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剿平匪患

隋文帝考虑到杨素率军长期征战，劳苦功高，便诏令杨素乘坐驿站传车入朝休养，同时加其子杨玄感官至上开府，赐彩物三千段。而杨素则以为贼寇余部尚未肃清，恐为后患，就上书辞谢回朝休养诏令，请求暂缓返京，继续剿匪。

杨坚对杨素此举十分赞赏，乃下诏称：“朕忧劳百姓，日旰忘食，一物失所，情深纳隍。江外狂狡，妄构妖逆，虽经殄除，民未安堵。犹有贼首凶魁，逃亡山洞，恐其聚结，重扰苍生。内史令、上柱国、越国公素，识达古今，经谋长远，比曾推毂，旧著威名，宜任以大兵，总为元帅，宣布朝风，振扬威武，擒剪叛亡，慰劳黎庶。军民事务，一以委之。”于是，杨素为元帅，继续领兵由会稽走海道向泉州追击。

在所有叛军中，高智慧是最能顽抗到底的。虽然他的部队早就被隋军击溃，但是他冲破来护儿和杨素的包围圈，逃到海边，最终逃到闽越一带，并联合泉州贼帅王国庆，坚持反隋斗争。

那泉州人王国庆，本是南安豪族，杀刺史刘弘，据州为乱，各处逃亡的叛军皆附于他。可是王国庆有勇无谋，虽身为匪寇首领，却资质平庸，又极为自傲。他自以为海路艰难险阻，而官军多为北方人，根本不习水战，难以踏海来攻，故而未加防备。同时，对于前来归附而的高智慧，王国庆心情复杂，虽然同坐一条船，本应同舟共济，但他却不愿与高智慧患难与共。

杨素见王国庆麻痹轻敌，便出其不意，挥军渡海直抵泉州城下，王国庆惊恐万分，急忙弃城而逃，余党或散入海岛，或据守溪洞。杨素分遣诸将，水、陆分进追捕残寇。

王国庆惶惶然如丧家犬，杨素秘密派人劝王国庆道：“尔之罪状，杀头亦难抵消。唯有斩送高智慧，可以抵消罪责，以立功赎罪。”

“朝廷既然为王某指条活路，王某岂能往死路上走呢。”王国庆爽快地答道。见自己有了活命的机会，王国庆自然求之不得，遂背信弃义出卖盟友，派人捉拿毫无防范的高智慧，送交隋军。杨素下令将高智慧斩首于泉州，余部悉来投降，江南大部分被平定。

高智慧自起兵称帝到被俘遇害，仅历时数月。这一块官军最难啃的硬骨头，已经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连残渣亦荡然无存了。

话说在江南大地一片动荡之际，刚归附隋朝不久的岭南也不安分起来。

番禺夷人王仲宣举兵造反，岭南首领多起兵响应。王仲宣引兵围困广州，广州总管、襄阳公韦洸领兵与贼交战，身中流矢而死。隋文帝下诏令副将慕容三藏检校广州道行军事，代理广州都督。

贼众四面攻围广州，慕容三藏固守一月有余，城中粮少矢尽，三藏以为不可持久抗敌，遂自率骁锐之士，趁着夜色出城，突出重围，终于遇到裴矩、鹿愿、冯盎的援军。

不久前，给事郎裴矩奉诏巡抚岭南，尚未启程，高智慧、汪文进等相聚作乱江南，吴、越一带道路通行受阻，杨坚不再派遣裴矩前行。然而，裴矩请求速进，文帝许之。

裴矩行至南康，聚集士卒数千人。当时俚帅王仲宣进逼广州，遣其部将周师举围攻东衡州。裴矩与大将军鹿愿奔赴东衡州，逆贼树立九栅，屯兵大庾岭，共为声援。裴矩进击破之，逆贼大惧，逃离东衡州，占据原长岭。裴矩又击破之，遂斩杀周师举。随后进军南海，支援广州。

且说那王仲宣率部围困广州，又进兵扼守衡岭，阻截隋军救援。岭南圣母冼夫人立即派遣次孙冯暄带兵领将火速救援广州。

然而，当冯暄途经泷州，却被叛军将领陈佛智拦住去路。陈氏为泷州最大豪族，与高凉冯氏、钦州宁氏并称岭表三大酋长。冯暄囿于冯陈两家交情，自己与陈佛智素来友善，便按兵不动，迟留不进，以致贻误战机。

冼夫人闻报大怒，遣使者至军中执拿冯暄，将其押于州城牢狱，听候发落。接着，冼夫人立即阵前易帅，令年方十八岁的三孙子冯盎挂帅出征，讨伐陈佛智。

那陈佛智，其先祖为鄢陵人，父亲陈法念为梁新、石二州刺史，遂落籍居泷水，世袭宋平郡公。陈佛智初为罗州（今广东廉江）刺史，陈朝光大初年（567年）授南靖太守，以儒家孝义训蛮俗，颇受人拥戴。太建年间任西衡州刺史、封安靖郡公。开皇九年（589年），隋军攻入建康，陈后主降隋，陈朝灭亡。然而，陈佛智控西江流域，割据一方，始终不愿归隋。

当冯盎率军至泷州，陈佛智早已威名远播，哪会将年纪轻轻的冯盎放在眼里？不料冯盎初露锋芒，两军对垒之际，他迅速出击，攻其不备，陈佛智兵败被杀。

冯盎继续进兵至南海，与大将军鹿愿会合，然后与广州守将慕容三藏合兵攻打王仲宣。王仲宣大为恐惧，部众溃散而逃，广州得以保全。

冼夫人不惜以七十九岁高龄，亲披铠甲，乘坐披甲战马，张开锦伞，率领骑卫，护卫宣诏使者裴矩巡视安抚二十余州。其中，苍梧首领陈坦、冈州冯岑翁、梁化邓马头、藤州李光略、罗州庞靖等皆来参谒。裴矩秉承皇帝旨意，任命各州渠帅为刺史、县令，还令他们回去统领各自部落，岭南平定。

裴矩回朝复命，隋文帝大悦，命登殿慰劳他，对尚书左仆射高颎与内史令杨素感叹道：“当年韦洸领二万兵，不能早度南岭，朕每患其兵少。而裴矩以三千弱兵，却能径至南海。有臣若此，朕亦何忧！”裴矩以功拜开府，赐爵闻喜县公，赐物二千段。任民部侍郎，不久改任内史侍郎。

隋文帝赞叹冼夫人之举，特降敕书慰劳。其孙冯盎因平叛有功，拜为高州刺史，追赠冼夫人丈夫冯宝为广州总管、谯国公。册封冼夫人为谯国夫人，将宋康邑回授冯仆（冼夫人之子）妾洗氏。开设谯国夫人幕府，设置长史以下官属，朝廷授给印章，任凭调发部落六州兵马，若有紧急情况，可便宜行事。

又下敕书曰：“朕抚育苍生，情均父母，欲使率土清净，兆庶安乐。而王仲宣等辄相聚结，扰乱彼民，所以遣往诛翦，为百姓除害。夫人情在奉国，深识正理，遂令孙盎斩获佛智，竟破群贼，甚有大功。今赐夫人不薄五千段。暄不进愆，诚合罪责，以夫人立此诚效，故特原免。夫人宜训导子孙，敦崇礼教，遵奉朝化，以副朕心。”即因冼夫人忠心朝廷、立功边陲，特赦冯暄逗留之罪，拜为罗州刺史。令夫人训教子孙，遵奉教化。

独孤皇后也赏赐冼夫人金银首饰及宴服一袭，冼夫人将这些赏赐之物一并盛放于金箱，同南梁、陈朝廷赐物各藏于一库。每年部落大朝会时，冼夫人都命人将历朝赐品陈列于庭上，以明示众子孙。回首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她神色凝重地告诫后人道：“汝等宜尽赤心向天子。我历事梁、陈、隋三代君主，唯用一片诚心。如今赐物具存，此乃忠孝之报答，愿汝皆思念之！”

后来，番州总管赵讷贪婪暴虐，岭南各地俚人、獠人多逃亡反叛。冼夫人派遣幕府长史张融呈上密封奏疏，论述安抚事宜，并揭发赵讷之罪，以为赵讷不能招抚怀柔边远之人。于是，隋文帝遣使者审查赵讷，得其贪赃受贿之物，将其依法论罪。

隋文帝又下诏命冼夫人招抚安慰逃亡反叛之人。冼夫人亲自带着诏书，自称朝廷使者，经过十余州宣述皇上圣意，晓谕各州俚族、獠族百姓，所到之处尽皆臣服。隋文帝下令嘉奖，赏赐冼夫人临振县为私邑，食邑一千五百户。追赠冼夫人之子冯仆为岩州总管、平原郡公。

仁寿元年末（公元602年），冼夫人逝世，终年九十岁，赙物一千段，谥号为诚敬夫人，朝廷予以风光大葬，并立祠奉祀。

冼夫人以边陲番族历事三朝，为人明大体、识大义、安抚百姓、绥靖地方，促进岭南地区的安定繁荣，是中国女性的杰出代表。虽然统治王朝几经更迭，但冼夫人一直维护国家统一安定和民族融合。她审时度势，致力于减少流血和杀戮，屡次协助朝廷平定岭南反叛势力，促进了北方与岭南的大融合，成为忠君爱国的典范。她深深地影响了中国历史进程，也为后来唐代广东经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周恩来总理曾称誉冼夫人为“中国巾帼英雄第一人”！长期以来，冼夫人被尊称为“岭南圣母”，在各地建庙祭祀，历千余年而不衰。

如今冼夫人的精神感召随着华人的足迹远至南洋各国。目前，全球冼夫人庙有2000多座，冼夫人已成为东南亚华人华侨与当地老百姓认同、崇尚、信仰的巾帼英雄，也成为海上丝绸之路文化交流的新纽带。

再总结一下此番平定江南之乱，杨素率兵领将，经历百战，越岭翻山，次第荡平，神州大地重归一统，杨素可谓厥功至伟。

杨素率大军班师回朝，隋文帝派遣左领军将军独孤陀前往浚仪（治今河南省开封市）迎接慰劳，独孤陀为独孤皇后的同父异母弟。杨素回到京师后，隋文帝每日派人到他府上问候，又拜授杨素之子杨玄奖为仪同，赐黄金四十斤，加银瓶，实以金钱，缣三千段，马二百匹，羊二千口，公田百顷，宅一区。开皇十二年（592年）十二月乙酉，杨素代苏威为尚书右仆射，与尚书左仆射高颎专掌朝政。

江南叛乱平息，朝廷论功行赏。来护儿曾跟随杨素追捕高智慧至闽中一带，高智慧余党皆平。进位大将军。拜泉州刺史，封襄阳县公，食邑一千户，赐物二千段、奴婢百人。后来，高智慧余党盛道延阻兵为乱，来护儿又讨平之，升任建州总管。又与蒲山公李宽讨平黟、歙逆党汪文进，进位柱国，封永宁郡公。文帝嘉奖其功，特派画工描绘其相貌。

诸位将领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却唯独没有飞毛腿探子麦铁杖的份儿。

一次，麦铁杖遇到杨素乘坐驿车赶回京师，就徒步追赶驿车，疾走如飞，每夜还与杨素同宿一个驿站。杨素见他整日与自己同行同宿，却沉默不语，不明何故。后来终于醒悟过来，特地上奏隋文帝，请求授麦铁杖为仪同三司。

然而，因为麦铁杖目不识丁，难以胜任，最终被杨坚放还乡里。

【小剧场之一】

慕容三藏，字悟真，鲜卑人。初看之下，他的名字与唐三藏和孙悟空颇为相似，其实只是名字巧合罢了。南北朝尊崇佛教，很多人的姓名和字都与佛教有关联，比如作者以前介绍过杨坚小名那罗延，独孤皇后名伽罗，杨广小名阿摩等等。

慕容三藏出身北燕皇室后裔，其父亲慕容绍宗，北齐尚书左仆射、东南道大行台，是东魏权臣高欢手下大将。慕容三藏是慕容绍宗次子，也是燕国太原王慕容恪七代孙。金庸作品《天龙八部》中的慕容复，号称是燕国的鲜卑贵族慕容氏余脉，如此说来，慕容三藏可是慕容复的远亲长辈呢。

【小剧场之二】

然而，因为麦铁杖目不识丁，难以胜任，最终被杨坚放还乡里。

杨素大为不解，向隋文帝问道：“陈叔宝还想让麦铁杖当御用快递员呢，陛下为何不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呢？”

“朕唯恐他偷盗成瘾，一日为盗，终生为盗。这皇宫大内的宝物岂不都要被他盗走了？”

“陛下圣明！”杨素嘴上恭维着，心中却鄙夷道，“怪不得后人皆说你吝啬成性，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