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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四章 凶案告破因情杀 救治小儿反被毒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19-07-30 | 字数:5030

一个月后,到了斩首房文全的这天,一大早菜市口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房文全被关押在木头囚车里,囚车放在一辆马车上,周围都是骑兵,刀枪出鞘地护卫警戒。

曹嘉和嵇康都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前去监斩。

菜市口的法场上人山人海,大家都想一睹杀人犯的风采。

曹嘉命三十名衙役在现场维护治安,把关房文全的囚车团团围住,以便问斩顺利进行。

午时三刻一到,衙役打开囚车,把房文全放了出来;只见他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污,显然被打得不轻,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曹嘉等房文全押下囚车,把手一挥,衙役们紧紧地围住房文全,不让别人靠近。

刽子手早已高高举起鬼头刀,对着跪倒在地的房文全的脖子瞄准。

曹嘉掷下一支令签,大喝一声:“斩首!”

刽子手手起刀落,血光四溅,房文全的头颅落地,身子一歪,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现场爆发出一阵掌声,百姓兴奋地欢呼,都为除去这个抢劫杀人犯而高兴。

曹嘉县令和嵇康领着衙役们走了,房文全的父亲被关押坐牢,没人为他收尸,只得地方上的里长出面,把他的尸体用草席一卷,埋葬在乱葬岗上。

人群慢慢散去,却有十几个便衣捕快混在其中,挨个地打量着。

不一会儿,人们稀散开来,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低着头快步走着;忽然两个便衣捕快拦住他们说:“你俩的事情犯了,跟我到衙门走一趟!”

二人大吃一惊,胖子说:“我们不是本地人,是来洛阳游玩的,我们怎会犯事?你们又是什么人?认错人了吧?”

便衣捕快也不回答,直接拔出腰刀架在二人的脖子上,喝令快走!

二人连喊冤枉,一边眼睛四处张望,想伺机逃脱。

不料周围又过来几个便衣捕快,押着二人送到县衙。

曹嘉县令和嵇康已经坐在公案后面等候,一看二人被押来,曹嘉一拍惊堂木,喝道:“杀人犯跪下!”

二人一吓,胖子问:“大、大人,谁是杀人犯?杀人犯不是刚刚正法了吗?”

瘦子也喊:“冤枉啊大人!我们奉公守法,从不敢做违法的事情,怎敢杀人?”

嵇康听了微微一笑,说:“你俩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说完拍了拍手掌。

只见大堂后面转出一个人来,面带笑容说:“谁说我死了?”

胖子跟瘦子一看,吓得魂不附体、瘫倒在地。

胖子惊恐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刚刚被斩首了吗?”

嵇康说道:“刚刚斩首的罪犯,并不是房文全,而是一个早已判了死刑的罪犯,只是年纪和房文全相似而已。

我们早已知道房文全是冤枉的,但是凶手早已逃之夭夭,我和县令大人就定下了一出引蛇出洞之计。

一个月前,县衙就贴出告示,今天斩首房文全,就是留下充足的时间给你们赶路来洛阳看热闹。

你们二人做贼心虚,得知客商被杀案的凶手被斩,一定会来观看,我暗中布置了便衣捕快,专门找一胖一瘦在一起的两个人,果然你们就落网了!”

胖子和瘦子听得呆住了,半晌回过神来,连连磕头,口称冤枉。

嵇康微微一笑,拍拍手掌,衙役拿来从房铁匠家里搜出来的两件血衣扔在地上;嵇康笑道:“你二人要不要试穿一下凶案当日你们遗弃的血衣?”

胖子和瘦子一看瘫倒在地,证据确凿,只得供认不讳。

嵇康问起二人,为何和死者有这么大的仇恨,要老远地设计来洛阳杀害他?

谁知胖子和瘦子一听都嚎啕大哭!

嵇康于心不忍,说:“我不动刑拷打你们,你们自己说吧,有什么仇恨?”

胖子说:“大人有所不知,那死者叫卞剑心,和我二人原来都是好朋友,他是个富户,以卖米饼发家。卞剑心为人慷慨,舍得在朋友身上花钱,朋友众多,都喜欢与他交往。

只是卞剑心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之徒!他不讲道义,只要看到美女就穷追不舍,不弄到手决不罢休!

我和瘦子两个人的妻子都长得不错,请卞剑心去家里喝酒时,被这个畜生都盯上了!

卞剑心从此经常去我二人家里找我们,而且总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去,总带些礼品上门;我二人不在家,妻子出来奉茶叙话,卞剑心这个禽兽就趁机搭讪勾引,送些银子礼物给我们二人的妻子。

女人爱占小便宜,卞剑心又花言巧语,鼓舌如簧,没过多久我二人的老婆都被他勾搭上了,还怀了他的孩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有朋友在我二人面前暗示了几句;我二人心中疑惑,请来医士诊脉,我们妻子怀孕的日子,我二人联袂出门做生意了,都不在家!

于是我二人痛打妻子,逼迫她们去堕胎了孩子,然后商量着报复卞剑心。

我二人逼着妻子一起约卞剑心狗贼到我家里聚会,请他喝酒,我们两个丈夫却放出风去,出门做买卖去了,其实躲在我家柴房里。

卞剑心狗贼果然如约而来,一进门就和我二人的妻子淫言秽语,摸手摸脚!

我们两个躲在窗外怒不可遏,原计划是灌醉卞剑心,再进去收拾他;但是见他这么淫荡,都按耐不住,当时就冲了进去和他打了起来!

卞剑心狗贼虽然有些银子,但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被我二人暴揍了一顿,跪下求饶!

我们念在平时的朋友义气,狠狠羞辱了他一顿,也就放他回去了,商量着都把不贞洁的妻子休了!

谁知当天晚上,卞剑心这个狗贼竟然召集了当地以刘二为首的一伙泼皮,冲到我们家里报仇,把我二人毒打一顿,逼着我们跪下磕头向他谢罪,还当众淫辱了我们的妻子!

我们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次日一早就去县衙告他,谁知县令早已被他使银子买通,说我们没有当场捉奸捉住他,不予受理!

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回家后大病一场,并且把两个淫妇都休了!

然后我们二人暗中跟踪卞剑心这狗贼,等待时机报复他!

果然不久,查出他又勾搭上了洛阳附近小镇上一位美女,经常借着收购大米做米饼为名,去与她幽会,那人的丈夫却一直蒙在鼓里!

我们两个于是想出个计策,那家小镇上有家出名的铁匠铺,我们就近买两把菜刀,半路上拦截卞剑心,在无人处将他杀死,再逃回家,谁也查不到证据!

于是我们提前一天去了小镇等卞剑心,瘦子谨慎,说我俩个在那里是外乡人,容易引人注目,不如嫁祸于人,自己好脱身!

我二人就去察看地形,发现卞剑心来小镇必定要经过一处麦田,麦田比较荒僻,难得有人路过。

于是我们前一天看好了地形,发现房铁匠家也是必经之路,于是在案发的当天,各自去铁匠铺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埋伏在麦田里等卞剑心来。

果然没多久,那狗贼卞剑心唱着淫曲,得意洋洋地骑着马来了。

我们二人突然冲出去,前后夹击,我把他拖下马来,瘦子把马赶跑;卞剑心心知不妙,连连求饶,我二人乱刀将他砍死!

正要掩埋尸体,忽然有人在附近说话,路过此地;我二人慌慌张张地逃到了房铁匠家的后院,翻墙进去,把染了血的两件外衣脱下来,塞到房铁匠的床下,再翻墙逃走。

原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被大人识破,我兄弟二人无话可说,甘愿伏法。

曹嘉下令将口供给他们画押,打入死囚牢,等候斩首。

刚刚发落了两个杀人犯,曹嘉正要宴请嵇康,忽然嵇康家中的老管家曹志高急匆匆地来找嵇康。

嵇康以为家中出事了,急忙迎上去问什么事?

曹志高喜气洋洋地告诉嵇康,夫人怀孕几个月了,已经出怀了,请嵇康回去一趟。

嵇康一听不禁歉然,自从司马昭掌权后,自己心中愤恨,常常不修边幅、故作佯狂,以示对司马昭的不满!

因为这个缘故,曹莹劝了自己几句,自己一怒之下睡到书房,又经常忙于办案不回家,已经和妻子好久没有亲近过了。

嵇康连忙出了县衙,一路打马回家。

爷爷曹林、岳父母曹纬夫妇都来了,请来了御医为曹莹诊脉。

嵇康进去,给各位长辈行礼,这时御医说:“恭喜恭喜,长乐亭主怀了个男胎,胎儿很健壮,母子平安。”

嵇康乐不可支,曹莹却板着脸,不搭理他。

曹林老王爷和岳父母笑呵呵地走了,叮嘱嵇康尽量不要外出,好好照顾妻子,多买些补品给曹莹滋补身子。

嵇康唯唯诺诺,沉浸在要做父亲的喜悦里,命家奴给自己把长头发和长胡须都剪了,换上鲜亮的衣服,待在家里陪妻子。

嵇康这次在家里休息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陪着曹莹,嘘寒问暖,亲手做羹汤,陪曹莹散步,曹莹十分开心,也不蛮横了,对嵇康非常温柔。

只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后,县令曹嘉来找嵇康了!

嵇康心知,曹嘉县令没有重大的事情不会登门,急忙换了官服来见曹嘉。

二人叙礼奉茶,曹嘉说:“得知尊夫人有喜,下官本不该来打搅,只是你我都认识的名医丁明阳出事了,故而来请大人帮忙破案。”

嵇康一愣,问:“就是那个仁义为怀,给穷人治病经常不要钱的名医丁明阳?他怎么了?”

曹嘉说:“洛阳城外城有一段残破的古城墙,曾经是古战场的一角。司马懿做太傅时,曾舍弃这段城墙,在其后面不远处重修了一道城墙。

而这段残破的废城墙,无人过问,成为游民、懒汉、乞丐的聚居之所,聊以借废城墙遮风挡雨。

但是丁明阳家就住在那附近,经常从废城墙下走过;那些懒汉、乞丐就伸出脏手,扯住丁明阳的衣襟或腰间的药箱,要求施舍。

丁明阳心地善良,总是拿些碎银散给他们,久而久之,似乎成了习惯。

可是前几天,丁明阳路过废城墙时,被一个经常遇到的乞丐王四拉住;丁明阳拿出些碎银子递给他,王四却不肯要,反而跪倒在地,哀告说:“丁神医,这回我不要银子,却求你去救一个孩子!”

丁明阳笑着拉起他说:“救死扶伤是我们医家的本分,有事你说就是,何必跪拜?”

王四喜道:“那我先替患者谢谢您了!城东门外,有家布店,掌柜的叫梅瑞仁,颇有些家产,却是个大善之人!去年我的父亲亡故,无力买地下葬,梅瑞仁掌柜竟然把自己祖坟旁边的一块空地送给我,使得我埋葬了父亲,尽了孝道,因此我一直想着报答他!

可是昨天我路过梅瑞仁的布店时,见他脸有泪痕,愁眉不展,就过去问他怎么了?

梅瑞仁含泪告诉我,他那刚刚两岁的幼子,突然患病,夜夜啼哭,请了无数的郎中去看,却束手无策,药房都不敢开!”

王四说完,丁明阳起了恻隐之心,二话不说,背着药箱就去了梅瑞仁家。

一路问路,赶到梅瑞仁家门外,天色已经擦黑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小儿的啼哭声远远传来;丁明阳上去叩门,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来开门,问找谁?

丁明阳说明来意,丫鬟立刻进去禀报,没过多久,梅瑞仁亲自出迎。

让进客厅后,梅瑞仁令丫鬟奉茶,一边愁眉苦脸地说:“丁大夫,你看这如何是好?一到晚间,月亮出山,小儿就犯了啼哭病症;可是天一亮,他就哭倦了,整个白天就吃饱了睡,睡足了精神好在晚间哭。”

丁明阳微笑着说:“请令郎出来一看?”

丫鬟立刻去请,不一会儿,梅夫人抱着孩子出来了;梅夫人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不住气地摇,逗儿子不哭;谁知拨浪鼓摇了半晌,把鼓上的珠子都甩掉了,儿子也没看上一眼,仍旧啼哭不止。

丁明阳打量打量梅夫人怀里乱哭的小儿,此子天庭饱满,嘴阔耳大,面相俱佳,不像是横死之命;接着诊脉,也没有发现脉象异常;再看看小儿的十指,右手拇指指甲盖发绿!

丁明阳把这根手指捏住细看,心里有数了,打开药箱,从药箱里取出一根毛刺来。

梅瑞仁担忧地问:“大夫,这是什么?难道要针灸?”

丁明阳一脸凝重:“这根是‘虎须’,取自斑斓猛虎的虎口上,非常名贵,不是普通的针;你家小儿指盖里寄生了吮指虫,昼伏夜出,需把它刺出来,病就好了!”

梅瑞仁大喜,请丁明阳立刻就动手。

丁明阳让梅夫人抱紧了孩子,自己左手捏住小儿的手指,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指缝间一刺!那发绿的指甲顿时喷出一股绿水,腥臭难闻!

丁明阳连忙用手按住那只手指挤压,把脓水挤干净,直到流出殷红的鲜血,才从药箱里取出药棉,按在手指上,又包扎一番。

说也奇怪,手指刚刚包扎好,孩子就不哭了!

梅瑞仁喜出望外,立刻命丫鬟捧来一盘银子,要重谢丁明阳!

丁明阳连忙辞谢,只取了一锭银子算作诊费,转身就告辞。

梅瑞仁却诡异地一笑,命丫鬟倒两碗酒来。

梅瑞仁说:“丁大夫,这酒是自家地窖里珍藏的杜康酒,三十年陈酿!丁大夫治好了小儿的奇症,又不肯多收银子,在下无以为敬,就敬大夫一碗美酒,聊表谢意。”

丁明阳一看盛情难却,刚好自己也爱饮酒,就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谁知喝了这碗酒,丁明阳步行回家,在路上就觉得昏昏沉沉!

丁明阳心知不妙,急忙打开药箱,取出解毒的丸药连吃三颗,才勉强支撑着走到废城墙下。

王四刚好睡在地上,一看丁明阳大喜,急忙过来问,梅公子治好了没有?

丁明阳却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王四说:“快!我好像中毒了,你速速去这废城墙后面的小山上,看见野菊花,多采些来,我有急用!”

王四一吓,立刻照办。

等王四采到野菊花回来,丁明阳腹痛难忍,已经躺倒在地上!

王四吓得不知所措,把野菊花递给丁明阳;丁明阳接过来放嘴里一通嚼,脸色才渐渐恢复血色。

丁明阳对王四说:“野菊花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味苦、辛,性微寒,归肝、心经。可以破血疏肝,解疔散毒。我好心去给梅瑞仁治疗小儿,没想到他恩将仇报,反而给我喝了毒酒!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明日必定去县衙报官。”

王四茫然不知所措,丁明阳恨恨地走了,第二天一早就来县衙报官,我无法处理此等怪事,只好来请贤弟帮忙。

嵇康听曹嘉县令说完,眉头紧皱,梅瑞仁恩将仇报,儿子又得了怪病,此中必定有蹊跷!

于是嵇康说:“曹大人先回县衙,待我换身衣服,立刻去查办此案,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