

工人们都没有什么文化,大多数都是初中没毕业就参加工作了,所以他们尽管有说有笑,但聊天的内容都没有什么深度,大多都离不开两个名词和一个动词那点男女间的事,并且习惯带脏字,有的人甚至不带“JB”“艹”“B样的”说不了话。

尽管石磊在两个徒弟面前说话很严谨,一直保持着师傅的威严,但他在外人面前是个开玩笑的高手,荤的、素的什么嗑都会唠,别人有来言他必然会有去语。尽管都是下三路的玩笑,但水平不一样,石磊常常能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程逍欢虽然也跟着一起笑,但心里却很不自在,处男和徒弟的身份决定他插不上嘴,加上长期看小说的人内心特有的自命不凡,使他认为这些人都太肤浅,也觉得听他们闲扯淡是在浪费时间,于是他就想远离这种场合,找个肃静的地方看小说。

哪里肃静呢?程逍欢选择了检斤房,因为两个检斤员都是女的,工人们也很少来这间屋子。

长期在这间屋里休息的男人除了程逍欢之外还有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个是往厂房外运钢材的铁轨式小车司机(与剧情无关,具体工作性质不表),另一个是和自己同一个班组的天车工。对于那个小车司机程逍欢并不熟悉,但对同一个班组的这位天车工程逍欢却印象深刻。

他长得很像倪大红演的司马懿,还有点像孙红雷。若干年后,程逍欢再看电视剧《三国》的时候想到冷瞬有点像倪大红演司马懿,但冷瞬年龄和长像不像,阅历也差得太远,只是性格和想法有点味道,算是三分像。真正七分像的人就是这位天车工,下文就叫他孙仲达吧!七分像中包括长相和气质,通过后期了解,程逍欢觉得他的智商、阅历、权术也不在司马懿之下,只是没有生在“三国”那个纷繁复杂的时代。

程逍欢之所以认为孙仲达七分像倪大红演的司马懿是因为他另外三分像孙红雷,同样喜欢留青茬的寸头,但头皮上多了三道特别明显的竖纹,同样是有点带尖的大鼻子和薄嘴唇,但脸和鼻子上有些坑 ,显得更有沧桑感;特别是脖子上总是戴着一条筷子那么粗的金项链,手指上戴着一个比石磊戴的那个还大一号的金戒指,增加了他的匪气。

孙仲达第一次引起程逍欢注意还是第一天来天车班休息室上班的时候。当时班长给两个学徒工各找了一个师傅后说:“磊石、项洪海你俩都带着徒弟上冷床吧!”然后换了一副笑脸跟对面的一个人说:“老孙大哥,你也先在冷床干着行吗?”

这个“老孙大哥”是什么来头?班长的年龄跟他差不多,为什么会对此人毕恭毕敬,好像生怕会得罪他一样?

正当程逍欢带着疑问审视这位“老孙大哥”时,只听见此人伴着有些笑意的声音说:“行!我就盯西跨那台车了!”

他没有刻意的喊,但声音掷地有声,而且还带着常人无法模仿的霸气,让人错觉到连班长就是他的小跟班一样。

程逍欢后来知道西跨那台天车只是冷床跑钢时上车吊跑条,或是吊非定尺钢材的,一个班加起来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活儿。其它的工段都是谁闲岗谁盯西跨那台天车,没有委派专人盯那台车的,可孙仲达就是硬给自己选择了这个轻巧活儿 。当然,有人轻巧了就有人挨累,对比其它工段,石磊和项洪海两人一班分别得多干一个半小时的活儿,但当孙仲达这样说了之后却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说明就连石磊也都有些畏惧孙仲达。

在检斤房中,孙仲达经常和那个小车司机闲聊。在闲聊中,程逍欢发现他谈吐不俗,常常引用很多历史故事去阐述道理,并且头脑敏捷,语速很快。程逍欢后来看郭德纲主持节目,认为论知识面之广、语言之流畅,以及机敏幽默的反应,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中,孙仲达跟郭德纲能有一拼。当时程逍欢也特别爱听孙仲达谈古论今,因为自己通读过《中国通史》,对于孙仲达引用的典故和故事也很熟悉,但说不出来,也无法像孙仲达那样引用历史去说道理。

程逍欢虽然对孙仲达很感兴趣,却总是微笑着看他表演,不曾主动和他说过话,因为心里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太复杂了,在没摸透他的背景和脾气、秉性之前不敢跟他深接触。直到一次孙仲达上天车后,那个小车司机才对两个检斤员说:“老孙可真不是一般人,老有才了!”

“他过去不是开天车的吧?感觉当过领导。”程逍欢对这个小车司机没什么顾虑,于是插嘴问。

通过小车司机叙述,程逍欢了解到孙仲达过去是军人出身,当过部队的文书,参加工作后在储运厂当过多年段长,也就是那个小车司机的段长。

“后来咋下来开天车了呢?”程逍欢问。

小车司机没有马上回答,先暗含讥讽的笑容看了看两个检斤员,显然是有顾虑,不方便在两个女人面前说。

两个检斤员一个40来岁,一个30出头,也在一边工作一边听这番谈话。

“雪姐应该听说过吧?”小车司机转而问那个40多岁的检斤员。

那个叫“雪姐”的也轻轻一笑说:“大概知道咋回事,听说好像是因为他前妻。”

既然屋子里有第二个人了解此事,小车司机也就不觉得这是个秘密了,于是便说:“这事儿认识老孙的人都知道,全厂的传遍了!老孙在储运厂当段长时,跟他同一个班的调度关系特别好。那个调度叫陈冲,两人当时好得像哥俩似的,但厂长不希望段长和调度关系那么铁,于是把陈冲调到了老孙的上一班,也就是老孙上班陈冲下班。一次老孙半夜上班后,好像是啥东西落(这里读la,第四声。)家了,回家去找的时候一进屋看见陈冲和他媳妇在被窝里呢……”

小车说到此咯咯地笑了,看了看两个女人的反应。他并没有说陈冲和孙仲达媳妇在被窝干什么,但程逍欢知道面前的两个女人都和自己一样能想象到肯定没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并且在一个被窝里的男女通常都是光着身子的。程逍欢又进一步设想孙仲达看到此情此景后会作何反应呢?会不会去厨房找菜刀砍了陈冲呢?

“老孙当时只让陈冲写了5000元借条,让他一个星期必须把钱凑齐,然后陈冲答应了。陈冲给了老孙5000块钱后,老孙就和他媳妇离婚了。这事儿最后整得全分厂的人都知道了,他也想在储运厂干了,更不愿再见到陈冲,于是便调到了轧四开天车,轧四和轧二合并改造成半连轧后,他就调到这儿来了。”

“老孙现在的媳妇我见过,大高个,老漂亮了!”那个叫“雪姐”的中年妇女接茬说。

“比老孙小八岁,是XX商场卖服装的,听说老挣钱了!老孙戴的金项链和金戒指都是他这个媳妇给他买的,不然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啊?”小车司机开始跟雪姐八卦。

“他现在的媳妇跟老孙之前结过婚吗?”雪姐也好奇地问。

“结过!孩子都挺大了,而且跟老孙之前还没离婚呢!让老孙硬给撬来的!”小车司机越说越兴奋。

“老孙可真有两下子啊!”雪姐感叹道。

小车司机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有两下子?正经有两下子呢!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老孙口才特别好,曾经在咱单位获得演讲比赛第一名,之后又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获得等二名。那时他是咱单位的红人,XX(指已经退休的总厂一把手)老器重他了!让老孙跟他坐一辆车参加市里的比赛,拿了等二名以后给XX乐怪了,亲自招待老孙到大饭店吃饭!当时就要把老孙调到宣传部,但老孙没去,不然现在也不可能开天车!”

当时的程逍欢还是处男,所以对“搞破鞋”的事情没什么感想,但他对与文学有关系事情特别敏感,一听孙仲达获得过市里演讲比赛第二名,受到过当时一把手的各种尊崇,还被聘任到这个工厂唯一文职工作的部门——宣传部,这对程逍欢而然是十分向往的经历,于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心问:“孙师傅文笔也特别好吧?”

“诶呀!那文笔是相当好了!他当段长时给我们开会,那话说得太有水平了!谁也不如他!”小车司机显然不是读过太多书的人,不理解什么叫“文笔”,但眉飞色舞的表情和略显激动的语调却透露出他对曾经这位老领导在这一层面的仰慕,可说到此,他又转而说:“老孙的才气没的说,但他也特别坏,坏得出名。”

“咋坏了?”程逍欢问。

“他当我们段长时,谁给他送礼就让谁干点轻巧活儿,等过两个月不送了,又给人家调回从前的岗位了!”

“这也不算坏啊!我以前在烧结二厂干过一年临时工,我那时的段长也一样,挺正常的。”程逍欢说。

“倒是没听说过他对下面的工人使坏,该咋地是咋地,他对工人还是挺公正的,谁多干多少活儿,怎么加分,他都丁是丁卯是卯的在会上公开说,所以工人们都服他,但当官的都不咋得意他,也都怕他,说他太损。”

雪姐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另起话头问:“那他从前的媳妇现在干啥呢?”

“老孙跟她离婚以后她就领着孩子去外地了。”

“他孩子是姑娘还是小子啊?”

“姑娘呗!要是小子,老孙能让她带走吗?他跟现在的媳妇生了个小子,上小学三年级了。”

通过这番对话,程逍欢推算出孙仲达当领导时距离现在的时间,于是问:“他儿子也有十岁了吧?也就是说他跟他前妻离婚得十年以上了,听你刚才说他跟他前妻离婚的当年就掉到了轧四,这十多年他就一直开天车吗?就没有再当领导吗?”

“是啊!一直开天车。现在的领导都愿意重用年轻人,年轻人好摆弄啊!他再有才,谁敢用他啊?老奸巨猾的,说翻脸就翻脸,谁不怕他背后捅刀子啊?”

小车司机尽管没看过多少书,但在程逍欢看来,此番话说得还是有一定阅历的。他从这个侧面感觉到个五千人的工厂真有点像古龙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竟然也是个武林高手。

此时孙仲达下车回到检斤房,关于他的话题便终止了。除自己的父亲和冷瞬、康广亮外的另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便树立在程逍欢眼前,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的思想同样会像当初认识冷瞬和康广亮时一样,逐步受到此人的影响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