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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九章 辗转追查访大户 计谋迭出套实情
嵇康押着陆玉明上马车,陆舒杰乡长带着八名衙役都骑马,一起去找张二狗!
张二狗和张大户是同宗,表兄弟,住在邻村南山村。
陆舒杰乡长带着八名衙役来到张二狗家,谁知他家关门落锁,无人在家。
陆舒杰亲自找来张二狗的左邻右舍,问他们知不知道张二狗去了哪里?
左邻姚老伯说:“大人,张二狗是个光棍,没有妻室,平时强横霸道,横行村里,我们都不与他来往,因此他在家不在家,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右舍陈二伯说:“大人,姚老伯说得没错,张二狗无人敢惹,我们也不敢问他,因此实在是不知道。”
嵇康问:“张二狗为人粗鄙,但是他不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吧?总有人与他臭味相投!”
姚老伯说:“大人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本村有个无赖,叫盛大勇,平素喜欢逞强斗狠,倒是与张二狗是个朋友,我领大人们去他家看看?”
嵇康问:“姚老伯,你怕张二狗,却不怕盛大勇找你麻烦?”
姚老伯说:“大人有所不知,盛大勇虽然无赖,但是却很怕老婆,老婆盛杨氏一瞪眼,他就慌了,故而邻居们还能和他说说话;他不发脾气的时候,倒也彬彬有礼,比张二狗强多了。”
于是嵇康请姚老伯带路,去找盛大勇。
盛大勇刚好在家里喝酒,妻子坐在旁边纳鞋底。
一看陆舒杰乡长带着八名衙役进来了,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嵇康),站了一屋子的人。
盛大勇不由得紧张地站起来,对陆舒杰说:“乡长大人,小人近来安分守己,没有犯事啊!”
陆舒杰说:“别紧张,我们此来,是找你好朋友张二狗的,你只要告诉我们他的下落,就没你的事了。”
盛大勇松了口气,说:“张二狗昨天早上来过我家,说要去邻村找他的同宗、张大户要些银子花。我知道张二狗平时左手等不到右手,经常没有钱花,就问他,张大户欠他钱吗?能不能要到?张二狗神秘地一笑,只说十拿九稳,等要到了钱,回来请我喝酒。
我知道张二狗平时喜欢自作聪明,也不与他争辩,一笑而过。
今天我没有出门,到现在张二狗也没来我家,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盛大勇说完,乡长陆舒杰看着嵇康,等他发话。
嵇康毅然说:“盛大勇,我们来找张二狗的事,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明白?”
盛大勇不知道嵇康的身份,但是看见乡长都要请示他,不敢不应,说:“大人放心,小人绝不惹火烧身,不会说的。”
嵇康转身就往外走,身后盛大勇的妻子抱怨道:“大勇,我让你平时少要和张二狗这等泼皮来往,你看,他出事了吧!”
盛大勇忙说:“娘子,小声点,我们从此不提张二狗这个人!”
乡长陆舒杰带路,嵇康押着陆玉明,八个衙役护送,来到张大户家。
张大户宅邸很是气派,占地极广,前后九进。
门前一对青石狮子左右对峙,一边四个青衣家奴分列两边,很是威严。
八个家奴看见官差过来,连忙派出一个人进去禀报,一会儿功夫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笑脸迎了出来。
管家认识陆舒杰,笑问:“陆乡长,何事带着官府的人来此呀?”
陆舒杰说:“奉公行事,你家主人张大户在不在家?”
管家说:“您来得不巧,主人外出访友,恰好不在家。”
嵇康突然问:“昨天张二狗来过你家没有?”
管家脸上顿时变色,说:“没、没有。我家主人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会与这等无赖交往?”
这时忽然张府里脚步声响,张大户低着头往外走。
陆舒杰连忙迎上去,喊道:“张大户,你到哪里去?”
张大户一愣,看见陆舒杰身后有八名衙役,低声说道:“我正要出去访友,乡长大人找我?”
陆舒杰说:“那么刚才我问你的管家,他怎么说你已经出发访友了?”
张大户想了想说:“这个不怪他,我之前就说要出去的,他以为我已经走了。”
这时嵇康走过来说:“我是嵩县县令派来的官差,有事情要问你,进去谈。”
张大户一愣,随即躬身把嵇康一行人让进门去。
进入客厅坐下奉茶,嵇康问:“听人说,张二狗昨天来找过你?”
张大户一愣,说:“此人是个无赖,我与他素无来往。”
嵇康沉吟了一会,一字一顿地说:“你与陆鲁氏有没有来往?”
张大户脸色大变,问:“大人何出此言?陆鲁氏一介女流,我怎会与他有来往?”
嵇康看看旁边站着的陆玉明,说:“张大户,借一步说话。”
张大户一愣,随即站起来,走进客厅旁边的房间;嵇康招招手,领着陆玉明跟了进去。
张大户指着靠墙的两张椅子,示意二人坐下。
嵇康单刀直入地说:“张大户,你与陆鲁氏的奸情,陆玉明已经如实招供了!而且你与陆鲁氏在打麦场野合时,张二狗敲诈了你身上所有的钱,还赶走了你,陆玉明当时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张大户一听面如土色,朝坐在嵇康旁边的陆玉明看;陆玉明急于洗脱自己的杀人嫌疑,说:“张大户,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我都藏不住了!我已经把那夜发生的事情如实招供了,人不是你杀的,是张二狗干的,你若知道张二狗的下落,就如实说吧。”
张大户听完额头冒出了冷汗,想了半天说:“大人,我也顾不得颜面了,那夜我一时糊涂,确实贪恋陆鲁氏的美色,和她野合了。事情的经过,想必陆玉明都招供了,陆鲁氏的死,与她丈夫和我都没有关系,是张二狗把她害死的!
昨天早上,我还在家中睡觉,管家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
我不耐烦地说不见,把他打发走;管家说,那人自称是您的同宗,叫张二狗,还说您要是不见可别后悔。
我一听就紧张起来,连忙吩咐管家请他进来,自己急忙穿衣起床。
我脸都顾不上洗,赶紧来到客厅,张二狗也刚刚坐下,管家正在给他斟茶。
我坐下问:“二狗兄弟,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家看我?”
张二狗一阵坏笑,说:“张大户,你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好生惬意,只怕是好久没去打麦场野合了吧?”
我一听头上冒汗,忙说:“二狗兄弟,往事何必再提?那晚我不是把身上银子都给你了吗?也有大几百两吧!”
张二狗冷笑道:“后来陆鲁氏不从我,被我杀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头上流下了冷汗,说:“我后来也听说那里发现了女尸,但是不敢去看,估计就是陆鲁氏,却不知是怎么死的。你长话短说,找我有什么事?”
张二狗笑道:“我们穷人不比你大户,常为衣食发愁!最近女尸案闹得沸沸扬扬,我刚好也没钱花了,打算出去避避风头,但是缺少盘缠,来向大户借些盘缠。”
我顿时头疼,问:“你要借多少?”
张二狗竖起左手说:“不多,五千两。”
我骇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问:“五千两?!你要这么多银子?”
张二狗说:“不多,我出门在外,花销很大,又要喝酒又要赌钱。”
我舍不得这么多银子,和张二狗商量了半天,讨价还价,最终给了三千两银子,把张二狗打发走了。
张大户说完,嵇康问:“张二狗拿了银子,去了哪里?”
张大户说:“他拿到钱就走了,我也不知他去哪里。”
嵇康又问:“他拿的是银子还是银票?如果是银票,是哪个钱庄的?”
张大户犹豫了一会,回答说:“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他一个人带着不方便,主动要了银票,是恒通钱庄的。”
嵇康想了想,问:“张大户,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张大户茫然地说:“大人,我贪图陆鲁氏的美色是不错,但我给了银子的,而且是他丈夫陆玉明默许的,我最多算是风流;陆鲁氏的死却与我无关,请大人明察。”
嵇康点点头,领着众人出了门。
陆舒杰乡长问:“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嵇康头也不回地说:“去恒通钱庄!张二狗拿走的是银票,如果他支取了现银,钱庄应该有记录,这样就能查到张二狗到底有没有离开故乡。”
陆舒杰说:“本村富庶,恒通钱庄还真在村里开了分号,我带大人前往!”
于是陆舒杰领着八个衙役开路,嵇康仍然押着陆玉明坐马车,一路前行。
不一会儿,到了村子中央的钱庄,陆舒杰进去一问,有没有人支取一张面额为三千两银子的银票?
钱庄伙计认识陆舒杰,仔细地查了帐,回答没有取走。
陆舒杰出了钱庄,请示嵇康下一步如何行动?
嵇康沉吟道:“你熟悉这里各村的路径,请你指给八个衙役,恒通钱庄还有哪些分号?把附近的分号都问一遍,有没有人支取张大户名下的三千两银子!”
陆舒杰点头应允,说:“要不我也陪衙役们一同去查?”
嵇康却摇摇头说:“你指明路径就行了,你上马车来,我有话对你说。”
于是陆舒杰告诉了八名衙役周围恒通钱庄的所在,有的地址都到了外县了。
嵇康和陆玉明坐在马车上,看陆舒杰上来,盯着陆玉明看了几眼。
嵇康说:“陆玉明基本上已经排除了作案嫌疑,因为他的口供,被张大户间接地证实了,陆玉明没有说谎。其实我让你调派衙役外出查案,是掩人耳目,因为我怀疑张二狗已经被害了!”
陆舒杰大惊,问:“嵇康大人,是谁害死了张二狗?我们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嵇康沉吟道:“照我估计,张二狗已经被张大户暗中害死了!”
陆舒杰忙问:“大人为什么这么认为?”
嵇康说:“你想,张大户那天夜里已经被张二狗敲诈了一笔银子,现在张二狗贪得无厌,又找到他家里来,他怎能咽下这口气?那晚在打麦场,张大户一个人,自然不敢和手持利刃的张二狗对抗,但是张二狗找到他家里来就不一样了。”
陆舒杰还有疑问,说:“大人,张二狗会不会真的带着银子远走高飞了呢?他到外地再支取银子,也是有可能的。”
嵇康微微一笑,摇摇头说:“你想,张二狗也是个吃喝嫖赌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有了钱,还不支取吗?吃喝嫖赌才是他爱好的!退一步说,即使张二狗真的外出谋生,他起码要取出银子买点行李马匹吧?而恒通钱庄的银票分文未取,很可能银票又回到了张大户手里,张二狗被谋杀了!我让你指点衙役去各处钱庄查,就是造成一个假象,让张大户不提防我们。”
陆舒杰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大人深谋远略!衙役们去查银票也好,可以证实张二狗到底有没有拿走银子。只是我们如何查找张二狗被害的证据?”
嵇康笑道:“我暗中观察,发现张大户府里的管家很是可疑!他掩盖说张大户不在家里,恰好张大户准备出门,出来了;一般管家都是主人的心腹,谋害张二狗这件事,管家十有八九参与了!我们且试一试管家如何?”
陆舒杰说:“全听大人的,您说怎么试?”
嵇康说:“我们几个是一起来的,现在八个衙役走了,你的马和我坐的马车还在,张大户府里的人必定在偷窥我们!我看这样,你还骑马,骑到村里去转悠一圈再回来,我坐在马车里不动,张府的人必定来看,我们在趁机抓住管家问讯!”
陆舒杰依言,骑马离去,嵇康和陆玉明坐在马车里不动,果然没过多久,马车外面就有动静了。
陆玉明手指指马车外面,嵇康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却没动身。
又过了一会,张大户家管家的头探进车厢来,对着嵇康笑道:“大人还没走啊?要不小人送些茶水点心来?”
嵇康笑呵呵地说:“管家,上来坐会,我正好有事情问你。”
管家不知是计,笑眯眯地上了车。
嵇康拍拍身边的位置说:“这里不是公堂,不分什么尊卑,管家请坐。”
管家客气了一阵,欣然坐下。
嵇康陡然问他:“昨天你帮主人除掉了张二狗,把尸体藏在何处了?”
管家吓得魂不附体,说:“大人莫要拿小人开心,小人老实巴交,怎敢杀人?”
嵇康笑笑,说:“张大户要你做此事,赏了你多少银子?”
管家脸色煞白,说:“大人,不开玩笑行吗?”
嵇康正色说:“我没有开玩笑,而是经过调查的!张二狗拿到的那张恒通钱庄的三千两银票是假的,张大户根本就没打算给他钱!而且张二狗吃喝嫖赌俱全,他怎么会不支取银子,孤身去外地谋生?”
管家急忙说:“银票是真的!当时老爷给张二狗银票时,我就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上面盖着钱庄的印信,和我家主人的亲笔签名。”
嵇康说:“可是我们去钱庄查过了,钱庄的人说那张银票是假冒的,不肯支取现银。”
管家急了,说:“不可能!钱庄说是假的,我可以拿着银票去与他对质!”
嵇康笑道:“就请管家拿来银票,去钱庄对质吧?”
管家一惊,心知失言了,忙说:“我说的不是张二狗拿走的那张银票,我们家里还有不同面额的银票,跟张二狗的那张一模一样,可以去钱庄对质!”
嵇康微微一笑,说:“管家,昨天你参与杀害张二狗,被人看见了,你是如实招供,还是要我动刑?”
管家急道:“那人胡说!我们在家里做的事情,怎会有人看见?”
嵇康微笑着看着管家不说话,管家猛然醒悟,又上了嵇康的当了,头上冷汗流了下来。
这时刚好外面马蹄声响,乡长陆舒杰骑着马回来了。
嵇康又说:“看见你参与杀人的证人就在外面,不信你伸头出去看!”
管家连忙把头伸出马车车厢,一看是陆舒杰,心知又上嵇康一次当!
陆舒杰下了马,过来对嵇康说:“大人,找到杀害张二狗的凶手了吗?”
嵇康颔首笑道:“刚才管家已经几次间接地承认了参与杀害张二狗!乡长,你把马鞭子借我一用,准备行刑!”
管家听得面如死灰,想了一会说:“事已至此,大人不必动手,我招供就是!”
嵇康点点头,说:“你上马车来,就你驾车,让车夫留下看着马,我们把马车行驶到别处,找来纸笔录口供。”
马车车夫忽然说:“大人,纸笔现成的,马车坐垫下面就有,我来拿给您?”
嵇康点点头说:“你把纸笔拿出来,就让你架马车,陆舒杰坐到车上来,等马车离开这里,再开始记录。”
陆舒杰笑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怕管家有顾虑,不肯在家门口说实话,是也不是?”
嵇康笑道:“乡长大人所见正合我意,准备出发吧。”
马车车夫手脚麻利地找出了纸笔,递给陆舒杰,然后问:“大人,还有匹马要不要牵走?”
嵇康说:“不忙,马留在这里也有用,起码让赵大户的家奴看见,我们没有全走;让他有所顾虑,待在家里想对策,等他还没想到办法,我们已经拿到口供了,呵呵!”